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丹道途龍共虎


    第二天,徐北遊一行人繼續向北,在路上徐北遊按照師父教給他的一套口訣開始調理自身氣機,一步一唿,一步一吸,唿為虎嘯,吸為龍吟,龍虎相得,天衣無縫,抱而成丹,圓轉如意。金丹成,孕嬰兒,龍共虎,應聲裂。


    這其實道門丹訣的一部分,經過老人的修改之後,傳給徐北遊。


    徐北遊按照老人教給他的丹訣運行體內元氣已經有三日,現在逐漸可以感覺到體內下丹田氣海處有一團雄厚氣機虎踞,四肢百骸則是有遊龍行於其間,正合師父所言的龍虎之道,雖然他現在距離在中丹田氣府結成一顆金丹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在行龍虎之道的過程中也有一種懵懵懂懂的模糊感受,若是真能做到“龍共虎,應聲裂”的那一層境界,那麽破碎金丹之中會有嬰兒生出,打開上丹田紫府,三大丹田貫通一體,成就地仙境界。


    這種感應十分玄妙,徐北遊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就好似僧人麵壁悟道,沒有道理地突然悟了。


    走在徐北遊身邊的老人輕聲說道:“這套丹訣隻有三個境界,抱元守丹,見神不壞,裂丹成嬰。其實說白了一品境界才剛剛登堂入室,所謂鬼仙也不過是完成第一個境界,到了人仙境界轉而修煉體魄,差不多便是武夫的極致,攀升到這個境界的武夫,體魄強橫至極,堪稱不漏,一些歪門邪道的采補之術在不漏之身麵前就是個笑話,與人對戰,打破虛空,可以見神,硬若金剛難傷,即便是有所損傷也恢複極快,故所謂見神不壞。當然其他宗門也各有不同,佛門有不敗金身,道門有無垢之身,佛門的兩個旁支摩輪寺有不動金身,金剛寺有不壞金身,還有魔門的不滅金身,各有側重,各有優劣,但為師還是希望你能走武夫的路子。”


    徐北遊沉聲道:“我聽師父的。”


    老人欣慰的點點頭,接著說道:“當年蕭煜便是走了不漏之身的路子,一身氣焰跋扈囂張至極,不過他也的確有那個資格,在人仙境界時號稱同境無敵手,甚至尋常地仙也不敢掠其鋒芒,等真正踏足了地仙境界,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一劍劈死已經觸及神仙境界的白蓮教教主,遠勝我等庸碌之輩。”


    徐北遊聽得悠然神往。


    就這麽一路走一路修行,老人對徐北遊這個徒兒也越發滿意,徐北遊的根骨的確算不上好,他用了十年也不過是介於五品六品之間的境界,從這點上就能看出一二,不過有十二名劍來彌補,也不算什麽。關鍵在於徐北遊的心性極佳,許多東西一點就透,又有過去十年練劍的老底子,在短短十幾天內已經從劍四學到劍七,要知道即便是以老人的卓絕天資,當初學這四劍,也是足足用了兩年的時間。


    西涼州,從名字上就透露出一股子荒涼蒼涼的味道,放眼望去,除了大漠黃沙,便是戈壁胡楊,一行人走了兩天的時間,再有一天就能抵達敦煌城。


    不過一場巨大的風沙也不期而至,這樣的天氣,老人自然穿行無礙,事實上若是不要顧及徐北遊和知雲,對於老人而言,千裏不過咫尺。可徐北遊和知雲卻是不成,三人隻得向著最近處的人煙所在行去。


    都說望山跑死馬,三人一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才終於看到人煙處那杆高高豎起的大旗,在越來越疾的風沙中,大旗獵獵作響,上書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龍門客棧。


    這座西北塞外的客棧與中原的客棧有很大不同,主體是用黃土堆砌成的二層小樓,容納百餘人不成問題,小樓外麵又有兩進院子,可以放雜物和馬匹,看樣子八成還會有地窖,畢竟西北風沙極重,若是真遇到了可以掀垮房屋的沙暴,也可藏到地窖中暫避。


    徐北遊用自己勉強過關的江湖經驗呢喃了一句,“怎麽看都像一家黑店啊。”


    老人一笑置之,帶著徐北遊和知雲走進客棧。


    老人用了大半輩子的時間行走天下,自然知道什麽是黑,什麽又是白,亦或是介於黑白之間的那一抹灰。


    隻是這樣的體悟不是用嘴說出來的,更是教不會的,隻能是自己慢慢體味,他之所以帶著徐北遊徒步而行,而不是像神仙高人那般飛來飛去,正是要讓他看遍世情,入得俗世又能出得俗世,看破紅塵又不厭倦紅塵,如此方能有一顆不輸於聖人佛陀的琉璃之心。


    進了客棧,不出意外是一間夫妻店,掌櫃的麵貌清奇,身形清瘦,一身道袍穿在身上晃晃蕩蕩,掌櫃娘子卻是身形豐腴,看上去比掌櫃的還要“壯碩”幾分,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再加上那張略施粉黛的美豔臉蛋,整個人完美詮釋了一個熟透婦人該是怎麽樣的。一舉一動之間帶著一股子讓男人生出許多別樣想法的風流,若是簡短地總結為一個字,那便是個騷字。


    未經人事的徐北遊還真有點不敢去看。


    對於這副情景,老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真正達到了視紅粉如骷髏的高妙境界,跟掌櫃的要了兩個房間,仍舊是他自己一間,徐北遊和知雲一間。


    對此徐北遊有著深深的怨念,知雲每次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即便他和知雲同處一室也不能做什麽,隻能是枯坐一宿,這樣知雲不痛快,他也不痛快,何必呢?


    可不管徐北遊如何怨念,在這個師道尊嚴的世道,師父怎麽說,徐北遊就得怎麽做,他隻能背起老人的劍匣,無奈地領著一路沉默的知雲了先去了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隻剩下老人留在一樓大堂中。


    因為西北多風沙的緣故,客棧窗口開得極小,所以此時的大堂中昏暗無比,清瘦的掌櫃與美豔的掌櫃娘子站在櫃台後的陰影裏,臉上蒙了一層陰翳,讓人看不清真切神情,恍惚間仿佛是一對從地底下爬上來的厲鬼。


    老人輕聲開口道:“掌櫃的,生意興隆。”


    清瘦掌櫃緩緩望向老人,眼睛中泛出淡淡幽綠光澤,在昏暗視線中仿佛夜裏貓狗的眼睛那般滲人,嗓音嘶啞道:“借您吉言。”


    就在這時,客棧的大門忽的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洶湧的風沙滾進大堂,將老人滿頭不曾以發帶或是簪子束縛的白發吹動,遮住了大半個麵龐。


    接著,一行人在風沙中緩緩走進客棧。


    烏紗,錦袍,黑靴,佩刀。


    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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