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晨的講述,一個針對天下靈石商人的詭計在薑承婉等人麵前緩緩展現。


    等陸晨說完,蕭韻眼神頗為微妙地簡述道:


    “你的意思是…先以利誘之,用極高的價格誘惑糧商運送靈石進京,先把人和貨騙…額…弄來,同時讓鎮守北疆的柱國大將李碧配合朝廷演一場戲,對外放出慕容鮮卑和拓跋鮮卑聯手準備大舉南侵的消息,然後朝廷以籌備軍資整軍備戰,導致國庫開支過大為由暫緩靈石采購,事先佯裝成靈石商人的玄極衛再假裝支撐不住,帶頭低價拋售靈石?”


    話音剛落,薑承婉等人頓時用一種刷新認知的眼神看著陸晨。


    明亮的眼眸瞪得老大。


    似乎怎麽都沒想到,行事向來堂堂正正的陸晨,居然能想出如此難以言喻的計劃來。


    就連一向穩重的蕭韻,此時看向陸晨的目光也透著些許異樣。


    陸晨從嶄露頭角到現在手攬大權不過一年出頭,其展現出來的人臣素養卻已經讓人歎為觀止,無論是才學還是品性,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要說惟一的缺陷,那就隻有謀略方麵有所不足了。


    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一腔熱血就能做到的,需要用一些跳出常規的謀劃來達到為國取利的目的。


    但即便如此,陸晨也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蓋世名臣了。


    不說其他,光是他現在已經取得的政績就已經足以讓人心服口服。


    為夏言平反,治理隋、禹兩州水災時順道把三省之亂的源頭掐斷,荒州事變保全了為國盡忠的顧思妙家眷,一手開創的天工司如今也在各方各麵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短短一年,他就立下了許多絕大多數臣子終其一生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巨大功績。


    不過這些功績沒有一項是靠著謀略得來的,陸晨也從未展現出這方麵的天賦。


    所以眾人理所當然的認為他雖然才學出眾,但品性太過正直,所以不通謀算之道,這也很正常,畢竟人無完人,這世上也沒有誰能在方方麵麵做到盡善盡美嘛。


    然而現在.


    陸晨的計劃不能說天衣無縫,但也絕非不通謀算之人能夠想出來的,甚至一些精於此道的人都不一定能想到。


    此刻,她們再一次刷新了對陸晨的認知。


    陸晨倒是沒想那麽多,隻是點點頭,接著道:“這個計劃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怎麽把手持靈石之人大量吸引到京城來,隻有海量利益才能驅使他們冒險將靈石源源不斷運往京師,所以誘餌必須足夠大。”


    “而要想把誘餌坐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供需方麵入手。”


    “供需?”


    柴紅玉歪著腦袋,一臉不解。


    說實話,眾人現在談論的內容,尤其是陸晨說的一些概念,對於她而言實在有些超綱了。


    畢竟她在歸降朝廷之前,隻是一個反賊頭子,另外就是超一流武者了,頂多在軍務方麵有些才能,文治什麽的根本沒接觸過,實在是一竅不通。


    陸晨耐著性子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商品供應和需求的關係,經商之道的本質就在於此。”


    “商人的習性是:利則進,不利則退,不懼遠行;見利則逐之,如鳥之集;若損其本,則四散遠遁矣。”


    “行商的關鍵在於市場,而市場是由供需關係決定的,在沒有外因幹擾的前提下,當某一件商品的供大於求時,其價值就會降低,商人的利潤減少,甚至虧本;反之,若是供不應求,則價值提升,誰能把握住這個風口,誰就能發財。”


    “所以,隻要我們把點心做得足夠大,政策給足,營造出一種隻要把靈石送來京師就能賺大錢的氛圍,等到靈石源源不斷地聚集到京城,朝廷就能牢牢把握住主動權,用最低的代價解決靈石稀缺的問題。”


    說著,他突然輕輕歎息一聲。


    “此計雖有些下作,但事急從權,無論如何,興平縣近萬染上血疫的百姓都必須救下,此番算朝廷虧欠那些商人的,等血疫事了,朝廷渡過難關,後麵再想辦法補償利益受損的商人吧。”


    聽到這裏,薑承婉和蕭韻頓時深深地看了陸晨一眼。


    此時她們總算是理解為何陸晨有如此謀略,此前卻從未展現出來了。


    並不是不會,而是不願。


    他懂謀算之道,而且水平不低,但隻要是謀算,大多數時候都會傷及一方利益,而他心性純良,品性方麵極其優秀,遇到問題時總是盡可能去思考萬全之法,而不是依靠謀算之道快速解決問題。


    若是陸晨知道她們此時在想什麽,怕是要笑出聲。


    的確,他的腦子裏確實有不少奇謀詭計,畢竟他生活在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又是個老書蟲,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曆史典故什麽的他還是懂不少的。


    之所以以前不用,是因為他那時候一心作死,沒必要在意什麽謀略,而且這些東西和前身的人設不太相符。


    但是現在,這麽多染上血疫的百姓危在旦夕,他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


    蕭韻她們這麽想,剛好可以幫他解決反人設的問題。


    “關於這個,陸卿你倒是不必介懷,畢竟,那些能夠大規模販賣靈石的商人,都不是普通商人。”


    這時,薑承婉突然開口,眼神有些微妙地道:


    “這些靈石商人與地方勢力盤根錯節,要麽是地方權貴的人,要麽是世家大族的旁係,這些人的家產,怕是連一枚幹淨的銅板都沒有,每一兩銀子上麵,幾乎都沾著百姓的血,所以.”


    說到這裏,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淺笑。


    “即便他們賠得傾家蕩產,也不過是他們應得的報應罷了,陸卿又何必為那些蛀蟲著想?”


    聽到這話,陸晨麵色微微一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倒是簡單了不少。”


    雖說賣靈石的還有一些去難以控製的大秘境闖蕩的散修,但這些散修手裏的靈石不會太多,大不了朝廷按市場價把靈石收了就是了,雖說不會讓對方大賺特賺,但起碼不會虧本。


    小賺一筆就夠打發他們了。


    “那麽,接下來,就請陛下給燕國公等幾乎壟斷京師靈石市場的王公貴族下一道旨意,讓他們委屈一下,去詔獄待一段時間,配合朝廷演一場戲吧。”


    “他們和朝廷共享國運這麽多年,也是時候該迴報大夏了。”


    隨著陸晨這番話落下,這個針對靈石商人,甚至影響整個大夏靈石市場,影響極其深遠的奇謀,就此拉開序幕。


    這場會議一共開了兩個時辰,蘇良等人才緩步離開帳篷。


    而就在眾人準備各自告別,各忙各的時候——


    “報!”


    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高昂的唿聲。


    緊接著,一名身著玄極衛特有的玄鱗服的騎士快步走來,走到薑承婉跟前,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而後從懷裏取出一枚信封,將其遞給薑承婉的同時氣喘籲籲地道:


    “陛下,京城急件。”


    “嗯。”


    薑承婉微微頷首,接過信封,看了一眼火漆,見沒有打開的痕跡,便將其拆開。


    蕭韻等人見狀,也不急著離開,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免得女帝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信突然有什麽事情要交待他們去辦,搞得他們又得跑過來一趟。


    薑承婉處理奏折的經驗相當豐富,看字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分鍾就把信件的內容看完一半。


    莫名的,她的臉上逐漸泛起一抹透著殺氣的冷笑,銳利的眼眸中,很快被憤怒所充斥。


    而且越往下看,她臉上的冷意和笑意就愈發明顯。


    “好好好”


    到了最後,她竟是怒極反笑,一連道了三聲飽含殺意的“好”字,讓一旁的陸晨等人心裏不由有些發沉。


    京師莫非出大事了?


    薑承婉繼續道:“真不愧是朕的好姑父,好親戚,還有這些與國同休的功勳家族,居然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果然本事通天,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蘇良上前幾步,正要詢問,薑承婉卻先一步把密信遞給他,同時頗有些意味深長地道:“陸卿,看來朝廷已經沒必要花心思請燕國公他們演戲了,誘餌所需要的大量資源也能順便解決,倒是省事了不少。”


    “這大抵也是他們為大夏做的最後一點貢獻了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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