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這陳宅裏有吃有喝,還有得玩,可是在這裏呆久了到底不好,何況驚鴻還要去龍化。這一日念君已過來告訴驚鴻,說是第二天要起程去龍化。


    驚鴻根本沒有意見。


    這姐弟二人組裏,雖然姐姐年紀比較大,可是做主的卻是這弟弟。因為……總不可能叫一個傻瓜來做主要?!


    離開之前,那陳靖說青州城裏有一個地方的飯菜很好吃,念君問是哪裏,陳靖說是天香樓。


    念君來到青州時,就已將青州城各方各麵的消息大致打聽了一番,關於這天香樓,念君當然也知道,是全青州最好的也是最貴的酒樓,平常人在這裏是絕對消費不起。陳靖這紈絝子弟當然是天天逛天香樓的人,念君對這些吃的東西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欲望,不過他想著驚鴻應該沒有去過,打著想著驚鴻去看一看的心理,念君還是與驚鴻一起去了。


    於是陳靖、阿柔、驚鴻以及念君幾人一起去了天香樓,四個人都在街上,因著四人相貌實在出眾,這會兒都被人評頭品足,好在幾人也並不在意。


    天香樓是一座很大的酒樓,一共分兩層,一樓也有是聚合的座位等等,二樓是相對獨立的廂房,有單間,也有一個大的房間,以屏風隔開的。


    而他們四個人就是去的一個以屏風隔開的相對獨立的座位。


    據陳靖說,他來了天香樓那麽多次,覺得這個位置是最好的,他說他私下裏試了很多次,發現坐在這個位置能給人帶來好運,至少會發現一些不尋常的、令人愉悅的事情。


    對於這個說法,阿柔與念君都不以為然,這個人也夠無聊的了,這種迷信也相信?


    這是一個很大的紫黑色實木桌,桌上印著一些雅致的紋路,左邊是木牆,右邊是一扇開著的雕花木窗,窗邊還擺著一個小木幾,幾上擺著一個繪著歲寒三友的青瓷花瓶,花瓶裏供著新鮮的茉莉花。


    後麵也是木牆,前邊就是一架折疊的四扇畫著“吉祥如意”的屏風,桌子和椅子、地麵等等都擦拭得幹幹淨淨,有風從開著的窗外吹來,帶著那瓶茉莉花微微顫動,有淡淡的清香隨風飄來,滿室皆香。


    因為這桌子很大,所以四人圍著這樣大的桌子坐著,顯得有些疏落。


    念君坐在驚鴻的身邊,而驚鴻另一邊是阿柔,念君旁邊是陳靖少爺。菜上來的時候,念君看著這張大桌子,好奇地問道:“陳少爺,你是不是還請了什麽人來?”


    陳靖笑道:“


    沒有。”


    念君吐了吐舌頭,無聊道:“既然隻有我們四個人,坐這樣大的一張桌子,你不覺得太空了嗎?”


    陳靖神秘地笑了笑,湊近念君,低低地說道:“念君小弟,這你就不明白了,像這個地方經常會有長得又漂亮,性格從溫柔的小姐們經過,我們占著這樣大的位置,萬一真想邀請什麽小姐們,還有空座位,可以名正言順地邀請姑娘小姐們一起來,認識認識一下。”


    念君白了陳靖一眼,真看不出這陳靖是一個大**。


    說起來這老天還真是給足是陳靖麵子,今天的天香樓客人特別多,過了一會兒,果然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來的時候,已沒有位置了。


    那陳靖知道機會來了,馬上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十分有禮貌地繞過那架折疊屏風,彬彬有禮地將那沒有找到位置的兩位小姐邀請了過來。那小姐原本就有些猶豫,可是看陳靖的態度誠懇,不好意思辜負他一片“好心”,也就過來了。


    念君真對這陳靖無語了。


    那兩個姑娘繞過屏風走來時,這裏的人才注意到那兩個姑娘的容貌。


    這兩個姑娘俱是二十一二歲的模樣,都穿著暗紫色衣裳,腰間束著一緋紅的腰帶,頭發都是綰在腦後,又留了些碎片披在肩後,耳上一率戴著黑色的銀絲串珠墜子,兩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柄劍,容貌並不十分出眾,卻還有幾分顏色,算是中等偏上。


    看到這兩人穿著打扮一模一樣,而且都帶了劍,念君心裏不覺起了防備之心,驚鴻都沒有覺得什麽,而那阿柔也微微詫異,心裏不免罵了那陳靖一番——搞什麽嘛!


    那兩個姑娘看了一眼坐在這裏的念君、驚鴻和阿柔,也是微微詫異,她們勉強可算小美人,而坐在這裏的驚鴻和阿柔,怎麽看都是大美人,雖是同性,她們也難免多看了兩眼。


    那陳靖忙著向兩個姑娘獻殷勤,首先介紹阿柔,道:“這是聶小柔聶姑娘。”


    雖然有些不情願,阿柔還是勉強給了陳靖一個麵子,向兩個紫衣姑娘笑了一笑,那兩個姑娘對視一眼,也向阿柔道:“打擾了,聶姑娘。”


    阿靖又介紹驚鴻:“這是驚鴻姑娘。”


    驚鴻隻瞥了兩個紫衣姑娘一眼,並不再看她們,神色淡淡的。


    兩個紫衣姑娘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料到驚鴻這樣冷淡,微微尷尬,那陳靖便附在一個紫衣姑娘耳邊輕聲道:“這位驚鴻姑娘有些病,還望兩位姑娘不要見


    怪。”


    原來如此。


    正當陳靖準備繼續介紹念君時,一個極為甜美的聲音忽然傳了來:“紫琴,紫棋。”


    聽到這聲音,眾人紛紛轉過頭往著聲源處看去,卻看一個紅衣女子正繞過屏風轉來,這女子大約二十四五歲,穿著一身豔麗無比的紅色大衣,腰間一根黑色腰間約束著她纖細的腰,她的頭發宛如黑色瀑布般流瀉下來,長得幾乎要垂地了,那女子臉上帶著嫵媚的笑意,一雙眼睛就像是勾魂的索子一般,直直地將人三魂五魄都盡勾而去,她的眼睛微微向上吊,就像是狐狸一樣。這女子讓人一看便覺得嫵媚無比,加上她那水波一樣的笑容,直覺得媚態橫生,引人無數人罪惡的欲望。


    這兩個紫衣女子看到這紅衣女子後,便恭恭敬敬地立著,向那紅衣女子道:“紅姨。”


    一看到這樣一個嫵媚的女人,那大**陳靖眼睛都直了,二話不說就去討好這紅姨了,紅姨吃吃地笑著,那眼睛聽在耳朵裏,簡直讓人骨頭都酥了。


    而陳靖早就丟了魂。


    就這樣原本隻有四個人的大桌,現在圍了七個人,剛剛還嫌這裏太空了,現在如了陳靖的願,空位都被填補上了。陳靖再將這邊的三個人介紹給紅姨,介紹到念君時,紅姨瞧著念君那可愛的小臉,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掐念君的臉,嫵媚笑道:“好可愛的小兄弟。”


    看著紅姨的東西,這陳靖簡直嫉妒死念君了,而念君簡直恨死紅姨了。


    而紅姨也自我介紹了一番,說她帶著兩個劍婢紫琴與紫棋從外地來,聽說這天香樓的菜很好吃,所以特地來嚐一嚐,不料來的時候卻沒有位置了。說著又謝了陳靖一番。


    這時夥計也開始上菜了,首先端上來了一碗做得很精致的紅色的鰻魚。按著菜單上說,這道菜的名字叫做“紅雲扶輅輾天街”,那陳靖是天香樓的常客,對於這裏的菜,他是十分熟悉的。


    坐在這裏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天香樓,陳靖想盡一盡“地主之宜”,幫這裏的人細細介紹這菜,炫耀炫耀一番,讓這裏的驚鴻、阿柔、紫琴、紫棋、以及紅姨對佩服他,崇拜他,最後紛紛仰慕他,最好是都以身相許……哈哈……


    正當他打著這個如意算盤時,驚鴻已拿起筷子準備吃了。


    坐在驚鴻身邊的念君在驚鴻身邊說道:“姐姐,這是魚,吃的時候要當心刺。”


    驚鴻點頭。


    而那邊的紫琴、紫棋以及紅姨都詫異


    地看著驚鴻與念君。


    吃魚要當心刺?這種事情還要特別提醒?


    念君繼續向驚鴻解釋道:“姐姐,這道菜的名字叫做‘紅雲扶輅輾天街’,這是雅名,其實這就是紅煨鰻,是將鰻魚用酒、水煨到熟爛,用甜醬代替醬油,再將鍋中湯汁煨幹,再加茴香,大料,然後起鍋就可以了。吃這種魚的時候,有三個地方要注意,首先是魚皮起皺,皮就不酥了;再就是肉散落在碗中,筷子就會難夾了;最後鹽豉不可早下,這樣則魚肉入口不化。”


    念君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被這個小孩所吸引,這小孩子怎麽知道得這樣多?


    而那邊正準備向紅姨賣好的陳靖更是瞠目結舌,又驚訝又氣憤,驚訝的是念君也知道這菜,氣憤的是他竟然搶了他的風頭!


    驚鴻按著念君的說法嚐了一嚐,這肉果然外酥裏嫩,極為可口。


    剛剛嚐完第一道菜,又有夥計端來一小鍋熱氣騰騰的香肉,將肉一擺上來,驚鴻正要伸筷去夾時,念君連忙拉住了驚鴻,道:“等等,姐姐,這道菜可晚些吃,現在這菜太燙了。”


    在這一方麵,驚鴻是極聽念君的話的,所以她放下了筷子,念君便繼續向驚鴻介紹道:“姐姐,這道菜的雅名叫‘大珠小珠落玉盤’,又叫荔枝肉,其實就是把肉切成大骨處於大小的片,放進白水裏煮滾二三十次,然後撈起。再熬菜油半斤,在油鍋中把肉炸透撈起,用冷水迅速冷卻。這時的肉會起皺,再將肉撈起。最後放入鍋中,加半斤酒和一小杯清醬及半斤,把肉一直煮煮到爛為止。”


    剛剛那道菜還可說是巧合,現在這菜怎麽解釋?


    眾人不覺向念君投來驚異的目光,那紅姨首先向念君笑著誇讚道:“念君小兄弟,你懂得的真多。”


    阿柔也佩服念君,那紫琴和紫棋對念君也充滿了好感,而驚鴻知道她看到什麽時,念君都能隨時將那種東西解釋出來,其實念君雖小,生活經驗卻異常豐富,懂得的實在是不少。驚鴻並不覺得念君厲害,也許她覺得外麵世界的每個人都是這樣什麽都知道的,因為沒有對比的對象,所以感覺不到念君的優勢,就好像你看到一隻美麗的鶴時,也許並不覺得它有美麗,然而將你看到一隻鶴立在一群雞中時,那時你才會覺得那隻鶴是多少的美麗高雅又不俗氣。


    這叫鶴立雞群,綠葉襯紅花。


    那邊的陳靖臉都綠了。


    接下來又上菜,每上一道菜,念君都能將那菜的做法,


    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怎麽品嚐的方法說得清清楚楚,簡直就算是這一方麵的行家。


    他每說出一道菜,那陳靖的臉都會沉一分,說到最後陳靖的臉已成了豬肝色了。但沒有人注意到陳靖那豬肝色的臉,因為每個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念君身上。


    這個小孩實在太可愛了。


    於是乎,這個小小的宴席的主角成了念君……


    念君絲毫沒有注意到某個角落裏,兩道殺人般的目光狠狠射來。


    等到菜全部上完了後,念君的介紹也就告一段落了。


    那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似笑非笑地響了起來:“念君,你不是說你第一次來天香樓嗎?怎麽你對這些菜這樣熟悉?”


    這時阿柔也禁不住“啊”了一聲,向念君笑道:“對哦,念君,你不是說你第一次來嗎?怎麽這些菜你全部都知道?就好像是你自己做的一樣?”


    念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眨了眨他那可愛的小眼睛,又看了看那正在吃“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驚鴻,可愛的小臉換上了憂鬱的表情,感慨似地說道:“三年前,姐姐的病又發作了,那時我身上的錢也花完了。身子沒有錢,姐姐的病就好不小,姐姐和我都會餓死……所以我就想辦法混入一家大酒樓裏,後來那酒樓裏的主廚見我聰明伶俐,就讓我給他打下手,我也想讓姐姐好過一些,在給主廚打下手的同時,想法子偷學了好多菜,因為我記憶力好,又勤快,用了一年時候學會了品嚐這些菜,也知道了這些菜的基本做法,我隻要一看這些菜,就能嚐出裏麵放了什麽佐料,看著這菜的外形與刀功,就能猜到這菜的大概做法……”


    請注意念君的措辭。


    他用了一年的時間,學會了“品嚐”這些菜,而不是“做”這些菜,這裏麵的區別而於——


    什麽是“品嚐”?“品嚐”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吃”!用了一年的時間“品嚐”,換句話說,他在給大廚打下手時候,一直在偷吃,如果不是勤快地“偷吃”,他哪裏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這裏的人卻沒有注意到念君說的是品嚐還是做,對她們而言,念君話裏的重點不在於“品嚐”還是“做”,而是在於——


    第一:好乖好懂事的小兄弟,小小年紀,為了一個……神智不清的姐姐,在廚房裏受苦受累……感天動地**救姐姐……


    第二:好聰明好靈範的小兄弟,小小年紀,隻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有了這等造詣,真乃天才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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