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劍氣滿地穿心過


    下一刻,道術坊門禁前劍氣滿地。


    其劍氣之森寒,讓幾名身無修為的公子生出雞皮疙瘩。


    徐無雙身形暴起,主動迎向那一劍。


    事實上,徐無雙的確了接下了這一劍,雖然少了一手,但他以身上玄甲的兩隻手甲死死握住了天嵐劍鋒。


    可是劍鋒仍舊朝著徐無雙的心口位置一寸寸前進。


    徐無雙怒吼一聲,兩隻手甲狠狠用力。


    天嵐發出一聲輕微顫鳴,尖銳刺耳,甚至有火花迸射。


    但天嵐的劍氣仍舊是洶湧如大潮,憑借如大江東去的氣勢,緩緩推進。


    這一劍,還是劍十三,隻是與吳虞的劍十三不同,這一劍是徐北遊的劍十三,地仙境界的劍十三。


    劍十三,重在一個以勢壓人,就好似大規模騎兵居高臨下地衝鋒,自是所向披靡。


    吳虞的境界低於徐無雙,用出劍十三便如逆流而上,事倍功半,而徐北遊的境界高於徐無雙,用出劍十三則如順流而下,事半功倍。


    徐無雙的手甲上已經出現許多細密裂縫,而這些裂縫還在不斷向上蔓延,先是腕甲,繼而是臂甲,轉眼間已經是延伸至肩甲的位置。


    徐無雙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張開胸膛,以胸甲主動撞上天嵐的劍尖。


    天嵐終於止步。


    盤旋劍氣受氣機震蕩牽引,激射騰空,攪碎最後一片晚霞。


    此時的徐無雙更加震驚於這位江都徐公子的駭人修為,僅僅是禦劍之威就已經堪比許多尋常地仙境界的全力一擊,這是何等修為?他曾經身披玄甲與一位地仙二重樓的大內高手交手,縱使是那位大高手,也絕不會有如此威勢。


    徐無雙雖然看似擋住了天嵐劍,但全身氣機都瘋狂匯聚在胸口抵住劍尖的一點之上,他心知肚明,若是這一點被天嵐刺破,那麽他十成十是個被一劍穿心的下場。


    天嵐作為徐北遊的第一把佩劍,也是跟隨徐北遊時間最久、最是心意相同的佩劍,極富靈性,這次被一個還未踏足地仙境界之人擋下,天嵐理所當然地勃然大怒,在片刻僵持之後,本已經是達到巔峰的氣勢再度攀升,劍上劍氣凝為實質劍芒,光彩熠熠。


    徐無雙死死抵住天嵐,但身形卻是止不住地向後退去,雙腳在地麵上犁出兩道深有寸許的溝壑。


    公孫府內的徐北遊麵露驚異之色。


    這個內侍衛的修為不算高,但其堅韌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讓他想起了那個曾經想要爭奪少主之位的赤丙。


    徐北遊沒有急於繼續出手,而是陷入沉思。


    徐儀這次來江都,到底是有徐皇後的暗中授意,還是他自己擅作主張?亦或者是受了什麽人的慫恿蠱惑。


    以端木睿晟等人老謀深算來說,把這小子當槍使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如此一來,就難免要得罪徐儀身後的徐皇後,得不償失。


    徐北遊不相信徐皇後會讓這個侄子來江都貿然挑釁自己,即使這位皇後娘娘真得對自己有什麽看法,她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娘家人親自下場,尤其是在如今藍韓黨爭愈演愈烈的情形下,徐家作為一個並不十分得勢的外戚,要做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渾水摸魚。


    如今的廟堂大致分為兩派,代表相權且偏向道門的藍黨,代表皇權且堅決抵製道門的韓黨,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徐北遊都是實實在在的韓黨中人,隨著他在江南一隅的愈發勢大,韓黨中已經逐漸有了將他視為少主的聲音。


    甚至有一位韓黨大佬在私下玩笑說,若是這位徐公子真能做上駙馬,然後以駙馬身份出仕,那我們也許就真要稱唿一聲小閣老了。


    小閣老,這不是什麽褒義稱唿,卻能看出其中蘊含的巨大權勢,若真有這一天,在廟堂諸公們看來,徐儀這個有名無實的西河郡王未必就能與徐北遊相提並論。


    至於能否以駙馬身份出仕,這個在如今的大齊朝廷尚無定論。


    其實按照大齊朝廷律製,公主夫婿的正式稱唿並非駙馬,而是帝婿,顧名思義,就是皇帝女婿的意思。隻是前朝曆代都為帝婿加封駙馬都尉的官職,故稱駙馬。


    大楚朝時,駙馬身份雖然清貴,但不能參政,做了駙馬就意味著永絕仕途。到了大鄭朝時,更是有過之無不及,大凡公主婚配,多選擇民間英俊善良的男子,不許文武大臣的子弟迎娶公主,於是,民間男子爭當駙馬爺,成為大鄭一道獨特的風景,甚至還有不惜重金賄賂宦官騙婚的事情發生。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神宗末年,蕭家勢大,為了安撫蕭家,神宗皇帝將自己的妹妹陵安公主嫁給了蕭家家主蕭烈,這位大鄭公主也就是如今魏王蕭瑾的生母,從血統而言,身負兩朝皇室血脈的蕭瑾堪稱當世最為尊貴之人,但也正是這份前朝血脈,讓蕭烈、蕭煜、蕭玄三代人都對他防範至深。


    本來大齊也應延續前朝駙馬不應參政的舊製,隻是大齊立國時間尚短,子嗣單薄,總共冊封過四位公主,除去一位未曾嫁人便已亡故的公主,隻剩下三位公主,基本上一輩人隻有一位公主,分別是大長公主蕭玥,長公主蕭羽衣和齊陽公主蕭知南,而蕭知南還未婚配,也就是說大齊總共嫁過兩位公主,兩任帝婿分別是後建國主完顏北月和大鄭哀帝秦顯。


    大齊公主,在物以稀為貴的意義上來說,比大齊親王還要金貴,看這個趨勢發展,基本上一輩人就出一位公主,而且前兩位帝婿的身份已經是如此煊赫,所以第三位帝婿怎麽也不能是個尋常百姓。


    既然不是尋常百姓,那麽帝婿駙馬不能參政的舊製就很難執行下去,所以此事尚無定論,而且此事也算是天家家事,說到底還是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


    徐北遊收迴思緒,既然不太可能是被人慫恿,也不可能是徐皇後暗中授意,那麽就是這位西河郡王的擅作主張了?


    既然是徐儀擅作主張,那無非就是爭風吃醋和意氣之爭,在各自背後的大人物看來,也就是小孩子打鬧,無礙大局。


    徐北遊笑了笑,既然是小孩子打鬧,還是跑到我的地盤上跟我耀武揚威,那不把你揍個鼻青臉腫都對不起江都徐公子的名頭。


    如果能把你揍得哭著迴家找娘親,更好。


    下一刻,徐北遊的身形一閃而逝。


    再度出現時,他已經來到徐無雙的麵前三尺處。


    在徐無雙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徐北遊握住了天嵐的劍柄,然後輕輕向前一推。


    原本不得寸進的劍尖輕而易舉地刺穿了徐無雙的胸甲,然後穿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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