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衛在門樓上向下張望,正迎上陸婉婷的目光,徐衛心中一緊,連忙奔了下去。


    陸婉婷正要發作,卻見大門已轟然洞開,一名軍校搶上前來,一迭聲的賠罪。


    見徐衛跑前跑後,點頭哈腰,陸婉婷雖未多言,但心中卻更是氣惱,心想爹爹帳下怎地都是這樣人物?可笑自己還在饅頭他們麵前吹噓了許多,這會兒隻怕他們已經笑掉大牙,偷偷望向饅頭,這高大的少年果然麵帶笑意,陸婉婷不由跺了跺腳,也不理會徐衛,自顧自向著府門內走去。


    眼見著眾人進了府門,徐衛卻緩緩退後,和身旁軍士低語了幾句,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進了府中,李青顧念著歸流眾軍的安危,急著去尋裴白發。陸婉婷喚來一名軍士引路,卻見那軍士期期艾艾,隻是磨蹭著不肯前行。李青在一旁瞧著,心中更是生疑,但顧念著陸婉婷的顏麵,強壓著性子等待。一旁饅頭卻已不耐,劈手將軍士提了起來。那軍士知曉裴白發傷在自家統領手中,眼下連命都快沒了,正猶豫著待會兒要如何說話,忽見一高大少年兇神惡煞般衝到自己麵前,不由分說便要動手,又瞥見大小姐正鐵青著一張臉望著自己,心中更是害怕,忙不迭的連勝求饒。


    幾個少年跟在軍士身後,七繞八繞,來到一處院中。李青剛進了院子,濃烈的藥香撲鼻而來,心中一緊,遊目四顧,循著氣味向一處廂房急奔而去。


    古鐵正在細心煎藥,這幾日眼見著自家將軍每日裏受那傷痛折磨,古鐵的心中猶如油煎一般。若非將軍約束,眾兄弟們早已殺上飛鷹衛,為將軍討個公道。不過還好,入了夜,譚統領和魏統領帶了巡檢司的人前來,留了一枚玄元丹給將軍服了,現在總算是有了些起色。隻不知簡大人要到什麽時候迴來,這口氣說什麽也不能就這般忍了。


    正在這兒胡亂想著,房門忽然被推開,古鐵迴身望去,一名青衣少年正立在門前。古鐵望著李青,還沒說話,雙眼已有些濕了。


    李青一進房門,便瞧見一名軍士正在熬藥,這名軍士他識得,正是裴白發身邊的親衛,名喚古鐵。平日裏這古鐵總是隨在裴白發身側,這會兒由他親自熬藥,不用問,定是裴將軍出了事。李青正要上前詢問,忽見這少年軍士已經紅了眼眶,心中更是一沉。但李青素來沉穩,知道若是裴將軍當真出了事,簡大人又不在,自己便絕不能慌。深吸口氣,李青微笑著迎了上去。


    “李捕頭,你快去看看將軍吧,將軍的命都快沒了。”古鐵這幾日一直咬牙忍著,這會兒忽然見到李青,便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心中的憤怒、委屈便再也壓抑不住,一股腦湧了上來,這名鐵血軍士竟然落下淚來。


    李青原本以為裴白發生了病,或許受了傷,但萬沒想到竟到了性命攸關的程度,一顆心狂跳不止,再難冷靜,轉身奪出門去。


    饅頭、猛子跟在李青身後,忽見李青這般狂奔,知道必定出了大事,不然以李青的性子斷不至如此驚慌,一時也都跟著奔跑起來。


    推開房門,李青整個人都怔在那裏。這才幾日不見,李青已快認不出裴白發了,往日那龍精虎猛的漢子,此時已是形銷骨立,斜倚在榻上,一張臉白的像紙一般,這會兒正望著自己,雙目中漸漸亮了起來。那榻的一側還躺著一人,正是白蓮花的父親白展。一名長衫老者正細心的坐在桌前調藥。


    “爹—”一道身影越過李青,急奔進了房中,撲到榻前,伏在白展身側,焦急的唿喚。


    “蓮花?是你嗎?真的是你?”白展聽到唿喚,睜開眼望見少女,立時坐了起來,捧著少女的臉龐,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爹,你怎麽了?”白蓮花扶著父親,雙手不住摸索,上上下下查看。


    “爹沒事,隻是受了點小傷,這會兒見到你,便全好啦。”白展這幾日有兒子陪在身側,傷勢早已好的七七八八,隻是斷了的筋骨卻再難接上。但白展並不在乎,隻要一雙兒女沒事,不要說隻是不能行走,便是將這條命丟在歸流,白展也是願意。這會兒又瞧見白蓮花活蹦亂跳的站在麵前,白展已是喜極而泣。


    “姑娘—”一旁溫掌櫃輕聲招唿,他覺得既然女兒來了,自己還是有必要將白展的傷勢交待清楚。


    白蓮花聽說父親腳筋斷了,隻怕日後便都不能行走,不由愣住。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父親怎會來到歸流?又怎麽會受了這麽重的傷?對了,哥哥呢?進來府中這麽久,怎沒見到哥哥?


    李青被白蓮花一聲唿喚驚醒了過來,連忙走到榻前,坐在裴白發身側。


    “裴將軍,到底發生了什麽?怎會傷成這樣?”李青努力平複著心緒,盡量將語氣放得平緩些。


    “李捕頭,簡大人呢?沒和你一起迴來?”裴白發沒有迴應李青的話語,經了煙柳橋一戰,裴白發已瞧出這歸流城並不象表麵那般平靜。那陰貴陰狠狡詐,這會兒沒瞧見簡秋山,若隻是這幾個少年,裴白發有些猶豫要不要將事情據實相告。


    “裴將軍,簡大人已先行迴了定邊,我們這次迴歸流便是會同裴將軍一同迴轉。”李青聽到裴白發問起簡大人,便知道其心中所想。能夠將裴白發傷成這般模樣,不用問也知道定非尋常敵人。隻是此次來歸流,原本便是為了白家的案子,如今裴白發受了如此重傷,即便是裴白發能忍,自己也定要去討個公道,這即是為了裴將軍,也是為了整個定邊數千將士,李青在心中暗下決心。


    裴白發聽到簡秋山已然迴了定邊,心中倒是定了許多。眼下自己身受重傷,已然無力護衛簡秋山安全,這幾日,裴白發心中最為記掛的便是簡秋山和麾下眾軍的安危,故此,傷勢雖重,依舊咬牙強撐,這會兒聽到簡秋山迴了定邊,又見到李青等人已然到來,心中一鬆,就此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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