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桂英此時一手長劍橫撚,另手遙指前首,一駕飛馬,邊提馬疾衝邊爆聲狂喝道:“殘害我們的敵人就在前方,讓我們把臂狂揮、戟劍高舉、盡情屠殺吧!”


    人類兵團此刻便如發狠的猛獸般全然不顧飛蝗般撒來的箭網,氣憤與憤怒早已化成悲憤的力量衝刺著他們原本酸軟的軀體,激帶著咆哮著撲向那邊倉皇失措的神兵。


    元嬰子狠怖地看著當先衝近的蕭桂英,嘴角逸出幾絲殘酷地詭笑,冷冷地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偏闖進來。”一把卸下後背的金雕長弓,一手握住弓緣,另手拉緊絲弦,架住虛箭,倏忽一發。


    空氣這一刻突地變得異常消沉,甚或有幾分讓人喘不過氣的煩悶氣息。


    蕭桂英也覺到了周遭的異常,多年的沙場經驗讓他的反應早已變得敏捷如猿,便在他感覺到異樣的瞬間,他的人驀地一個倒翻,下了馬去。“嗤”,便在這時,那匹座騎後背突地脫開了一層尺餘寬、半人長的毛皮鋪蓋般向後卷撲了下去。那馬驀然悲嘶一聲,發了瘋般狂奔遠去。遠遠地,人們還能清楚地聽到那傷馬慘絕的淒叫。


    這匹老馬跟隨自己南征北戰數十載,感情早已豐厚深沉,這時見它傷重,蕭桂英心中悲憤難明,驀然悲眼狂掃將去,正瞧見不遠處元嬰子雙手狀若拉弓,嘴角並還殘留著數絲狠殘地詭笑。


    “是你?”蕭桂英強壓住心中的悲憤,冷冰冰地盯著元嬰子道:“老夫早該想到的,若非是你,你們神妖中還有誰能發出這種無形而又讓人難察的幻氣?”


    兩人身側喊殺聲不斷,但淡淡殘月下,二人一個孤傲絕世,一個老而彌壯,竟無端地將天地懸月完全吸納,仿佛偌大天地,隱隱間隻剩他二人孤獨地傲立於漠漠蒼穹間。


    “嗤嗤”幾聲氣勁相激爆發的吟唱,數股無形煉氣迷彌漫鬥合成廣而密布的氣場,竟似生生將二人密**圍而起,與世隔絕,


    月色


    這一刻變得異常妖異,元嬰子森冷的眼神經月色的洗禮竟而變得詭秘非常。有弓在手,無箭,但他的右手此刻就輕觸弓緣,左手虛擎,拉得柔弦繃緊若盤,斜眼睨著居風而立的蕭桂英,麵無表情地道:“此弓名曰箭奴,箭非虛無,是曰王者。”


    “雕弓箭奴?箭者之王?遠羿子?”蕭桂英詫然驚道:“上古絕世神弓,威懾宇內的無形箭王,聲名一度壓攝五屆的神界領主——遠羿子?”


    “不錯,”元嬰子仗弓狂嘯,一聲破吼,左手猛地放弦彈了開去,身子便在同一時刻倏然躍起,雙手驀然換了個位置,左手觸緣,右手握弦,突地引虛箭又空自一發。


    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重又迴來,蕭桂英實未料到隻十年未見這個原本隻算略勝自己一籌的神界妖主竟會變得這般強大。


    但身後愈發壯烈的喊殺聲激起了他原本快要頹廢的鬥誌,“我不能輸!絕對不能輸!如果輸了,那麽這些人就全完了,那麽人間就會重現入水生火熱的恐慌與不安中。”一股煞氣刺激著他的奇經八脈,求生的欲念更激迫著他的心智,他猛然長劍一抖,麵現光暈、身顯威凜,便渾然一個見神殺神、遇鬼滅鬼的聖將,仰天獨立!


    劍身經手一抖,又倏然斜轉開去,仰天劃了道半橢的弧線。一道醒目的光暈刺亮了這一刻暗淡的殘月,是劍身逼發的狂猛煞氣!


    “蓬”地一聲爆破,煞氣與無形虛幻的箭氣相激,驀然生出了一道蘑菇般的極光向四圍八向炸了開去。


    “嗤嗤嗤……”數聲裂響,伴隨著數人激烈的慘哼,極光剃過了幾個高大的神界兵將的頭皮,遠遠地向天際濃靄深處綻去。


    混戰中的眾神、人兵將這一刻都愕然地看著極光消失的方向,甚或竟忘了雙方間的仇恨。


    “好!”元嬰子興奮地喝道:“能夠再度遇上你這般功力深厚的人類修士可也算是本主平生一大幸事,原來這十年間你老頭兒的修為竟


    也臻入了又一番境界。好好,好得很。那麽,再吃我一箭。”說話間雙手已擺好出箭的陣勢,“箭”字甫一出口,他已作出了射箭後畢的架勢。


    淡月高照,烈風冷飆,濃霧旋舞,彌煞亂雲。


    蕭桂英隻覺平生所有戰鬥都未有似這般平舒暢氣,冷眉抖軒,舒暢淋漓地朗口叫道:“老夫數十年征戰,也為能遇上似你這般幻界真元已達化境的神界修身高手而慶幸不已。月淡風清,你我還等什麽?”劍身乍抖,顫巍巍地扭軀向前刺去。


    “叮”地一聲金屬相擊生成的純音,長劍竟似擊上了一個同為金屬打造的異物。蕭正明正自愕然,驀覺一股煞冷的異風刺麵激來。


    不好,蕭桂英激進的身形不及退後,便覺異風業已及麵,根本無有躲避的機會。危急間,他的長劍電般後轉,奮然地向那異風擊去。但他也心知這隻是馬後之炮罷了,以這股異風的速度,自己的劍身尚未轉迴,它隻怕已破開門麵、刺透了自己的麵龐。


    “叮”,便在自己絕望時刻,劍身倏然一抖,竟是被硬物狠狠擊上了七寸處而自斷裂。


    蕭桂英愕然瞪大老目,隻見眼前橫著的是一條臂粗的銅鑄槍身,經朦朧的月色淡灑,槍身泛黃的純正古銅色竟現有幾分威人攝魄的意蘊;槍尖銀白如玉,隻好似翡翠斷玉打磨而成。殘玉飛槍,西域龍驤,莫非是他?


    蕭桂英順著銅身長槍一度看下,終於瞧見了槍的主人,但見此人三十歲左右年紀,麵潤神豐、俊朗灑逸,當真無數少女深閨夢中的美佳俏郎君。紫衣貂裘一度上下連身,髻發斜綰,橫插著一隻白虎奇玉簪;耳吊低垂,分綴著兩箍純圓金圈,這還不算,他更在雙肩外側裘衣上鑲著拳般大小的翡翠色的斷玉,頸項細白,套著一個盤大的銀項圈,圈底加匝,多匝處吊墜著一個龍形的細小長身的烏色質深的怪石。


    這人眼神孤傲,冷蔑地看著正處在自己槍下瞪目愕然的蕭桂英,冷


    冷一笑,道:“蕭老英雄殺敵無數,也算撈迴了本,這個就留給晚輩如何?”


    蕭桂英喟然一歎,暗忖:老了,自己畢竟是老了,若非對方手下留情,自己……。當下苦笑一聲,道:“既然龍閣主來者是客,那蕭某又如何能說個不字呢?”


    “哈,爽快!”他的笑聲冷漠非常,直讓人聽覺有些不自然。


    妖異的月色竟現出了幾分冷漠的味道,這人驀然轉身,斜目冷冰冰地盯著對麵的元嬰子,語聲好不蕭索地道:“元嬰聖主自命不凡,可曾有膽讓龍某討教兩招?”


    “龍某?”元嬰子尚未答話,卻是他身側的兀那邪神眉頭一蹙,道:“殘玉飛槍,西域龍驤,莫非他便是龍驤?”


    “龍驤?”隋羅英詫然道:“他不是向來不過問人神之間的俗事糾紛嗎?怎麽今天竟有興致遠道而來?而且甫一上場,二話不說,就要對聖主宣戰?”


    元嬰子冷哼一聲,隻淡眼瞟了瞟他二人,電目**,突地鎖向那個一身華貴的中年人,嘴角逸出幾絲不屑的表情,冷聲道:“龍閣主從來好居西域,不知今日有何雅興要來管上我們神界與他人間的鬥爭來了?”


    “不,”那華貴的中年人龍驤忽地揚手作打住的姿勢,語聲依舊冷寒若冰地道:“龍某不是來管你們之間的閑事,而是來尋你們比武鬥法的。”


    “比武鬥法?”兀那邪神突地邪聲笑道:“原來如此,其實在下也極其喜好鬥法,就由在下先與你試煉一場如何?”


    “你?”龍驤冷目電掃,忽地揚指搖了搖,道:“你不配。”


    “你說什麽?”卻是隋羅英憤然喝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又豈配和我們聖主比鬥?”隻因她的功力與兀那邪神相若,對方這般辱沒兀那邪神,那豈非也在貶低自己的修行?所以她的憤怒勢比嵐丘。


    元嬰子忽地淡然一笑,向這兩個自己的左右臂膀道:“你們暫且引著眾將退下,且讓本主瞧瞧所


    謂的西域之王龍驤到底是何等厲害的人物。”


    聖主有命哪能不從?盡管二人對那冷冰般的龍驤很是憤怒,但也隻有悻悻地退下了。一番鳴鑼收兵,神人兩方竟又成了對峙之勢。


    那龍驤這時把槍一探,雙手抓緊槍身猛然一旋,頓將長槍如鬥籮般舞成了一個純圓的槍圈,口中嘿嘿冷笑一聲,道:“那還等什麽?快快進招吧。”


    好小子不進反防,難道你看不出本主最擅長的便是進攻嗎?元嬰子暴喝一聲,雙手虛箭一彈,這才朗口叫道:“龍閣主,小心了,看箭!”


    那龍驤倏忽冷蔑一笑,一副不屑的表情,手中猛地加勁,長槍舞的更是順疾,右腳前踏,隱成進發的趨勢。


    數聲嗤烈的異響,夾雜著幾分怪異刺耳難聽的聲音,龍驤驀然色變,忽覺手中的槍身好似短了數截、轉動的不如先時的順暢,當下舉目看時,不由得倒抽口涼氣,敢情這條自己視如貴珍的長槍不知何時已被何物削去了半個槍頭。


    “怎麽?槍已無頭,龍兄還要用它來刺殺本主嗎?”元嬰子嘲笑地表情瞬間綻遍整個臉龐。


    “你……這不可能?不可能?”那龍驤愕然地看了元嬰子一眼,忽又不能相信地看著自己手中已斷去頭部的長槍,兀自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龍某藉它戰敗了西域的無數高手,怎可能一招就被你削去了槍頭?不可能,”忽又頹然地看著元嬰子道:“你……你明明沒有箭……”


    “不錯,本主確實不需要實體的箭,但卻有一種你們肉眼無法瞧見的幻箭。”元嬰子冷冷地道。


    “但……”那龍驤兀自不相信地道:“那幻箭發出時,我明明連半絲強猛的氣息都未有覺察,怎麽可能……?”


    蕭桂英也不敢相信這個功力勝過自己明顯不止半籌的中年人會被元嬰子一招擊敗,正自詫然間,忽聽得上空傳來一聲陰冷地暴喝“天狐怪叟,快快放下人來,你逃不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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