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在強烈的刺激下昏厥了。


    等再醒過來,是被凍醒的。


    她被一位警察叔叔抱著,站在了風雪中。


    然後看著身體僵直的父母被法醫抬著,前後裝進了藍色的屍袋內。


    她盯著看完那個流程後,對抱著她的警察說了那麽一句話,“警察叔叔,為什麽要把兩個稻草人這麽小心的裝進袋子裏呢?”


    十五歲的她,第一次知道,人在極度的噩耗來臨時會逃避現實。


    麵對父母的屍體,她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便是她的精神開始錯亂了。


    甚至之後,她緊緊抱著那位警察,口中一直在碎碎念著“稻草人好恐怖”諸如此類的話,然後她被打了一針安定。


    靠藥物致睡的夢裏,她夢見自己自殺,又在生命流逝的邊緣後悔,最後驚醒。


    警察當時找了心理醫師為她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輔導,讓她徹底的接受了父母死去的現實。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馬上打消想輕生的念頭,警察差點都沒攔住,直到一個美豔的女人找上了她。


    就是淩梅。


    淩梅當時捏著她的下巴,看過她的眼睛說,“多清澈幹淨的一雙眼睛,一點雜質都沒有,就像一片星星,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還真像,溫美心對你保護的當真是好。”


    此話一落,淩梅又擺出同情的態度來,說了一句冰冷但理智的話,“可這花朵啊,不宜被保護的太過,不然丁點的風雨,對它來講,都會成為末日。”


    “小姑娘,懦夫才會選擇以死來解決問題,你的父母已經被你那惡臭的裴家逼死了,他們甚至還想利用你去謀取一大筆錢來填補裴家的窟窿,你死了他們倒是不能利用你了,但依舊會便宜了那群惡人,難道你甘心?”


    那天通過淩梅,她才得知她父母之所以出國,是因她裴家內鬥的太厲害,裴家企業內部早就爛透了,全靠她父母努力周旋吊著一口氣。


    她父母為了公司前景想與其他企業聯手,可裴家人卻覺得她父母想獨占裴氏,便集體針對她的父母,用盡惡計,把她的父母逼上了絕路。


    有時候,恨帶來的力量似乎更強烈一點。


    她不想讓那些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惡人好過。


    隻是當時她並未直接說出這樣的答案,但淩梅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


    接著淩梅勾唇一笑,朝她伸出了手,“來,跟阿姨走,阿姨給你擺平那些惡人,而且阿姨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他可以重新給你一個家。”


    然後她就有了一個新的家。


    一個她以婚姻、自我、自由做契,把她禁錮,沒有給過她半分的愛,隻給風雨壓迫的家。


    安城的暴雪肆虐迷亂,畫麵又轉成了寧都的暴雪。


    那年寧都的雪來的晚,春節後才來。


    從小被寵愛大的她,實在承受不住淩梅與席驍的壓製與精神洗腦,在席家待的那兩個月,如同身處地獄。


    如此在寧都下暴雪的那個晚上,她偷跑到了寧都的護城河前,她想跳下去,去另一個世界找父母。


    後被席驍帶人找到。


    那個清瘦的,總是坐著輪椅的少年,滿臉暴怒地盯著她,命令人把她按在一堵冰冷的牆上。


    席驍被人攙扶著站起,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厲聲吼道:“媽的,我爸媽為你家付出那麽多,你敢偷跑!你偷跑是不是嫌老子癱了!”


    說話間,他把她的腦門重重地磕在了牆上。


    她哭,“我不是。”


    她隻是想被爸爸媽媽疼愛的感覺了。


    “裴月,”席驍繼續把她的頭往牆上磕,“你再給老子偷跑一次,我把你爸媽的墳給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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