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恰巧就在他右邊坐著,一眼看到了他臉上的巴掌印。


    那巴掌印的顏色又變了,粉色之中還印著血在細小的血管裏淤住的痕跡,這半張臉也明顯腫了起來。


    “下午你與父親都談了什麽!”


    麵對席昭延的驚訝,席硯琛把口罩繼續戴上,沒有迴答,“我迴屋睡了。”


    席昭延望著胞弟的背影,那雙總是柔情似水的眸子逐漸泛紅,眼神也變得陰鷙淩厲,若細細去看,其中仿佛氳有一抹隱晦的殺氣。


    他在難過,也在生氣。


    而在席硯琛打開門就要出去的那一刻,席昭延透過眼前與他身形身高都等同的胞弟,恍惚間看到了一個剛滿五歲的小男孩。


    男孩生的粉雕玉琢還奶唿唿的。


    比起別的男孩,那個小男孩過於內向。


    別的男孩成群結隊,上房揭瓦,小男孩隻喜歡坐在安靜的角落拚汽車樂高,或者纏著媽媽給他讀他喜歡的十萬個為什麽。


    還記得有次小男孩被幾個比他年長幾歲的熊孩子帶到了一棵大樹上下不來了。


    他聽說以後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時,幾個熊孩子已經全跑了,唯獨小男孩兒坐在樹上抱著樹幹淚眼汪汪。


    他看到他後,突然就像小姑娘似的帶著哭腔喊,“哥哥,救我!”


    他又擔心又想笑,三兩下上去把小男孩兒帶了下來。


    然後他還來不及拍身上的塵土,小男孩兒就摟住了他的腰,彎著含著淚花的眼睛撒嬌:“哥哥。”


    小男孩兒什麽都沒說,但他能懂他想表達什麽。


    他揉了揉小男孩兒的頭,寵溺又無奈道,“琛兒,你不能這麽依賴哥哥,你也是男子漢,你得堅強起來。”


    “我不想當男子漢。”五歲的小孩兒說著最單純卻真心的話,“我隻想當你的弟弟和媽媽的小七。”


    那時他也不過七歲,沒有什麽大道理可以教給五歲的弟弟,卻也深知身為男性最基本的使命。


    他又揉了揉弟弟的頭,“好吧,那以後就由哥哥保護你和媽媽。”


    小男孩兒聽了這話後露出了滿足的笑,“嗯!”


    突然門關上時門鎖發出的“嗒”的聲音,抽迴了席昭延的思緒。


    他喉結滾了滾,頭枕在沙發靠背上,望著天花板陷入了呆滯中。


    論歲月之殘忍,就是把那樣一個可愛如綿羊的孩子,變成了一匹惡疾纏身的孤狼。


    他用了幾分鍾把心情緩和好之後,下了樓。


    苑淑她們不跳廣場舞了,坐在了院內的涼亭內聊起了天。


    在看到隻有他一個人下來以後,裴月馬上就問:“師父呢?”


    席昭延微笑,“他突然有緊急工作要處理。”


    真是這樣嗎?


    裴月擰起了眉心,對他更擔心了。


    苑淑眸子淡淡流轉,站起身用訓斥的口吻道:“再忙也不能迴來家連口水都不喝,我去上麵看看!”


    席昭延點頭,“對,您說說他。”


    ......


    席硯琛趴在床上,臉埋在了枕頭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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