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些花兒已經圍了上來,霍大猛再也沒有時間猶豫,一柄翠綠的小刀悄然滑落,輕輕一割,身上的麻繩無聲無息的斷裂,一閃身,霍大猛已經衝進了花叢之中。


    少年死死盯著猛子的身影,心裏想著,這小子是不是瘋了?莫不是他還不知道這些蛇盞花的厲害?也好,今天無論是這些花兒吃了他們,還是他們剿滅了這裏,對自己來說都沒什麽分別,反正自己隻要囡囡。


    女娃雖然叫的兇,但她並不想真的要了猛子的性命。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幾個大哥哥,她心裏麵就是恨不起來。方才隻是見到豆子哥的刀被奪了,一時情急,想要逼著猛子將刀交出來而已。這會兒見到猛子竟然衝進了花叢,女娃下意識的將花兒們往後撤了撤。


    嗖—,猛子雖然難以調動靈氣,但是腳下的功夫還在,知道這會兒所有人的希望都在自己的身上,拚命咬緊了牙關,提著一口氣,不敢鬆懈。


    令他奇怪的是,那些花兒見到了自己,不但沒有緊追不舍,反而往後退了退。就是這一進一退的空擋兒,猛子已經一閃身,衝出了花叢。


    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猛子忽然出現在少年的麵前,身上騰起了一團紅色的霧氣,頃刻間便湧進了少年的身體。少年整個人身子一僵,一柄翠綠的小刀已抵在少年的腰間。


    童豆豆雖然外表是個少年,但赤火族畢竟是魔族,天生善於操控火焰,按理說並不會這麽容易就被人製住。但今天對上猛子,實在是童豆豆的不幸,


    丟了魔刀,那可是父親和叔叔拿性命換迴來的,童豆豆心裏想的念的都是如何將魔刀奪迴來,眼見著猛子靠近自己,不但沒有逃走,反而迎了上去。他知道猛子已經中了“醉神香”,不可能調動得了靈氣,沒有了靈氣,猛子就隻是個普通人,就算手上拿了柄小刀,有能夠如何?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眼看著猛子到了近前,他想要佯裝受傷,然後再奮不顧身的擒住猛子,這樣可以徹底激怒囡囡。隻要收拾了這小子,其他人都還在沉睡之中,哪裏還能逃出自己的掌心?


    算盤打得挺好,但是才想動手,忽然腦袋一沉,童豆豆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什麽罩住了,想要掙脫,但是身上那件罩子似乎變得更加緊密,仿佛有許多柄鋒利的刀片,不停的切割自己的身體,那種疼是深入骨髓的疼。


    如火的赤發飛舞,童豆豆知道一定是眼前這家夥搞的鬼,不過這也沒什麽,倒省去自己假裝受傷的辛苦。


    女娃瞧見猛子猶如鬼魅一樣,忽然就出現在豆子哥的身前,真是嚇了一跳,他想不明白猛子是怎麽從花叢中逃出來的。


    豆子哥怎麽了?臉色慘白,痛苦不堪,霍家哥哥隻不過拿了柄小刀頂著他而已,又沒有真的刺進去,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囡囡嚇得長大了嘴巴。


    嘭—,童豆豆整個人都變成了火人,熊熊的火焰從身體的各個部位一起燃燒起來,還沒等猛子有所反應,已經將他吞噬了進去。


    “豆子哥,不要。”囡囡急壞了,自己還不知道外麵那些族人是不是被霍家哥哥殺的,怎麽豆子哥就動了手,這要是將人給燒死了怎麽辦?


    童豆豆心中冷笑,還真當自己是好欺負的?就算你搶了自己的刀,現在隻要把你燒死,刀還不是一樣是自己的?


    “娘—,你快救救霍哥哥。”囡囡畢竟是個孩子,看到這一幕已經嚇壞了,趕忙轉身去央求女子。


    綠衣女子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但這裏隻有這些陌生人,村子外麵那些族人不是毀在他們手裏,又是毀在誰的手裏?反正也是要殺了他們報仇,早點殺,晚點殺,又有什麽分別?聽到了女娃的央求,女子正想著找什麽說辭搪塞一下,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童豆豆還有這樣的本事,看火焰燃燒的如此猛烈,想來要不了多久,這小子就會燒成灰燼了吧?


    但事情總是不如人願,熊熊的火焰才將霍大猛包裹進去,就忽然被一隻蠍子吸了進去,是一隻青金色的蠍子。這隻蠍子不大,隻有不到二尺,但是胃口卻大的出奇,將猛子身上的火焰吸進去了還不夠,竟然連童豆豆身上的火焰也要一並吞噬。


    沒有了魔刀,這些火焰便是童豆豆全部的底氣,他當然記得這隻蠍子,剛剛就是它將自己的魔刀搶了去,現在倒好,連自己這些家底都要一股腦兒的收了。


    童豆豆幾乎要氣瘋了,來之前自己還特意問過白袍,知道到來的是長平神將,那幫家夥一聽到長平神將的名字,就連黑甲那個憨貨也叫嚷著要跑,但是自己偏要試試,不做出點樣子來,赤火族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


    但是沒想到啊,長平神將和他那幫跟班的都讓自己拾掇了,事情卻壞在了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身上。


    綠衣女子正想著要編個什麽托詞,就瞧見一隻青金色的蠍子從那個姓霍的少年身上鑽了出來,正在那搖頭擺尾的吞吃火焰,再看童豆豆的神情已經是六神無主,顯然根本沒法子應對這隻蠍子。


    錚—,綠衣女子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把木琴,就這樣在潑天的暴雨中彈奏起來,琴弦錚錚,在如注的暴雨中仍舊聽得真切。


    伴隨著琴聲,原本便滂沱的雨勢變得更加狂暴,那些花朵你爭我逐也從四周一起圍上。


    童豆豆身上的火焰已經減弱了許多,但是見到綠衣女子取出琴來,原本還打算掙紮的童豆豆忽然間放棄了抵抗。自從進了這座深穀,認識了囡囡母女,童豆豆便一直想要得到囡囡,在他眼裏這小小的女娃實在不亞於無盡的寶藏,蛇盞花天生能夠吞噬各種礦石,然後再結成果實,那一條條小蛇便是蛇盞花的果實,如果能得到這些果實,自己打造的靈兵一定能再上一個台階,而囡囡就是這些蛇盞花的源頭。


    但是這個綠衣女子終日不離囡囡的左右,自己每次來找囡囡,她都會陪在一旁,實在是討厭,正好今天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兩個一戰,最好是一起死在這裏才好,到時候沒了這礙眼的女人,自己藏在村外的妖月大軍便可以一舉蕩平這裏,屆時,囡囡一個女娃,無依無靠之下,自己便成了他最親近的人。


    蠍子吞吃起火焰來,沒完沒了,但是哪有時間給它在這裏慢慢享用?暴雨中已經凝聚出了一柄柄刀劍槍矛,紛紛向猛子攢射過來。四周的花朵被雨水一澆頃刻間已經長大了許多,一丈多高的身軀就像一名名士兵挺立,搖擺著肢體也圍了上來,巨大的花盤忽然裂開,露出一排鋒利森寒的尖齒。


    看來這個使刀的少年與母女兩人的關係匪淺,到了這會兒,霍大猛還哪有什麽顧忌,心意一動,“別夢寒”越收越緊。


    童豆豆隻覺得自己好像帶了一個緊箍咒,又好像被孫猴子鑽進了腦中,正拿著金箍棒在那裏亂攪。


    “啊—”,童豆豆幾乎已經要發狂,好疼,一雙手在身上亂抓亂撓,但偏偏什麽也抓不到,那個可惡的女人怎麽還不快一點將這個殺千刀的宰了?還在那裏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囡囡看到霍哥哥隻是站在豆子哥身旁,明明什麽都沒有做,怎麽豆子哥就好像很痛苦的樣子,竟然將身上的衣衫都撕扯的破碎了?女子也察覺到童豆豆情況危急,她並不像囡囡一樣沒什麽見識,她知道雖然看上去霍大猛什麽都沒有做,但這小子一定將什麽極為邪惡、歹毒的法子用到了少年的身上。


    雖然她也知道少年在打囡囡的主意,但是比起來這些外人還是要安全一些,更何況囡囡這孩子喜歡他,聽說牡丹師姐已經離開花穀北上,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來自己這裏,可恨培育多時的蛇盞花都毀在了那個姓霍的手上,到時自己要如何同師姐交代?


    她知道這少年善於操火,如果有他幫忙,至少可以讓土壤變得更加肥沃,礦石也能更好消化,自己或許還來得及再培植些蛇盞花出來,也好向師姐交差。


    這樣想著,手上的木琴彈奏得更急,風雨中的刀劍變得更多、更加鋒利。


    四周圍上來的那些花也長的更加高大,牙齒也更加尖銳。


    到了這個時候,霍大猛反而不是那麽緊張了,他最擔心的不是女子的攻勢有多猛,他最擔心的是女子完全不在意少年的死活。


    但現在霍大猛放心了許多,見到少年痛苦,綠衣女子的攻勢明顯變得更急,這說明少年在女子的心中還是有些地位,既然如此,事情便好辦了許多。


    手上用力一帶,猛子將童豆豆扯到身前,雖然他早已察覺麵前這個少年並非人類,但他現在還不想拆穿,這小子人模人樣的出現,萬一女子不知道他的本來麵目,到時要是將自己連他一起殺了,自己要如何抵擋?眼下最重要的是將簡將軍他們救醒,隻要他們有了一戰的能力,局麵便算重新迴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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