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打得過才能留情


    蕭元嬰殺掉趙廷湖之後,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現在的小丫頭實在談不上“小美人”,原本還算潔淨的青鸞大襖已經滿是血汙,一張小臉更是“慘不忍睹”,被濺了一臉血之後,又被她用袖子一抹,那副“動人”景象,可想而知。


    徐北遊帶著斑斕找到小丫頭之後,輕輕地倒吸一口氣,強自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他在心底忍不住安慰自己,畢竟還是小孩子,就算出身蕭室宗親,家教極好,也免不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平日裏定是被人伺候慣了,眼前這一幕也在情理之中。


    徐北遊臉上表情依舊,從袖中抽出一條隨身攜帶的白絹,彎腰伸手拉過小丫頭,然後用手絹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跡。


    小丫頭乖乖地束手而立,任憑徐北遊施為。


    斑斕又跳到蕭元嬰的頭上,兩隻白白的前爪分別按在小丫頭的兩個包子頭上,左顧右盼,盡顯“大人”風範。


    徐北遊輕聲問道:“出氣了沒有?”


    蕭元嬰低垂下眼瞼,“不是我要出氣,是這個人該死。”


    徐北遊幫她仔細擦淨臉龐,直起腰來揉了揉她的腦袋,“你說的對,就算他不是鬼王宮中人,就算他不是我們大齊的敵人,單說他用煉陣將整整一個鎮子徹底煉化的行事,也的確該死。”


    剛剛親手用“大擂鼓式”錘殺了的小丫頭,輕輕點頭。


    斑斕喵了一聲,從蕭元嬰的頭頂重新跳迴徐北遊的肩頭。


    徐北遊繼續說道:“你姐發話了,要我把你們兩隻小賊帶迴去。現在你的氣也消了,趙廷湖也殺了,該和我迴帝都了吧?”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然後果斷搖頭。


    徐北遊沒有太多意外,隻是輕輕扶額,“正好我在燕州還有未完之事,那你就跟著我吧,不過我們提前說好,不許亂跑,否則我立刻把你送迴帝都。”


    小丫頭臉上頓時有了光彩,重重點頭道:“好。”


    直到兩人達成約定,極富先見之明的斑斕才又從徐北遊的肩頭上跳下,躍入蕭元嬰的懷中。


    相較於男子,它還是更習慣女子。


    接著徐北遊帶著一人一貓禦劍飛起,不是尋常意義的地仙修士禦空飛行,而是高入九天,破開層層雲朵,淩空於雲海之上,恰逢此時有一輪紅日高懸,放眼望去一片金光絢爛,因為九天之上猛烈罡風的緣故,徐北遊把蕭元嬰擁在懷中,小丫頭懷中抱貓,一人一貓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景,滿眼驚奇震撼。


    如此飛行片刻之後,徐北遊又稍稍降低禦劍高度,來到雲海之下,身周可見振翅而飛的蒼鷹大雁,引得白貓斑斕蠢蠢欲動,似乎想要抓住一隻打打牙祭,隻是忌憚於此時身處萬丈高空,遲遲不敢付諸於行。此時高度下降,罡風不再猛烈,小丫頭幹脆是騎在徐北遊的脖子上,波瀾又坐在小丫頭的頭頂上,若是此時有其他地仙修士同樣淩空飛行而過,恐怕要為眼前這一幕感到震驚。


    徐北遊對於這個小姨子如此親昵,沒有絲毫男女之情,畢竟蕭元嬰隻是個半大孩子,他還沒禽獸到如此程度,更多還是因為當年他落魄不堪時,這個小丫頭與他曾經有過一段共患難的經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所以徐北遊親近小丫頭,不僅僅是因為蕭知南的緣故,而蕭元嬰之所以不喜歡喊徐北遊姐夫,也是因為兩人之間除了親戚關係,更多還有點貧賤之交的意思。


    三人一路疾行,蕭元嬰忽然開口道:“徐北遊。”


    徐北遊歎了口氣,得,又從姐夫變成徐北遊了,看來女人無論大小,翻臉不認賬的手段都是無師自通的。


    徐北遊輕聲問道:“怎麽了?”


    蕭元嬰緩緩說道:“我剛剛記起來,在我和斑斕大人剛到燕州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和尚。”


    徐北遊臉色一凝,沉聲問道:“什麽和尚?”


    蕭元嬰皺了皺眉頭,說道:“看起來年紀不很老,身著一身白色僧衣,袈裟也是白色的。”


    徐北遊喃喃自語道:“自佛門上代老方丈牧觀虹化之後,暗衛府曾經對佛門內部有一個重新排位,分別按照境界、戰力、地位、資曆、出身等五大門類來對佛門中人進行評定,新任佛門方丈秋月禪師高居榜首素無疑問,接下來便是號稱八部之主的八部眾龍王,然後才是六位首座緊隨其後,如果我猜不錯,你所見之人,應該就是這位佛門龍王。”


    正如道門有七峰、五殿、十二閣之說,在佛門有三院三堂之說,每一院或者每一堂都設有一位首座,地位大致與道門的峰主相當,不過佛門體係沒有道門那般複雜,這三院三堂既類似於道門諸峰,又兼有五殿十二閣的傳法、戒律等職能,三院三堂中既有傳承千年之久的老麵孔,也有近百年來新設所在,比如其中的達摩堂、戒律院、羅漢堂便是老麵孔,而菩薩院、大日院、講經堂便是最近幾百年來陸續新設的所在。


    不算那些隱藏高手,僅是六位首座和方丈,就勝過大雪山摩輪寺的四位活佛。


    徐北遊略微停頓,繼續說道:“早年時,我在張病虎的牽線搭橋之下,曾與此人有過一些交集,也勉強算是有些香火情分,可如今看來,各為其主,那些香火情分卻是微不足道了。”


    蕭元嬰也不知聽懂沒有,雙手揪著徐北遊的兩縷白發,含糊不清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聽過,是姐姐說的,她說朝廷有兩大隱患,一明一暗,道門在明,佛門在暗,一個真小人,一個偽君子。”


    徐北遊笑了笑,“這個比喻卻是有點意思,道門將賭注押在了蕭瑾的身上,佛門便將賭注押在東北牧氏身上,道門在明麵上大打出手,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佛門和牧氏不聲不響,想要等著坐收漁利。”


    小丫頭又是竭力想了想,接著說道:“姐姐還說佛門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可又不能真得徹底撕破麵皮,把他們完全逼到道門那邊。”


    徐北遊陷入沉思,自言自語道:“萬事留一線嗎。”


    小丫頭把下巴擱在徐北遊的頭頂上,“姐姐說的這些,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跟別人打架,先要打得過人家,然後才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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