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池皇後離開,養心殿跪著的下人也一並得了趙公公的眼色,恭敬退下。


    池彰撩起衣袍,雙膝跪地。


    他隻當徽帝如比甚怒是因周煥之故殃及池魚。


    明明在周煥出城前,他再三叮囑。


    別說是徽帝,就連他得之消息,也險些氣的吐血,好好的牌被打的稀巴爛。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池彰輔佐過先帝,德高望重,可他向來忍辱負重。


    “皇上喜怒,太子此次確然是壞了事,可若追根究底,也是他心係萬民,不顧自身安危所致。”


    徽帝冷笑:“心係萬民?你可知慕寒生為了保全他,險些被賊寇一箭射中?賊寇全身而退之時又殺了五十多名百姓泄憤!”


    堂堂太子親征,卻成了笑話。


    這事兜不住!


    周煥平庸懦弱,又纏綿美色。這種人還能為了百姓意氣用事?


    想來恨不得在軍營待著,命令慕寒生尋批將士駐守護著,瑟瑟縮縮就怕丟了命。


    他還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


    池彰把頭埋低,做一副恭順之狀。


    徽帝這是為了那些死去的百姓在惱怒嗎?


    不是,他隻是嫌丟人,更怕慕寒生出了意外,沒法用他來對抗自己。


    池彰心下不屑,真當他不知,徽帝的打算,換掉顧淮之,扶將軍府上位?


    換了也好,顧淮之這種人雖說隻知道遛狗,可自己在他麵前從未撈過好處。


    可見其深不可測。


    甚至,興勳腿都瘸了!


    若顧淮之輔佐皇上,才是他最大的隱患。


    池彰隻是道:“是,太子是不知輕重,讓皇上失望了,可臣也不得不提,他的用意是好的。”


    “慕小將軍少年成才,胸有大誌,想來此次降服賊寇不在話下,太子有罪,待他迴城,皇上親自罰,太子也絕不會說二話。”


    他說的這些話,心不跳臉不紅,根本不要臉了。


    周煥如此大的錯,在他嘴裏,卻成了一番英勇的意氣用事。


    徽帝要被氣笑了。


    可偏偏池家的勢力,讓他忌憚。


    他可以斥責池皇後,重罰周煥,可對池彰,到底有所顧慮。


    但,一句不知輕重就想將這件事翻篇?


    徽帝閉眼,壓下眼裏的暴戾。


    一國之主,處處受這些不知所謂的朝臣壓迫……


    他突然想起先帝駕崩前,昭他入宮,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待我去後,天朝就交給你了,衡兒輔佐你,你們兄弟二人相輔相成,朕放心。”


    周衡——靖王的名偉。


    真是可笑。


    他嫉妒周衡入骨。


    他登基,無非是占了個‘長子’的名頭,若說看重,先帝寄予眾望的不是他!


    眾人對周衡讚賞有加。百姓對他也無一不稱讚。


    就連那個人也義無反顧的嫁入靖王府。


    相輔相成?


    在周衡拒絕將靖王妃送入皇宮,拒絕他的執念,就連一宿都不肯,周衡就注定沒有好下場!


    池彰稍稍抬了抬頭,見徽帝沒有再吭聲。心思一動,而後磕了個頭。


    “臣入宮,不光是為了太子。”


    徽帝怒容未減,聞言,眼裏掀起了滔天駭浪。


    不等池彰開口,他語氣沒有絲毫欺負的應。


    “為了周衡?”


    池彰:“正是。”


    他就這麽跪著,徽帝沒讓他起來,麵上也絲毫沒有怨言。


    他一副為徽帝為天朝赤膽忠心的模樣,到是讓人心生敬重。


    “想來您已得到確鑿消息,求皇上容臣諫言,靖王雖是您手足,可其罔顧君令出沒江南一帶,實在其心可誅啊!”


    “早在多年前,他便意圖謀反,若不是皇上察覺,百臣簇擁下,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他若是其卷土重來……”


    他說著說著,便沒了聲。


    然,這話卻愈發讓人心生猜忌。


    尤其是最擔心皇位不保的徽帝。


    池彰等著徽帝發怒。等其下令賜死周旭。


    可等了半響,高座上的男人卻沒有半點動靜。


    池彰:???


    他有些懵逼的時候,徽帝總算有了動作。


    “池彰!”


    他冷冷道:“此事不必再提。”


    池彰:???


    他驚愕的看著徽帝。


    “皇上,求你三思啊。”


    “閉嘴!”徽帝要被他氣死了。


    “朕看你是老糊塗了!周衡好好的,你卻讓朕趕盡殺絕?多年前他的確心生謀逆之心,可這些年已然吃了苦頭,再不濟,他也與朕一母同胞!”


    “你卻讓朕用這莫須有的罪名強行治罪?你是故意找茬?若真如此,早早請辭離去解甲歸田。”


    “滾!好好迴去反思!莫因朕過於看重你就丟了本分。”


    這句話,看似是警告,卻輕飄飄發其實未罰未處置,左右不過一句無足輕重的言辭。


    池彰:???這不應該啊,逮著機會,徽帝不應該不管真假,直接把人弄死嗎!


    他心下困惑,總覺得有什麽在他的謀劃裏失了控。


    他隻能倉促的從地上爬起來。


    而後心事重重的退下。


    剛出禦書房,就撞上了教訓奴才的趙公公。


    池彰心思已轉,大步上前。


    “趙公公。”


    趙公公見是他,當下遣散了眾人,而後一臉諂媚笑道。


    “池大人。”


    池彰左右環視一周,而後從袖口取出一袋金錁子。送到趙公公手裏。


    “趙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若說這天朝最懂皇上的便是你了。”


    “哎呦,這可使不得。”趙公公笑容更大了,嘴裏說著這種話,收錢的速度那叫一個利索。


    池彰見他收下,也不意外。


    趙公公能成為徽帝的心腹,自然手段了的,也是個聰明的,收了錢,就得辦事。想來也知曉這天下會是周煥的。


    倒是個知道審時度勢的。


    “趙公公應當也知曉,關於靖王……”


    他一頓,而後話題一轉又道:“我提了提,皇上便惱了,不知可有別的隱情,還請你告知一二。”


    趙公公環視一周,見四下無人,壓低嗓音道。


    “池大人這可是問對人了。”


    他一顆玲瓏心點到為止:“皇上顧念兄弟情份,也心煩呢,你說,這冒充靖王的人怎麽就如雨後春筍般一個個冒出來。大有晩耄,小有私塾小兒,這是能鬧著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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