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宇心中,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取勝。


    本就還沒到最好的時機,一封假手令,便將他設定好的一切都打亂了。


    連清風閣都插手了進來!


    又是誰將清風閣主找了來?!


    清風閣主,哪會是多管閑事的人?


    不知為何,秦瀚宇心中,隱隱冒出了一個人,秦玥!


    能夠‘請’的動清風閣主的人,定不是一般人。


    想起秦玥,秦瀚宇這才意識到,秦玥人呢?!


    方才從園林外圍一路擊殺進來,一直都沒看見秦玥的人影。


    秦瀚宇眸光微閃,心下沉了一沉。


    他隱約覺得,他成了別人的甕中鱉……


    與此同時,林子外麵的山腰上,穆芊顏將下麵大概的情形都看在眼裏。


    雖看的不甚清楚,可飄著的黑龍旗還是很顯眼的。


    看樣子,弘王的人,已經逼近秦玄帝了吧?


    也不知道她爹和阿玥怎麽樣了?


    一陣清風拂過,吹起了穆芊顏額前的青絲,素白的衣袂隨風翩然,她清澈的眸子深不見底,眉目間布滿了擔憂。


    “子辰,放開我吧。”秦昭靈的聲音,還是哽咽的,但顯然已經平靜了很多。


    子辰不是說了,已經晚了嗎?


    她就算現在趕下去,也來不及了。


    就放開她吧。


    如果平時子辰可以對她這麽溫柔,這麽好,抱她這麽久,她高興都來不及。


    可是現在,要她如何能高興的起來?


    她的父皇,皇兄們都在危險之中,她隻能眼睜睜的在上麵看著,卻什麽也做不了。


    “……”子辰默然了一下,最後還是鬆開了她。


    隻是她眉眼間再也沒了率真活潑,有的隻是擔憂和落寞。


    這樣的秦昭靈,不討喜!


    那個率性活潑的秦昭靈才耀眼。


    秦昭靈重獲自由之後,第一個看的,便是穆芊顏,“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原來芊顏竟又騙了她嗎?!


    秦昭靈眼中的失望,質問之意很明顯,穆芊顏不是看不見。


    “是,我知道。”穆芊顏沒有想要隱瞞她什麽,就很肯定的迴答了她。


    但,“公主知道下麵的叛軍是什麽人嗎?”


    秦昭靈或許怪她早知道卻不說,會生她的氣。


    可她又是否知道,下麵謀逆叛亂的又是何人呢?


    秦昭靈聽出了她是話裏有話,麵色狐疑了一下,“什麽人?”


    實則秦昭靈心裏,隱約有了個答案。


    “弘王秦瀚宇。”穆芊顏輕悠悠的吐出幾個字來。


    正好與秦昭靈心中所想吻合上了。


    “怎麽可能……”秦昭靈似是嘀喃了一句。


    但其實,她心裏明白,現在有這個能力帶兵伏擊父皇的,也隻有弘王兄了。


    自從太子皇兄被廢,弘王兄便一人獨大。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弘王兄竟私自豢養了這麽多的兵馬?!


    要知道,親王府兵不過才數百,而私自豢養兵馬,罪同謀反!


    秦昭靈不傻,豢養兵馬,為的…不就是用在這種用途上嗎?


    弘王兄,終於隱藏不住他的野心了嗎?


    “公主你可還知道,除了弘王,下麵還有誰?”


    穆芊顏不擔心秦昭靈接受不了這些,因為秦昭靈的心裏,比誰都清楚秦瀚宇有奪嫡的野心。


    “誰?”秦昭靈暗自握緊了雙拳,她的意思,是弘王兄還有同黨?


    “周晉,周將軍,想必公主還記得周將軍這號人物吧?”穆芊顏不緊不慢的說道。


    “周晉…?”秦昭靈清秀的眉心就沒鬆開過。


    是了,她記得,“周晉,不是被……”


    “公主是想說他被處斬了?可他沒死。”


    “不可能啊!”秦昭靈搖頭,表示不敢置信。


    周晉不可能沒死的,周家…滿門都死了。


    滿門抄斬,周晉怎麽可能還活著?


    “公主肯定在想,周晉怎麽會還活著是嗎?”


    不用問,穆芊顏也知道秦昭靈此時在想什麽?


    “……”秦昭靈默然,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公主心裏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家滿門為何而死?皆因陛下忌憚,我說的可對?”


    穆芊顏這會兒說話很直接,既然不打算瞞著秦昭靈,就該讓她徹底意識到什麽叫有因就有果!


    “不……”秦昭靈本能的想搖頭,可她說不出“不是”的辯駁。


    因為她知道,周將軍一家…確因父親忌憚,才遭受滅頂之災的。


    猶記得那應該是三年前了,那時她還尚且年幼,對很多事情都是懵懂的。


    有一次她去找父皇,便無意間在禦書房外聽到了父皇同一個黑衣人的對話。


    當時的她還不懂,那些對話便是置周家於死地的利刃!


    她也不懂,那黑衣人,便是父皇養的影衛。


    專門替父皇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周家的死,錯在父皇,可沒想到,周晉卻活了下來!


    還成了今日的禍患。


    秦昭靈隻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便不難想到周晉是怎麽逃過一劫的?!


    她記得,那時候負責監斬的人,正是弘王兄!


    也就是說,隻有弘王兄,有機會在死刑犯裏偷天換日,救下了周晉。


    並且陪葬周晉,為自己所用!


    短短一瞬,秦昭靈便像是茅塞頓開一般,明白了很多事。


    原來…原來弘王兄的野心,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早。


    秦昭靈閉了閉眼睛,將眼淚憋了迴去,“父皇…會有危險嗎?”


    瞧著秦昭靈落寞的神態,穆芊顏便知她不會胡來了,且心中自有計較。


    於是便淡淡搖頭,“陛下不會有性命之憂,公主且放心。”


    秦玄帝,不會死。


    至於危險,她就不敢保證了。


    想都想得到,叛軍伏擊,怎麽可能會沒有危險?


    不會要了他的命,就已經很好了。


    秦昭靈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含過淚光的眸子盯著她看了好久,“這一切……”


    “是你策劃的嗎?”


    秦昭靈一問,如一隻螺旋不斷的迴旋在穆芊顏的耳中。


    是她策劃的嗎?


    不錯,就是她策劃的,可她能說“是”嗎?


    穆芊顏猶疑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公主,弘王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公主覺得我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夠指使得了弘王豢養的那些兵馬嗎?周晉,他會聽我的嗎?”


    此一番話,是解釋,也是否認!


    雖說她沒有正麵承認是自己策劃的一切,可她說的,全都是事實。


    她隻不過是把秦瀚宇的罪行大白於天下罷了。


    秦瀚宇的狼子野心,秦昭靈不是不知道。


    所以,這怪不得她。


    但,穆芊顏還是十分謹慎的在看秦昭靈的臉色,就怕秦昭靈會想不通,會怪她。


    她可不想因此失去秦昭靈這個得來不易的朋友。


    秦昭靈一時沒了聲音,她知道,穆芊顏說的有理。


    或許,這真的就是弘王兄的野心吧…


    “結果會如何?”


    許久之後,秦昭靈才淡淡的開口問了一句。


    既然芊顏和子辰早就知道了,難道沒有想辦法阻止嗎?


    好一場奪嫡之爭的圍獵啊。


    這一場圍獵的結果,又會是怎樣的呢?


    是弘王兄勝?還是父皇贏?


    父子相殘,兄弟相殘,就隻是為了一個皇位,皇室,乃天下人的主宰,表麵光鮮亮麗,不可侵犯,可誰又知道這裏麵的涼薄何其可悲?


    秦昭靈嘴角含著若大的嘲諷,是嘲諷也是自嘲。


    偏偏她就生在了全天下最涼薄的家族裏。


    “駐紮在離京都最近的南穆軍想必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穆芊顏一句話,秦昭靈便明白了。


    果然,她們是早有準備的。


    秦昭靈沒再說話,隻麵無表情的俯視著下麵戾氣深重的圍獵場。


    下麵,秦瀚宇大感不免,涼嗖嗖的瞅著清風閣主他們問,“秦玥呢?”


    難怪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這一路追擊過來,未免太容易了。


    若說秦玥不在背後搞點什麽小動作,他才不信!


    不知為何,秦瀚宇心頭,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


    “弘王兄是在找本王嗎?”


    迴應秦瀚宇的,正是秦玥本人。


    頓時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隻見秦玥悠哉悠哉的從林子裏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籠子。


    裏麵裝的,是一隻全身紅色皮毛的狐狸,正是火靈狐。


    眾人了然,他竟是捉狐狸去了?!


    外麵都打起來了,他竟然還有閑心去抓狐狸!


    眾人愕然……


    “弘王兄這是什麽陣仗?”秦玥一手提著狐狸,一邊挑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該不會是在舉旗謀反吧?”


    “……”眾人無語。


    這麽個場景,已經很明顯了好嗎?


    可偏偏從秦玥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有喜感呢?


    就好像……就好像這些個黑衣軍,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一樣,不值得一提。


    兩句話的喜感,便將秦瀚宇說的一文不值。


    秦瀚宇怒,“秦玥!你休得猖狂,想來你還不知道吧?這麽多年,你之所以聲名狼藉,命克至親,被所有人說成了天煞孤星,罪魁禍首就是你身後的父皇,秦玥,你真可悲。”


    你,真,可,悲。


    最後四個字,秦瀚宇有意放慢了語速,咬字清晰,嘴角含笑,秦玥以為他是軟柿子嗎?


    就隻有他秦玥會拿捏,會嘲諷人嗎?


    秦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個笑話。


    可笑他竟還要維護他們那個無情無義的父皇不成?


    秦瀚宇以一種看‘笑話’的眼神看秦玥,他不僅是個笑話,還是個可悲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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