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到底選擇和慕寒生兵分二路,他將長風撥給慕寒生後,帶著幾名暗衛摸黑去了彭山村。


    據他所知,那彭山村原是個窮村落,正因為窮,男丁做起了燒殺搶掠的勾當,他們同暴亂脫不了幹係。


    可還沒進村,身後就湧過來一群人,個個舉著火把,在燈光的襯托下,這些人齜牙咧嘴兇神惡煞,周身上下充斥著像是隨時能燒了整個縣的氣勢。


    顧淮之挑了挑眉。


    視線在這群人身上不動神色的大轉一圈。


    古怪。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這一群人走近,而這些人也後知後覺的瞧見了外來的不速之客。


    領頭的人狠狠皺眉。


    他上前一步,用火把照亮了顧淮之的臉,人群愣了幾秒。


    領頭:“你這小白臉是什麽人!”


    顧淮之想,眼前這個人已經死了。


    他儒雅的微微一笑,隨即拱了拱手:“晚生名喚關敘,幽州人士,卻不料同好友隨從走散,路經此地,想尋個住宿的地方,明日便離開,不知可方便?”


    身邊的人聽到這話開始躁動,吵鬧出聲。


    “滾滾滾,趕緊滾。”


    “這人長得俊,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就這麽不怕死?竟然讓我們收留他一夜?”


    “他行的是什麽禮?還挺好看。”


    “這一身瞧著比縣太爺穿的還貴,頭兒,扒下來您穿著?”


    “扒什麽扒,直接殺了吧。”


    顧淮之沉默的聽他們說著,到底站的累了,他慢吞吞的抬了抬腳,換了個舒服的站姿。


    領頭的男人卻隻以為他要跑,盯著顧淮之的臉不假思索發號施令。


    “綁起來!押迴去!”


    “是!”


    很快,有人獰笑上前,手上是粗的讓人心慌的繩子。


    顧淮之有點嫌棄:“我自己來。”


    “來什麽來!老實點!”


    顧淮之眯了眯眼,視線在對方那又髒又黑,甚至指甲都有曾厚厚的泥的手上,語氣變得微妙,他壓低嗓音,吐出四個字:“莫碰到我。”


    他語調明明沒有絲毫起伏,可也不知為何,捆綁的人後背愣是一涼,莫說觸碰了,都下意識放輕的動作,生怕將眼前之人弄疼。


    可綁的結,實在難看的要命。


    顧淮之想忍的。


    可到底沒忍住。


    “錯了,重新來,綁個蝴蝶結。”


    “嘿!你這小白臉,要求還挺多!你要知道!老子不高興,一刀下去,你就沒腦袋了。”


    顧淮之淡淡的視線落過去:“我說,你聾了嗎?”


    到底殘存著上位者的氣勢,莫說捆綁他的人了,就連帶頭之人,都像是被施了蠱那般。


    “四兒,你就給他綁一個,又能怎樣!快點,別耽擱時辰。”


    周邊的人:“沒錯!你行不行啊,不會我來!”


    “這小子還挺有意思,他不會嚇傻了吧。”


    隱藏在暗處的幾名暗衛,麵麵相覷。


    顧淮之沒有指令,他們自不敢輕易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粗鄙之輩,綁了個自以為結實的結。兇神惡煞的讓主子跟上。


    顧淮之悠悠閑閑的走著。


    暗衛:???


    到底精疲力竭,一群人紛紛迴家歇息,而顧淮之也被關押在一處祠堂。


    看管他的便是那喚做四兒的胖男人。


    對方連連打著哈氣,將綁著顧淮之的一頭繩在一旁的柱子上打了個死結,確保對方跑不了後,就困的躺在地上準備睡。


    他剛躺下,身上就被人高貴的踢了踢。


    隨即,就聽到男子溫和的嗓音:“我想喝水。”


    四兒:???“喝什麽喝!你這小破白臉。”


    他翻了個身,身子又被人踢了踢。一股怒火從心而生!


    他罵罵咧咧起身,從外頭的大缸隨意舀了一碗水。


    “給給給!別煩了!”


    顧淮之覷了一眼:“要煮開的水。”


    “你他娘真事兒!愛喝不喝!老子媳婦七個月身孕了,她那人脾氣臭,我本得迴去伺候著,偏我還得再這裏守著你!”


    說到這裏他也不困了,更多的是心煩。於是,開始發牢騷。


    “那婆娘也不講理,你看看我臉上的傷,就是被她刻意留長指甲給抓的啊!”


    顧淮之半闔著眼皮:“我娘子也有孕了。”


    “不過,她最是溫順不過。”


    “她不撓你?”


    顧淮之睨他一眼。卻是不語了。


    然,四兒卻如一隻蒼蠅那般,他的唇一張一合,喋喋不休。


    他還要說什麽,就見眼前的男子不耐煩的掀起眼皮。當著他的麵,輕輕鬆鬆就拆了繩索。


    四兒:???


    還不等他說話,後腦一痛,他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顧淮之取過帕子擦了擦手,無視地上的人,往外走去。


    剛走出祠堂,就有暗衛迎了上來:“主子,我等將彭山村搜查了一遍,這裏的的確確是個窮村落。”


    皎潔月光樹影婆娑下,男子的身姿頎長,他嗓音淡淡:“有趣了,隔些月就對外發出爆亂搶奪,卻不見金錢。”


    藏在了外頭?


    不可能,這些人穿的皆是破舊,就像是逃荒來的。


    暗衛:“那領頭之人喚嶽羌,名下有一女。生的萬分醜陋,嶽羌這些年一直在尋模樣好的男子,兩兩中和。”


    他咬咬牙:“屬下適才聽牆角,他有意強搶您。”


    強搶兩個字,用的很微妙。


    顧淮之當下黑了臉。


    他真的許久沒見這種迫不及待見閻王的人了。


    “嗬!”


    暗衛的頭壓得更低了:“主子放心,屬下都辦妥了,其女已不慎摔了腿。”


    顧淮之的臉色也沒好看多少。


    “主子可要迴去同慕將軍會合?”


    顧淮之忍著一口怒氣:“不必。”


    這裏的秘密,想來不比那窯子差。而這些,一朝若不解決,都會是隱患。


    他沉吟片刻,又細細下了吩咐。


    翌日,天亮。


    四兒從地上蹦了起來,眼前都是倒下時顧淮之挑釁的眼神。


    小白臉,竟讓他給逃了!


    他正要將此事告訴頭兒,就見顧淮之還是昨日被綁的嚴實的模樣。


    他失聲:“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昨兒明明瞧見......,難不成我做夢?”


    “娘的,老子後腦勺怎麽腫了一個包!”


    顧淮之像是在看跳梁小醜那般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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