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絲絲卻得理不饒人,一雙靈目來迴在陸琴風臉上逡巡著,口中並還冷冷地道:“瞧你一副滿受委屈地模樣,難道竟在怪我誣陷了你不成?”


    陸琴風暗忖:我哪敢啊!嘴裏當然不能這麽說,隻是無奈地苦笑一聲道:“請恕老子不解,既然姑娘已鐵定了老子是不解女子風情的男人,又何必再理會老子是否被誣陷呢?”


    “你很不服氣?”易絲絲就像是陸琴風天生的克星,她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個眼神都好像是針對陸琴風而施,絕不負她刁蠻的稱號。現在她看著陸琴風的眼神裏充滿不屑、冷漠和同情、可憐,更多的時候是對他言語表情的蔑視和譏諷,就好像她已把陸琴風從頭到腳都看穿,知道他什麽時候是真心,什麽時候是做作,什麽時候是誠懇,什麽時候是謊言……


    陸琴風現在真叫苦不堪言,腦中禁不住想起二人相遇以來的種種……第一次是她拔出自己後背的神囥,間接導致了自己一旦用力過度、心脈便會遭受氣流反噬而無藥可愈的絕症;第二次當自己正潛心修習尊心守神**的起始式時,腹下氣海卻無端端地被她踢上一腳,直接導致了自己膚囊穴腔內的螺旋盤流反噬經脈而差點兒走火入魔;第三次當她快要被司馬長卿糟蹋時,是自己好心冒險把她從“狼口”救出,從而讓她保住了自己的貞操,然而她卻發了瘋般將老子趕走,間接導致了自己被困於那間禪室而最後差點被埋入藏寶庫的遭遇;第四次……


    唉,好像自己天生就是要受她虐待,


    無論怎麽躲卻也無法躲過去。陸琴風心中憤憤不平,可是現在,當自己又與她麵麵相對,卻終究還是無法躲開她那原本美如皎月但充滿冷酷無情的一對翦水瞳珠。


    “自己終於不能對女子狠下心腸,否則此刻,自己肯定會不顧而去。”陸琴風暗暗歎息道。


    其實這間地窖很是窄小,原本隻能容一人躲藏,因而陸琴風和易絲絲兩人若是動彈,就難免會產生身體上的磕磕碰碰,但偏偏陸琴風現在身子未能全部躲入洞內,頭部並還有一小露在外,況且雨勢既急且大,所以他的頭發很快便被浸濕,雨水順著額頭流下,難免會浸入雙眼。人的眼睛本是身體上最脆弱的部位,而一旦眼睛被汙水所浸,那種難受和苦楚根本非常人所能忍受的,陸琴風也是正常人,所以他就忍不住用手去抹眼,但就是如此簡短而微小的動作,腕肘卻免不了要與對麵的易絲絲的身體觸碰幾下。


    一個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一個是正值韶華的少女,即便是陸琴風對易絲絲再怎麽沒有感覺,但當腕肘接觸到她那柔軟而彈性十足的肌膚,雖然隔著幾層衣服,他卻依然被易絲絲那少女特有的滑嫩與鬱香給撩起一陣噬魂的暢快感覺。


    但易絲絲就在這時候突然轉過頭去,竟不再看陸琴風半眼,仿佛對他無意間的無禮渾不在意。


    陸琴風卻頗覺過意不去,不打自招地道:“請恕陸某無禮,隻因這雨下太大,雨水浸的我兩眼特別難受,所以我才要忍不住動手抹眼。無意中冒犯了絲絲姑娘,還請你別


    太在意。”


    這一刻的陸琴風完全是一副謹守規矩的真君子模樣,卻哪裏還有前時那種調謔不堪的潑皮無賴狀。但陸琴風越是在易絲絲麵前表現的規矩正經,易絲絲反而愈發覺得他是故意與自己疏遠,心中對他的恨便又增加數分。


    所以現在,當陸琴風說自己是無意中冒犯了她時,她就已將陸琴風從頭到腳罵了個遍,甚至竟生出想要摑他一巴掌的衝動,但她畢竟是易南天的女兒,修氣的功夫確實也得到了其父的幾分真傳,最後終於忍住了,隻是口中淡淡地道:“既然你不是正常男人,被你碰上兩下,本姑娘又何必介意呢?”


    陸琴風心中早就叫苦不迭,卻也對易絲絲那種不陰不陽的謾罵習以為常,當下將雙腿盤膝坐好,然後閉上雙眼,慢慢學那老僧打起坐來。


    “你在做什麽?”易絲絲見他長時間不動也不說話,於是便忍不住朝他瞟上一眼,但瞧見他的姿勢似乎是正在打坐修行,當下便禁不住冷笑道:“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還能坐得如此安穩?”


    陸琴風沒有答她,因為他突然想到了對付現在這種尷尬情境的最好辦法,那就是盡量保持低調,以便讓她自覺沒趣而閉嘴;盡量保持端坐,以便自己的身體更少地接觸她的軀體;盡量保持兩眼緊閉,以便雨水不能再浸入自己的眼眶。然後,自己一方麵落得個清靜,另一方麵也能保持心安——因為,畢竟對方也算是一個絕色美女,而自己又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如果接觸多了,隻怕……


    誰說孤男


    寡女共處一室就一定要有不同尋常的事情要發生?嘿嘿,現在自己不正是一個孤男,而她也是一個寡女,雖然這裏不能算得上是一室,但自己與她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卻是真的。


    陸琴風已經閉上了眼,但滿腦子思緒卻還不能離開眼下這裏的情狀。


    他已經把上午至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依舊無法想出一件令他心安氣定的事物來。他想到了臨走時天道的古怪眼神;地狂臉上壓抑的憤怒;以及那十幾個殺手看到自己的殘狠表情;司馬長卿看著自己時的怨恨;易絲絲的忽而熱情忽而冷漠;易南天的真摯與關懷……


    但究竟哪一種眼神才是讓自己心定神寧、靜坐修道的?


    陸琴風的腦海突然變得煩亂紛雜起來,過去以往的種種經曆就像是泛濫的潮水一般衝擊著他的大腦,幾乎將他的腦波撐脹的暈厥爆裂。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一片無際的**中漂流,正當他絕望無助的時刻,眼前突然閃現出一個滿身散發著金光的彌勒祖佛,那祖佛一身袈裟寬大修長,麵闊耳大,一對銅鈴般的巨目含著笑意盯住自己,然後咧嘴一笑,血口噴張,長大如瓢,他的脖頸幾乎與胸膛連為一體,突出的胖大肚腹就像是一個有了八月身孕的孕婦肚,但聲音卻出奇地悅耳好聽,充滿著一種柔和而磁力十足的魅力,道:“出家人化悲化苦,渡人無量,年輕人,說出你的煩惱。”


    陸琴風對這座彌勒祖佛的興趣似乎比解決自己的煩惱還


    大,於是便問道:“我隻想知道你是誰。”


    那祖佛聞言似乎愣了一愣,然後便又笑眯眯地看著他,道:“如果隻允許你在化解自己的煩惱和知曉我是誰之間選擇一項,那麽,年輕人,你會選什麽?”


    陸琴風依然保持著方才的麵部表情,一字一句道:“你是誰?”


    那祖佛這才真的愣住了,但他終於是修禪遁道的大佛,沒有詢問陸琴風作這一選擇的理由,隻是笑了一笑,道:“本座便是六祖慧能的化身,此番現身,是要帶你頓破凡塵、修成正果。然如今看來,施主凡心未泯,修佛之心不夠堅定,罷了,罷了。”說完這兩句“罷了”之後,那祖佛突然化作一道輕煙,霎間消匿無蹤。


    “蓬”


    陸琴風突然覺得後腦被何物重重撞上,刺痛刹那傳遍全身,他猛地驚醒,這才發現方才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便在睜眼的刹那,他才發現,眼前坐著的還是易絲絲這個嬌俏少女,隻是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凍冰,而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關切和不安。


    “剛才是你打了我?”陸琴風後腦的疼痛還未能消除,唯有伸出手用力地**著,卻用一種很是不解的眼神看著她。


    易絲絲似乎很不願被陸琴風知道自己對他的關懷,雖然被他“逮”個正著,但她的眼神立即便由溫柔的關切轉變成無情的冷漠,口中更淡淡地沒有絲毫感情地道:“你剛才夢中一直唿喚著‘六祖’的名字,本姑娘嫌你太吵,所以才用冰砸了你一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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