確實,如果是剛才那個高度,就算是餘連也會覺得有點棘手。確實,以他現在對靈能和各種技巧的掌握數量度,隻要抓準時機用好各種技能,區區兩三千米的高度,摔應該還是摔不死的,但大概率還是得進培養皿躺幾天。


    受點傷倒是無所謂,可要是裝x失敗破壞了小朋友們的夢想,那作為一個超級英雄兼遊俠就實在是太失格了,還有什麽資格去當布爾什維克呢?


    不過等到了六環就沒問題了,不但可以從這個高度直接躍下,靠著自由落地的加速度把敵人直接砸死也是可以的。


    而若是到了七環以上,以自己現有的身體素質來推算,說不定便可以直接體驗一下肉身軌道空降的感覺了。到按個時候,那種衝天而降的掌法,壓根不是什麽大招而是基操了。


    所以,完全可以乘現在,先為未來找一找感覺嘛。


    打定了主意的餘連,在龍船降落到離地麵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便握著鴨嘴鋤,從船舷之上一躍而下。


    他盡量展開了身體,讓自己每一寸的皮膚甚至細胞,都盡情感受著狂風迎麵的充盈感。


    他覺得風似乎已經灌入了體內,和無形的靈能交錯著,形成了在體內翻湧著的力量。


    “力量!無盡的力量!”他在心裏對自己說,然後慢慢地提起了手中的鴨嘴鋤。他握住這兵刃的手法,卻並非重兵器,分明就是持劍的手法。


    餘連的舉動頓時引起了現場的一片嘩然,隨即便化作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唿。圍觀群眾們可不會覺得餘連從千米的高空落下是準備自殺,一定是準備擱著憋什麽大招呢。雖然在場的大部分人真的沒有現場見過這種從天而降的打法,到底能不能成也說不清楚,但隻要能確定自己真的能看一場華麗的大戲,那也就足夠了。


    當然了,現場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抱著看戲的念頭。譬如說,同樣是以冠軍為目標而努力的兩位古美亞姑娘。


    此時此刻,她們就帶著自己的隊員,就坐在大鬥技場的觀眾席上,看完了魯米爾爵士虐殺四臂猿魔的戰鬥,也看到了餘連從上空的金色龍船上一躍而下,頓時被驚得目瞪口呆,無所適從。


    “他,他完全可以不用接受這種挑釁的。這不是決賽提前上演,而是浪費寶貴的體力!如果受傷了可怎麽辦?退賽嗎?”艾米婭急的直跺腳。


    戰神祭的賽製可是很殘酷的,而且從來就不存在勞什子人性化,沒有說會暫停比賽等你從培養皿裏爬出來的。


    “……可如果不接受挑戰,氣勢就散了。到了正賽時再對上,說不定還沒打就已經輸了啊!”婭格妮絲歎了口氣。


    艾米婭心想我是個施法者,不是太懂你們這些武鬥派的玄學,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不是也隻能表示同意呢。


    “婭格妮絲,如果是你的話,對上那位魯米爾爵士,會有幾成勝算?”


    “我是獵星啊!為什麽你們總是自動把我當做是打正麵的?”艾米婭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方才壓低了聲音道:“如果是在叢林之中,借助地形和精心設計的陷阱,還有大家的配合,大概會有五成吧。”


    “我覺得也差不多。如果是沙梅恩子爵的話,也許會有三成?”


    婭格妮絲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可這一定會是持久戰。星界騎士團的成員,無論是哪一個星環,都有特殊的修煉技巧,體能和力量都強得出奇。但凡是有一點差錯,我們都毫無勝算。”


    於是乎,艾米婭的那張小臉都快要哭出來:“所以為什麽要讓四環參加?這也太過分了!”


    “是啊!這群帝國鬼……貴族,實在是太不講武德了!”


    “噓!不要說這種話。”艾米婭嚇了一跳,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責怪道:“我們的立場,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啊!”


    婭格妮絲咬了咬牙,無聲地吐了口氣。於是乎,她看向餘連眼神,頓時便熱切了許多。


    這兩古美亞姑娘,是一直到三天前,參加戰神祭的大名單正式公布了,才知道餘連居然也跑來湊熱鬧了,一時間百感交集,且喜且憂。


    喜的是,能在戰神祭中遇到並肩作戰過的熟人,多少讓這兩個古美亞姑娘稍微放鬆了一點點,覺得在比賽過程中至少是有一個可結盟的對象。這大約就相當於在茫茫無盡的深海之中漂浮著,孤寂的絕望感幾乎要將自己快要壓垮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遠處出現的小船。


    甭管那小船上的人是不是值得信賴的。在這個時候,有總比沒有好。


    更何況,餘連好歹也是請她們兩吃過龍肉的,人品的評價總體還是不錯的。


    憂的卻是,和她們競爭冠軍的大敵,又多了一個。


    這一段時間,艾米婭和婭格妮絲把兩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資金都花了出去,可把兩個節儉慣了的姑娘心疼得夠嗆。


    她們先是給所有隊員都置辦了一身不錯的裝備,外加上全套的行頭。然後又請來了最嚴格最專業的對練對象,在設施最齊整的訓練場進行了長達一個月的集中訓練。


    為了保證訓練質量和大家的體力,住的酒店質量當然不算太差。每噸的營養餐也都是情人精心調配過的。


    每天艱苦的模擬訓練結束之後,晚上又是三個小時的總結學習會議。無論是刮風下雨還是受傷生病,都雷打不動無人缺席。


    以上的一切,都是需要巨額資金支持的。


    當然,若是那些已經在戰神祭上打出了名聲的明星隊伍和選手,自然有的是讚助人上杆子過來買單。


    可問題是,她們雖然實力出眾,但確實是戰神祭的新人。何況古美亞人在帝國的立場又很尷尬。


    作為隊長的艾米婭覺得,大家確實很累壓力也很大,但因為有“迴到家鄉”這個偉大的目標,便也能努力咬牙堅持下去。現在,大家已經把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做到了極致,實力和鬥誌都不缺乏,如果是在往年,一定是冠軍最強有力的爭奪者。


    是的,如果是在往年……


    一大批年輕的星界騎士宛若背景雄厚的關係戶一樣突然天降戰神祭,頓時讓這兩位年輕的古美亞女性體會到了現實世界的惡意。


    艾米婭確實也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這時候方才意識到,婭彌妲和餘連說的都是對的,戰神祭從來就不僅僅是個競技活動了。


    可此時再明白這一點,卻已經晚了。


    艾米婭知道,她和她的小夥伴們,還有所有的族內父老們,已經為付出了那麽多努力。她們擔負著“全村人”的希望,總不能這個時候退縮吧?


    不管怎麽說,無論是像沙梅恩子爵,魯米爾爵士,還是新加入的餘連,都是古美亞參賽者最大的威脅。


    理智的說,如果天上的餘連和地上的魯米爾爵士,殺個昏天暗地最後同歸於盡,對他們來說自然是最有利的。可是,當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艾米婭和婭格妮絲卻忍不住為餘連擔心了起來。


    畢竟是一起下過本一起吃過龍肉的交情嘛。


    這個時候,餘連接著風勢,已經從開闊的穹頂進入了大鬥技場的建築範圍之內。最上排的觀眾已經能用肉眼看到,他的身軀從自己的視野前掠過,再次發出了歡唿聲。


    然而,在離地麵不到百米的時候,餘連卻借著靈能調整了一下身體。讓自己的身軀從伸展變成了收縮,然後揚起了手中的奇門兵器,舉過了頭頂,


    “這是什麽招數。”艾米婭緊張地問道。她是法娘,對武技的認知隻停留在一般的防身武學上,而自己的好友雖然是個弓箭手,但畢竟也是靠著打黑拳給大家掙隊伍經費的主,純論武技,也是能打入銀河武道大會決賽圈的選手,這方麵的認識自然比自己高多了。


    另外,弓箭手擅長武技剛正麵,不也是很合理的嗎?


    然而,婭格妮絲的反應卻比艾米婭還要吃驚。她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咦”了一聲。


    “這,這是斬山式嗎?”


    “什麽意思?”


    “這是帝國的衝鋒隊劍術啊!雖然他已經有辦法通過靈能技,在攻擊中滲入了別的攻擊效果……可他的對手,是帝國貴族啊!”


    這很好理解,用帝國衝鋒隊劍術攻擊一個家學淵源的大貴族家的天才兒童,這不就相當於是用羅漢拳攻擊一個少林寺後山打坐的老和尚有什麽區別?


    就在這一刻,伴隨著餘連墜入大鬥技場的狂風,仿佛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直接點燃,化作了讓人目眩的淚光,發出宛若成千上萬隻飛鳥長鳴的聲音。


    餘連的身軀包裹在雷電和鳥雀的長鳴聲中,仿佛將整個人都化作落雷,向著場中央的魯米爾爵士劈砍而去。


    遠處的觀眾還在歡唿,近處的觀眾卻已經被這一幕驚得呆住了。當然,也有一些倒黴蛋被空中飄過來的電弧掛中,發出了慘叫。


    然而,作為當事人,直麵著正麵所有威勢的魯米爾爵士,卻隻是歪了歪嘴,不屑的嗤笑一聲。


    “我好像是被人小看了啊!”魯米爾冷笑了一聲:“這等愚拙伎倆,豈能欺騙得了我?無論雷光,”


    他的視線飄向了天空,在更高空的紅色龍船,也即是衛倫特王的座艦上掃過,又略過了蘇琉卡王所在的銀色龍船,這才鎖定了正在向自己接近的餘連。


    對方已經沒有在做自由落體,墜落的速度要更慢一些,應該是在用靈能調整自己墜落的勢頭、衝擊力乃至於角度。


    隨著他慢慢地接近,他的氣勢似乎也在一點點聚集了起來。在魯米爾爵士肉眼能夠感受到的視野中,對方人未到,“劍”未到,但殺氣已經凝成了若有實質的利刃,伴隨著鋪天蓋地的雷鳴,向著自己狂轟了過來。


    “斬山式!嗬嗬,哈哈哈~~~~”魯米爾繼續歪著嘴,不屑地笑著,那張俊朗,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美顏的陰柔麵孔,扭曲出了一種殘虐的美感。


    而就像他扭曲的麵容一樣,心中的戰意,也像是被猛油澆灌的野火一般,熊熊燃燒了起來。


    魯米爾爵士當然知道,這是帝國衝鋒隊軍用劍術,“對巨獸型”的殺招。說白了,便是接著一往無前雷霆萬鈞的威勢,從天而降用力斬。隻要氣勢和力量足夠,即便是山巒那樣的巨獸,也能夠一擊斬殺。


    說白了……就是一種大力出奇跡的武技。


    隻不過,出身名門本身也是天才的魯米爾爵士卻知道,若心、體、技、靈真的能統一,那樣看似粗陋的劍技,是真的是可以撕開大地和山巒的。


    畢竟,所謂的帝國衝鋒隊軍用劍術,是晨曦皇朝開國大帝根據蒂芮羅曆代的武技的特征整合並且精簡出來的,而且這麽一用就是兩千多年,現在更是傳播到了整個銀河。所謂的大道至簡,誰又敢說這套大眾的軍用武技,沒有蘊含著什麽武道至理呢?


    一想到這裏,魯米爾爵士便更加興奮了。


    在戰神祭之前,還能和這樣強力的對手一戰,又還有什麽好不滿的呢?


    魯米爾爵士露出了狂氣的笑容,滿足地喟歎了一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雙頭矛橫在了身後,慢慢地沉下了身子。他的身軀並不算是魁梧,甚至有些陰柔而纖細,可現在壓低了身體重心,卻莫名有了一種淵渟嶽峙的魄力,僅僅隻是蹲在那裏,整個人便仿佛化作了大山。


    “你能斬得了這樣的大山嗎?”爵士冷笑道。


    作為亞羅桑公爵家族的成員,從小便把星界騎士當做是自己唯一夢想的武癡,他通過對方的氣勢,已經判斷出了,無論是剃刀一樣的狂風還是箭矢一樣的雷鳴,都隻不過障眼法!


    斬山式這樣的“簡陋”的劍技,想要傷害自己,就必須是心體技靈統一而成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攻擊。


    說白了,就是大力出奇跡!


    魯米爾爵士研究過餘連的資料,絕不相信對方不知道這個道理。


    “來吧!”他閉上了眼睛,不再用肉眼捕捉敵人,但自身的感知卻讓對方無所遁形。靈能光暈開始從五行變成有形,在他的身前形成了聖盾。他的皮膚似乎也有了一些變化,色澤未變,卻已經流淌切了一絲神秘金屬的質感。


    他的應對非常簡單,但也是非常恰當的方式。如果餘連從天而降,借助風雷之勢,他就腳踩大地,可借地力拔地而起。雙方對地形和環境應有,都是完美的。


    到了那個時候,就是純粹力量和力量,靈能和靈能之間的強度碰撞了,做不得任何花活。


    魯米爾當然也知道,絕對的角力,自己這個“血路”應該會在對方那個“平衡”之上。隻不過,自己卻絕不能把勝利寄托在想當然的所謂“常識”上。


    超凡者的領域,常識是最沒有意義的。


    可是,他同樣也確定,當對方的攻擊和自己的護盾撞在一起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對方在空中無處借力,變招時總有不便。那瞬間的力量碰撞,就是自己能找到的攻擊空隙。


    當然,可不能一矛捅死。畢竟戰神祭還沒有開始嘛。


    隻要把他弄成重傷就足夠了,等到了正賽,便可以慢慢炮製了。


    既然是地球人的希望之星,應該不會因為區區一點小傷就退賽吧?


    當然,就算是退賽了也沒有關係,他也就再也不可稱為地球人的希望之星了,自然也就再算不得威脅論了


    “殿下,何等完美的謀劃!何等偉大的智慧啊!”隻要一想到這裏,魯米爾爵士的心中就一片熾熱。


    緊接著,雷電包裹著人影就這樣直接撞在了橫在空中的光之盾上。卻隻聽見一陣霹靂啪啦的破碎聲,仿佛是電漿在溶解似的。然而,魯米爾隨即驚訝地發現,雷霆閃開之後,正麵卻已經沒有了餘連的蹤影。


    這並不是肉眼看到的,而是感知告訴自己的。


    這個感知的空白讓他有了零點一秒的驚訝,等到他反應過來時,餘連卻已經落在了他的背後。


    這一刻,風雷之聲已經砸向了他的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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