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隻當他大男子主義,又念著那件袍子,當下極好說話。


    她唇瓣彎彎,嗓音甜膩。


    “好。”


    誠然,若不是知曉這簪子的故事,又念著顧淮之在一旁,她也絕對不會想著收下。


    到底阮蓁還是懂得避嫌的


    顧淮之心裏舒坦多了。可一張臉仍舊不爽到極致。


    “那你今日怎未佩戴?”


    “太貴重了,我也習慣了。”


    這是什麽破習慣?


    物件買來就是用的,哪有藏在梳妝台前落灰的道理。


    若是磕了碰了,再買便是。


    何況,這是如今時興的款式,也許明年就有了旁的新花樣,屆時,總得再買。


    盛挽便是這般,顧淮之便覺著阮蓁合該也如此。


    顧淮之擰了擰眉,而後語氣幽幽道。


    “不過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


    “你所說的習慣,無非是往昔沒有首飾,如今有了,就給我改了。”


    “你得知道你如今不再是委曲求全的永安侯府表姑娘。”


    他語氣冷淡,然聽著暖,阮蓁並不怕,反倒聽了這話後,耳根微紅。


    易霖卻是難過吸了吸鼻子。


    他為什麽要坐在這裏,聽這些?


    他咽下嘴裏的肉,哭喪著臉喃喃:“我好慘,好慘。”


    周邊有人看著,阮蓁紅暈從耳更延至瑩白的脖頸。


    “我知道了,你放開我成不成?”


    顧淮之沒動,隻覺得她敷衍。


    “我迴去就將那根玉簪子戴上。”


    顧淮之依舊沒動。懶懶的打了個哈氣。


    阮蓁隻好硬著頭皮又道:“可是,你真的抓疼我了。”


    她的嗓音小小的,軟軟的。裹著求饒和妥協。輕輕擦過顧淮之耳畔。卻有一陣酥麻從心口四處蔓延。


    顧淮之連忙收迴手。


    阮蓁也沒撒謊,女子如玉的手腕赫然多了幾道紅痕。


    她生的白,細皮嫩肉的,明明顧淮之沒用多大勁,那道紅痕卻顯得觸目驚心。


    作天作地的顧淮之莫名有些慚愧。這是他活到現在從未有過的。


    易霖嘖嘖一聲。


    “顧淮之,一根簪子而已,瞧你這醋味大的。”


    他不顯事多:“誒呦,這還沒成親呢,阮妹妹就要受這種苦。我作為外人都瞧不下去了。”


    顧淮之冷笑。


    實在不明白,易霖現在不繼續哭,怎麽還有心思在這裏扯小心眼。


    “既然知道你是外人,就閉嘴。”


    易霖:……


    他氣的又扒拉幾口飯。


    而後,總算正經了些。


    “這件事,我擔心我娘氣壞了身子,便將她也給瞞了。”


    易母滿意容歡,更是私下裏把她當親閨女疼。


    若是知道這些,想來不能接受。


    所以,讓容老爺親自以那種由頭上門,的確是最好的法子。


    顧淮之忍著沒去看阮蓁的手。


    “理應如此。”


    易霖看向阮蓁:“這件事也請阮妹妹幫著瞞下。”


    阮蓁連忙道:“這是自然。”


    昨日易霖不在金玉堂,也是後麵才知道阮蓁被周媛欺負的事,為此,他也訓斥了管事。


    金玉堂顧淮之也是入了股的。


    哪有自己人在自己地盤受辱的道理?


    區區一個公主,怕什麽?反正出了事有顧淮之頂著。


    “金玉堂上下從管事,夥計,包括送貨小廝足有四十餘人,昨日卻不曾為阮妹妹出麵實屬不應當,我在這裏給阮妹妹賠個不是。”


    說著,他就要站起身子。


    顧淮之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別了。”


    “整日裏都是副死德性,如今裝什麽?”


    “一字一句妹妹?怎麽,你改姓阮了?”


    阮蓁聽著他用最平靜的語氣,出言數落,見的多了也不稀奇了。


    易霖訕訕,而後揉了揉鼻子。他衝著雅間外喊了一句。


    “一號房再上十道最貴的菜。”


    他吃要窮顧淮之!


    顧淮之卻連眉都不見挑上一挑。


    離阮蓁最近的那道菜是店裏的招牌——糖醋魚。


    勾的她心癢癢的。


    阮蓁到底沒忍住,撿起公筷朝著離自己最近的糖醋魚而去。


    夾了一小塊魚肉。


    好吃!


    女子眸光一亮,如燦爛星辰。


    易霖道:“這魚都是莊子裏自己養的,沒有魚腥味,肉質鮮美。”


    不過是他話鋒一轉。


    “說起魚,這不得不說最好吃的莫過於你府上的炸魚。那酥脆,我這邊的廚子如何也做不出。”


    你府上?


    阮蓁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下意識以為是永安侯府。


    易霖從顧淮之手上搶過一次。一盤還未吃完,就讓小灰追他一條街!


    他原先想著讓大廚去國公府廚房學藝,學會了,就在酒樓裏賣,定能大賺一筆。可很快,他就歇了心思。


    “不過一道炸小魚罷了,誰能想到,這魚抓來得在活泉水裏養上足足一月,而後精心用花瓣汁喂養。炸魚的油得現炸,就連最後撒的香料都是秘製的,甚至數樣是臨國所產,價格昂貴。”


    顧淮之為了活泉水,專門買了坐山。


    為了香料運輸,甚至買了車隊。


    花瓣得帶著露水新鮮采摘,因此,他專門遣人種了足足十畝地。


    喪心病狂。


    一盤炸小魚若賣定然得天價。


    “這小灰的嘴如今也叼到不行,得虧是顧淮之,不然誰養得起。”


    阮蓁原以為,魚的產地已然是大費周章,卻沒想這裏麵竟還有更費心思的。


    就……離譜。


    顧淮之淡漠的玩著玉扳指,仿若未聞。


    易霖:“阮妹妹,你下次定要嚐嚐!”


    這一口下去,可都是銀子!


    阮蓁喜歡吃魚,嘴裏的糖醋魚已然美味萬分,那炸魚得讓味蕾爆炸吧。


    然,


    “不成!”顧淮之抬了抬眼皮。


    他很認真說:“小灰都不夠吃。”


    他實在嫌易霖話多,當下慢吞吞站起身上。


    “阮蓁,迴去。”


    說著認為極度體貼道:“打包一份糖醋魚帶迴去吃。”


    阮蓁聞言,當下放了筷子。沒意見。


    易霖:“也行,迴去前記得結賬。”


    顧淮之:“我答應請你了?”


    易霖:!!!


    顧淮之:“以往也就算了,我如今也算有家室的人,平日花銷自然得漲上幾成,實在出不起這頓飯錢。”


    易霖:???我信了你的邪!!!


    阮蓁:炸魚都不舍得讓她吃一口……竟然有臉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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