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付完銀子後,整個人都是飄得。她總算能理解盛挽一擲千金的快樂了。


    “這一份送去皇宮,阿初素愛珍珠,這一套珍珠頭麵她定然喜歡。”


    “這一份送去劉府,蔚然上迴送我不少物件,今兒就當迴禮了。”


    “這些便是給初歆的嫁妝。”


    阮蓁慢吞吞旳說著,視線看向桌上的精致匕首,慕玖...不,如今是周瓷了。她便先給她收著吧。


    “你倒是好算盤。”突兀的一道嗓音劃過耳際,很快將阮蓁從思緒拖迴現實。


    阮蓁倏然抬頭看向男人,微微驚訝:“夫君怎麽來了?”


    顧淮之身姿頎長,如鬆一般挺直而立,一身白色長袍,領口帶著精致暗紋,顯然是下了朝後迴府後換的。他深深看了阮蓁一眼,不答反問:“怎麽沒給自己挑?”


    阮蓁指尖勾著一副小巧精致的手鐲。顯然是給剛出世孩童穿戴的。


    “買了。”


    顧淮之沒再問,隻是淡淡問:“那走?”


    阮蓁起身,朝他走去:“迴府嗎?”


    男人頓了頓,應了一聲:“也算吧。”


    這是什麽答複?


    阮蓁蹙眉,視線卻落到顧淮之身後的長風身上,不免想到暗七,她的眉皺的更深了。


    長風心裏莫名一個咯噔。


    見小娘子視線定定的看著長風,顧淮之危險的眯了眯眼,嘴裏發出一聲輕嘲。


    長風瑟瑟發抖。


    “世子妃,可是小的哪裏不妥?”


    身側男子意味不明:“還是說,他這張皮不錯,入了你的眼?”


    顧淮之像是在考慮什麽,他勾了勾唇瓣,眼底卻看不出一絲笑意,他隨意道:“不若,剝了人皮做燈籠?”


    長風:???


    這就過分了!


    阮蓁:???


    “不了。”


    顧淮之用淡淡的語氣半開著玩笑:“也是,你不宜見血。”


    暗七卻一下子來了精神。


    “主子!”


    “世子妃不要,我可以要麽?”


    長風氣瘋了:???“你這就惡毒了啊!”


    長肅的視線在長風和暗七之間遊離,他想的很簡單,甚至舒了一口氣,還好沒讓暗七得逞,不然,長風就有娘子了。


    畢竟,好兄弟就該整整齊齊的。


    一時間,雅間內火藥味十足。阮蓁探著腦袋,烏溜溜的杏眼眼巴巴的看著,她甚至幾步走到捋起袖子找出匕首又慢吞吞放下的暗七邊上:“你不痛快,怎麽不打一架?”


    暗七自然不敢對阮蓁有所隱瞞,她死死擰著眉,眼看著額間就要擰出褶皺,她泄氣道:“我打不過他。”


    阮蓁抿唇:“你好歹是女子,他不讓著你麽?”


    暗七:“不讓,年少練武時,他打我打的最狠。”


    這一句話,導致阮蓁看向長風的眼神都不對了。


    等出了金玉堂,時間尚早。


    阮蓁被顧淮之扶著上了馬車:“這幾日沒見雲世子,他這是被嚇著不敢出府了麽?”


    顧淮之撩起袖子行雲流水的煮著茶:“倒也不是。”


    他用最漫不經心的口吻訴說了雲思勉的心酸:“許是努力抓緊學業,要考狀元吧。”


    “他那性子,竟也願意?”


    “不願。”顧淮之吐出兩個字,顯然不欲多說那個蠢貨。


    可車廂內那道視線難以忽視,即便他不抬頭,就能想象如今阮蓁白嫩嬌豔的臉上帶著懇求和‘求知若渴’。


    隻聞茶香嫋嫋,一縷難以察覺的青煙盤旋而上,漸漸散開,清醇縈繞鼻尖。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見他薄唇動了動,低沉的嗓音再度傳來。


    “他身上的混賬事數不勝數,鎮國公欲家法伺候,豈料他為躲之,慌亂逃跑時,踩著衣擺狠狠摔了一跤,就差毀了容,因此,至今無法出門。”


    摔了也就摔了,偏這次,他整張臉砸到了凹凸不平的石頭上。當場見了血。


    鎮國公府一陣人仰馬翻,因此,那日剛從國公府出來的詠太醫馬不停蹄又被拉著去了鎮國公府。


    雲思勉愛麵子,他的尊嚴可以被踐踏,但是臉絕對不行!


    易霖尋他喝酒,雲思勉也給拒了,甚至厚著臉皮大言不慚放話,他得在家溫書。


    甚至他在滿春院的老相好媚媚被贖身,歡歡喜喜嫁了人,雲思勉也沒出麵。


    阮蓁難以想象,這對愛美的雲思勉而言是多大一場災難。


    心疼之餘,又隱隱想看看雲思勉的慘狀。


    阮蓁笑容淺淺,正要說話間卻察覺不對。她稍稍撩開布簾,疑惑:“這不是迴府的路。”


    顧淮之但笑不語。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阮蓁走出車廂,周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她的視線卻落在威嚴左立的石獅子和敞開的朱門上。


    顧淮之扶著她下了馬車。


    正要說話,臉色卻沉了下來。


    “長風!”


    話音剛落,長風就似一道閃電,很快消失在阮蓁的視線內,很快,他手裏提著忿忿的男子上前。


    對方一身打扮窮酸至極,卻不曾低下半點頭顱:“大人抓我作何?我可不曾坐半點昧著良心的事。”


    顧淮之隨意打量他一眼:“賊眉鼠眼跟了我一路,孟知州?別來無恙。糧餉貪汙案一事,刑部的人多年抓你未果,你東逃西躲如此之久,卻不想在臨安,如今還敢湊到我麵前?怎麽,你也想翻案?”


    那人臉色一僵:“我是被冤枉的!當年一事是池彰害我!銀子我從未見過分毫,去向更無從得知,可當年池家購置了不少鋪子莊子和田地!我做過的功績世人有目共睹!絕不是我!”


    “池彰?他都要被問斬了。貪墨一事過去多年,但要查總有線索,冤不冤自有律法判決。”


    “送走。”


    長風恭敬道:“是。”


    “等等!你不是首輔嗎,你來查!”


    顧淮之似笑非笑,念他還算是個好官:“你當我閑?”


    對方:??你下朝迴府,又去了金玉堂,來此地多次停下馬車,買吃食!你他娘的不閑?


    顧淮之看向一旁安安靜靜抱著兔子的小娘子,用隨意的語氣道。


    “這宅子是皇上賞的。”


    “也就勉強湊合。”


    阮蓁微微一愣,這件事,顧淮之不曾提過,因此她如今是意外的。


    顧淮之:“陪你進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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