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齊鳴。震的人耳朵生疼。


    迎親隊伍從國公府出發,將半個臨安繞了一遍,喜轎後抬著的嫁妝足足有120多擔。一眼望不到盡頭,讓路人咋舌不已。


    顧淮之著喜袍,胸前繡著金絲勾勒的墨竹,金紋閃爍間,他身騎著駿馬,牽動韁繩,一派清貴華然。


    “這可真是氣派十足!”


    “可不是,聽說宮裏那位高興都添了二十多擔的嫁妝。這世子妃雖說沒有娘家,但能走到這一步,也是了不得了。”


    “欸,你們看!”街道兩旁,隻聽有人手指著一處,驚唿。


    所有人的目光投過去。隻見喜轎旁跟著一條威風凜凜,身披大紅色衣裳的犬。


    他身上窩著一隻趴著一動不動的兔子。


    “噗!它是陪世子接親嗎?”


    “我的天,不虧是世子爺的犬,都有衣裳穿。瞧瞧那料子,可貴了。”


    “離譜,我活了這麽大半輩子,頭一次見這種場麵。”


    “我成親也想要這樣的犬!!!瞧著多體麵!”


    “娘嘞,這犬剛剛朝我翻了個白眼。”


    阮蓁視線受阻,她聽不清外頭的喧囂,坐在有些顛簸的喜轎上,努力的壓製上揚的嘴角。


    紅蓋頭下,視線受阻。


    阮蓁垂眸去看芊芊玉手。指甲呈淡粉色,稱的其愈發白嫩細膩。


    迎親隊伍來前,戚初歆在她懷裏塞了本書小聲道:“慕姑娘叮囑我,此物定要交到你手裏,在轎子裏看。”


    那是不久前慕玖送的,阮蓁認定裏頭的內容不正經,她翻都不曾翻上一翻,卻不想又被戚初歆塞到了手裏。


    阮蓁沉默的咬了咬下唇。


    她……就看一眼。


    好奇心到底戰勝了理智。她一手稍稍撩開紅蓋頭一角,一手隨意翻了一頁。


    隻見裏頭寥寥幾筆勾勒出畫。


    女子跪地。


    男子在她的背上。


    嚴絲/合縫的貼著。


    阮蓁要瞎了。


    她一下子腦子生了鏽。腦中隻閃過一句話。


    ——實在是傷……傷風敗俗。


    阮蓁連忙蓋上,身上也無端熱了起來,偏偏臉上塗的粉夠厚,看不出絲毫端倪。


    可那一幕場景卻在眼前揮之不去。


    簡易畫,沒有人臉但卻將身子的構造,描摹的清晰。


    阮蓁覺得她要瘋了。


    沒有人臉……怎麽沒有人臉。


    偏偏如此,愈發的讓人想入翩翩


    那行為粗暴的男人在她腦海中,直接自然而然的成了顧淮之的臉。


    !!!


    阮蓁明明不緊張的,可手心因著這一眼,直接生了汗。


    前些日子顧淮之與她同眠過,可兩人親密的舉止,也抵多是親親抱抱。以至於阮蓁下意識忽略了,正常夫妻能做的,遠比這些多得多。


    夢裏同這個男人抵死纏綿的畫麵又突然在腦海中閃現。


    ——她被顧淮之壓製,渾身都在戰栗。


    阮蓁歎了口氣。


    這種粗俗的書!慕玖怎麽也有,簡直比書生還……


    必須得藏好了,尋個時機,就給燒了。


    ——


    鑼鼓喧天,賓客盈門。


    落轎後,阮蓁被喜婆攙扶下了轎子,手上便被塞了布麵絲滑的紅綢。


    小娘子一身的紅,順著柔軟的紅綢,顧淮之察覺,她在小幅度的發抖。


    男子微微蹙眉,嘴角卻不知不覺小幅度往上揚。


    嗤!


    嫁給他,阮蓁未免也太激動了些。


    “我瞧不見,你走慢些。”阮蓁捏著紅綢,不著痕跡的靠近顧淮之幾分,而後小聲道。


    她的嗓音很低,可顧淮之卻聽了個真切。


    他腳步一頓,在眾多賓客的注視下,彎身,毫無預料直接把阮蓁抱了起來。


    眾人:!!!驚。


    那能對皇上出言不遜的顧淮之竟然也是個疼媳婦的?


    他不是眼裏隻有小灰嗎?


    也是,他到底身上留著國公爺的血。


    都說世子妃嬌豔動人,也不知生的何等模樣。明明知曉新娘妝的醜陋,眾人卻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紅蓋頭。


    可惜隨著顧淮之的舉動,蓋頭輕輕飄揚卻仍將新娘的麵容遮的極好。


    瞧了個寂寞。


    易霖:!!!他大聲嚷嚷:“顧淮之,行啊!這堂都沒拜,就心疼上了!!!”


    易霖說著,看向一旁的戚初歆,他意有所指:“日後我成親,也是舍不得新娘沾地的。”


    戚初歆不解易霖同她說這些作何?可想起易霖那糟心的婚事,她不解的神色化為憐惜。


    “易公子是個會疼人的。日後您的夫人定然舒心。”


    易霖得意。


    “我聽說我娘找你了?”


    戚初歆點點頭。


    易霖忸怩,期待的看著戚初歆:“那她可有說什麽?”


    戚初歆記得易家有間鋪子在臨安很是出名。


    鋪子很大。喜服,紅綢,喜字,紅蠟燭,所有成親要用的,裏頭一概齊全。


    臨安有頭有臉的人家,大多都去此處置辦。出一趟門,買個齊全,不用各種鋪子之間來迴的跑,省時又省事。


    但卻有個致命的缺點,極為昂貴。


    光是桂圓和紅花生之類的,都要比別處貴上三成。


    戚初歆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要辜負易夫人了,莫說是紅蓋頭,如今的我實在囊中羞澀。”


    何家也不是富貴人家,她成親時,實在消費不起。


    這邊,盛祁南擠在最前麵,剛要跟著歡唿,就被盛夫人擰著耳朵,她陰陽怪氣道:“閉嘴!你一個要出家的人,有什麽可激動的!”


    盛祁南:……莫名的委屈。


    這邊,阮蓁被顧淮之的舉動嚇得驚唿一聲,險些將手裏的紅綢給扔了。


    她連忙去推顧淮之:“你放我下來,這麽多人瞧著,不合規矩。”


    規矩?


    在國公府,顧淮之就是規矩。


    男子哼笑一聲,抱著她跨了火盆。


    “阮蓁。”


    “你讓我走慢些,不就是暗示我這般。怎麽,如今抱你,你還不好意思了?”


    顧淮之心情好,不想計較阮蓁的這些小矯情。


    顧淮之朝廳堂而去,國公府大,路程也遠,他走了幾步,慢吞吞道:“重了。”


    阮蓁:???


    她的心思也被這一句話所轉移,強調:“是喜服重。鳳冠也重。”


    默了幾秒。她問:“你是沒力氣,不行了嗎?”


    顧淮之抱著她的手,收緊了力道。


    他氣笑了。


    “天還亮著,你就開始質疑我了。”


    阮蓁一哽,腦中又閃過些許破碎的畫麵,她不說話了。


    ------題外話------


    畫冊,無臉,和撒嬌聯動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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