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認清了自己的心,於是,對陸離道,“陸離,我曾經……應該是很喜歡你的。”


    “應該?”陸離因這個詞,感覺心髒被狠狠刺了一下,“為什麽是‘應該’?”


    他有些被這個詞傷害。


    他從來不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何來“應該喜歡”這麽一說。


    林柒道,“因為,我剛剛才意識到,真正的喜歡,應該是什麽樣的。對你,愛慕和崇拜,勝過喜歡。或許,對於那時的我,你太觸不可及了,早在心裏,我就給自己劃了界限,不敢逾越。”


    她以為是喜歡,其實不然。


    對於陸離,她或許一直心存仰慕敬畏。


    否則,他主動吻她,她為何滿心充滿抗拒?


    陸離自嘲地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麽。


    空氣中,長久的死寂過後。


    車子駛入了一家餐廳。


    三個小時之前,陸離早在這裏訂了一席。


    下車之後,陸離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林柒也緊跟著下了車。


    她看了看陸離,突然意識到,答應他的邀約,並非是一件明智的事,局麵弄成這樣,也不是她所願。


    但……


    或許,是有必要的。她有必要,也有義務和他說清楚,不要再拖泥帶水了。


    進了餐廳。


    林柒在陸離對麵坐了下來,片刻留白,陸離並沒有深入方才的話題,隻是問道:“你說你有件事想要拜托我,什麽事?”


    林柒一時沒反應過來,見陸離有心避開那個話題,她心中反而覺得如釋重負,趕緊迴過神,立刻道,“你是醫療體係內的,我想拜托你查清一個人。”


    說著,她將手中的文件遞了過去,“這個叫鄭宣宜的人,你能幫我查一下嗎?家庭住址也好,工作單位也好,哪怕是現在用的手機也好……”


    陸離接過文件,掃過一眼,問道:“你要查這個女人做什麽?”


    林柒道,“七年前,是這個護士給我接產的。當時,也是她和我說,我夭折了一個寶寶,她攔著我,沒讓我見到大寶最後一麵。我出院之後,她給了我一個骨灰盒,我當時沒有多想。但前不久……我發現那骨灰盒裏不是骨灰,所以,我懷疑當初她說大寶夭折的事存疑,想查一下。”


    陸離看著文件上的免冠照片,不發一語。


    林柒又道,“事情過去很久了,愛幼保健醫院已經不存在了,醫院重組,所有的醫療師資也全部重組,目前她不知去向,我想,你應該能調查到一些眉目。”


    陸離道,“我盡力。”


    他收起文件,點了餐,很快,餐呈了上來。


    林柒低下頭,心不在焉地用餐。


    陸離看上去沒什麽胃口,隻是安靜地吃東西。


    林柒因這沉默,更加心神不寧,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陸離,或許,我們之間本來不存在‘錯過’,隻能說有緣無分吧。即便當初,你沒有出國留學,我們也不一定適合。”


    陸離道,“我們是不是適合,不是你,不是我說了算的。”


    林柒道,“我是……不會選擇你的。”她咬了咬牙,說了狠話,“你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陸離失笑,“所以,你配不上我,就配得上霍霆崠嗎?還是說,你覺得我配不上你,隻有霍霆崠才配得上你。”他說完,也有些怔住,感覺這話說得有失分寸。


    他知道,她從來不是一個物質拜金的人,他無心說這種“傷人”的話,隻是不喜歡她說這種話。


    感覺,好像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狠狠撇開他一樣。


    陸離又道,“你就當是我自作多情,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糾纏你,但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林柒又低下頭,不知所措。


    用完晚餐。


    陸離起身道,“我送你迴去。”


    林柒也站了起來,立刻道,“我自己打車迴去就好。”


    陸離道,“你覺得,我會放心讓你一個人打車迴去嗎?”


    他說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堅定不移道,“我送你迴去。”


    林柒本能要掙脫,他卻已經牽著她的手,往門外走。


    剛走到門口,林柒突然見陸離步子一頓,望著門口的方向。


    林柒心裏困惑了一下,不由得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餐廳門口。


    晚風徐徐順著門灌入。


    一抹頎長高挑的身軀,高高佇立在門口,霍霆崠一身黑色的襯衫,仿佛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一般,全身上下,積壓著濃重黑暗的陰霾,氣勢迫人,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霍霆崠?


    他怎麽在這……


    林柒狠狠怔住了,本能地掙脫陸離的手,可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這一小動作,好像是做賊心虛一樣,竟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多此一舉。


    霍霆崠站在門口,一身鋒芒,被晚風拂亂的墨色短發,利落又淩亂,遮蓋在眉眼,卻藏不住那一雙冰寒的眼。


    男人英氣俊美的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淩厲的眼神,像寒刀一樣,刺在陸離的身上。


    陸離並沒有被他的目光震懾嚇退,反而走近一步,“霍霆崠?你怎麽在這。”


    霍霆崠不冷不熱地開口:“這話該是我來問你,你為什麽在這。”他目光落在林柒的身上,“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林柒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她能感覺到霍霆崠生氣了,卻又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那麽生氣。


    莫非,他是誤會了?


    霍霆崠道,“看起來,你們感情很好,怎麽不繼續手牽手了?”他說著,眼神又移到陸離空空的手上。


    林柒想要解釋,卻被陸離伸手攔住。


    他也知道,霍霆崠是誤會了,他卻對這種猜忌樂見其成。


    “你也看到了。”陸離摟住林柒,護在懷裏,挑釁似地微笑,“不過,你看到了又能如何呢?你們已經離婚了,她出來和誰見麵,你沒有資格管那麽多。”


    林柒察覺到陸離言語中的挑釁,渾身僵硬,尤其是看到霍霆崠不斷變幻的眼神,隻覺得有無數寒氣從腳底往上冒。


    “陸離,你別……”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陸離挑釁他。


    “我別什麽?”陸離打斷了她,“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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