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就有小廝急匆匆上前。在範坤麵前小聲低語幾句。


    範坤眉頭緊鎖:“知道了,下去吧。”


    小廝躬身退下。


    範承放下手裏的茶盞:“怎麽了?”


    範坤臉色沉重:“那女子自盡了。”


    她至始至終沒有招供出誰,可這樣,卻將所有的矛頭對向了太子。


    範承倏然起身:“怎會如此,慕寒生怎麽看押的?”


    “說是提早便服了毒。”


    他深深唿了口氣:“宮裏放出消息,說的卻是刺客逃了,皇上派出禁衛軍,如今正皇宮挨地兒搜。”


    宮裏遇刺的消息如何能瞞?


    想來派出禁衛軍隻是一個噱頭從而保住皇家顏麵。


    範承的身子晃了晃,若周煥被廢,他們候府也……


    “爹。”範坤道。


    “太子是唯一的儲君,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說著,他看向許氏。


    “定國公府夫人未經傳召,不得進宮,不論顧淮之是生是死,他也是替皇上挨了一刀。想來明日前去定國公府安撫她的人不少。”


    顧淮之若能撐下去,定然受皇上重用,若撐不下去,念這一條命,定國公府也能水漲船高。


    誰會不去打點好關係?


    即便侯府和定國公府無甚交情,可該做的明麵上也得做。不能落人口舌。


    “定國公不在,府內皆是女眷,我和爹不好前往,祖母身子抱恙,還得娘子親自去一趟。”


    許氏自然應好。


    範老夫人看著燭光下如明珠般奪目的阮蓁,原先決定這些日子不讓許氏和阮蓁出去拋頭露麵,隨著這一番話便歇了這個心思,她忽而出聲。


    “你也跟著去,左右有個伴。”


    怎麽遇刺的成了顧淮之?


    阮蓁萬般驚訝。


    想來今日搜的是皇宮,為了做足戲,下一步搜的便是臨安。


    阮蓁緊緊捏著帕子。


    她低垂著眼簾:“是。”


    ————


    皇宮


    宮女端著血盆進進出出。


    血腥味濃重。


    盛父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但見一旁的徽帝麵露疲憊,他隻能上前一步。


    “此處有老臣收著,皇上還得注意龍體。”


    徽帝的確困的不行,受了驚嚇,即便剛吃了一顆藥丸,還是精神不濟。


    正要出聲拒絕,身後的趙公公彎身恭敬道。


    “世子是個有福氣的,定然不會有事,皇上去歇著,您可不能過於勞累,這裏老奴給您守著,世子這邊有動靜,立馬給您傳消息。”


    易霖也跟著勸。


    徽帝推辭一二後,疲倦的喝了口濃茶:“也好。”


    說著,他起身。


    出了屋子,便看見周煥冷的直哆嗦。


    徽帝想到這個兒子,要殺自己,就冷沉了臉。


    “父皇!”周煥怯怯的喚一句。


    “皇上,這事絕對是旁人陷害。”皇後追上來,疾聲道。


    她心急如焚的看著跪著的周煥,這麽冷的天,可別凍出個好歹。她


    扯著帕子,實在想不出是誰陷害在她頭上。


    是最受寵的茹妃?可她的兒子早夭,更何況又不是自己下的毒手。


    還是與池家為敵的柳太傅?


    柳太傅迂腐,卻忠心不二,定然不會做出有害徽帝的事。


    徽帝揮開她拉扯過來的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周煥。


    “那你說說,是誰陷害你?”


    周煥想到一日兩日放狗挑釁的人,當下直直點著宮殿。


    “顧淮之,定然是他。”


    “他這人最會算計,不然怎麽可能會為擋刀,他定然有別的目的。父皇萬不要被他蒙蔽。”


    徽帝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皇後母族池家野心勃勃,覬覦他的江山,就連他的兒子,都想一刀殺了他。


    事已至此,周煥沒有絲毫反思也就罷了,卻把他當傻子,汙蔑顧淮之。至今沒有絲毫悔意。


    他還沒死呢!


    這可真是天大的醜聞!


    他氣的指尖都在顫。


    徽帝高聲斥道:“住嘴!這個時候,你還栽贓顧淮之?”


    “他至今未醒,就連太醫也束手無策,你當他同你這般蠢?拿命鬧出一出戲,隻為陷害你?”


    “顧淮之連中三元,就連與之不合的柳太傅也得誇他一句出類拔萃風華絕代,他要算計你,還需挨這一刀?”


    說著,他氣的眼前一黑,身子踉蹌。


    聽到動靜追出來的趙公公連忙把人扶住。


    “皇上息怒。”皇後跪倒他身旁。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周煥一眼。


    她隻能幹巴巴的來上一句。


    “煥兒也是急了,這才口不擇言。”


    徽帝氣急攻心,眼前一黑,身子踉蹌幾步。


    “都給朕滾!顧淮之若真的出了事,朕定同你們好好算這一筆賬!”


    寅時


    顧淮之緊閉雙眼,臉色蒼白的叫人害怕。


    趙公公跟著麵色難看,壓低嗓音:“世子沒吃靖王世子那邊送過來的凝血丸?”


    雖是問句,可他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直接得出結論。


    若吃了凝血丸,便能早早止住了血,不至於現今昏迷不醒!


    太醫也說了,若晚間發熱,可就麻煩了。


    盛父唿吸急促,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看他是瘋了!”


    “為了不讓皇上有所猜忌,竟敢如此。”


    他取過銅盆的棉布,給顧淮之擦著額間的汗。


    “我若知曉他是這個打算,斷然不同意他這般,莫說是我,靖王世子也定然不允。”


    “本就兇險,可他倒好,全然不顧拿命去拚。”


    可換來了什麽?


    隻是一個全臨安搜查刺客命令?


    雖說重創了太子黨,可太子是徽帝唯一的兒子。


    徽帝還能將周煥給廢了?


    聽了這些話的易霖收下以往的嬉皮笑臉。


    他頓覺荒唐。


    “所以,今夜之事都在你們的計劃內?”


    他說呢,顧淮之這種人,怎麽可能舍命救徽帝,本覺得不可思議,卻不想是這個緣由。


    盛父垂下眸子,沒有吭聲。


    易霖壓低嗓子,質問:“這件事竟然瞞著我?”


    “淮之不欲讓你知曉。”


    易霖聽到這裏,氣笑了。


    “我看他分明就是怕我壞了事!”


    他最清楚顧淮之。如果知道這個計劃,絕對能猜到,這廝可以不要命!


    他心思慎密,絕不允許期間有一絲披露。


    他想讓靖王他們迴來的執念深到入了魔。


    他氣的渾身難受。


    “瘋子!”


    “我是管不了他了,且看閻王收不收。收了也好,免得躺在這裏膈應人。”


    盛父神色怔怔,好半響才有了反應。


    他轉身看向易霖。


    “國公府想來亂成一鍋粥了,阿挽定然坐不住想著入宮,她脾氣是大了些,但身子向來不好,淮之如今這般,是萬萬不能讓她見的。”


    “勞煩你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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