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天氣轉暖,草木勃發,處處一派生機盎然的樣子。鹿溪書院難得放假,徐承裕便帶著女兒和顧雲霽下山,約上幾位好友就近一聚。


    杭州府城東南角某個小院中,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這裏正是徐承裕在書院外置辦的宅子,平日裏除了宴請賓客,很少來住。此時老朋友們一個個陸續到達,院子裏也終於熱鬧起來了。


    “徐兄!好久不見呐,近來可好?”一個氣度不凡,臉上頗有些威嚴的中年人自外走進來。


    看見老友,徐承裕笑得滿麵春風:“子恪!你不是在金華府嗎,怎麽大老遠的還跑到我這來了?”


    “這不是你說你新收了個得意門生嗎,無論如何我不得見見?”蕭子恪哈哈一笑,看見一旁的顧雲霽,眼睛裏露出驚喜,“這就是我那賢侄吧?真是一表人才,你在信裏光說他多麽有天分,這樣俊俏的樣貌,你竟提也不提!”


    徐承裕嘴上謙虛著,實際上驕傲得眉飛色舞:“哪裏哪裏,你把這小子誇得太過了。”說著,又讓顧雲霽見禮,“這是金華府知府蕭子恪大人,與我是同年科舉及第的進士,文章詩詞樣樣都好,連陛下都讚不絕口呢。”


    顧雲霽拱手道:“晚輩顧雲霽見過蕭大人。”


    蕭子恪免了他的禮,說道:“你老師說得太誇張了,我哪有那麽厲害。我與你老師是相交十餘年的好友,不必拘謹,叫我蕭叔就好。”


    徐書華笑著走過來:“蕭叔,你們就別在這聊了,菜已經上齊,入座吧。今天席上可是有您最愛的秋露白呢!”


    “那我可得好好喝上幾杯!”聞言,蕭子恪迫不及待地往裏走。


    席上都是徐承裕的熟人,小輩隻有徐書華和顧雲霽兩個,不少人還是看著徐書華長大的長輩,也就沒有避諱什麽,所有人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大家都知道徐承裕新收了個關門弟子,對此都感到十分好奇,一時間注意力都在顧雲霽身上。


    “徐兄在信裏把這個小弟子誇得跟朵花似的,聽說一天之內寫了十好幾封信寄出去,恨不得第一時間將自己收了個好徒兒的事情廣而告之,現在到我們麵前怎麽反而不誇了?怕不是假矜持!”


    “據他所說,雲霽可是好好地跟那個方家的小子比了一場,曆經千辛萬苦才成功拜他為師。這麽優秀的學生我怎麽沒遇見,竟讓徐承裕這家夥撿了個大漏!”


    聞言,顧雲霽有些意外地朝徐承裕看去,他倒沒想到自己老師居然是這樣的性格,在他麵前一副端方持重的樣子,背後竟是個大喇叭,第一時間就找好友們炫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收了個百年難遇的好弟子。


    感受到顧雲霽探究的目光,徐承裕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這麽多佳肴美酒都堵不上你們的嘴?既然如此,那咱們來行酒令,讓你們說個夠!”


    “好!那今日就以清明為題,點到誰,誰就作首詩詞。”此話一出口,立刻得到眾人的附和。


    蕭子恪看著了眼雲霽,說道:“早聽聞你這小弟子文才敏捷,頗有靈氣,不如就從雲霽開始,先作首詩出來,給我們這些老家夥打打樣!”


    顧雲霽心裏退堂鼓狂響,連忙推辭:“晚輩實在不擅詩詞,還是先生們玩吧,晚輩在旁陪同就好。”讓他做文章寫策論都行,但詩詞他是真的不擅長,與其憋半天寫得狗屁不通丟了老師的臉,還不如一開始就推脫掉。


    “那可不行!”對方不依不饒,“我們今天來多半都是為了見見你,哪能讓你在一邊陪同呢?你老師總誇你詩詞好,該不會是不願意在我們麵前作詩吧!”


    顧雲霽哪想到徐承裕除了在外麵炫耀,居然還替他吹牛,苦笑道:“晚輩豈敢在先生們麵前拿喬,是真的不擅長。這樣,晚輩自罰一杯,就不在諸位先生麵前獻醜了。”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蕭子恪也不想多為難他,轉頭促狹地看著徐承裕,“看來徐兄的徒弟性子頗為內斂,不愛在人前出風頭啊。”


    徐承裕絲毫沒有說大話的心虛,嘴硬道:“那是自然,他寫的詩詞文章從來隻願意給老夫一個人看。”


    眾人聞言頓時大笑,紛紛說徐承裕太過於自戀。


    “諸位叔伯,書華願意拋磚引玉,先作一首。”這時,徐書華站了起來,在眾人的目光中作了一首頗具雅韻的小令,頓時贏得滿堂喝彩。


    蕭子恪大悅:“咱們書華從小就是個才女,如今幾年不見,文蘊愈加深厚,老夫也自愧不如啊!”


    徐書華落落大方地迴應道:“蕭叔過謙了,書華自知淺薄,貿然獻醜,還望叔伯們不要見笑。”


    顧雲霽倒是對徐書華這副樣子有些驚訝,印象裏她是一個內斂嬌羞的閨閣小姐,從不曾有過出格的行為。如今卻在眾位飽讀詩書的先生們麵前吟詩作詞,毫不露怯,盡顯肆意灑脫,令他刮目相看。


    秋露白的後勁兒實在是太大,顧雲霽一時沒在意席上喝了不少,這會兒酒勁兒上來,胃裏翻江倒海,嘔吐的感覺頓時湧上喉頭,他隻來得及和徐承裕知會一聲,便三兩步快速衝出門外。


    在外麵唿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後,嘔吐的感覺也沒有剛才那樣強烈了。顧雲霽扒著牆在角落裏幹嘔半天,什麽都沒吐出來,胸口悶得厲害,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反而比剛才還難受。


    這時,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一隻纖纖玉手。


    “解酒湯。”徐書華將一碗熱湯端到他麵前,“喝了會好受些。”


    “多謝。”顧雲霽伸手接過,喝下去之後胃裏暖融融的,一下子好受多了。


    徐書華笑著調侃道:“顧公子這幾個月來可是書院裏的風雲人物,人人都誇你是全才,文章算術都拿得出手,竟不想這般不勝酒力?”


    顧雲霽聞言抬起頭來,明明徐書華喝的酒不比自己少,卻發現她隻是臉色微紅,絲毫不見狼狽。不禁佩服道:“在下也未曾料到徐小姐酒量如此之好,而且還十分擅長詩詞,我從前以為……”


    還未說完,徐書華便接話道:“以為我是隻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除了繡花什麽都不會,對嗎?”


    “啊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顧雲霽急得臉都漲紅了,“在下見識淺陋,從前隻窺得小姐文思一角,不想徐小姐有俊秀之才,吟詩作詞信手拈來,令我自慚形穢。”


    徐書華見狀輕輕一笑:“行了,逗你的。世人皆說天才總有幾分傲氣,不想顧公子倒反過來了,為人如此謙遜。”


    顧雲霽有些窘迫,隻好說道:“徐小姐過譽了,在下稱不上什麽天才。”


    徐書華不再逗他,拿著碗轉身迴去了。


    眾人彼此飲酒作樂,直到日暮時分才漸漸歇下來,各自散去了。徐承裕也沒多留,帶著顧雲霽和徐書華在夜幕降臨之前趕迴了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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