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尤金背著手,甜甜的笑,“抱歉啊,最近讓你擔心了。”


    尤金有點受寵若驚,仿佛在他心裏,自己已經被容嫿甩了。


    片刻後,他也彎起唇角,笑,“容嫿,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一幕看起來很溫馨,但裴月看著容嫿背在身後不住抖著的手,還是看得出來。


    容嫿後悔了。


    特別後悔。


    甚至,有件事,現在她也不敢給容嫿提了。


    賀淩舟被醫生撿迴命之後,他就在嗚咽。


    就那樣無聲的哭了很久,哭到他睜開眼睛。


    醫生問他看見什麽了。


    他說他好像到了黃泉路上,然後聽見她叫他,後來又聽見了容嫿的聲音。


    然後他意識到容嫿活著,可他卻死了。


    他一開始想,自己死了就死了,隻要自己沒害死容嫿就行。


    可是真要決定往黃泉路上走了,他後悔了。


    他還想再試試。


    重新再來一次,去彌補自己曾經對容嫿犯下的錯。


    去好好愛她。


    然後他就往人間那邊拚命的跑,跑到絕路卻沒有出路,他就胡亂的撞,隻要自己不放棄,總能撞破衝出去。


    於是他就衝迴來了。


    隻是。


    他睜開眼後的世界,有她和席硯琛,有賀父和賀家人,甚至連還妄想嫁給他的容姀也在。


    但沒有容嫿。


    可是那時候他醒了是能說話的,他但凡開口問一句容嫿呢。


    他沒有問。


    甚至後來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想以破壞記憶的方式,讓他和容嫿這次鬧到生死的事情翻篇的,怕他再去極端的糾纏容嫿,傷害她。


    他也沒有反抗。


    而且那個時候,誰也不敢猜測他心裏在想什麽,他有嘴也沒張口說什麽。


    直到那個電擊儀戴在他腦袋上,然後在一個小時以後,真正對大腦神經造成致命破壞的時候,他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的被子,眼淚順著眼尾一道一道的往下滑,而那張倔強的嘴終於張開了。


    “嫿嫿你在哪,我好疼,你幫我吹吹......”


    他哽咽又無助的說。


    那個時候,旁人才敢猜測,他醒來沒看到容嫿,大抵是以為容嫿徹底把他放棄了,便心如死灰。


    可到了那個地步,就是拿掉他頭上的電擊儀,也已經什麽都來不及了。


    傷害在愛裏發酵出了固執的倔強。


    一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一個不想再開口再卑微。


    這命運的遺憾啊,有時候真是令人肝腸寸斷。


    然後她穩了穩情緒,也朝席硯琛走過去,四人一起往電梯口走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要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時,賀淩舟自己扶著輸液架,走出了病房門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容嫿的背影上,如夏日湖水一般平靜的目光裏,閃著斑駁而絢爛的光。


    直到他們四個消失了很久,他都還沒迴去。


    不一會兒,有護士迴來,問他:“先生在看什麽?


    他衝護士儒雅親切的笑了笑,“小劉你迴來了。”


    先是和親和的同照顧他的護士打了招唿後,他才又道:“剛才有個很漂亮的女生來看我,我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了,但像裴月,席硯琛,我以前肯定都見過,可我最近見到他們,都沒有特殊的感覺,而那個女生我有,有一種很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很好奇,曾經我和她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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