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磁脈衝炸彈一個閃爍,當即便有一串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衝擊波擴散開去。


    胯下的灰霧守衛的身形頓時出現了一個瞬間的僵直,隨即便顫抖了一下,動作頓時就慢了下來。四條正在噴射著高能火線的金屬機械臂,也就這麽垂了下來。


    電磁脈衝倒是不會這麽直接就把一台先進的灰霧戰爭機器幹掉,但確實讓其在這一刻陷入了宕機狀態。不過,在此之前,餘連早已經一個健步飛到了天花板,用靈能化作了念動使自己像隻大蜘蛛一樣貼在了合金的牆壁上,便直接滑到了門邊。


    這時候,剛才的那個窗孔已經關閉了,但法符爾龍眼也早已經突入了室內。靠著這件靈能寶具傳導過去的靈能衍生,餘連雖然無法用肉眼觀察,卻也完全掌握了室內的所有的情況。


    這玩意便連一台灰霧守衛都能撞倒,若是撞在人身上,效果可想而知了。


    隻聽見內部一陣“劈裏啪啦”的巨響,伴隨著各種慘叫聲,外加激烈的槍響之後,便隨即陷入了沉寂。


    餘連讓法符爾龍眼放倒了所有叛軍士兵之後,在讓它“輕盈”地在大門開關上一點。


    他這才落了地,順手從那台報廢的守衛半截身上扯下了一台機炮,這才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了剛剛打開的大門。


    進門的第一見事不是別的,先衝著每一個奄奄一息或者已經徹底斷氣的身體補了一槍,揮揮手讓龍眼飄在自己的身側呈警戒狀態,這才走向了巴爾德少校。


    對方的致命傷應該是餘連給他腦袋補的那一槍,當場便碎了個趕緊,倒是那無頭的軀體卻還在死不瞑目地抽搐著。


    餘連上前一步,從屍體的手上拿起了一枚撲克牌大小的方形物件。


    “確實是灰霧智械核心,隻可惜是分機的。那麽,母機一定是在莫雷準將手裏了。”餘連走到了麵前的信息中樞之前,上麵展開了數十幅光幕,有著船上所有的場景。


    他看了看正中央的座椅。在出事之前,王景陽應該就是端坐在這裏,坐鎮全船的吧?


    可現在,他卻已經消匿無蹤,就連一點靈性殘留都沒有剩下。


    你一個六環“聖者”,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


    未來的你,可是突破到了八環的啊!和那個綠胖子的巔峰之戰怎麽辦?你為師門補完的無極轉輪怎麽辦?你親自開創的無極學宮怎麽辦?


    不……冷靜下來,六環的審判官,隻要沒見到屍體,我才不相信你會那麽無聲無息地下線呢。


    餘連強忍住自己心中翻湧不息的情緒,走到中樞控製台前,將自己手搓出來的信號道具往上麵一插,操作了一下,確定紅色老虎號上的小夥伴們已經收到了,這才接通了艦橋。


    莫雷準將應該是已經得到了消息,看到餘連之後也隻是愣了一瞬間,隨即便不陰不陽地喟歎一聲:“真是個活躍的年輕人!可惜你實在是活躍得過頭了啊!”


    餘連第一時間就覺得這家夥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畢竟是隔著一層圖像,也看不真切,便直接道:“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莫雷準將,蔚藍公主號的信息中樞室!現在就在我的手中!”


    莫雷準將很喜歡和地球的大人物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但換成別人這麽對自己的時候,依然表現得不是太適應,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所以呢?”


    莫雷很不喜歡對方用這樣一幅勝利者的口吻對自己說話。現在艦橋在他的手中,人質在他的手中,外麵還有一艘本方的戰艦守著。對方就算是占領信息中樞室,說白了也就隻是占據了一個監控房而已,又什麽好得意的?


    況且,自己的機器人正在趕過去支援,他一個人又能守多久呢。


    “你太得意忘形了啊!如果我是你的話,在殺害了巴爾德他們之後,一定會馬上撤離的。”莫雷準將用教導後輩的口吻道。


    “我不像你,光明正大。”餘連道。


    對方的臉色一陰,沒等到說話,而餘連卻補充道:“蔚藍公主號內部的信息數據,其實是從這裏中轉的。”


    所以呢?你哪裏隻有信息中樞,又不是艦船控製中樞,最多也就是把蔚藍公主號和地球之間的通訊斷絕。


    莫雷依然有點不明所以。正是如此,他反而不準備說話了,一邊上下打量著對方,思索著對方的念頭,然後將相當數量的機器人派了過去。


    餘連則掃了一眼已經物理連接的魔改信息終端,確定那個自己手搓出來的道具正在良好地運轉著,嘴上道:“所以,我們現在的對話也可以向全銀河直播。你阻止不了我,除非你的機器人們突破了大門……”


    餘連扭頭看了看身後已經再次關閉的艙門,聳了聳肩。他知道,重金打造的蔚藍公主號其實比大多數戰艦都考究,重要艙室的大門可是用防衝擊的應力複合金屬打造的,哪裏有那麽簡單的呢。


    “那您就在裏麵慢慢待著吧。年輕人,睡上一覺,等著和這艘船上所有的人質一起獲救。”莫雷準將冷笑了一聲,伸手便準備關閉通訊。


    “我剛才聽說了,您是為了施瓦茨上將,才發動此次恐怖活動的?”


    莫雷準將的嘴角依稀抽動了一下,動作停了下來。


    “他和您是什麽關係呢?真的僅僅是因為對您有救命之恩?”餘連又道。


    莫雷準將想要關閉通訊,卻發現自己怎麽都關不掉了,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


    “您未婚,沒有子女,沒有女友,甚至沒有緋聞。至於施瓦茨上將那邊,彩虹色的緋聞卻有不少啊!”餘連冷笑著道:“我隻能說,那位前參謀長閣下可真會玩啊!底比斯腎軍嗎?夥伴基士團嗎?就他那樣子還能cos亞曆山大啊?至於您……莫雷準將,瞧瞧您的樣子,就算是想要學赫菲斯提昂,也得照照鏡子啊!”


    這就有點人生攻擊的嫌疑了!莫雷準將主要是氣質陰沉,實際上,認真看看他的五官,年輕時候應該也是白衣飄飄的美少年一位的。


    “馬上出來投降!否則,我會再處決一批人質!”他道。


    “是嗎?您倒是孑然一生所以無所畏懼,可是……”餘連聳了聳肩:“您摯愛的施瓦茨上將,可是有妻兒老小的啊!”


    莫雷準將依然不為所動。他可以肯定,隻要共同體政府不是智障到了連宇宙之靈都覺得沒法救的地步,就一定已經派人保(kan)護(guan)好施瓦茨上將的家人。


    “哦,再處決四個人質吧。上次是紳士,這次就可以選擇女士了。另外,不用限定年齡。”


    莫雷的手下哆嗦了一下,有點不忍心,但麵對著莫雷的眼神,依然不敢表示任何異議。


    艦橋的人質群中終於出現了喧嘩,就連全程在看戲的菲敘公爵和貝爾蒙特代表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了。不過,在有個士兵向天上開了兩槍之後,又隻能平靜了下來。


    餘連同樣也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道:“可是……施瓦茨上將卻真的很會玩啊!明明表麵上撞成個硬漢的樣子,卻是個雙相插頭,您知道嗎?他最愛的人,除了你們,除了給他提供了不少政治資源和人脈的豪門出生的妻子,還有一個住在西西裏島的美麗姑娘,經營著一家溫馨的小咖啡廳,叫做……”


    “停下!”莫雷大聲道。


    他的停下,也不知道是在說餘連,還是說那個準備去下令處決人質的手下,反正後者確實被嚇了一條,趕緊停下了腳步。


    “你為什麽知道?!”他緊盯著餘連,表情看上去反而平靜了下去。然而,就算是隔著全息投影,餘連依然能感受到了正在壓抑著的瘋狂血氣。


    “嗬……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您知道,說明施瓦茨上將也有不少身邊人知道啊!”“那位小姐,和她剛剛出生的孩子的最近生活開銷,都是由他的秘書安排的。正好,他最近一任秘書官倒是和本人有點淵源,透露了不少消息給我……我畢竟也是個靈能者!要怪,就怪您的上將閣下居然會任命那種家夥擔任秘書了。當然,那位韋利爾上尉真的是個美人,也難怪施瓦茨上將把持不住。對於這個問題,您應該是很有發言權的吧?”


    餘連嘿嘿冷笑了一下。


    當然了,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莫雷準將的,還是說給地球那邊的大人物,以及所有的小夥伴們聽的。


    “施瓦茨上將真可憐啊……他那位出生豪門的夫人一直看不起他,認為他隻是一個借著自家勢力往上爬的鳳凰男,一個世俗的庸人。可那位夫人卻一直活在少年時代,深深地迷戀著一位流浪歌手!那麽,問題來了,施瓦茨上將和他夫人名義上的那三個孩子,到底是誰的種呢?可是,因為嶽家的勢力,上將閣下卻隻能忍氣吞聲的。大概是因為這樣,將軍才走上了性別不同怎麽談戀愛的邪道啊!”


    艦橋上,那些正在全程觀摩的人質們都已經聽入迷了,不說他們,就連叛亂士兵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消息,也都難免將注意力放到了那邊。


    記者們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處境,差點恨不得衝上去抱著餘連啃上兩口。


    菲菲垂下了眼瞼,依然縮在人群中,覺得很心疼。


    她的魚兒應該是個正人君子,應該是個蓋世英雄,應該是立於光明中的。


    可是,現在,為了她,為了船上的那麽多人,卻迫使自己,必須要行如此卑劣之事了嗎?


    而在這一刻,莫雷準將的麵部,終於出現了不受自己控製的猙獰煞氣。


    他相信自己是為了“恩人”的榮譽而發動的此次兵變,可到了現在,“恩人”的榮譽卻被徹底踩在泥地裏,踐踏得幾乎不成形了。


    這家夥的狀態不對,餘連深深地看著對方,一瞬間就有了好幾種猜測。同時又在腦海裏給自己迅速準備好幾個方案。


    “可是,宇宙之靈很眷顧他……施瓦茨上將終於在幾年前,遇到了又一個值得愛的女子。她美麗,純真,便宛若亞得裏亞海的蔚藍波濤……他們相愛了,雖然差了將近三十歲。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嗯,那個茁壯成長的孩子應該滿一歲了吧?是個健康、漂亮、可愛的孩子,也是施瓦茨上將唯一的子嗣吧?”餘連的眼眶收縮了一下:“他們從不為人知,到天下皆知,也就隻取決於您的選擇了。莫雷準將!”


    “我真沒有想到,餘連準尉,你這樣的人,居然會以無辜的婦孺……”


    “這艘船上有兩萬多人,其中也有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您以為我是在和誰做交易呢?”餘連提高了聲音:“把他們逼上絕路的,到底是誰呢?莫雷準將,曾經以共同體捍衛者的閣下,想過有一天會這樣嗎?”


    弗蘭西斯·莫雷依然毫無表情,但是沉重的陰氣之中,卻多了一絲疲憊。他嘴角抽搐著,似乎在努力掙紮,但最終卻依然卻化作了陰森到讓人心悸的語氣:


    “我以為……我是真的在捍衛這個國家。可是,這個國度,便連英雄最起碼的體麵,都無法保護啊!豚犬一樣的愚民,又有什麽資格來談無辜呢?”


    餘連的眼神冷了下去。在這麽一個缺少了真正拷打和錘煉的世界中,有這樣的思維一點都不奇怪。可是,他依然厭惡,深入骨髓地厭惡這一切。


    “說實在話,我現在……非常地生氣,我在做讓自己惡心的事,還得和一個惡心的人在這裏扯著沒啥生產力的口舌之爭。估計,莫雷準將,您也有這樣的感覺吧?不如,便讓我們以自己最喜歡的方式,堂堂正正地解決這件事吧。你和我,以武人的方式!以超凡者的方式!以宇宙之靈,賦予我們的神聖權利的名義!”餘連站起了身體,直視著莫雷準將的目光。


    “我覺醒才不過半年,而您,卻是成名二十年,身經百戰的超凡者!您是四環!號稱軍方第一武術大師!那麽,就以宇宙之靈的名義,以這艘蔚藍公主號,以那個正在亞得裏亞海邊和平生活著的無辜母子,以及我們彼此的性命為賭注,我將向您,弗蘭西斯·莫雷準將,發動神聖的超凡者榮譽決鬥!”


    在這一刻,餘連絕世而獨立的身影,就這樣通過源質波的通訊,傳到了千家萬戶。


    維恩提著機關炮,對照餘連給的地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在通道內行動著。他已經做好和機器人戰鬥的心理準備了,但一路上卻並沒有遭遇敵人。他知道,那是因為餘連已近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他依然帶著耳麥,全程聆聽著餘連和莫雷的談判。


    你這家夥……說好了隻是拖延時間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啊!可誰叫你去作死啊!


    霍雷肖·維恩雖然在罵,但他也知道,僅僅靠語言,卻是不可能長時間拖住莫雷這樣的對手的。餘連的選擇,就是所謂的


    你,所謂禍害遺千年,你一定死不掉的!是的,一定不會!


    紅色老虎號上,白梓亞在投影出來的光學鍵盤上不斷地操作著,雙手快得仿佛已經化作了虛影。他全神貫注,表情肅然,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壓迫感震得別人幾乎無法直視。


    “再快一點啊!我的雙手!艦長已經將什麽都壓上!我必須要快!必須要快!”


    正在艦內第三層的武器能量中樞旁邊忙碌的艾森和塔米爾,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塔米爾看著最後的限定鎖,身上忽然一顫:“我忽然意識到,蔚藍公主號上的兩萬多人,紅老虎上的三百多名戰友……還有餘連艦長的命運,都寄托在我最後一次操作上了。”


    他和艾森剛才進行了四十幾次工程操作,隻要錯一步,輕則徹底鎖死,重者當場爆炸。可是,這兩個才二十出頭的工程技術宅,卻連手都沒有抖一下。


    可當到了最後一步的時候,灰人工程師卻忽然感受到了緊張,身體有些發涼。


    艾森看了看好友,深唿吸了一口,身處自己的胖手壓住了好友細長精瘦的手,認真地道:“最後一道鎖,我們一起拆!”


    灰人青年呆呆地望著胖乎乎的地球人青年,再感受不到緊張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學生會的姑娘們大氣都不敢出,隻是在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絕不幹去打擾技霸們此時的工作。


    公孫擎默默地坐在登陸艇的最外側的座位上,閉上了眼睛。她手無寸鐵,但整個人都仿佛已經化作了一柄劍。在場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總覺得隻要湊近一點都會被割傷。


    李寶祿在駕駛艙中默默地檢查著所有的儀表,等待著出航的命令。


    安東·寇山手裏也握著一堆太極圖十字架佛像新月掛墜之類的東西,神神叨叨念念有詞,這一幕如果被餘連看到,一定會非常有既視感的。


    寇山其實是有過實戰經驗的,而且很可能是紅色老虎上除了艦長之外最豐富的一個,但他現在,卻依然緊張得完全坐不住,就算是向著滿天神佛外加宇宙之靈祈禱,卻依然難以平靜下來。


    “寇山先生。”就在這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悅耳的女聲,宛若清泉淌過心田,讓他頓時平靜了許多。


    “大,大小姐……”


    “寇山先生,你知道怎麽穿這個嗎?”公孫擎道。


    她不知道何時已經站起了身,手裏正捧著一套太空服。


    “另外,我想到外麵去!”


    將自己徹底變成透明的小穹鯨,正搖曳著自己數百米長的軀體,從紅色老虎號的身側遊了過去。他沒有一點停留,繼續一點點向蔚藍公主號和飛雪48號驅逐艦接近著,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


    可是,那艘驅逐艦還沒有進入自己的一次性衝刺的範圍內,他明白,自己還需要再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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