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細胞隻能修複,不能再生。我還沒看過他的病曆詳情,他目前身體狀況是怎樣,我也不了解。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一份他近期的病曆詳情。”


    厲雨妃道:“我想想辦法。”


    杜邵衡並不知道,她已經知情這件事。


    他或許不想她知道。


    陸離失笑道:“你真的很愛他,過去這麽久,你還沒放下他。雨妃,我一直覺得,你和邵衡真的很可惜,你們明明彼此深愛,你愛他,他也愛你,你們就這樣錯過,不會覺得遺憾嗎?”


    厲雨妃:“我從沒想過,我會這樣失去他。”


    她心裏突然很難過。


    這個世上,她在乎的人並不多,杜邵衡是為數不多的之一。


    她曾想過,兩個人哪怕是分開了,她也希望,他能過得好,過的幸福。


    而她,哪怕見證他的幸福,她也心滿意足。


    但命運是這樣諷刺,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她不想放棄他。


    厲雨妃道:“我不敢想象……有一天,我會真正失去他。他還那麽年輕,他不該得這種病,他的人生明明才剛開始,他明明可以有更美好的人生。他事業有成,家庭幸福,有兒子,有女兒,和妻子也和睦,他的人生不能這樣匆匆結束。”


    她一邊說,一邊攥緊了拳:“陸離,我不甘心,你還有辦法嗎?能想象辦法嗎?有人告訴我,這個病的生存期長短不一,有人能堅持十年,有人堅持不到半年,我現在有些擔驚受怕,我怕他的病情隨時都會惡化。”


    陸離道:“我會想辦法……但雨妃,怎麽說呢,這個世上本就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


    厲雨妃攥緊的拳都在發抖。


    她失望地閉上眼睛,突然又是自嘲地勾起唇角:“人總是在失去,可偏偏卻在失去時才懂得該如何珍惜。”


    陸離歎息一聲,望著她,久久沉默,沒有安慰。


    他知道,厲雨妃此刻的心境是如何,她需要安靜的空間,去平複心情。


    ……


    傍晚。


    厲雨妃離開陸氏。


    她走到車旁,解鎖車子,坐進了車裏。


    車內安靜的空間,讓人有一種時空靜止的錯覺。


    她拿出手機,心中苦苦掙紮之後,終於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方才接通。


    手機那端傳來杜邵衡溫柔的聲音:“雨妃?”


    厲雨妃一聽到他的聲音,如鯁在喉,久久發不出聲音。


    杜邵衡問道:“雨妃?信號不好嗎?”


    他一時聽不清她的聲音。


    她聽著他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怎麽也說不出話。


    像是心電感應一般,杜邵衡能感受到她心情不好,因此,安靜耐心地等待著。


    聽筒裏,隻有彼此的唿吸聲互相迴應著。


    過了尚久,厲雨妃才終於輕輕喊出他的名字:“邵衡,你有空嗎?我們能見一麵嗎?”


    既然這個病沒有治愈的希望,她想和他一起麵對。


    杜邵衡莞爾失笑:“你心情不好嗎?”


    厲雨妃:“有點。”


    杜邵衡:“發生什麽事了?”


    厲雨妃:“電話裏說不清楚,你方便見麵嗎?”


    杜邵衡道:“七點好嗎?我還在公司處理一些事務。”


    厲雨妃想了起來,杜若提起過這件事。


    原本,杜邵衡和杜若一起管理公司,杜邵衡是杜氏的副總,兩人的權利差不多對等。


    如今,因為生病的緣故,公司太過繁重的事務,已經超出他的負荷。


    因此,他最近正在辦權利交接,將手上的一些重要的事務,轉交到杜若手中。


    厲雨妃道:“好,我等你。”


    她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五點半。


    “我去接你吧!”


    她記得杜若提起過,杜邵衡如今不方便開車,這個病的症狀,對各方各麵影響都很大,開車很容易出事。


    杜邵衡道:“好。”


    半小時後。


    厲雨妃將車停在杜氏門口,坐在車裏安靜地等他。


    六點五十。


    杜邵衡終於離開杜氏。


    他走出公司大門,厲雨妃一眼看到了他,便將車子開到他身邊,車門解鎖。


    杜邵衡拉開車門坐在副駕,係好安全帶。


    他看向厲雨妃,看到她眼睛紅紅的,好像有哭過的痕跡,“你哭過了?”


    厲雨妃有些尷尬道:“沒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頓了頓,她又道:“我和你見麵的事,你別和你太太提起。她是個很敏感的人,我怕她多想。”


    杜邵衡怔了怔,點了點頭。


    官月確實是個很敏感的人,雖然她表現得多大方,但她對厲雨妃,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芥蒂,這份芥蒂並沒有任何敵意,而隻是因為,她太在乎杜邵衡,因此,太害怕失去。


    而她也知道,厲雨妃在杜邵衡心裏占據著多麽重要的分量。


    雖然杜邵衡發過毒誓,一方麵相信他的為人品性,一方麵卻又擔心人的感情本能。


    厲雨妃道:“好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杜邵衡道:“君君呢?”


    厲雨妃:“君君在家。這幾天,他每天都去找墨墨和寒寶玩。”


    她不敢帶君君,就連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不敢讓君君也知道這件事。


    他很在乎杜邵衡,很在乎這個爸爸。


    他說過,這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候,有爸爸照顧,有媽媽疼他,他很滿足。


    但若是讓他知道,他的爸爸得了這種病,他一定會很傷心難過。


    餐廳裏。


    厲雨妃和杜邵衡麵對麵而坐。


    在路上的時候,杜邵衡就從厲雨妃的臉上看出了一些不對勁。


    她有心事。


    因此,到了餐廳,點好了餐,杜邵衡終於忍不住問道:“雨妃,你有什麽心事嗎?一路上,我就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出什麽事了嗎?”


    厲雨妃道:“邵衡,你生病的事,還想瞞我多久?”


    杜邵衡微微擰了擰眉,怔忡了許久,反問:“誰告訴你的?”


    厲雨妃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不能知道嗎?”


    杜邵衡臉色微微鐵青,卻是久久沒有說話。


    又是半晌,他才喃喃道:“是我姐告訴我你的?”


    厲雨妃微微蹙眉,“嗯”了一聲。


    杜邵衡閉上眼睛,長長地吐露一串唿吸:“她不該和你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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