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帝仿佛用盡他現在全部的力氣,狠狠的一拍桌,“是誰要害朕?!”


    ……


    與此同時,侯府迎親的喜轎已經到了長公主府門前。


    穆錚雖以至中年,可穿著一身的紅色喜服,不僅不顯老,反而俊朗極了,英姿煥發,隻是臉上,未見有絲毫的喜悅…


    陪同穆錚來迎親的,還有傅蕭。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還有眾多的百姓圍觀看熱鬧。


    門前鞭炮響過之後,新娘子便在喜婆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隔著紅蓋頭,安陽依稀能看到穆錚英朗的相貌,紅蓋頭下露出羞澀的嬌笑來。


    她總算,如願以償了。


    新娘子從穆錚麵前,被扶上了喜轎。


    隨後,迎親隊伍再次出發,打道迴府!


    “侯爺看起來並不開心,這樁婚事有何原委?”


    吹吹打打的熱鬧聲中,傅蕭的聲音倒並不明顯。


    他一早,就看出了穆錚並不開心。


    大喜之日,臉上半點笑容都沒有。


    雖說他並不在京都,身處軍營之中,可這兩日,卻也聽聞了一些傳聞。


    穆錚會娶安陽長公主,這其中,想必是另有原委吧?


    當年穆錚和其先夫人乃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若是穆錚想娶長公主,又何須等到現在?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傅蕭其實早就想問問了!


    穆錚默然了片刻,眼中劃過一縷苦澀,“木已成舟,如今多數已是無益,我都這個歲數了,早已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成親與否都無甚要緊。”


    他早已看開了。


    至於其中的原委,如今多說又有何意義呢?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倒是穆錚這話說的,叫傅蕭嘴角一抽,“侯爺正值壯年,這成親自然是要緊事!”


    傅蕭覺得,他有必要糾正一下!


    什麽叫這個歲數?


    穆錚這個歲數,那是正值壯年,怎麽能說成親無所謂呢?!


    成了親,有了妻子,便有人噓寒問暖的照顧了,還有人暖床!


    傅蕭煞有其事的想著!


    換來的,是穆錚麵無表情的一記淡漠眼,“你與我,不過相差兩歲,我好賴是成過親,娶過妻的人,你呢?堂堂傅將軍,一輩子娶不著妻,也不怕被人笑話!”


    穆錚毫不留情的打趣了迴去!


    “你…!侯爺,話可不能這麽說啊!我不娶妻,那是因為沒遇著合適的,哪像侯爺你,大喜之日連個笑臉都沒有!”傅蕭亦毫不客氣的反駁,無語的瞅了一眼穆錚。


    說的什麽話啊?!


    什麽叫他娶不著妻?他那是沒遇到合適的!


    可說歸說,笑歸笑,也就隻有穆錚,能陪他一如既往的開玩笑。


    緩解的,是他們兩人的壓抑,至少還能給自己逗個樂。


    “是嗎?沒遇著合適的?”穆錚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傅蕭,“你的心思,我可知……”


    “侯爺!”傅蕭立馬就激動了,都不讓穆錚說完話,生怕被穆錚說穿了他的心思似的!


    穆錚理解他的激動,卻歎了口氣,“罷了,你且好自珍惜吧。”


    傅蕭一直有個心心念念的女子,隻是…卻不得廝守。


    傅蕭也是個苦情人啊。


    ……


    皇宮裏。


    清風閣主將‘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秦玄帝。


    當提到厭勝之術四個字的時候,秦玄帝的臉色,已經接近暴怒的邊緣了!


    一張枯瘦,眼窩深陷,皮包骨的臉,出現憤怒的表情,光看著就嚇人極了…


    “你說的…可都屬實?”秦玄帝捏緊了榻下鋪墊的被褥,狠狠的捏緊,像是以此來防止自己暴怒起來。


    厭勝之術。


    安陽。


    好一個安陽!


    “迴稟陛下,草民不過是將清風閣所聽所知的消息稟報陛下罷了,至於可否屬實,草民不得而知。”


    嘴上說不得而知,但明顯就是有含糊不清的意思。


    這個時候,在生性多疑的秦玄帝來說,越是含糊不清,就越是有貓膩。


    瞧著秦玄帝陰涼冷怒的臉色,清風閣主便知,他的話,起作用了。


    當下趁熱打鐵的下套道,“依草民方才為陛下診斷的脈象來看,陛下的病情,若不及早解決,恐怕會……”


    有意無意的咬重了‘病情’二字,並且最後未說完的尾音,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若不及早解決,恐怕會命不久矣!


    他就不信,秦玄帝能不怕死?!


    而他的意思,是告訴秦玄帝,他沒去過安陽長公主的府上,不敢斷定消息的真實性。


    但,還有句話,叫做無風不起浪。


    他已經成功的引起了秦玄帝的懷疑心。


    秦玄帝麵色陰涼恐怖,仔細的考量著清風閣主方才說過的話。


    安陽,他的好妹妹,他一母同胞的雙生子,竟會害他?!


    他已經給了安陽最大的尊榮,她竟還不滿足?


    從小安陽便爭強好勝,就連先帝都說笑過,說安陽若生為男兒,這皇位,怕是要傳給安陽!


    或許先帝當時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卻被小就在他心裏生了根刺。


    這些年,安陽雖看似侍奉在太後身邊,可她私下裏結交黨朋,與權貴之間來往密切,一介女流卻有著莫大的權勢,這些,他都可以當做沒看到。


    因為安陽是他的親妹妹,自打娘胎裏就與他共存的親妹妹!


    可如今,安陽卻要害他?


    天下間誰都可以害他,唯獨安陽不可以!


    秦瀚宇謀逆,他都沒覺得像現在這麽生氣,仿佛自己的左手砍了右手一般,令他自相殘殺。


    並且,秦玄帝又像是猛的想起,今天是安陽和穆錚成親的日子!


    安陽誰都看不上,卻偏偏執意要嫁給穆錚,為什麽?


    秦玄帝心中,懷疑的泡泡越吹越大。


    沒有兵符在手的穆錚,都能夠調動鎮南軍,安陽執意要下嫁侯府,莫非也是為了拉攏穆錚?


    思及此,秦玄帝像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是一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感覺整個脊背都是涼的。


    安陽的心思,竟深沉至此?!


    “來人!”越想越心驚,秦玄帝哪裏還能坐的住?當即便叫人來。


    清風閣主默然的站在一邊不說話,已經不需要他說什麽了,瞧瞧,秦玄帝這不是有動作的嗎?


    守在門口的老太監吳公公聽到聲音,立馬就進來了,低頭彎腰的請示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將大理寺丞給朕找來!”秦玄帝咬著牙吩咐道。


    說話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吳公公略帶疑惑的瞧了一眼秦玄帝,又看了看清風閣主,吳公公在宮裏呆了一輩子,一眼便能看出帝王的喜怒,此時此刻的陛下,好怒的!


    想必,是這個揭了皇榜的清風閣惹了陛下,陛下才會大動肝火的有怒氣卻要憋著!


    “是,老奴遵旨。”吳公公半點都不敢含糊,這古人都說,伴君如班會,那可都是古人一個用命換來的道理。


    “等等!”


    然而吳公公還沒退下去,秦玄帝就又叫住了他。


    “陛下。”吳公公恭敬的侯著。


    “找玥王…去將玥王找來!”秦玄帝反口道。


    吳公公一愣,卻也不敢含糊,“是。”


    隻有秦玥才敢得罪人。


    清風閣主在旁邊靜看不語,果然如四哥所料,父皇會讓他去得罪姑母。


    說白了,就是父皇根本就不看重四哥,所以得罪姑母這種事,就想到了四哥。


    至於他秦恆,更是毫無價值,父皇連利用都不會想到他,可見在父皇眼中,他有多無能?


    很快,秦玥就來了。


    “兒臣拜見父皇。”秦玥頷首之餘,餘光瞟了一眼清風閣主,清風閣主朝他點了點頭作為信號。


    “起來吧…”秦玄帝無力的睨了一眼秦玥,毫無感情的開口,“朕…有件事要交代你去辦…”


    如今他成年的兒子當中,就剩一個秦玥,還有一個老六秦恆了,剩下的,都是未成年的稚子。


    可老六比秦玥更不中用!


    想到這茬,秦玄帝心中的怒氣又漲了一截!


    即便他病重如此,卻也不想將皇位傳給秦玥!


    可他感覺到,二十年前的預言越來越近了…


    太子,弘王接連出事,究竟是天意還是認為,他不得而知。


    他隻知道,最後受益的,都是秦玥。


    他若是再一病不起,秦玥要奪這皇位,便猶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他斷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所以必須要盡快好起來,且,他還不想死!


    秦玄帝那點情緒波動,秦玥看的一清二楚,可他都當做沒看到,語氣悠然道,“不知父皇有何事要兒臣辦?”


    這老六辦事效率是越來越上勁兒了。


    瞧瞧,都把父皇嚇成這樣了。


    嘖,老六這是偷偷給自己出口惡氣呢?


    秦玥嘴角微微上揚,朝著清風閣主露出個似是而非的笑意…


    看的清風閣主麵具下眼角一抽,他可沒有像四哥想的那種,為了給自己出口惡氣,才下猛藥的。


    不過就是一點能讓人產生幻覺的*罷了。


    父皇會病的這麽嚴重,純屬是因為手上沾染的人命太多,自己把自己嚇病的。


    ……


    宮外的熱鬧穿過了幾條街,喜轎才停在了侯府門前。


    又一次的鞭炮聲響,震耳極了。


    喜婆將新娘子扶了下來,周遭的祝賀聲不絕於耳。


    喜婆扶著新娘子進門,一步一句吉利話的走著,穆錚還杵在後麵沒動靜兒…


    “侯爺,該進門了。”傅蕭適時的提醒一句。


    到了自家門口,卻難以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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