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彭加木手裏的雕件,韓生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表麵觀察,這個雕件和他之前在家鄉時,從網絡上看到的雙魚玉佩幾乎一模一樣!


    那材質乍一看是玉,仔細看又不像了,明明看著很清楚,卻又給人朦朧之感,很是怪異。


    現在不是這個玉佩如何怪異的事,現在的問題是彭加木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韓生威沒考慮太多,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明著說出來解決的快些,於是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藥王對此倒看的開,韓生威的出現和彭加木的出現在他看來並沒什麽區別,對於韓生威的疑問也沒有看法。


    彭加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他還習慣性的看了手表,可是他的腕表停了,從手表上停止的指針指向看,自己離開科考營地還不到三個小時,至於他昏迷了多久他自己當然不可能知道。


    他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畫麵就是這裏,醒來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快要接近的目標大樹,兩者之間是空白,在沒其他什麽了。


    韓生威這時候才看到彭加木的手表,典型的上世紀七十年代生產的機械腕表,這方天地沒有科技,不可能有這樣的東西,加上這個人的服飾和對羅布泊科考的熟知程度,這個人應該就是彭加木。


    想到這一點,韓生威道:“在家鄉,網絡上對你的失蹤事件有很多版本的傳說,甚至有人懷疑你穿越到古代做皇帝去了。”。


    彭加木似乎也接受了當前的現實狀況,聽韓生威這麽說,不由得笑了:“……還有這事?嗯……你說的網絡是互聯網嗎?我們國家也有互聯網了?”。


    既然彭加木問了,韓生威也就大概說了說他所知道的,當代的家鄉的發展曆程和現狀。


    彭加木很認真的聽著,臉上洋溢出無比自豪的表情,每每聽到精彩之處就感歎一句:東方雄獅已然蘇醒,東方雄獅已然蘇醒啦!


    韓生威講完了,彭加木的激動心情也漸漸平複了,急忙問道:“有什麽辦法送我迴去嗎?”。


    “你說的迴去是指家鄉嗎?”。


    “當然啊,國家培養了我,我得趕緊迴去,也好為祖國做點貢獻啊……”。


    韓生威懂得那個時期的人們的愛國情懷,所以又大概說了說這方天地的情況,和他與藥王的一些經曆,以及他們當前的處境。


    彭加木聽完很是傷感:“唉……難道我再也無法為國效力了嗎……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呢?”。


    隻要彭加木語速不快,藥王就能聽明白他說什麽,但藥王沒做安慰,有些事情不需要安慰,尤其是不可抗力因素導致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


    韓生威不一樣,從另一種角度看待他現在的一切,他比在家鄉時要灑脫很多。


    在家鄉時,他從十五歲開始,幾十年時間都處在煎熬、絕望、壓抑與無奈的混合感覺中,無法抗拒也無法解脫,用他自己的話說,那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人死了,一了百了。


    可他不同,他知道自己有病,周圍有太多的例子證明這個病很難醫治,大凡得了這個病的人年紀輕輕就死了,他肯定也無法逃脫這樣的結局;


    但他也想活的稍微久一些啊,既然家裏不管他,他就自己努力,自己賺錢為自己買藥;


    可是呢,從十五歲離家那年開始,他就陷入到一個無法解開的死扣之中,無論如何努力,他都隻能徘徊在不被餓死的邊緣,在他徹底放棄醫治之前,他隻為自己買過一次藥;


    十九歲時,實在混不下去的他迴家了,發小同情他,拉他一起做殺豬生意,後來他與父親一起自己幹了,因為努力,他們的生意做的很成功;


    可事情總是那麽難以預料,因為是批發生意,主要負責推銷和經營的韓生威有個記賬的習慣,無意中發現了帳本的父親把他踢出局外,不讓他參與生意;


    父親的無情與決絕,使他對人生徹底失望,他覺得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他選擇了服毒自殺;


    戲謔的是,鄉鎮醫院做了些措施後表示無能為力,在他父親決定埋掉他時,他的發小不忍心就這樣輕易放棄一條生命,強行把他送去了縣城醫院,他的自殺計劃沒能如願;


    更為諷刺的是,醫院的十三位大夫先後開具了十三張病危通知書,放棄了對他的搶救,他的身體被當成屍體供實習醫生做實驗,而他卻在實習醫生的試驗中活了過來:


    有了妻子之後,他很幸福,他的人生也可以算是完整了,他雖然不怕死,可他卻不能死,因為他有了牽絆,尤其女兒出生以後,這種發自全身細胞的無法割舍的牽絆更甚;


    他極盡努力地做事,想給妻女更好的生活,可就是無論如何努力,他還是隻能徘徊在溫飽的邊緣,更談不上為自己治病了;


    他隻能放棄自己,極盡所能的努力做事,還不敢給妻子言明隱情與苦衷,因為他怕失去她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有限,妻女就是他的一切,他自己的生命不值一提;


    妻子帶著女兒離開,按說他該解脫了吧,可是,女兒始終是他無法割舍的牽絆,他必須在自己死前給女兒留些什麽;


    他把每一年都當成人生的最後一年,可即使這樣,他仍然無法幹成功任何一件事;


    甚至還有幾次餓肚子三天以上的事情發生,那時身上沒錢,還找不到哪怕是卸車或是搬磚的苦力活,就是步行著去人力市場都找不到活幹;


    他也有自己所謂的自尊,哪怕餓死也不可能去討飯,他也試過去飯館以洗碗或是幹雜活換取管飯,可沒人相信,認為他在惡作劇;


    他小時候被水泥樓板壓住過,後來因並發症做過手術,但手術不是很成功,腰疼和腿疼的後遺症時常發作,他經常會因溫飽問題而去做苦力,常常因頭一天的苦力勞動導致第二天無法起床;


    以苦力勞動的辦法攢點錢、找個勞動強度可以接受的工作、工作因為非自身原因而無法繼續、做擺地攤賣貨的小生意、小生意又因為非自身原因而無法繼續……


    如此循環著,他一直掙紮於這樣的際遇之中,直到遇見老土狼,他才知道有命格的說法……


    聽完韓生威的講述,彭加木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猛然間失去了奮鬥目標,心裏空落落的……”。


    彭加木沉默許久,除了接受事實,還有其他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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