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冰日冰月數百人齊皆驚唿。蘇英嵐更慘唿一聲“幹爹!”。亞涽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地狂卻扭過了頭去,不忍再看。弓天佐卻神色複雜,仿佛有替易南天惋惜的淒涼表情,忽而又有一絲興奮的狂喜,好似終見大仇人遭報應的幸災樂禍。


    風天霸直興奮地似要發狂。身後冰風族人更狂吠呐喊,催促易南天加快行動,因為易南天的敗倒正是他們興起的時刻。


    疾風冷冽,勁矢般刮得眾人遍體生寒。自然的力量是無窮的,它的每一次“寒毛”抖顫都能讓人驚戰不已。不過最令人心緒起伏如潮的還是對同類的情感波動。


    悲傷者為值得傷悲的人痛心疾首,嫉恨者因宿敵伏誅而彈冠相慶。沒有絕對的善與惡,因為悲傷者在發慈悲的良心時也在嫉恨他們心中自以為的惡人;而嫉恨者在心生歹念的同時可能也會替他們所關心的人發起源自良善的真切關懷。


    場中的千餘人,又豈能僅僅用“善惡”一詞來區分?


    鋒利的刀刃已壓上了自己的右肩,隔著數層厚衣,易南天仍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刃身的陣陣涼意。這柄刀是用中土鑄劍大師歐陽怡的特質精鋼經烈火焚燒,後浸入寒冰冷淬而成,刀刃極薄極輕極寒,是自己闖入這凍古蠻荒後第二年親手鑄造的,在祁加洛十四歲那年傳授於他。刀刃摧毛斷發、削鐵如泥,隻需輕輕劃上皮膚就立即會多上一條口子。


    易南天將此刀授予祁加洛時就曾說過七個字“寶刀遇膚必見血”,不過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七個字會


    在今天就靈驗於自己身上。不過他卻沒有對風天霸生出恨意,正所謂兩軍相遇,勝在謀略,風天霸能夠製住自己的死穴,勝的是他的智謀。


    衣衫盡碎,皮破血流,易南天感覺到肩頭一陣溫熱順臂流下,正要狠下心一下削掉自己的臂膀,驀地一陣陰風襲麵而來。


    易南天百忙中抬頭前視,隻見一根蛇鞭正脫出對麵風天霸的掌心,照麵纏向自己的麵門,扭動的鞭繩好似活體的蛇身般連環圈起數十個螺旋直進的圈環,以自己肉眼難辨的離弦勁矢高速閃電般探近身前數尺出,快的自己眼眸一陣眩暈。


    不過易南天最忌憚的還不是那疾進的如錐刺般地鞭頭,而是那一圈圈好似蛇舞的環圈,每一圈鍍裹含著一股強大至讓人窒息的陰勁,刮得人遍體生寒。


    易南天雖早料到風天霸不會隻讓自己削掉右臂這麽簡單,卻怎麽也想不到對方會趁自己動手自殘的時刻突施偷襲,擺明了不讓自己生離此場。


    易南天心中苦不堪言,一股求生欲在心底蠢蠢萌動,但另一個心念又在提醒著他不能輕舉妄動,自己的女兒還在對方手中,隨時會有性命之憂。就在矛盾難決的電光石火光景,那條蛇鞭已點中了易南天的眉心。同時易南天左手兩指緊捏刀背揮下斷臂的刀刃已不受控製地破肉而入。


    易南天慘哼一聲。就在這要命的時刻,驀聽得身後一聲清脆而驚駭地驚叫道:“父親!”


    是絲絲!


    易南天渾身一震,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氣力,本已洶猛湧入臂肘的澎湃真元


    陡然逆轉,易南天“嗖”地一聲抽出深入肌膚的刀刃,反腕疾迅地打在擊來的蛇鞭上,爆起“啪”地一聲實物相碰地激響。


    蛇鞭如遭雷亟,閃電向後縮退,再對易南天構不成威脅,易南天身子卻向後晃了晃,又順勢一個翻騰,落到半丈開外,扭頭看時,恰見一個嬌俏的白衣少女以一個無比優美的弧線步履輕盈地從一條人立而起的雪背翻身而下,歡唿雀躍著向自己奔來,口中帶著驚嚇過度後的欣喜叫道:“父親,你可嚇壞女兒了!”


    這是怎麽一迴事?


    風天霸猛踏馬背騰身跳起,情急之下,一頭向前摻去,差點兒沒有當場跌倒,幸好神智尚在,連忙抱住縛馬的繩韁,才勉強將一腿撇架馬項上,扯住了搖搖欲墜的半個上身,姿勢古怪不雅,其神情更令人發嚎。


    “族領!”一眾冰風族將士見主將狀若跌馬,齊皆驚叫竄前,手忙腳亂地扶住了渾身顫抖、半吊馬背的風天霸,後者雙眼死死地盯住逐漸奔近易南天的易絲絲,身子隻懂隨諸將的扶摻移動,形似癡呆。


    冰日冰火百餘名將士齊舒了口氣,有幾人更衝著冰風七百軍士怪聲尖哨,以消方才被風天霸逼壓的鳥氣。亞涽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平。地狂的神情也發生了一個稍縱即逝的變化,好似舒心,又似欣慰……隻不過表情轉瞬恢複往常的冷漠,因而眾人包括長樂王亞涽在內都沒有發現。弓天佐臉色首先變得非常難看,隨即恢複正常,還帶著淡淡的微笑,表現出一副對此一幕期待已久的樣子。


    易絲絲終於


    來到乃父身前,脆生生地叫一聲,“爹!”


    易南天老懷欣慰地“哈哈”大笑道:“好女兒,你真是為父的護佑神。沒有了你,為父但覺此生無望、有如獻身煉獄絕境,但你一來,為父就能重生、渾身似有使不完的氣力。”


    長樂王亞涽忽然道:“易南天不愧是南喬第一英豪,我長樂王敬重的便是你這樣的對手。今天是你勢危,本王不屑於趁。後天子時,便在此崖洞前,本王恭候佳音。”


    易南天愕然迴頭,看到的卻是一雙靈動秀美的大眼,接著便見大眼下的俏臉如鮮花般綻開一朵笑靨,頓讓他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亮麗感覺。隻見這天之驕女皓齒輕啟,婉囀如鶯的悅耳聲音便一波波地蕩入耳鼓,“我師傅的脾氣古怪,但心地善良,恨惡樂施,稍有得罪,幹爹可千萬莫要太在意啊?”


    蘇英嵐每一個笑容都讓在場所有人無論男女怦然心動,每一個聲音都像是聖潔的天籟在眾人的耳畔縈繞迴蕩,偏偏她的人又是那麽地清麗純潔、天真無邪,仿似渾身散發著能消弭人心中戾氣的聖光潔輝。


    易南天暗中輕歎一聲,他知道自己雖然對長樂王此時的挑戰心存不滿,卻也沒法在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女麵前表現出來。驀聽易絲絲奇道:“爹,難道您老收她作幹女兒了嗎?啊,那我不是多了一位妹妹……”說著,忽然走向蘇英嵐,含笑看著她,道:“我叫易絲絲,聽爹說,絲絲與思同音,取得是思念之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呢?”


    蘇英嵐見這位白衣少女就像一隻


    快樂的小鳥般忽而在她父親身旁又蹦又跳,忽而又來到自己麵前嘰嘰喳喳個不停,心中非但不感厭煩,反而覺得入耳輕快悅耳好似一陣陣樂章。迴報她甜甜的笑容,道:“我叫蘇英嵐,流蘇配髻,落英滿地,峰嵐挺立。我能叫你絲絲姐嗎?”


    易絲絲乍見蘇英嵐,竟一改先前的刁蠻脾性,更將乃父拋諸腦後,歡喜著拉著蘇英嵐的一對纖纖玉手,道:“如何不可以?英嵐你太謙虛了。是所謂落英繽紛,翠嵐傲聳,此英隻應天上,人間有哪得幾迴見?”


    易南天突然苦笑著搖了搖頭,衝著長樂王亞涽尷尬一笑道:“我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兒竟突然轉了性。嗬嗬,看來我這個幹女兒也是易某的一大護佑神呢。”


    長樂王亞涽瞥了一眼一見如故、聊個沒完的易絲絲和蘇英嵐,突然揚手指了指易南天的背後,道:“難道你就不奇怪那馬背上的水弄月怎生成了木偶美人了嗎?”


    易南天一愣扭頭,果見那匹停在四五丈遠的來騎上正坐著那個一動不動的水弄月,隻見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似有莫大的嫉恨憤怒,奇怪地是她卻久久不發一言。


    易南天心中納罕不已,正考慮是否要上前查探她有否遭人禁製,驀聽對麵的風天霸暴吼一聲道:“易南天,你到底將弄月怎樣了?”


    “什麽?”易南天一愕扭頭,不解地看向風天霸道:“易某一直和風兄形影不離,哪裏能騰出手來應付你的弄月?哦,乖乖不得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某家,難道你懷疑易某會使fen身術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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