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惠香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出白府大門,便有人將她的動向立刻傳到了白弈楠耳中。


    因為白家,現如今乃是白弈楠的白家。


    不過聽聞此消息的白弈楠神色未有絲毫改變,他依然坐在與父親經常喝茶的那方亭下,連位置都沒有改變,石桌上還是麵對著擺著兩杯茶水。


    那名傳遞消息的探子雙手拱著,保持著彎腰低頭的姿勢,白弈楠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浪蕩公子,他有了城府,也有了威嚴,他的身上散發著超越老家主的無匹氣勢,他的一個眼神便能夠讓人心驚膽寒。


    等了許久許久,等到那名探子的雙手都開始顫抖,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輕飄飄一句。


    “也罷,且讓她去嚐嚐苦頭,否則她還以為整個天下都是她晉家的。”


    “是!”


    探子躬身退下,家主雖然這麽說,可他還是要去暗中監視,否則家主夫人萬一有何閃失,那他才真真是倒了大黴。


    “來人,去備些厚禮,一個時辰後送到市戶司。”


    ……


    市戶司門口。


    白家家主夫人正在使喚身邊侍女敲門,而她本人則是絲毫不顧自己形象,雙手叉腰,如市井潑婦般站在那裏。


    “咚咚咚……”


    敲了半晌,市戶司的大門依然禁閉,沒有一絲要打開的跡象,門後也是安靜無比。


    侍女的手已經敲酸了,此時又換了另外一名,晉惠香也開始破口大罵,隻見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市戶司大門尖聲叫道:“好你個狐狸精,本夫人親自駕到,你不迎接也就算了,還想著閉門不見!”


    “莫以為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裏麵,趕緊開門,否則本夫人便使人將你這大門拆了!”


    市戶司當真是個好地方,時不時便有好戲可看,晉惠香帶人叫門,市戶司外頃刻之間便又圍得滿滿當當,人們這次可學聰明了,甚至帶來了瓜果、茶水、小板凳,一副勢必要將熱鬧看到底的架勢。


    門吱吱悠悠地開了。


    司主大人一臉無語地走了出來,其身後隻跟著四名市戶司護衛。


    豔名冠絕天下的司主大人今日著了身鮮紅長裙,如瀑布般長發自然垂下,麵上妝容清淡卻又恰到好處,兩眼勾魂,玉手撩心,可謂是讓看客們過足了眼癮。


    但見司主大人先是掃了眼那怒氣大作的晉惠香,這才淡淡說道:“怎麽,白家已容不下夫人了麽,跑到我市戶司撒野來了?”


    此話一出,周圍觀眾齊刷刷將目光投向晉惠香處,果不其然,那晉惠香“噔噔噔”幾步走到徐瑛藍麵前,氣勢洶洶道:“放肆!你便是那個新上任的司主?”


    徐瑛藍沒有正麵迴答她,而是將目光望向市戶司外那群觀眾,隻聽她悠悠然道:“我是誰?”


    周圍觀眾難得能夠參與這種驚天大戰,當下便鼓足了氣齊刷刷吼道:“司主大人,司主大人,司主大人!”


    徐瑛藍嘴角一勾,遂麵向晉惠香道:“聽清楚了嗎?”


    “狐狸精,你不要臉!”


    晉惠香乃是來問罪的,可不是來看她司主大人的威風,但見晉惠香右手高高揚起,這就要扇到司主大人臉上,正在這時,徐瑛藍身後四名護衛中一左一右閃出兩人,將那晉惠香兩隻手臂牢牢箍住。


    “放手!”


    “你等也敢,可知道本夫人身份!”


    晉惠香張狂慣了,哪裏料到身在磐石城中,竟然有人敢向自己動手。她拚命地掙紮,想將雙手從那兩名護衛手中抽出,可奈何她隻是個女兒身,怎敵得過護衛們那般力氣,折騰半天卻終究隻是徒勞,反而讓周圍觀眾看足了笑話。


    抽不出手,晉惠香索性耍性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隻眼睛瞪得滾圓,直直怒視徐瑛藍的俏臉,恨不能在其臉上割上幾刀。


    “不必這樣看著,這裏不是晉家,你奈何不了本司主!”


    麵對晉惠香的態度,徐瑛藍表現得十分不屑,她依然微笑著,模樣驚心動魄,她說得很是明白,這裏不是晉家,你奈何不了我,意思是除了在晉家,其他任何地方你都奈何不了我,即便是在白家。


    晉惠香坐在地上,兩名護衛也鬆開了手,他們也是有原則的,隻要你不做出攻擊司主大人的舉動,隨便你在地上怎麽玩兒他們也不會管,哪怕晉惠香再打上幾個滾兒。


    司主大人心地善良,自是看不得別人受苦,晉惠香這樣坐在地上她挺心疼的,於是輕言細語道:“地上熱,夫人還是起來說話吧,有什麽事情好好說。”


    兩名侍女連忙將白家夫人扶起來,周圍太多人看著,這傳出去實在是有損白家顏麵,晉惠香倒是沒有這個自覺,她起身之後便氣衝衝開口罵道:“你敢說不是你這妖精勾引我家丈夫!”


    此話一出,不禁徐瑛藍笑了,連周圍無數看客們都笑得肚子疼,莫說司主大人上任之後隻出過門兩次,且這兩次都與白府沒有任何關係,更沒聽說司主大人對白弈楠有何心思,人家擺明了是對成小溪大人情有獨鍾罷!


    司主大人都將地契送到成府去了,晉惠香還在市戶司外宣稱司主大人勾引他丈夫白弈楠?


    真是滑了個天大的稽!


    不管如何,徐瑛藍總算是弄明白了晉惠香此行到底為何,她強行止住心中笑意,一臉嚴肅對晉惠香道:“夫人可不要胡言亂語壞了本司主清白,本司主今日便在這裏將話說明白了,你且聽好,本司主此生隻對一人傾心,不是你白家家主,而是那獨一無二的成小溪!”


    此言一出,周圍滿是“劈哩啪啦”的掌聲和附和聲音,人們看足了好戲,同樣也不吝嗇自己的讚歎,這位豔絕天下的司主大人果真非比尋常,便連對心中人的仰慕也能夠說得如此坦蕩。


    市戶司大門之外,晉惠香此行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不但高估了自己丈夫的魅力,更是掃了整個白家的顏麵,她如此一鬧,誰還不知道白家現任家主白弈楠喜歡市戶司新任司主徐瑛藍大人。


    氣勢洶洶地來,灰溜溜地離開,晉惠香的大臉紅得發紫,倒是遺傳了她老父親的精髓。


    徐瑛藍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再送了她一句話。


    “夫人,可莫要再將你那丈夫放出來了,定要嚴加管教才是!”


    一場鬧劇便在晉惠香的完敗中收場,司主大人開心之餘,又忍不住有些許小小的失落。


    晉惠香與她豈不相同?


    雖然晉惠香如願以償嫁給了白弈楠,可奈何白弈楠卻不憐她惜她,以至於晉惠香今日才會來市戶司大鬧一場。


    而她呢?


    堅硬率直的外表之下,也同樣隱藏著一顆很平凡的心,平凡到每每看到關於他的消息,她便要開心一次,每每聽到人們說起他的名字,她又要傷心一迴。


    司主大人衝著人們揮了揮手便要踏入市戶司大門,看熱鬧的人群也收起了板凳、瓜果各自散去,這時候一名身著白府下人服飾的男子急急跑到市戶司大門外。


    “司主大人且慢!”


    徐瑛藍頓住身形,美目自然投到他的身上。


    “還有何事?”


    那名白府下人低埋著頭,雙手將一個兩尺長的木箱高高舉起,隻聽他道:“夫人無理取鬧,是以家主備了些許薄禮,還望司主大人勿要怪罪!”


    旁邊護衛得了徐瑛藍授意,這才將那木箱從下人手中取下。


    徐瑛藍再度轉身,消失在市戶司大門內,隻留下一道帶著些微傷感的聲音。


    “告訴你家家主,同是苦命之人,本司主不會那樣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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