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夫人知道枕邊人有多麽的狠,她膝下就一對兒女,然池彰後院有數不清的鶯鶯燕燕。


    池彰有庶子,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又聽顧淮之這麽一句,她氣急攻心,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池興勳撲過去接住倒下的池夫人:“娘!”


    如此離經叛道的話,也隻有顧淮之說的出口。


    徽帝卻聽的渾身舒坦。


    他假惺惺沉聲道:“快,還不去傳太醫!”


    池皇後如夢中初醒,她心下亂的很,可隻能保持鎮定。


    她起身,福了福:“臣妾帶嫂嫂下去。”


    徽帝連個正眼都沒給她。


    厲喝。


    “使臣來此,你一國之母怎能離席?”


    他不容置喙,眼裏劃過詭異的笑道:“讓公主,太子去安頓即可。”


    周媛同周煥自小長大,情分勝過親兄妹。


    然周媛這些日子為了迎合徽帝,從去將軍府送禮開始,便走上了另一條路。


    周煥怎麽不氣?多次登門想罵周媛狼心狗肺,然,周媛避之不見。


    他恨不得把周媛生吞活剝了。


    徽帝巴不得雙方鬧僵。


    “是!”


    周媛眼皮一跳,父命不可違。


    她垂著眸:“是。”


    池興勳當下也要跟去,在池彰的一個眼神下愣是沒了動作。


    等人走遠,徽帝卻又換了一張臉。


    “池愛卿怎還跪著?還不快快起來?”


    說這,他的視線一寸又一寸的在個個官員身上劃了過去。


    “和親之事事關重大,朕會深思熟慮,做一番考量。起來吧。”


    他模棱兩可。


    很快,場麵再度恢複不久前的


    推杯換盞,起坐而喧嘩。


    好似,先前氣氛的冷凝不曾存在過分毫。


    眾人皆麵帶笑意,可裏頭藏和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周媛心下忐忑不已,好在一路過去,周煥都不曾質問追究。


    她把人送到便走。


    兩人一言不發,把昏了的池夫人送去太醫院。


    詠太醫背著藥箱匆匆入內。


    許是得了消息剛從外頭一路跑來的,這會兒說話還帶著喘。


    “臣,給太子公主請安。”


    周煥盯著麵色不自然的周媛:“別行這些噓禮,快去給孤舅母看看。”


    “是。”


    詠太醫朝他們身邊走過時,腳步稍稍放緩。而後,撩了撩衣袍。


    周媛緊緊捏著帕子,坐立不安。


    “我喝了些酒,不慎酒力,既然兄長在此,我便再放心不過了。”


    周煥冷笑:“怎麽,你想走?”


    “舅母平日可曾有虧待了你?她如今躺著你卻絲毫不在意?周媛,你有沒有心?”


    周媛被這一句話嗆的,腳都抬不起來。


    誠然,她身邊伺候的嬤嬤也曾憂心忡忡的在她麵前提過不止一次。


    ——公主,皇上提到慕小將軍後,又有意無意的提起蕭家同宮裏一同操辦您的婚事。你若點了頭,那便是公然與池家為敵。


    ——前一輩的恩怨暫且不提,皇後娘娘,太子,池家,可不曾虧待過您,你這是得寒了他們的心啊。


    ——這樣做,值得麽?


    怎麽不值得?


    周媛一直很清楚,這些人對她好無非是她得徽帝的寵。


    周煥對她好,可倘若她大難臨頭,周煥跑的比誰都快。


    池皇後對她好,無非是她能引徽帝來她的寢殿。


    相處了這麽多年,別說是人,對貓兒狗兒都有了感情。


    可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


    皇宮內院莫說有血緣的都能兵戈相見,更別提她這個沒血緣的。


    她必須抓著這次機會,牢牢握住。


    也莫怪她心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周煥冷冷的看著她,失望徹底。


    詠太醫忽略這兩人的交鋒,盡本分的上前把脈。


    在兩人看不見的角度。拿著銀針刺入池夫人的某個穴位。


    他算著時間,等差不多了,這才施施然起身。


    “迴太子,池夫人並無大礙,隻是氣血鬱結,傷心過度而至,歇上片刻便能醒。待臣寫下藥方,藥煎好便有醫女送來。”


    周煥聽此,便把人打發出去了。


    甚至,捏著周媛的手腕。打算好好同她算這筆賬!


    隻要不麵對徽帝,他還是有些太子的模樣。


    冷斥周邊的人:“都給孤滾出去。”


    下人們戰戰兢兢,連忙退下。


    ——


    天色漸晚


    然宮宴還不曾結束。


    點心被撤,繼而一盤盤精致的膳食傳了上來。


    盛挽一麵給阮蓁夾著菜,一麵朝她嘀咕。


    “瞧見沒,太傅府上就太傅一人坐著,柳老太太年事已老,身子又不好,這些宴席早就不參加了,柳念初素來不愛湊這些熱惱。柳太傅也依著這個女兒。”


    說著,她興致高昂:“那祝淑雖成了繼室,平日在外端著架子,好不風光,還不是不被看好,宮宴都來不了。”


    說起柳念初,盛挽有過幾秒鍾的悵然。


    那孩子,可惜了。


    不過,很快她又在阮蓁麵前繼續嘀咕。


    “瞧見沒,那個紫衣婦人。”


    阮蓁順著盛挽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她很快收迴視線,小幅度點了點頭。


    “上迴我還在你麵前提過,說她像顆大白菜,今兒傳了一身紫,竟瞧著像茄子。”


    這說的很是生動了。


    盛挽不提還好提了還真的像那麽迴事。


    阮蓁不想笑的,可到底沒忍住,輕輕抿了抿唇。


    盛挽眼睛一亮。


    “誒,她身邊坐著的是男子,倒是玉樹臨風好生俊俏。”


    “可惜慕寒生就是邊塞待久曬黑了,不然也是極為俊美的。”


    “!!對麵那幾個少年,也不錯!!!看著討喜。”


    阮蓁跟著看過去,還沒看清,頭就被顧淮之扭了迴來。


    顧淮之冷目灼灼,氣極反笑。


    男子的相貌無疑是最出彩的。


    薄唇微抿間,通身的清胄貴氣。


    以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稱之,並不為過。


    嘴裏說的話,卻飽含不虞。


    “一個個看過去,你挺忙啊。”


    他頓了頓,繃著臉甚是問:“需要我讓在場的男子一個個排著隊,讓你慢慢看嗎?”


    盛挽樂滋滋:“好啊!”


    阮蓁笑容逐漸收了些許。


    她再遲鈍也知顧淮之這是惱了。


    可也不知怎麽了。


    她眉眼彎彎,對上顧淮之深若寒潭的一雙眸子。嫣紅的唇瓣蹦出兩個字。


    嬌軟清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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