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的這張嘴,慣來都是甜的。


    顧淮之挑了挑眉,而後語氣化為懶散。


    “左前側八寶櫃裏,去將黑色小匣子去取來。”


    阮蓁不做他想,當下視線一轉,小步走過去,照著顧淮之所言所指之處,很快將不足手掌大的匣子捏到手心。


    她折而往返,在顧淮之的默許下,小手靈活的開著鎖。


    “夫君尋來我莫非隻是來開匣子的?我這幾日忙的很。”她紅唇一張一合,小聲抱怨。


    話音剛落,隻聽‘哢嚓’一聲。鎖開了。


    阮蓁低頭去看,裏頭躺著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石,呈鑰匙的形狀。


    阮蓁一愣,隨即迷茫的看向顧淮之。


    男人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子,嗓音淡淡,卻裹著一份不容置喙:“我知,你是想用你的嫁妝去添戚初歆的嫁妝。”


    “這是我私庫的鑰匙,要拿什麽你做主便是。”


    他怎能讓阮蓁為此去動自己的嫁妝?


    阮蓁眼眸微微睜大。


    她將匣子朝顧淮之手上推了推:“無須用夫君的,我那兒足夠。”


    顧淮之覷她一眼,不由分說捏起女子的手腕,帶著人朝裏走。在一麵緊靠著牆的書架前站立,


    阮蓁的語氣弱了下來,她把手收迴來,謹慎的吸了口氣:“我隻是不收,夫君用不著讓我撞牆吧。”


    顧淮之氣笑了。


    他眼神示意阮蓁去看書架上不起眼的小孔。


    “開鎖。”


    外人眼裏,藏書閣共有四層,可鮮少人知,其別有洞天。一樓西麵設有機關,可通往底下地道。


    當年,國公府遇難,滿朝避之。


    顧淮之用顧家祖輩積攢下來的錢財,一半留著為日後靖王打點,一半破釜沉舟拿著去了賭坊。


    將顧家所有家產都押了下去,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偏偏少年離開賭坊時,賺了好幾番。


    除卻平日府上開支,顧赫看腿的費用,顧淮之將那些銀子,全部賭在了生父剛走,憑借著半年,開了一家店鋪便還清所有債務的易霖身上。


    他一見易霖,便說了最瘋狂的話:“出臨安一直向南,通吳州跨巍山縣,那裏有座金礦。還有這些銀票都送給你了。”


    那裏地處偏僻,也正是如此,無人知曉,裏頭藏著巨大的財富,是他同周旭一同發現的,原先兩人想著上報朝廷......


    上報?周懿也配?


    金礦?


    易霖傻眼。


    易霖咽了咽口水。


    然他並不傻:“你要什麽?”


    “我要兩年之內看到半個臨安的鋪子都是你易家門下。”


    易霖覺著顧淮之是瘋了。


    可後麵顧淮之眼裏含著戾氣。


    他冷冷的看著他,輕嗤一聲:“不敢嗎?真孬。”


    易霖有什麽不敢的,左右這又不是他的銀子。


    而他窮過,嚐過逃債的滋味,金礦代表了什麽,他清楚,半個臨安的店鋪是他易家的。這句話到底誘惑大的讓人神差鬼使間也跟著瘋了。


    ——成,不過算你入股。虧了別冤我。


    易家名下的店鋪,現今早就開出臨安,天朝四處可見,就連鄰國都有生意往來。


    這麽多年過去,顧淮之手下的財富不可計量。


    而這些除卻存在錢莊的,旁的大到古玩,小到金銀珠寶都存在藏書閣地下。


    阮蓁知道國公府富貴,可看著那枚鑰匙,她想,國公府遠比自己知曉的還要富貴。


    難怪......難怪盛挽時不時慫恿她拿捏顧淮之的私庫。


    小娘子眸色清明澄亮,笑意淺淺:“那我就隻是瞧一瞧。”


    顧淮之黑眸幽深,顯然不信,上迴的銀票阮蓁捏在手裏就理直氣壯說是她的了,如今還能隻是看一看?


    阮蓁神色認真,撿起玉鑰匙,對著小孔輕輕按了進去,隻聽一聲輕響,書架從兩邊移開。


    地道比之外頭到底昏暗,但十步一隔點著燭火,阮蓁扯著顧淮之的衣擺緊隨其身後,入地道後,書架再次合上。


    一路朝下,地道挖的很是平坦,阮蓁適應其中亮度後,便鬆了顧淮之的手。


    手離開男人的衣擺,就聽他語氣惡劣:“誰準許你鬆開的?”


    扯的是阮蓁,鬆開的也是阮蓁,把他當什麽了。


    顧淮之擰眉。


    說著,他仿若不經意間抬了抬手臂,很顯然這是等著阮蓁上前去挽的架勢。


    阮蓁:......她險些忘了顧淮之是個別扭的存在。


    她指尖一勾,把手塞到顧淮之手裏,而後側過頭去看他:“夫君,我怕黑的很。“


    顧孔雀滿意了。


    麵上卻不顯。


    男人像是拿她沒辦法,嘴裏嫌棄:“真是麻煩,那就牽緊了。”


    阮蓁輕笑:“恩。”


    越往裏走,越是明亮,取代燈盞的便是那亮如白晝的夜明珠。


    阮蓁:“夫君。”


    顧淮之沒應聲,牽著她的手卻沒鬆開半點。


    阮蓁:“我也怕亮。”


    顧淮之:......


    你怎麽不說,青天白日在外頭站在光線之下就能融化呢!


    顧淮之的臉黑了。


    阮蓁沒忍住笑出聲來,笑夠了還不忘語氣認真道:“我不是笑你。”


    顧淮之險些都要信了。他闔了闔眼:“閉嘴。”


    阮蓁如今哪裏還會怕顧淮之,當下環視四周,卻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整間密室,大的不行,堆滿了一箱又一箱的寶物。足以顛覆阮蓁的認知。


    那些價值千金的名畫裝就這麽堆積在一處,裝不下溢了出來。也不怕潮了。


    阮蓁走得很是小心,生怕踩了上去,她低頭瞧了一眼,而後蹲下,撿起一份:“這是前朝名師的畫冊。”


    顧淮之絲毫不感興趣:“嗯。”


    阮蓁……:“很貴。”


    顧淮之:“嗯。”


    阮蓁的頭有些疼,女子纖細白嫩的手指點在其中一處:“這裏為什麽會有墨漬。”


    還是一隻狗爪子印。


    好好地一幅畫,就這麽給毀了。


    顧淮之順勢看過去,他想了想,慢吞吞道:“畫畫之人名任灰。我便想著小灰同他興許幾百年前是一家。”


    ???


    阮蓁問的有些艱難:“所以,夫君就在任大師落筆之處,特地留下小灰的足跡?”


    顧淮之:“這也是任灰的福氣。”


    他看向阮蓁:“你若喜歡,也留一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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