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護法瑙溫攙扶著自己的教主,快速地行走在地下狹窄且扭曲的通道之中。他覺得自己頭也如針紮似的疼,這是剛才在近距離直麵虛境巨獸覺吼叫時造成的精神傷害。如果不是教主提前張開了靈性護盾,現在覺得頭的恐怕不僅僅是耳膜,腦子都得炸了吧。


    然而,以弗洛雷斯·旺達教主現在的狀態,也隻能撐開一個小小的護盾,保住了他自己和攙扶著自己潛行的瑙溫。緊隨其後的護衛們卻都難逃一劫,或是暈厥,或是七竅流血五感被奪,兩個倒黴甚至當場被震死。


    教主和瑙溫都沒辦法帶著這些殘兵,他們的結局當然也是注定的。


    也不知道是耗力過猛,還是從剛才開始就受到了連串的打擊,從來都是精力充沛,氣度斐然的旺達教主,從剛才便一直非常沉默。


    他的唿吸也一直都非常低沉和虛弱,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斷絕。


    瑙溫雖然也懂一些軍用急救的能力,但教主先生受到的創傷都是精神和超凡方麵的,他一個還沒正式覺醒的敏感者著實是無計可施,便隻能安慰道:“再堅持一下。教主,隻要穿過了這邊的通路,最多二十分鍾,就能到最下層的秘密機庫了。飛船上有精神休眠儀,還有基因治療艙。”


    “還是你思慮得周全啊!瑙溫。”旺達教主終於還是輕聲迴答了一聲。


    “職責所在……”


    “……是啊!職責所在。”


    旺達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是在陳述一些客觀事實,但瑙溫卻似乎感受到了別的什麽含義,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隻覺得背脊發涼,冷汗不知不覺中就爬滿了後背。


    “不管怎麽說,能夠發動這次儀式,其中的三項祭器終究是你尋來的。我們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你居功至偉。”


    “教主……”


    “隻是,餘連上尉手中有最後一件祭器,那枚護持戒的情報,卻是你告訴我們的……”


    瑙溫一時間無言以對,旺達教主也沒有馬上逼問。


    有趣的是,陷入沉默,陷入深思的兩人,腳底下的腳步卻完全沒有慢下來。瑙溫還依然盡職盡業地攙扶著旺達教主。


    又過了一會,瑙溫道:“教主,我也希望這次可以成功的。”


    “是的,這我相信。”旺達教主微微頷首。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況且,今日到了這步田地,也是我咎由自取……我為了試驗大規模普羅卡鎮魂法陣的效果,冒然便在大蘋果城執行了那個無謀的計劃。當初你是反對了的,可我卻沒有聽進去。若沒有那次災難般的失敗,萬靈教恐怕今天還是共同體上流社會的座上賓啊!”


    瑙溫沒有迴答,但旺達教主卻自說自話地歎息道:“怪我利令智昏,普羅卡鎮魂法陣如果大型化的改造可以成功,不但能成功完成此次祭靈儀式。對我本身實力的提升也會大有好處!我畢竟也是個靈能者,終究是要追求強大的……”


    更重要的是,對控靈法陣的大規模修改如果能夠成功,在神秘學領域,他旺達教主也能自稱一聲有輝煌成果的專家了,在組織中的牌麵也會提升很多吧?至少一定會比他的死對頭“律師”要高得多。


    “……教主,這並不是您拿一輩子的心血和基業,去賭博的理由啊!”瑙溫忍不住說了一句。


    旺達教主就像是聽到了一個不怎麽高明的冷笑話,擠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瑙溫,我的小朋友,這是值得,這當然是值得的……”


    瑙溫看著對方的笑臉,覺得背脊的森寒都快要浸出骨髓了。


    “一個宗教團體,對著失去希望的底層人民念幾句他們聽不懂的話,告訴他們,卻又如何走得了上層路線呢?我們之所以能短時間在共同體的上流社會得到這樣的影響力,是因為無論是有錢的紳士還是有權的閣下,總是會需要一個更安全,更私密,並且能便捷地進行資源置換的交流平台。那麽,又有什麽比宗教場所,和靈修集會更安全的呢?”


    確實,按照共同體法律,甚至是按照銀河文明議會的約定俗成,合法的****總是會享受一些優待的。有稅務上的,有安全上的,也有隱秘上的。


    “說白了,對大人物們而已,我們也不過是一個政商掮客而已。我們確實滿足了他們的需求,但我們卻也並不是不能替代的。那麽,又如何能迴絕支持者的要求呢?”


    旺達確實是一個強大的靈能者。若他隻是孑然一人,確實不用買世俗層麵上的大人物們的賬,可若他確實想要建立一些世俗層麵的事業,便也不得不和世俗妥協了。


    “瑙溫,這樣的事業,真的是我的事業嗎?”


    瑙溫無話可說,心中卻想,這不都是你的選擇嗎?


    “這真的不是我的選擇。”旺達就像是才出了對方的心思,開口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也不例外!”


    瑙溫覺得自己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了起來,仿佛馬上就要從咽喉中跳出來。


    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一些猜測,他希望自己能狂喜地跳起來。


    可是,他真的開心不起來。


    “其實,在大蘋果城製造騷亂,是我們最大的支持者,阿普伍德參議員的要求,我隻是順水推舟罷了。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太清楚,隻知道他和當時大蘋果城市長是政敵……另外,或許是還有一些別的想法吧?前段時間,他也卷入了四月份的那次尼希塔大獄!”


    “說是共同體一部分高級軍官勾結政商要員,想要發動軍事政變的那次?”瑙溫吃驚了。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兩件事情居然還有關係。


    “那家夥總算是靠著各種關係網脫身了,但應該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不過,瑙溫,我之所以願意告訴你這些……你也該有覺悟了吧?”


    “是的,在下明白……另外也要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托您的福,其實我已經給國內提供足夠的情報了。現在也終於可以確定,您的背後,確實存在著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秘密結社,這或許也能成為曆史上許多未解之謎的答案!”


    弗洛雷斯·旺達看了看這個文武雙全,做事穩重妥帖,按理說應該會有遠大前途的年輕人,暗歎了一聲,將同情的目光掩藏在了地下通道的深影之下。


    “再見,瑙溫小弟,戰情局的調查員先生。”


    “再見,教……弗洛雷斯·旺達先生!”


    這位隸屬於聯盟戰略情報局特工的年輕人,已經拿出了必死的覺悟。不過,他卻並不準備真的死在這裏。軍人可是得有骨氣的,豈能不戰而降呢?


    他是經過了嚴苛訓練的優秀諜報員,除了情報收集、演技、話術、駕駛和通訊等等技能,還是搏擊、爆破和射擊的專家。他穿著貼身的特種動力護甲,也是聯盟的最新科技產物。看上去隻是一層貼身的緊身服,可以藏在外套外褲裏麵,卻能夠提供絕不亞於艦隊衝鋒隊的能力加成。


    而在超凡領域方麵,他雖然隻是一個還沒有覺醒的敏感者,但旺達教主可是受了重傷的。


    而且,隻需要半秒鍾,瑙森就可以將自己藏在身側的靈能抑製器發動,這樣就可以無限拉近雙方的實力距離,重新掌握主動。


    然後……就沒有什麽然後了。


    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旺達教主的五根手指忽然詭異地拉長了,仿佛五條細小卻靈巧的毒蛇似的,直接咬穿了瑙森的脖頸,掐住了他的腦幹和脊椎。


    瑙森翻出了痛苦的白眼,嘴巴張開,發出了幾聲“嗬嗬”的不成樣的呻(喵)吟,便失去了性命。


    然而,不僅僅如此。瑙溫的屍體開始顫抖扭曲起來。皮膚之下的血肉劇烈地抽搐波動著,然後便直接幹癟了下來。


    短短五六秒後,旺達教主放開了瑙溫,卻隻剩下了一具裹著一副的幹屍。


    弗洛雷斯·旺達長出了一口氣,精神好了許多,臉上也多了一點血色。他再次哀傷地看了看地上的幹屍,隨後便邁著遠比剛才要更有力,更敏捷的步伐向前走去。


    他當然知道,瑙溫很早以前就帶著人手,在瑟羅大森林的一個隱蔽地方建好了地下機庫,和瑟羅古城那些遠古的秘密通道完成了連接。


    機庫中,還有一艘設備完善的小型飛梭船,搭載著最好的躍遷裝置和亞光速引擎。


    不過,這畢竟是一艘小船,補給畢竟是有限的。旺達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在船上躲多長時間,既然如此,一個人總比兩個人好。


    又走了幾分鍾,他在前方看看到了一個有九個岔口的通路,終於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總算是沒有走錯路。


    九個岔口中的三個會把人重新帶迴古城之中,五個則是死路,真正通往成為的求生通道的正確道路,隻有一條。


    普通人若是第一次進入這龐大的地下迷宮中,一定會迷路死在那個陰暗的角落中吧。


    旺達教主剛這麽想著,卻忽然聽到了隔壁的腳步聲。


    他的嘴角無聲地抽動了一下,咬著牙開始聚集靈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很顯然的,那個不速之客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打算,便連腳步聲都輕盈了不少,而且還多了一絲玄妙的節奏感。


    這肯定是某種靈能武技的步法!旺達教主做出了如此的判斷,一時間有些猶豫了,也不知道應該是先發製人,還是防守反擊。


    “敵人”的身影從某個岔路的漆黑陰影之下露出了身影,卻讓旺達教主微微一怔。


    那是一個穿著複合材料甲胄的白色魯米納人,兩隻手提著一柄長刀,另外兩隻手則各握著一杆電磁步槍。


    赫然是那個年輕的魯米納勇士,最近大出風頭的叛軍領袖,被不少普通叛軍士兵稱為“白將軍”的那位。


    很顯然,他也沒有料到旺達教主會出現在這裏,同樣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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