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靜寂,無風,依舊在黑暗中雄臥,屏障一般矗立在遙遠的邊陲。


    三魂書院內,南柯雛鳳早已查驗了阮良的傷勢,體內虛魂盡失,性命確實堪憂,不過好在他還有一線希望,因為雛鳳本人和巫爭都是醫官。但是受重傷的不隻有阮良一人,雖然桑子的身體沒有殘缺,可受到的滅魂炮的衝擊卻是五人之中最多的,就在南柯雛鳳和巫爭著手準備搶救阮良之際,桑子卻含恨歸天,受了輕傷的天火和封侯都大哭了一場,兄弟情深的話一直說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阮良還沒醒過來,封侯和天火安葬了桑子,之後經過商議決定先迴帝都去述職匯報,臨行前找到巫爭,問他是否願意一起去帝都。


    說實話,帝都也是殘圖上所指的必經之地,巫爭早有打算去看看,聽他們一說自然欣喜,隨後便告辭了南柯雛鳳,雇了馬車帶上受傷的阮良,之後三人便起身趕往了帝都。


    頂風冒雪,四人一車一馬一路向南艱難行進,入夜時分才到達了一座大城。不過城頭沒有看到火光,更沒有看到哨兵班,忽然迎麵一陣北風,空氣中的血腥當即清晰,三人止住了馬車,交涉之後由身體狀況好些的巫爭前去查探。


    急速行進片刻,巫爭找了一處隱蔽打望遠處的城郭,雖然白雪紛揚,但也沒有完全掩蓋地麵橫七豎八的屍體,胡亂倒立的刀劍隨處可見,直覺告訴巫爭這裏隻是發生了尋常的戰事,並沒有三魂術高手出沒的痕跡,聽到遠處除了北風再也沒有其他動靜之後,他才大膽前去查驗屍體。


    不看不要緊,看過之後一身冷汗,滿地的屍首大多不是被刀劍所殺,而是中了滅魂炮身亡,炮擊的高烈度使得刀劍成為了定時炸彈四麵開花,不少人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裏,巫爭越看越吃驚,步伐連連後退,雖然他不曾被滅魂炮所傷,但對這種殺人武器還是有些畏懼,在天城他親身感受過滅魂炮的威力,借著四麵八方湧來的亡靈虛魂硬生生接下了一擊,生怕火丹再來一擊才找了理由搪塞,還好火丹沒有再為難,阮良兄弟四人才算撿迴了三條人命,否則要按火丹以往的脾氣,阮良等人是絕對不會活著離開天城。


    不過眼下是怎麽迴事?這些守城士兵是遭到了誰人的毒手?為什麽?難道淩天國發生內亂了嗎?為什麽之前在漠城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沒有停留太久,巫爭趕緊迴到了車馬附近,將所見統統說給天火封侯二人之後,就見二人臉色難看,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巫爭看得出來,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麽,於是開口亂問。


    “你們知道怎麽迴事是吧


    ?淩天國內軍隊是否也裝備了滅魂炮?”


    天火擺擺手,示意巫爭打住,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封侯搶先說話。


    “你對我們兄弟都有過救命之恩,我也就不瞞你說了,皇帝要把淩天國所有的城池全部交給自己的心腹去監管,帝都侍衛禁軍以及三魂術高手都接到了刺殺某位城主的任務,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刺殺北土城的穆康。”


    此時天火猛捶了車轅,一把拉過巫爭講道。


    “兄弟,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懶的遮掩什麽了,當初在蒼狼城,我的部下就曾經見過你,我也知道你叫巫爭,原本我的部下是去刺殺城主穆晚的,誰知卻和你和巫青大人交了手,還害的巫青大人險些喪命。”


    “什麽險些喪命?我父親已經死了,他的屍骸我已經托人送迴一仙島了。”


    天火有點鬱悶,大手一揚,把解釋的權利丟給了封侯。


    “你來說吧!我嘴笨,說不明白!”


    “這有什麽說不明白的?直接說我們奉命在找巫爭兄弟不就完了?”


    巫爭疑惑。


    “找我?你們找我幹什麽?”


    “不是我們要找你,是皇帝要找你!聽說巫海已經見過你了,他沒跟你說什麽嗎?”


    “他交給我一枚魂枯戒指,招來了不少人瘋搶,死的人也不在少數,你們知道他手上的戒指到底是何物嗎?”


    “不知道,我們隻知道他是最後一位待在帝都的開國元老,曾經是龍皇巫韻的近衛之一,手段很恐怖,他一直忠心龍皇,在龍皇失蹤後特意留在帝都尋找的。”


    巫爭聽到這些話確實有些吃驚,忙問。


    “二位大哥等等!聽你們話裏的意思,幸存下來的龍皇近衛都在找龍皇帝巫韻?可我知道巫山也曾經是近衛之一,為什麽還跟昔日的戰友動手?”


    封侯搖搖頭。


    “這個你的去自己問巫山!”


    巫爭一笑。


    “那龍皇帝是在哪兒失蹤的?近衛之間是不是有些什麽誤會?”


    “不好說,時間過去的太久了,但是還是有些說法,說龍皇自打出征七鬼就再沒迴來過,或者是他壓根也沒離開過帝都,還有的說他被部下謀殺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一切,不妨就去見如今的皇帝一麵,他應該能跟你解釋清楚的。”


    “話說到這裏,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以前我聽說帝都有個韜略書院,乃是巫韻創建,如今這書院還有人在嗎?”


    “製造殺人武器的兵工廠?我看你還是算了


    吧!那個地方很多年前發生了事故,死了很多人,逃出來的人寥寥無幾,皇帝曾派人去調查過,但進去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龍皇巫韻會不會在裏麵呢?曆代淩天皇帝都駕崩了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韜略書院從不對外公開,就連內部的大臣我們也知之甚少,如果巫青大人沒跟你提起過韜略書院內部的事兒,那隻能去問現今的皇帝,或者是前蒼狼城的城主穆晚了。”


    巫爭沉默半響。


    “還有一個事兒,你們認識巫中嗎?以前聽父親說他老人家在帝都。”


    天火和封侯都是一驚,就聽天火慌張的說話。


    “他是國公,在韜略書院出事之後不久就被皇帝召迴了帝都,並且統領了除奸司,取代了巫山的位置,我曾經和他見過一麵,但自打他進入韜略書院之後就再沒見過麵。”


    “他死了嗎?”


    “不知道,阮良大哥知道的多一些,不妨等他醒過來之後你再問問。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今晚不能在前麵的城池過夜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再往前行進不到百裏路程就是帝都北麵的要塞南土城,那裏相對能安全一些,我們在那裏也有不少熟人,趕緊的吧!”


    巫爭抬頭看看天色,又從上倒下打量了天火和封侯二人一眼。


    “兩位還能駕影飛嗎?如果能的話,我可以帶上阮良大哥,這樣我們可以早點到達南土城。”


    封侯臉色難看,因為之前他們都遭遇過滅魂炮的攻擊,而且巫爭還接下了一擊超級滅魂炮,反倒是巫爭就像沒事一樣,而天火和他本人卻受傷不輕,相比之下這眼前年輕人的能力有些說不出的恐怖,說來也是,如果巫爭是一屆凡夫俗子,估計也不會讓許多的三魂術高手盯上了,這其中必有隱情,為了自身安全起見還是不管的好。


    想完,天火和封侯熱身,駕影疾衝出百米遠,這才迴頭示意巫爭沒問題,之後,巫爭從車上卸下阮良抗在肩上,四人隨後魅影一般消失在雪地裏。


    就算是負重,巫爭也沒有比其他二人落後的跡象,四人一路駕影飛到南土城城下,亮明了身份,守城的官兵隨後放行,巫爭看清了天火等人手中高舉的牌子,這種木質的腰牌渾身漆黑,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通關倒是非常好用,看來這腰牌大有來頭。


    細看南土城,說是京畿外圍的要塞毫不為過,厚實的城牆加高加寬,沒有非凡的能力難以逾越,更別說城頭還有守軍,稍微動點邪念就會馬上被射成篩子,城池的堅固自然不用多說,而巫爭卻不以


    為然,他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城頭的一些突出管狀物,這些東西他是見過的,超級滅魂炮,之前在蒼狼城就有目睹,隻不過數量遠不及此城的龐大,估計城主也有割據一方的打算,不過這一切也要看枯魔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大雪紛飛,北風唿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南土城內卻依舊繁華,燈火通明,路人不絕,店門大敞,吆喝賣力。


    巫爭等四人徑直前往了城主府邸,通報完畢後,不久就見遠處幾條人影倉皇迎上,排頭的人客套話也絡繹不絕。


    “幾位大人一路勞頓了,城主府內已經為幾位大人準備好了飯食,外麵太冷,還是請大人們移駕府內說話。”


    迎接之人的客氣使得巫爭分外吃驚,隨即他想到阮良等人的身份必定特殊,稍作淡定,他觀察了周圍,剛想問些什麽,此時卻忽然聽到問話。


    “這位大人麵生,不知是帝都哪位高爵?恕在下眼拙,還請大人告示?”


    還未等巫爭開口,天火搶先說道。


    “多嘴,這位大人是皇帝的特使,大人物,豈是你們這些小官隨便知道了解的?趕緊在前麵帶路。”


    “是是是。”


    巫爭有些發悶,不過還是沒有多嘴,裝作傲慢的樣子和接應的官員走在人群最前,一行人不久便來到正堂大廳,頓時感到暖意陣陣,眼見燈火輝煌。


    正堂中央大圓桌上,各種美食佳肴比比皆是,此時,屏風後閃出一位頭戴麵具的中年男子,邊快步走上邊假意的大笑。


    “幾位大人遠道而來,我這城主府內蓬蓽生輝呀!”


    天火輕蔑的看了此人一眼,隨機開口吩咐。


    “阮良大人受了重傷需要靜養,你趕緊找個住處讓他安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安頓完畢之後,巫爭等三人和城主其人圍桌落座,一番攀談也開始興起。具體說談些什麽,無非不過就是打問天火等人從何處來,做了什麽事兒,而巫爭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那城主其人也沒有問,隻是邊說邊瞟了巫爭幾眼,敬了幾杯酒,剛想寒暄幾句便被巫爭的冷眼給打了迴去,心裏開始琢磨。


    “這小子不動聲色,可他體內的力量卻是滂沱,負麵氣息狂暴,應該是枯魔中的大人物,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這城主的思想被巫爭聽在心裏,頓時發笑,雙眼一撇,開口問話。


    “城主大人,酒過三巡,還未請教您的大名,不過聽您的聲音有些耳熟,賞個臉通報一下吧!”


    巫


    爭高舉酒杯,很是恭敬,此時那城主看了天火等人的臉色才滿臉堆笑的說話。


    “算起來我們也是同窗,不過時間過去這麽久,估計您早就把我忘記了吧?”


    城主邊說邊摘下麵具,巫爭看罷之後大吃一驚。


    “穆陽?”


    穆陽一笑,伸手把酒杯碰響,這才繼續說話。


    “你這一走就是近兩年時間,我們一仙島三魂書院的同窗可都時刻掛念你的安危,今日能再看見你很是高興,巫山院長要知道兄弟有如此成就,臉上也必定有光。”


    巫爭也是一笑,心想世界還真是小的可憐,竟然能在此地遇到故人,思想起之前二人也算沒有什麽過節,就姑且寒暄一番。


    “三魂書院的同窗還都好嗎?”


    穆陽一聲輕歎。


    “大國差人來一仙島選才,大多數的同窗都各奔東西了,家父在帝都幫我謀了一官半職,不久前帝都的軍隊拿下了南土城,之後我就被派到這裏了。”


    “看來穆晚在淩天還是有點基礎的。”


    巫爭說到此處遲疑一下,隨後才繼續問話。


    “我家裏情況如何?”


    “老總管巫金一直在看家護院,而巫歡教授很久前就離開一仙島去向不明了,走之前我也去過府上看望老總管,不過他閉門不見客,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對了,你們不是要去帝都嗎?帝都往南幾百裏就是湯城,林淩接替了父親林枚做了湯城王,如今的湯城還真是不可小覷,有時間你也去看看吧!”


    “我會的,等帝都的事情完畢我就迴一仙島看看,順道去看望一下林淩父子。”


    二人的說話到此為止,因為天火和封侯被冷在一旁好久,巫爭歉意的一笑,自罰一杯,隨後為兩位斟滿水酒,四人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算完事。離開大堂之時,巫爭和天火相互扶持,隻見天火擠眉弄眼伸出兩根手指直指天空,巫爭當即知道用意,繼續假裝醉酒離去。


    說是大醉,其實都是裝出來讓別人看的,就算是天火等人官階名氣稍大,也不得不防傷人的暗箭,更別說是巫爭,自打他看到天火懷疑的臉色之後就沒再跟穆陽多說話,所謂言多必有失,就算是親兄弟也有因利益而背叛,這種謹慎巫爭還是有的。


    當晚,由城主穆陽親自迎接,一隊人馬悄悄進城,穆陽和領頭的人交涉幾句後便匆匆奔向了城主府邸,此時的天空已經放晴,皎潔的月光也暴露了來人的身份。除去許多生麵孔不看,為首的人正是巫山和穆晚,看他們的臉色很是急切,料來必有陰謀算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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