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靠在他的懷裏。


    她跟莊思顏有一樣的麵孔,卻又是兩副靈魂。


    前一個屬於他的過去,也早已經過去,淩天成無意去追。


    他把目光移到莊思顏的臉上。


    這,這才是他的今生,是他的現在和以後。


    盡管她沒有前一個那麽多才多藝,她有一顆玲瓏的心,她對人真誠熱烈。


    有大智慧,卻不去小算計,她明明看透一切,裝起糊塗來也是一把好手。


    她敢愛敢恨,愛的時候,把自己一切都付出,恨的時候,也能一刀斬了別人的頭顱。


    她就是這麽一個女子,一個早已經深深長在淩天成心裏的女子。


    他手指輕動,輕輕拔弄了一下琴弦。


    琴音清脆如泉,從他的指尖流出,他的聲音隨著琴音,也對靠在身上的莊思顏說:“把手伸出來,我教你。”


    莊思顏說學琴,完全就是醉酒後的一時興起,這會兒人都散盡了,她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裏呆著,暈暈乎乎的就想睡著。


    乍一聽到淩天成說教她學琴,猛地抬起頭來,怔怔地看他半晌才“嗷”一聲撲到他身上。


    “誰要學琴,我要睡覺。”


    她兩手圈著淩天成的脖子,因為身高的差距,她撲到淩天成身上,也隻是把臉貼到他的脖子上。


    正因為此,她唿吸的熱氣,還有那喃喃細語便直往淩天成的心裏鑽。


    癢癢的,但他很喜歡。


    三十過了,就是初一。


    從古至今,大年初一都是最閑的。


    這一天人們什麽也不用做,哪怕是再忙的人,也會把這一天時間抽出來,四處走走,跟親朋好友聚一聚,總之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做輕鬆的事,做開心的事。


    莊思顏雖然晚上醉了酒,但早上起的還是很早。


    她一從床上坐起來,就也把淩天成揪了起來:“我們今日出宮去玩好不好?”


    淩天成:“……”


    他懷疑她是不是晚上做了什麽夢,夢裏要出宮,所以醒來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還沒把疑問問出來,莊思顏已經又開口:“今天大家都很閑,城裏的老百姓肯定也都出來玩了,我們換成便服,跟他們混到一起玩,肯定很熱鬧,對了,還要帶上甜甜,他已四歲了,到現在還在宮外過過年呢。”


    果然是行動派,“劈哩叭啦”說了一通,也沒得到淩天成的同意,便已經急急下床,讓宮女快去叫淩甜甜,說他們一會兒要出宮。


    到她迴來時,淩天成也已經起來了,換了放在她這裏便服,還順勢幫她把頭發順了順。


    “吃地早膳再去,別著急。”他道。


    莊思顏一邊點頭,一邊叫平兒過來,還不忘把他的手拍掉:“你別給我抓了,你看都抓成雞窩了,叫平兒來梳。”


    看到平兒過來,馬上又把淩天成撇到一邊:“就梳那種出門的簡單發髻,快點。”


    這邊平兒著手梳妝,外麵早膳也準備起來。


    一大早的竟然忙的人仰馬翻。


    待他們全部收拾好,要出去的時候,莊思顏又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問:“我記得昨晚貞妃和麗婉跟我們一起吃的年夜飯,她們是什麽時候走了?要不要叫上她們一起出宮。”


    這次淩天成直


    接搖頭了:“還是不要叫了,她們此時出宮,是玩不開的,說不定還有一些心理負擔。”


    莊思顏想了一下,讚同他的說法:“嗯,你說的對,那就算了,不過我們可以去叫上紀小天他們,讓他們帶著淩甜甜一起玩。”


    叫了紀小天和偵探社裏的幾個人,又想到李花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麽趣事,又去了一趟大將軍府。


    可惜葉珠年齡還小,出去也不能玩,李花又要在家裏照顧她,也就不出去了。


    但莊思顏卻讓人去傳了青溟書院的人。


    總之,一圈叫下來,他們竟然網羅了幾十人,浩浩蕩蕩的上了街。


    半大的孩子一群,帶著淩甜甜瘋起來,完全沒有什麽主仆概念,倒也玩的開心。


    徐寧也被叫了出來。


    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從羅和城那段感情裏走了出來,臉雖然瘦一些,總算帶上了一些笑容。


    賈明淵從西北迴來以後就辭了官,現在也不知忙些什麽。


    莊思顏也沒問他,隻一塊叫著都出來了。


    還有青氏兄弟幾人,墨雲,老路,明裏暗裏,熱鬧非凡。


    他們從街上走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家子出來遊玩,有些人口少的家族,難免露出羨慕之色。


    莊思顏也很開心,上竄下跳的,跟每個人說話。


    已經玩開了,其他人也不顧忌那麽多,也開心地跟她說話。


    淩天成到底是因為身份不同,且他這個人實在也不是那種愛玩的性子,所以倒是顯了冷清許多。


    莊思顏逗他幾次,沒把人逗起來,反而把他的倦意給逗起來了。


    這麽跟著他們,不能跟他們玩在一起,反而讓顏兒也玩的不開心,倒不如自己找個地方歇一會兒,隨他們去玩好了。


    這麽一樣,淩天成很快便找莊思顏說了,然後去了青溟書院。


    年節放假,青溟書院也有假期,夫子武師們大多都已經走了。


    這裏剩的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還有平時在這裏照顧衣食起居的人。


    但是今年例外,今年白老也在此處。


    之前因為白恆和邱綱的事,白老當年在先皇麵前的驕傲一掃而光,反而覺得自己對不起皇上和皇後。


    所以那之後,他在青溟書院也格外賣力。


    過年期間本來是要迴城外的家裏,可因為莊思顏之前跟他說過,過了年要再開新的學院,讓他做個統籌和規劃之類的事情,他便留了下來。


    平時有學子們在,白老也沒閑著,都是為他們操心。


    如今放了假,學業上不用管那麽多了,他便趁這段時間將此事做好,盡快交到莊思顏的手裏。


    淩天成進來的時候,白老正認真俯桌寫字,聽到門響才抬起頭來。


    一看是皇上,馬上過去行禮。


    淩天成卻在他身子還未彎下去之前,先將他扶了起來:“白老請起。”


    他很客氣。


    對這樣的老者,淩天成還是很尊重的。


    他們是真的有知識有能力,能看得清善惡,辯得出是非,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剛正,且忠心。


    白老之前對他的不滿,他一點也不在意。


    他那個時候什麽也不是,而且在掌政初期,為了服眾,手段確實狠辣,像白老這樣的君子,看不慣


    才是正常的。


    但他現在既然為淩天成所用,並且一心把事情做好,那淩天成也不會記前仇,反而會像他一樣,用心地幫他。


    兩人針對開春新辦學院的事,交換了彼此的想法和意見。


    不好,或者現在還不合適的東西,直接就去掉了;那些可有可無的,暫時也擱置一邊,隻把馬上可以實施的提上日程,甚至都標好的時間。


    淩天成走時,白老眼裏幾乎是帶著淚花,誠心地跟淩天成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大盛朝的今天,雖不是完全繁榮昌盛,但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麵發展,這就是希望啊!”


    淩天成難得也露出誠摯的笑意:“白老放心,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大家都在努力。”


    白老鄭重點頭。


    到了這時,才想起什麽似地問:“怎地今日皇後娘娘沒來,隻有皇上一人來書院了呢?”


    經他這麽一問,淩天成適時想起莊思顏玩鬧時的樣子,原本的笑裏就加了幾許甜意。


    “她跟書院的孩子們去玩了,我這就去找她。”


    白老邊往外送他,邊道:“皇後娘娘真是老夫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有靈氣的一姑娘,無論何事,到了她哪裏總是有解決的辦法。”


    淩天成的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是,朕也沒有見過像她那樣的人。”


    誇自己的媳婦兒,淩天成自然有許多話要說,但這些話,他需要當麵說給莊思顏聽。


    此時,他也隻是把自己耳朵挪出來,聽著白老對莊思顏的稱讚,心卻早已經飛到她那裏去了。


    也不知現在玩到何處了,午飯是否吃了,在哪兒吃的,吃了什麽?


    今日外麵的鋪子都關門了,他們要是想吃東西,要麽迴宮,要麽自己去做。


    淩天成又仔細想了想,外麵哪裏能做吃的。


    想了一圈,腦子也沒個合適的地方,主要是人太多,無論他們吃什麽,都好像不合適一樣。


    出了青溟書院的門,老路如影隨行的跟了過來:“皇上,皇後娘娘他們去大將軍府了。”


    淩天成的眼睛頓時一亮。


    她倒是會找地方,大將軍府可不就是夠大,而且那裏人和菜都是齊全的,想吃什麽都行。


    此時已經過了飯點,應是都吃好了吧?


    這麽一想,也吩咐老路:“走,我們也去那兒。”


    結果,他們兩個才入了葉大將軍府的門,聽到裏麵“嘻嘻哈哈”的笑聲,一股股的香氣也從裏麵散出來,叫本來就饑餓的肚子,頓時就更餓了。


    再往裏走,就在大將府的正院裏,淩天成很快就看到了一群人。


    對的,一群人,然後許多上爐子,還有鍋。


    就在正當院裏,每個爐子上架著一口鍋,每個鍋邊又圍著一圈人。


    熱氣從鍋裏冒出來,撲到每個人的臉上,然後再蒸騰到半空中。


    所有人的手裏都拿著筷子,拿一個碗,正從鍋裏往外麵撈吃的。


    剛從鍋裏撈出來的菜,燙燙的,也冒著股股白汽,可拿筷子的人絲毫不在乎,張嘴就往嘴裏送。


    一邊“嗞滋溜溜”地吃著,一邊“哈哈”笑著跟旁邊的人說話。


    在他們之間,都是洗好的菜食,分裝在不同的筐子裏,時不時的還有人從裏麵拿出些菜,再丟進鍋裏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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