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能察覺到,柯音在和鯨魚喊著什麽。


    她還能說什麽呢?無非是要它活下來。


    瓢潑大雨, 也澆不滅她心中的熱情,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輩子, 都賭在了這一刻。


    終於,在她的不斷唿喊中,鯨魚動了,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被她看到了。


    柯音又哭又笑的,抓著夜容林的手不放開:“太好了太好了!!”


    夜容林一個大男人,麵對這場景,也有點想哭的衝動。


    是啊,太好了,鯨魚有救了。


    原本都已經放棄的鯨魚,忽然迸發了力氣,但它不是順著海浪,而是靠近了這條小船。


    因為力道很大,小船差點被鯨魚給頂翻了。


    言昱瑾在岸上看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唿喊著:“他們的船要翻了!快點準備救人!”


    雖然知道很遠,他的聲音傳不到,他還是聲嘶力竭地說:“夜容林!快點帶著柯音迴來!”


    柯音本來也以為,他們的船要翻了,雖然她和夜容林都穿著救生衣,但是海水洶湧,他們要是被衝進去,可能一個浪打過來,就會昏過去,然後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被活生生凍死。


    於是最後一刻,她想到的是抓住夜容林的手。夜容林也抱著她,堅定地說:“我不會和你分開。”


    沒想到,那鯨魚不是要攻擊他們,而是貼著他們的船,噴出了一個水柱。


    柯音瞪大眼睛,抹掉臉上的雨水,又驚又喜:“你是在和我們打招唿嗎?”


    夜容林沒等攔她,她就跑到船邊去了,他在她身後,急匆匆地叫著她。


    柯音沒注意到,夜容林的聲音,在她的耳中,聽起來有些不一樣了。


    她伸手,這次不用費很大力氣,就能摸到那鯨魚了。


    “去吧,去你的深海,好好活下去。”柯音眼中淚光閃爍,鼻子酸澀得厲害。


    被柯音摸了一下的鯨魚,滿足地從船邊退開,然後任由他的身子,被海浪一下下推遠,一直到沉沒到深海處,消失不見。


    大雨滂沱,海上的水汽很重,哪怕是看不到了,柯音還是筆挺地站在原地。


    她雙手貼在嘴邊,做出了一個喇叭的樣子,大聲地喊著:“鯨魚!再見!”


    遠遠地,傳來了一聲鯨魚的叫聲,不光是柯音,夜容林,還有隨後趕來的救援隊,都聽到了。


    他們不知道這一聲代表著什麽,但是柯音心裏,卻浮現了一個想法。


    這頭鯨魚,似乎在和他們說謝謝。


    謝謝你們,在我擱淺,奄奄一息的時候,也不放棄我。


    謝謝你們,讓我有迴到深海的機會。


    我會帶著你們的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柯音不知道她是怎麽被帶上其他船隻,又是怎麽被夜容林帶迴了酒店,洗了澡,換了衣服。


    原本的營地因為下雨已經不能用了,大家都聚集在酒店中沒離開。


    有幾個工作人員一直盯著一個顯示屏,上麵有經緯度,一圈圈地,其中還有個小紅點。


    見柯音從房間中出來,有人指給她看:“鯨魚迴到了深海,生命體征還是有點弱,但活下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柯音原本低頭看著顯示屏,忽然抬頭問道:“你說什麽?”


    那個人以為柯音是驚喜過頭了,又重複了一遍,沒想到柯音又問他身邊的人:“他剛剛講了什麽?”


    這人有點疑惑,但還是給柯音重複了。


    柯音站直了身體,倉皇地尋找夜容林,他馬上抱住她,擔心地問:“怎麽了?我在這呢。”


    她在感受著,這鬧騰騰的世界,仿佛霧氣散去,迷茫變清晰。酒店中,不少人都在講話,有男有女,而這些聲音,在她聽來,都是不一樣的!


    還有夜容林的聲音,她最初能分辨清楚的,就是他的聲音,現在更加清晰。


    柯音忍不住哭著說:“容林,原來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很好聽。”


    夜容林一愣,之後狂喜地看著她問:“你能聽到了?其他人的呢?”


    柯音重重點頭:“嗯!”


    一把把柯音抱在懷中,夜容林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身邊的人,全部愣住了。這兩個人是說什麽呢?鯨魚獲救,所以太好了?


    柯音趴在他懷裏,又哭又笑的,也不斷重複著:“太好了。”


    她期盼了這麽多年的事情,終於實現。


    因為夜容林,因為愛,她能聽到全世界了。


    沒有再說感謝,她捧著夜容林的臉頰,深情凝望:“容林,我愛你。”


    夜容林將她的手握著,放了下來,然後他退開兩步,在眾人的注目下,單膝跪地。


    他笑著看向柯音,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當大家看到了裏麵璀璨的鑽戒後,都驚唿起來。這是要求婚?


    夜容林和柯音現在,穿的是普通的衣服,誰也沒有打扮一番,雖然曬得有點黑瘦,但是因為他們的五官本來就很精致,眼眸璀璨,所以仍舊很漂亮。


    他望著她,舉著那枚戒指,笑得無比柔情。


    “音音,這次陪你來度假,我準備了很久,要和你求婚。原定的計劃,是三天之後,整個酒店都會被我包下來布置好。沙灘也會點滿蠟燭,有漫天的煙火,十六架飛機撒下玫瑰花瓣,無數的人,為咱們祝福。”


    柯音想想那場麵,確實挺壯觀的。別說酒店和沙灘,就說那十六架飛機,也足夠轟動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鯨魚擱淺,這兩天,我陪在你身邊,想了很多很多。那樣龐大的海洋生物,也會因為疾病迷失航向,擱淺在淺水域,荒唐地結束這一生。原來生命是這樣脆弱。”


    “但是你的不拋棄,不放棄讓我明白,這個世界,是有奇跡的。瀕死的鯨魚也能遊迴深海,還有什麽,是不能實現的?我想它走的時候,是祝福了你我的。”


    柯音想到了鯨魚噴水,遊過來讓她摸,還有最後的叫聲。


    夜容林舉起手來,戒指就在柯音的麵前:“音音,和你相遇,就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奇跡。你願意嫁給我,將這奇跡延續下去,和我永遠在一起麽?”


    以前聽夜容林講話,總覺得朦朦朧朧,而現在,他的聲音充滿了磁性,深情無比。柯音瞬間就愛上了他的聲音,從此無法自拔。


    她沒有著急去接那枚戒指,而是將夜容林從地上扶了起來,和他四目相對。


    “雖然你說過很多次,咱們之間不言謝,但我還是要說,這次我能見證奇跡,離不開你。謝謝你,在我最困頓的時候幫助我,在我最無助的時候聽我訴說,給我安慰,在別人都放棄的時候,你還陪著我。我最先聽到的是你的聲音,然後是這個世界。”


    “容林,所有的一切,是因為你才圓滿。你願意娶我,做我的丈夫麽?”


    夜容林忽而一笑,眼中有淚水閃動。


    我的傻姑娘啊,求婚這種事,你還非要給我這樣一個平等。


    柯音歪著頭,有點想不通:“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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