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人人都信聰明好,不知作踐恩德少。舉首問蒼天,何時報應還?


    紅塵多少事,惑亂凡夫子。莫看柳搖風,霜飛樹樹空。


    ——擬作《菩薩蠻》。


    趙立前此番要叫醒張阿生,卻又有示好之意,若是聰明人,自然會有所覺察,他這是為什麽?


    然而張阿生哪有這番見識?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察言觀色十分不會,這樣的人,混世不行,受罪沒有受屈了的。


    當時趙立前心中想著:我這後天武道八階,放到世俗江湖之上,也能算個武師高手了,但是跟真道修士比起來,那是連個屁也算不上喲!


    唉,我什麽時候才能達到後天武道九階大圓滿,衝進真道境界呀?


    現如今,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又得想法子折磨張小瘋狗這個土包子,又不能把他折磨死;不能讓老瘋狗察覺我折磨他的弟子,嗯,還不能讓穆師兄看出來,哎喲,ale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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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a(亞曆山大),我好難喲!


    卻說趙立前,索性不再修煉,當即起身,來看張阿生。


    趙立前拐過石埂彎子,看張阿生時,隻見張阿生姿勢又變,是手扶崖壁,竟然睡著了!


    趙立前心裏七上八下,想了半天,覺得此時應該折磨張阿生一下子:說不定,三長老偷上省身崖,暗中觀察,此時還沒走哩!


    轉念一想,趙立前又覺得不能折磨張阿生,說不準公孫老瘋狗也沒走呢,他要是瘋起來,可真受不了。


    思來想去,趙立前終於打定主意,不再用大飛腳小飛腳伺候張阿生了,而是難得溫柔地伸手拍拍張阿生的肩膀,要把他叫醒。


    此時已經快到五更天了。夜風正是淩亂。


    趙立前打定主意要跟張阿生好好談一談。


    張阿生醒來,就夜色裏察知身邊的人就是趙立前,當即是一激靈,趕緊立正站好,收迴撐在崖壁上的雙手,口中急道:“趙師兄!……”


    趙立前道:“張師弟,你別緊張。”


    張阿生豈能不緊張?此時趙立堅說話的聲口語氣都是大出張阿生意料的,張阿生簡直是受寵若驚!


    既若驚,又豈能不緊張!


    夜色裏,張阿生兩眼盯著趙立前,不知人家是什麽意思,一顆心忐忑不安,隻有豎著耳朵聽人家說話的份兒。


    趙立前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道:“哎喲,張師弟,我問你點事兒,你要實話實說!”


    “是!趙師兄,我一定實話實說!”


    “好!”趙立前繼續道:“張師弟,我問你,這些天來,立正麵壁,你覺得累不累?”


    “累,趙師兄,我是真的很累。”


    “你餓不餓?”


    “我餓。”


    “又累又餓,你居然還能睡得著覺?”


    張阿生這個搗實棰的孩子是有什麽說什麽:“趙師兄,又累又餓,當然能睡著了。”


    趙立前一聽,心裏連聲暗道曰:我呸!這樣居然能睡著?我這不等於是白問嗎;於是趙某人換個角度再問:


    “張師弟,有時候我踹你,是為著你好!麵壁時正好修煉,我怕你偷懶,所以你睡覺時我總是把你踹醒,你不會生怪師兄我吧?”


    張阿生聽了,趕緊說道:“不會的不會的!趙師兄,是我失手殺了人,才害得你被罰麵壁的,我心裏一直都覺得對不起你,怎麽會怪你呢。”


    趙立前聽了,心中一呆:這土包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真的,還真讓人心裏暖和;想到這裏,趙立前聲音更和氣了:“張師弟,你是真不生我的氣?”


    “趙師兄,真的,我真的沒生你的氣呀。”


    張阿生說話時,語氣真誠,連兩隻眼裏流露出來的神韻也是十分真誠的,可惜在夜色裏,趙立前看不見。


    趙立前看不見,但是也能聽出幾分來,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想不到這土包子還怪實誠哩。


    於是趙立前不由得追問一句:“張師弟,師兄我把你弄醒時,常常心裏也覺得過意不去,你不會因此受到驚嚇,走火入魔的吧?”


    張阿生聽了,就笑了,露出一口兩排的小白牙:“趙師兄,我不會走火入魔的。”


    “什麽?”趙立前驚訝了,竟然還有不怕走火入魔的功法?本門之中,究竟是什麽功法?


    趙立前當即眼裏發光:“張師弟,是什麽功法,竟然不怕走火入魔?說來聽聽?”


    功法?張阿生聽得有些莫名:“趙師兄,師父教給我的就是睡覺法,沒有別的呀。”


    趙立前頗不相信,堂堂子虛仙劍派的閑雲中院院主,教授給唯一弟子的修仙功法,竟然就是個睡覺法?我嘞個去,不能因為哄死人不償命,你就使勁兒地哄吧?


    趙立前畢竟比張阿生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飯,那可不是白吃的滴喲!當時趙立前眉頭一皺,心中便有主張:我套唄,慢慢地套,總會套出他的實話來。


    於是趙立前笑道:“張師弟,你可知道,本門後天武道弟子要想跨進真道境界,都得修煉哪些功法?”


    此時天光已亮,晨曦中,二人眉眼,相互都看得清清楚楚。張阿生看到趙立前臉上帶笑,登時膽子就大了些,於是自然地說道:“趙師兄,這些,我都知道的!”


    趙立前聽了,心中暗歎:“到底是有師父的人,不同於我們這些下院灑掃弟子出身的,他才入門幾天?居然什麽功法都知道。我他嗎的才知道有限幾樣功法喲!”


    當時趙立前一豎大拇指,陪了笑臉道:“厲害!張師弟入門雖短,但居然懂得這麽多啊!要不,我們兄弟倆沒事兒切差切差?”


    “趙師兄,什麽叫切差切差?”


    “哎喲,就是比試比試的意思。”


    張阿生聽得心中一動:“啊呀,趙師兄,你說的是切磋切磋的意思吧?”


    “對對,就是切磋,我這個識字兒不多,老是念錯。”


    “啊呀,趙師兄,我可不是你的對手。”


    “瞧你傻子了吧?我又不是說動手,而是講理論。比如說,我精通本門後天武道速成內功心法九重樓,師弟你可會?”


    張阿生搖搖頭:“不會。”


    趙立前聽得一呆,怎麽?連這個功法都不會,騙人的吧?看不出他瞧著老實,心機還挺深哩。


    趙立前心中暗思:我就不信繞不過你一個小屁孩兒?你不過十三四歲罷了,我可是三十四了,要是被你給哄過去了,那可是丟人丟大了!


    想到這裏,趙立前故作驚訝:“怎麽可能啊?張師弟,不帶這麽哄哥開心滴喲!


    本門新入門弟子,一上手修煉的後天內功都是九重樓,快者三五年,慢者十年二十年,修煉到辟穀境界後,再修煉通真法,直到跨進真道,才改修煉別的功法,你是公孫師叔唯一的弟子,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呢?”


    張阿生搖頭道:“趙師兄,我真的沒騙你。我進了山門之後,師父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睡覺,我睡醒了之後,就開始教我拳腳。


    拳腳上一共教了三招,三招學會了之後,師父說,我們派的拳腳功夫,適合練習組合拳,讓我自己琢磨,把這三招連貫起來。我才將就著將前兩招連貫起來,師父就開始教我二十八式雲如劍法。……”


    “等等等等,你等等!張師弟,你是說,公孫師叔一共就教了你三招拳法?”


    趙立前大惑不解,怎麽可能啊?這還像個師父做的事兒嗎?莫非這三招拳腳是本派長老級別的大佬們的秘傳絕學?趙立前忍不住問道:“張師弟,究竟是哪三招?”


    張阿生也不隱瞞,直統統地道:“就是第一招橫擊滄海、第二招水波不興、第三招壁立千仞。”


    趙立前聽了,不由得心中暗自揣摩,嘴裏卻說道:“哎喲,這也不算什麽秘傳絕學呀,不就是本門尋常功夫嘛。”


    張阿生笑道:“趙師兄,這當然是本門尋常功夫。但是師父說了,不必把所有招式學全,隻要把這三招練好了,能衝到真境界就行,需要好好修煉的是二十八式雲台劍法呢。”


    趙立前不大相信,就說道:“張師弟,你把二十八式雲台劍法學全了?你要知道,雲台二十八劍,比較難學,你不是吹的吧?”


    張阿生是個老實孩子,哪裏聽得懂人家這是用激將法在杠他呢?張阿生當時就道:“趙師兄,我使給你看看,保證一式不缺!”


    趙立前聽了,心說你是公孫師叔親傳,想必使出來,必是別有巧妙之處,我不妨看看也好。


    於是趙立前欣然道:“也好,你使給我看看,有不到位的地方,我也好順便指點你一下。”


    張阿生哪裏聽得懂趙立前話裏話外的意思?當時就取出秋水劍,把雲台二十八式,從頭到尾使了一遍。


    趙立前在旁邊看著,心裏連連冷笑:狗屁!跟我學的是一模一樣嘛!公孫甫這老瘋狗真是讓人找不著北,怪不得人們叫他老瘋狗!哎喲,他究竟是怎麽得了這個綽號的呢?我偶爾看到他,分明是個十分冷靜的人,哪裏有瘋狗的模樣啊?


    趙立前不由得懷疑起來了:公孫甫是真心收這個土包子做徒弟的嗎?我怎麽看都覺得不像喲!


    想到這裏,趙立前興味索然地道:“哎呀!今天忘記了個事兒,雖然這兒沒有別人,但是我作為師兄,還是要監督你麵壁的!算了,你趕緊麵壁吧,我到那邊兒麵壁去。”


    張阿生聽了,不由得一窘:“趙師兄,我這就麵壁去!”


    不說張阿生麵壁,且說趙立前去另一邊麵壁;這趙立前,跟個老油條似的,怎麽肯像張阿生那樣規規矩矩地立正站在崖壁前?


    趙立前獨在一邊,陷入沉思:橫擊滄海,再使一招水波不興,第三招是壁立千仞?我且使使看。


    於是趙立前使動拳腳,打出三招。自第一招使到第二招時,趙立前還覺得大有組合拳的道理,使到第三招時,趙立前覺得這在拳理上都講不通!


    怪哉!於是趙立前再打出一招橫擊滄海,停下,想了想,接著再使水波不興,又停下,接著再使壁立千仞。


    哎喲,這明明不對勁兒啊!趙立前記得清楚:那日張阿生用的第三招,明明是雲台劍之第九招老龍還宮嘛!


    趙立前正待繼續想想,接著試試,不料有人喊道:“趙立前!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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