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州2號保持著相當於一級衝鋒模式的極限高速,宛若披著霞光的雨燕一般,靈動地掠過了天樞星係最外圍的行星軌道。緊接著,她又在沒有任何減速地情況下,完成了一個平順得幾乎反物理地轉向。在那個瞬間,這艘長達數十米的戰艦根本不像是在做正常地機動,而像是有神祇伸出了無形的巨手,按著船體當場扭出了一個轉向。


    遠處的艦隊上的官兵都目睹到了這一幕,懂行的人頓時發出了驚唿。


    就連霞光號上的巴讚準將也都不由得站起了身。要知道,他可是一位老海員了,還當過艦船機械師,各種最尖端的艦船設備都親眼目睹過,但新神州2號表現出來的性能,依然讓他震撼不已。


    這時候,新神州2號再次展開了巨大的「光之羽翼」,開始加速了。很快便超過了大多數突擊艦,甚至是高速截擊機的絕對衝鋒速度。艦隊和光之船之間那三分之一個天文單位的距離,便像是一條隨便可以跨過的小河溝似的。


    大家還在震撼於反饋過來的絕對速度時,新神州2號便已經越過了艦隊的警戒範圍,接著又輕巧地越過了前衛戰艦的攔截火力網,直接衝入了艦隊之中。


    緊接著,她又在短短的五秒鍾之內,完成了從亞光速衝鋒,到減速,最後停止的工序,驟然懸停在了艦隊的旗艦,霞光號巡洋艦的身側。


    全艦隊上下鴉雀無聲。


    這艘船的光翼結構本就是參考了小型艦艇上的太陽光帆的結構,在極端的恆星風暴爆發的時候,可以借此給予艦船主體帶來更大的加速度和更靈活的機動性。可是,這樣的驟停驟駛的機動方式,也確實是超過了大家的常識。


    可無論如何,他們被騎臉了啊!旗艦被騎臉了,不久相當於全艦隊被騎臉了嗎?


    要知道,這個時候,以第九艦隊下屬第7巡邏分艦隊,和新神州警備艦隊組合而成的聯合作戰集團,包括大大小小近六十艘戰艦已經排好了戰術隊形。除了沒有戰巡以上的大型主力艦之外,這支艦隊從巡洋驅護,到遠擊的武庫和放風箏的航母,可謂是應有盡有。雖然有不少船的型號都太老了,服役年頭也已經到極限了。


    可是戰艦畢竟還是戰艦。更別說他們已經打開炮門,做好了防空的準備工作。


    可是,那艘小船,卻宛若光梭一樣從戰艦之間(在宇宙中顯得)狹窄的縫隙中穿過,眨眼之間,便已經撲到了旗艦的身前。


    巴讚準將頓時心有餘悸。他本來是見過這船在山海航線打海盜時的英姿,便有些見獵心喜,想著來場演習試試新船什麽的。可現在看看,自己還是小看對方了。如果真是單艦實戰演習,自己若缺乏防備,還真有可能翻車呢。


    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麾下還是最新型的霞光級重巡的一號艦,卻被一個年紀足可以當自己孫女的小艦長駕著小型艦艇放倒,那都已經不是社死那麽簡單了。


    可是,在心有餘悸的同時,他卻又覺得相當欣慰。


    隻要所有工廠中生產出來的光翼船,都能表現出這艘新神州2號百分之八十,不,哪怕隻是六成的機動性能,便已經能算得上是跨時代的艦船外附掛件了。


    他當然不知道,新神州2號上的光翼設備,其實也是通過某個暫時還見不得人的納米機器團小姐強化過的,性能和耐久都比流水線上下來的高得多。


    不過,反正是艦船廣告嘛。稍微浮誇一點,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況,就算是從流水線上下來的光翼,也確實得到了其表現出性能的七成以上,倒也不能算是廣告欺騙了。


    隻可惜,隻能用在小型戰艦上啊!霞光號巡洋艦上的巴讚準將不由得想。


    總之,作為第九艦隊的老兵,他已經開始琢磨,如果己方艦


    隊能裝備這種船。不需要太多,隻需要十艘,組成一個機動艦隊,完全是可以越過i伯爵星峽和盧克納爾迴廊,對巴克維人和凱泰人的貿易路線構成巨大的威脅。


    「閣下,如果我們第九艦隊能裝備三十到四十艘這種船,組成三個四個打擊集群。便可以把戰火燒到巴克維人和凱泰人的國境線以內了。他們邊境的兵工廠和造船廠,完全可以被我們燒成白地。」說話的是鄧正清,霞光號的二副兼保安主任,兼分艦隊的作戰參謀,當然偶爾還客串一下巴讚準將的副官之類的角色。


    巴讚準將忍不住瞥了對方一眼,心想你們這些少壯派能不能收收味?不能為我這種老人家的心髒一下嗎?


    老將隻能道:「這種事情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而且,還是先把當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鄧正清點了點頭:「新神州2號已經表現出了剛才這樣的機動性,那麽,我們製訂的戰術計劃……」


    他正準備詳細描述一下情況,艦橋這時候便收到了新神州2號發過來的通訊請求,接通之後,便露出了安妮·羅曼諾娃艦長難以掩飾的得意嘴臉。


    「您看,司令官閣下,我說的那種機動方式,是可以做到的。」


    你們還真不愧是同學啊!巴讚準將瞟了鄧正清一樣,不由得樂了。


    不過,剛才新神州2號之所以能做出那樣神乎其技的機動,不僅僅是靠著光翼和艦船的性能。這位年輕的艦長小姐本身表現出來的駕駛技巧,也是最頂級的。


    聽說這位年輕的艦長小姐也是830屆的,就是那個傳說中的830屆了?嗬嗬嗬,不愧是傳奇的一屆啊!還真是什麽類型都有。


    鄧正清少校看著光幕後麵的臉色略有些發黃的老同學,卻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羅曼諾娃少校,你現在的身體住狀況呢?感覺如何?」


    「沒問題。」安妮·羅曼諾娃小姐抹了一下鼻血。


    ……實在不像是沒問題的樣子。


    「確實沒有問題,我現在思維非常清晰,手腳也非常穩定。」


    在入讀國防大學之前當過暴飛族大姐頭,曾經開著動力滑翔摩托創造過西伯利亞高架極速傳說的安妮·羅曼諾娃小姐,如果是在賽車題材中要麽就是主角要麽就是大魔王的安妮·羅曼諾娃小姐,表示這點小狀況真的隻是毛毛雨了。


    她麵不改色地攏了攏自己的短發,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扯出一張紙塞到了鼻孔裏:


    「放心,比起我當初穿越新大馬士革那七十二連急彎的時候,這點事真的不算什麽。而且,我剛才已經關掉了重力模擬係統。」


    關掉重力模擬還能把船開得那麽穩健,確實是神乎其技啊!巴讚船長嘖嘖稱奇。艦橋上的一眾軍官更仿佛是在打量視覺奇觀似的。


    「……那你是怎麽流鼻血的?」鄧正清還是不放心。


    「大概是因為興奮過度吧。對於一個暴飛,啊不,對一個駕駛員說,這就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船了。就仿佛是一位劍客得到了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寶劍一樣。嗯,這種感覺,您問問旁邊的泰阿小姐,她一定是明白的。」


    「嗯,我明白的。」同樣也處在艦橋上的泰阿,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甚至還有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


    安妮·羅曼諾娃小姐已經得到了自己最好的劍,但她白梓琪,擁有「泰阿」道號的靈研會第三代中第一雙花紅棍,卻不知道屬於自己的劍在哪裏。便也就隻能靠著祖上不知道從哪裏薅來的兩柄光劍,勉強維持著超凡靈能戰士的樣子。


    安妮又看了看自己身旁,得意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苦惱:「我的副駕駛和機械師昏厥了,大約是因為剛才的視覺衝擊過於強烈。不過這並不算什麽,如果我都完了,就別指望副駕


    駛能把船撈出去了。」


    艦隊眾人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現在,這個天樞星係雖然已經聚集了五十多艘戰艦和近四萬人,但還真找不到比這位年輕的羅曼諾娃少校更優秀的駕駛員了。


    「我的炮手雖然沒有昏,但差點……喂喂喂,不要吐啊!所以,諸位已經看到問題了吧?如果按原定計劃,在艦船忽然停止的瞬間,我們必須精準地進行投彈。我需要一位在這種時候還能保證冷靜和高效的炮手。」


    艦橋上的大家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鄧正清便舉起了手。


    「哦,毛遂自薦嗎?」巴讚準將眼中閃過了讚許,但還是道:「我知道你有這能力,但我不批準。霞光號的司令部也確實需要你。」


    確實,鄧正清當初在做軍校時,模擬投彈訓練的時候,拿到的是a+成績,而且實習和服役期間也客串了好幾次炮術長。不過,巴讚準將卻覺得,這孩子是個極好的參謀和副官人選,必要時候甚至還需要接管艦船指揮。這樣的人才,去當炮手好像是有點屈才了。


    「不,下官推薦綠蔭號巡洋艦的二副兼炮術長威廉·班納少校。」


    確實,他們獅心會的小夥伴們,其實在操炮和投彈方麵最有天賦的,其實並非鄧正清或維恩,而是威廉·班納。畢竟這家夥局的軍校專業也是工程指揮和裝備控製。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材高大卻天賦異稟,明明不是靈能者,但極限過載訓練的記錄卻是11.8g,妥妥已經是王牌飛行員的標準了。這種人才,確實是最適合這種工作的。


    巴讚準將點頭表示準了。


    鄧正清想了一想,又準備補充點什麽,卻聽旁邊的「泰阿」補充道:「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去吧。」


    她對大家解釋道:「我雖然不懂開船和打炮,但若是我在現場,總是能想辦法穩定住炮手和艦船小姐的狀態。在關鍵時候,或許還能引導一下命中!放心吧,閣下,我雖然不是軍人,但一定會聽從艦長女士,還有您的命令的。」


    巴讚準將不由得自嘲地想到,她明明一個四環靈能者,要是真的是現役軍人,這裏到底是誰站著誰坐著可就說不清楚了。


    不過,這位平時懶散得像隻貓的白家大小姐,在這時候卻確實表現出了相當明顯的決然和果斷,銳利得仿佛一柄剛鍛好的利劍。


    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官,巴讚準將在沉吟片刻之後,點頭批準。


    沒辦法,這一次作戰計劃,和老將過往經曆過的所有戰鬥都是不一樣的。大家的容錯率確實很低,便隻能要求所有的人都恪盡職守。或者說,所有人都要超額完成任務了。


    根據季諾夫教授的計(zhuan)算(告),這頭隱藏在氣態巨行星之中的巨大怪獸,可是一個質量達到了七千萬兆噸的龐然巨物,比起目前已知最大的利維坦巨獸還要龐大許多。


    即便是以現在威力最大的反物質魚雷,也不可能真的對其完成一擊必殺。


    巴讚準將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海員,也依舊是被這個數字給大大地嚇了一大跳。


    如果換成是別人,巴讚將軍一定會覺得是有人囈語,但季諾夫教授卻是全共同體最頂級的科學家之一。他老人家既然如此篤定,說不定便真的是有問題吧?大概……


    再仔細想想,在這個宏偉的宇宙中,在矮行星中產卵,想著吞噬行星的噬星者都存在。那麽,在氣態巨行星中孕育膨脹,然後吸收恆星成長的家夥,好像也是挺合理的了。


    總之,在決定麵對現實問題之後,巴讚準將自然也就開始考慮如何解決現實問題了。


    首先,藍星共同體最早進行設計的反物質武器,是同瑉蘭、切爾克以及托倫等四國一起合作開發的。其戰鬥部設計是采用


    的是最傳統的設計,利用強力磁場來「囚禁」通過粒子加速產生的反物質材料。然而不幸的是,這其實隻能算是第一代反物質武器的理念。遠遠還沒有到了實戰的地步。


    可實際上,帝國在晴空級巡洋艦上裝備的空間泡機雷,便已經到了第二代。采用的是加速器陣列的巧妙構成設計,能夠在戰鬥部中構成的強磁場中不斷產生正電子或反質子。這樣一來,隻要不用遠程控製器閉合戰鬥部中的強磁場,便不會讓反物質材料引爆。安全係數和威力便都大大地增強了。


    當然了,托其實「並不存在的遠岸星雲之戰」的福,藍星共同體就這樣彎道超車,提前掌握了反物質武器的實戰化。


    可是,就算是實戰化的第二代反物質魚雷,這種隻要一發就有可能把主力艦重創的強大武器,也不可能輕易地抹掉了一頭行星規模的超級巨獸。


    季諾夫教授和他的學生們曾經詢問過某個不好向外人道明的灰女士,詢問武器方麵能否有改進的可能性,卻隻得到了一個「禁止事項」的答複。


    隨後,她又如此道:「你們不是說過,啟明者先輩隻會給你們能克服得了的問題嗎?我可是已經把植星者的生體信息都給你你們了。現在就在等著看看,你們怎麽克服呢。」


    「您的意思是說,以我們現有的反物質魚雷,是可能對那頭巨獸形成致命打擊的?」艾森覺得自己似乎是把握到了盲點。


    「你們就算還隻能用熱核武器,也是能做到的。無非是犧牲和成功率的問題罷了。」灰女士這次倒是沒有故弄玄虛了。


    三個年輕的技術宅一時間都有些恍惚,但季諾夫教授卻笑道:「若果真如此,那這可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於是,他在整整噸了一打伏特加,又拖著艾森等技術宅三人組,以及科考隊所有人員加班加點攻關了四天三夜之後,便總算是在植星者的身體上標注出了幾個重要的攻擊點。


    「說白了,我們並不是準備擊毀它,而是破壞它的身體機能,讓它最終被恆星的重力捕獲。最後,到底是它吃掉天樞,還是天樞吞掉它,便看我們這幾次攻擊能否奏效了。」季諾夫教授對大家解釋道。


    再然後,艾森拿著計算出來的報告拿給某不能露麵的女士看,卻得到了很讓人浮想聯翩的迴應。


    「真有趣。嗬嗬嗬,所以……大家,想試就去試試吧。」


    「……我其實希望您能告訴我,這其中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少的。」


    「還是那句話,想試就去試試。其餘的,就是禁止事項咯。」她笑吟吟地如此迴答:「提前知道答案,並不能讓你們的學業進步。就像是幼兒園的熊孩子提前拿到了大人的玩具,說不定會把自己燒到呢。」


    前半句艾森表示理解,後半句就很讓自己浮想聯翩了:「您指的是……」


    「時代在見證。」灰女士如此道,然後就此在艾森麵前消失無蹤。


    艾森和他的小夥伴們還是覺得懸吊吊的,季諾夫教授卻已經信心滿滿地把計算結果報了上去。他告訴年輕的技術宅們:「如果過程沒有問題,結論就沒有問題。科學家首先必須要有自信。」


    事實證明,巴讚準將雖然不是什麽名校出生的精英官僚組,但對知識還是相當尊重的。現在,季諾夫教授和他的科學團隊們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便輪到他來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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