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村子,鐵劍峰的師兄弟們一路向著雙塔寺方向行進,聽那些村民說雙塔寺是去山陽鎮的必經之路,既然如此,君不器決定正好借著路過,去好好查看一番,要是有蠻子,便直接打發了,畢竟隻是一座寺廟,又能藏下多少人?要是沒有,等救下了楚傑,必定會驚動簡大虎,到時候也可以有個藏身、迴旋的地方。


    雙塔寺離著運糧的官道還有個七八裏的距離,距離雖然遠了點,但路並不難走,清一色的石板路,台階也修得規整,以眾弟子的腳力,隻要一盞茶的功夫已經來到了寺廟的門口。


    高大的山門,藍色的匾額,一塊寫的是“入般若門”,另一塊上麵四個大字“登菩提道”,看筆力虯結蒼勁,顯然寫這幾個字的也不是凡夫俗子。


    君不器站在山門前,滿地的落葉堆積,已經瞧不見台階在哪裏,正中的兩扇門板也已經倒了,此刻正躺在地上,朱紅的大門像極了一張紅毯,似乎這裏的主人知道有客要來,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好好招待一番。


    陳書俊站在君不器身前,探頭探腦的向山門裏張望,空蕩蕩的廣場上高大的香爐斷成了兩截,大殿門口守護的石獅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啃去了半邊腦袋,剩下的那隻眼睛正死死的瞪著,陳書俊怎麽看怎麽覺得它是在瞪著自己。


    唿—,不知道從哪兒刮來一陣風,卷起滿地的落葉奔著眾人劈麵而來。


    當—,冷不防一聲鍾響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陳書俊更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正踩在君不器的腳上。


    “喂—,我說你行不行?不行就趁早靠邊。”陳書俊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重重的推到了一旁,才要發作,看到是玉青雲,趕忙將罵到嘴邊的話收了迴去,乖乖的退到了一旁,隻是覺得大師兄今天有點怪怪的。


    所有人的都盯著玉青雲,眼睛裏全寫著崇拜,雖然是大白天,但是站在古寺的門前,每一個鐵劍峰的弟子都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再想起這寺裏還有蠻子,更是有些打鼓,正擔心陳師兄會讓自己第一個進去查探,大師兄就站了出來。


    “師弟,你們先在門口等著,我進去看看,要是沒有危險你們再進去,要是出了什麽狀況,你們趕緊離開,最好連山陽鎮也不要去了,直接返迴宗門,將這裏的一切報告給師父知道。”玉青雲背對著君不器,但在君不器眼裏大師兄的背影現在異常高大,想著自從玉青雲進了鐵劍峰以後,幾乎每次自己有了解決不了的麻煩,都是大師兄出麵擺平,現在大師兄又站在自己的前麵,今天說什麽也不能讓大師兄獨自冒險,君不器咬了咬牙,竟然上前一步,與玉青雲肩並肩站在了一起。


    唿啦啦—,一群鐵劍峰弟子在陳書俊的帶領下爭先恐後的圍在兩個人身旁,一個個拿著劍緊緊盯著廟裏的廣場,就好像空蕩蕩的廣場上隱藏著什麽看不見的敵人。


    玉青雲是第一個邁步的,君不器緊隨其後,噌—,一個人影比他們倆都快,一閃身已經進了山門。


    “君少,沒有異常!”陳書俊也是拚了,好不容易弄廢了趙北,如今要是不趕緊表現表現,豈不是前功盡棄?現在站在了廣場上,陳書俊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沒有,既沒有埋伏,也沒有冷箭,就好像這裏隻是個廢棄的廟宇。


    君不器有些意外,平日裏這小子和趙北一樣的貨色,今天怎麽這樣勇敢了?看來自己這些跟班的也不是一無是處。君不器挺高興,畢竟誰都希望付出會有迴報,君不器也不例外,這些年自己對他們不薄,現在終於派上了點用場,心裏麵高興,衝著陳書俊微微笑了笑,抬腿邁過了廟門,跟在身邊的玉青雲的眼底閃過一道冷光。


    六十四名劍峰弟子魚貫而入,有了陳書俊打頭陣,大家夥兒也沒有了先前那般恐懼,不用吩咐,一個個四散著將廣場四周幾個通道守住,兩名弟子走到廣場正中的大殿前,微微猶豫了一下,伸出長劍點在了殿門之上。


    殿門無聲無息的開了,佛祖的金身隱在黑暗中低頭望著兩個弟子麵露微笑。


    “啊—”,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查看廣場四周,沒有人留意到有兩個弟子已經進了大殿,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廣場的寂靜,像一根針深深刺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七號


    唿—,這次還是玉青雲第一個衝了出去,連人帶劍停也沒停射進了前方的大殿之中。


    砰—,殿門在玉青雲的身後重重的關上,將緊隨而至的一名弟子整個人都彈了迴來。


    事發倉促,君不器一愣,大殿裏有埋伏,不然殿門怎麽會無緣無故的關上?前麵兩名弟子又怎麽會發出那樣的慘叫?如今大師兄也被關進了殿中,如果不趕緊破開殿門,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君不器不敢再想下去。


    一道道金光從君不器身上綻放,就像廣場上忽然多出了一輪太陽,周圍的鐵劍峰弟子都下意識的想後退,連陳書俊也不例外,他們知道自己的少主這是要拚命,以大日金光劍施展“日出東方”,即便以君不器的修為也隻能發出這一劍,一劍過後,至少十個時辰以內都不能動劍,試問這樣的劍法威力怎會不大?但是正因為威力巨大,君不器隻能勉強施展,卻不能收放自如,那些鐵劍峰弟子正是擔心會殃及池魚,這才紛紛躲避。


    廣場上的太陽越來越亮,漸漸已經看不見君不器的影子,天空中高懸著的日頭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忽然落下一道霞光正射在下方的太陽上,在這一刻君不器手中的劍勢達到了頂點,整個廣場上似乎就隻有這輪大日存在,連天空中的太陽都顯得黯淡無光。


    轟—,大日帶著萬道霞光,以雷霆萬鈞之勢撞在了殿門之上,沒有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殿門無聲無息的粉碎了,連帶著前麵的佛祖金身、菩薩寶相一並被金光淹沒,大日就這樣一路衝過了大殿,停在了另一片廣場之上。


    過了許久,眾人的眼睛才能看見東西,太陽不見了,殿門也不見了,連大殿裏的佛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大殿就好像被什麽巨獸從中間穿過一樣,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洞,洞的另外一邊站著一個人,正是君不器。


    不等君不器說話,陳書俊已經帶人衝進了大殿裏,佛像後麵,供桌的下麵,房梁上,一個個地方都被搜了個遍。


    “陳師兄,在這裏。”一個瘦小的弟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跳到了一尊天王的身上,這會兒正瞪著雙眼指著天王腳下大喊。


    陳書俊循著聲音望了過去,那是一尊增長天王,正手持慧劍,怒目而立,腳底下踩著一個小鬼,但是仔細一瞧,哪裏是什麽小鬼,正是剛才闖進大殿的兩名弟子之一。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我拉出來?”陳書俊大聲吼著,不管怎麽說這大殿裏的眾弟子也是從劍峰下來的,在平時哪一個不是高高在上,像這樣的寺廟就算是八抬大轎去請也不會有人願意看上一眼,但是現在竟然像奴隸一樣被人踩在腳下,實在是奇恥大辱。


    “啊—”,又一聲慘叫在大殿上迴響,一個上去拉扯的弟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緊接著先前唿喊的弟子也驚慌失措的從天王神像上跌了下來。鮮血從天王的腳下噴湧而出,那名弟子的身軀依然跪在天王的腳下,頭卻不見了蹤影。


    “鬼,鬼啊—”,跌落在地上的弟子跌跌撞撞的向外麵爬,臉上慘白一片,在他的手臂旁邊正有一顆頭顱呲著牙怪笑。


    陳書俊拔劍在手,一劍便將天王一條腿斬了下來,連帶著那名弟子的屍身一起從神壇上跌落。收了劍,陳書俊走上前認真查看,這條腿並沒有什麽特別,從斷麵來看也隻是用泥土過火燒造而成,隻是那名弟子的屍身有些怪異,其他地方都很正常,但脊背卻好像已經和天王的腳掌融到了一起,用力一拉,背上的衣衫便滲出血來。


    很快另一名弟子的屍身也在另一尊天王的腳下被發現,這迴沒有人再敢伸出手去拉扯,隻敢湊近了觀察,肌膚依舊白皙而有彈性,隻有泛著灰色的眼睛讓人意識跪在到麵前的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沒一會兒,一座大殿已經被仔細的搜索過,除了這兩具屍體,並沒有發現玉青雲的蹤跡。君不器站在那裏沉思,大師兄進了大殿,自己幾乎是同時就動了手,這麽短的時間,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師兄能去了哪裏?君不器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前麵另一座大殿上。


    那是一座偏殿,殿門上有一塊匾額,上麵寫著,“伽藍殿”,尋常寺廟的伽藍殿裏多是供奉邸多太子、孤獨長者的尊位,但這座偏殿裏供的卻是一個身穿紫衣的美貌女子,女子麵目姣好、含羞淺笑。要是光看這女子,誰都會對這座伽藍殿生出好感,但是這女子身旁站著的那位卻實在大煞風景,丈五的身高,滿身的肌肉就像一塊塊岩石,粗糙而堅硬,四肢異常粗壯,脊背上生著三根猙獰的骨刺,青紫色的臉上幾根獠牙呲出唇外,顯得獰惡非常,與那美女站在一起,讓人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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