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芊顏不瞎,又豈會看不見朔月對她不屑的眼神兒,她把令牌往桌上一擱,悠哉悠哉的說道,“我曉得你不服我,我也不需要你服我,可秦玥的話,你總不敢不服吧?”


    “……”朔月嘴角一抽。


    她說話的姿態,哪像是個千金小姐該有的氣質?


    說話那般直白且半點不矜持。


    女兒家最重要的,不就是要矜持嗎?


    虧得她還是侯府嫡女呢!


    見朔月一時間無言,穆芊顏又接著展現自己的直接,“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穆芊顏說的麵不改色,可朔月的眼色,分明多了一絲戒備。


    她說有事請他幫忙?


    可瞧瞧她那說話姿態,那語氣,哪裏像是‘請’他幫忙?或是‘求’他幫忙。


    分明就是篤定的要他非幫不可啊。


    但一想,她有王爺撐腰,不聽不行。


    於是朔月不情不願的開口,“不知穆姑娘有何事?”


    朔月心想,若是什麽舉手之勞的小事,那幫她做了,也就罷了。


    但是……隻能說,朔月還太不了解穆芊顏。


    動用到秦玥留下的令牌,對她來說,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若隻是一點小事,她又何須找朔月現身?


    甚至還拿秦玥來壓迫他。


    穆芊顏也不含糊,直言道,“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身在何處。”


    “查人?”朔月英俊的眉頭皺了皺,他隱約覺得,這可不止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而已。


    但,王爺的令牌就擺在他麵前,穆芊顏就是吃定,他拒絕不得。


    朔月低沉了一會兒,便開口問道,“穆姑娘要查什麽人?”


    穆芊顏如畫的眉目染上了一層愁色,微涼的唇瓣輕啟,吐出兩個字,“杜若。”


    “杜若?”朔月一時間有些沒明白過來,“杜若不是在府上嗎?”


    杜若不是今日剛來的侯府嗎?


    而且就在剛才不久時,穆芊顏還親自見到了杜若。


    怎麽這會兒又要查杜若身在何處?


    朔月幽幽的沉了目光,莫非……


    “這個杜若是假的。”


    穆芊顏一開口,便不需要他再多猜了。


    她這麽一說,朔月就明白了。


    不過,朔月確實有些詫異,“穆姑娘如何知道她是假的?”


    穆芊顏可沒耐心,也沒必要跟他解釋這麽多,涼幽幽的一眼掃過去,“你哪來那麽多問題?聽命辦事便是,其他的不需要多問。”


    “……”朔月一噎,麵色抽了一抽。


    穆芊顏居然給他甩臉色看?!


    “穆姑娘真拿自己當我的主子了不成?”朔月可謂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方才還說請他幫忙,他不過好奇的隨口問了一句,就變成要聽命辦事了?


    拿著雞毛當令箭。


    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他的主子了不成?


    以為拿著王爺的令牌,就能發號施令了?


    不得不說,朔月此時頗有一股瞧不上穆芊顏的心思。


    女人,果然是說翻臉就翻臉!


    真不明白王爺看上她什麽了?!


    除了一張美豔的皮囊,品性,心性,才德,樣樣都缺乏的女人,實在是配不上他家王爺!


    朔月自顧自的在心裏想著,給穆芊顏貼上了一個‘惡意’的標簽。


    若是叫穆芊顏聽到他的心聲,不知道要翻他多少個白眼!


    她對秦玥,可沒有過那種‘非分之想’


    請朔月幫忙,也不過是因為他是秦玥的人,好賴她和秦玥,是達成了同盟,等同於一條船上的人了。


    她隻要曉得一點,朔月足夠忠誠,就夠了。


    當然,不是對她忠誠,而是對秦玥忠誠。


    秦玥把他留下,必然是極其信得過的人。


    所以穆芊顏大可不必擔心朔月的忠誠而用他。


    穆芊顏麵不改色的輕笑一聲,指尖從桌上勾起了那塊令牌,在朔月的眼前晃了晃,“你若不願幫忙,我便去找秦玥幫忙…”


    穆芊顏說著微微一頓,挑眉看著朔月,似笑非笑的,“你說秦玥會不會幫我呢?”


    殊不知,她現在這樣,像極了一個形容詞,狐假虎威!


    拿著秦玥的令牌,來威逼朔月這個做屬下的,還真是……厚顏……


    後麵省略的兩個字,朔月都不好說了。


    穆芊顏笑的那叫一個明媚啊,她就不怕朔月不答應。


    淫威是用來屈服的不是嗎?


    而她不過是借用秦玥的淫威,逼迫朔月屈服。


    穆芊顏一臉的理所當然,絲毫不認為自己這麽做是‘小人’做派。


    而朔月陰沉著臉,嘴角是一抽再抽,他從未見過如此……


    朔月無語,他竟一時詞窮了,找不到話語來形容穆芊顏了!


    心想著她一個姑娘家,是怎麽理直氣壯的說出那般不矜持的話的?


    跟不知羞有何區別?


    女子不知羞,意味著什麽?


    朔月一臉無言以對的表情看著穆芊顏,頭一次,朔月覺得自家主子的眼光嚴重有問題!


    居然看上這麽個女人?


    不僅讓他留下來暗中保護她,還要供她差遣,就連令牌都留給她了……


    朔月在心裏,已經無聲的控訴了好幾迴了!


    朔月的表情,那也頗有幾分滑稽的。


    穆芊顏瞧著都有些好笑,但麵上還是要故作嚴肅,然後慢悠悠的繞過朔月,朝著門外吩咐了一聲,“清霜,去請玥王……”


    “不必去請王爺來,穆姑娘吩咐,屬下自當盡力去辦!”


    穆芊顏一句話沒說完,朔月就連忙打斷了她。


    朔月黑著一張臉,真要叫王爺來,保不準不會受她蠱惑,他可不想受王爺的責罰。


    索性倒不如隨了她的意,不就是去查個人嗎?這事兒不難。


    “那就有勞了,朔月。”穆芊顏幽幽的拖長了尾音,似乎在說,我記住你了,朔月。


    朔月隻覺得,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又發作不得,隻能忍著憋氣去替她辦事了。


    頭一次被一個女人使喚不說,還吃了一肚子的憋屈。


    ……


    次日。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的。


    識破了這個杜若是假的之後,穆芊顏就沒多大的心情去找她親近了。


    否則,她斷不會冷落了若姐姐的。


    更何況若姐姐還是在她家裏做客。


    可對於一個假冒貨吧,就怪不得她沒什麽熱情了。


    但,她不去找杜若,杜若卻找上門來了。


    不僅杜若來了,就連穆紫晴也一同來了。


    此時她正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呢。


    就聽見杜若的含笑的聲音傳了進來:


    “芊顏,今日天氣這般好,你怎麽總在家窩著呀,我特意來陪你出去好好遊玩一番。”


    說話間,杜若人已經走了進來,站到了穆芊顏的榻前。


    “是呀姐姐!你看今天風和日麗的,多適合出去遊玩啊!”穆紫晴也緊跟著說道。


    她倆都這麽說了,穆芊顏就是想裝睡都不適合了。


    而是她還不知道這個杜若打的是什麽主意,不惜過早的打草驚蛇才是。


    是以,穆芊顏從軟榻上爬了起來,露出親昵的淺笑,“若姐姐想去哪裏遊玩呀?”


    杜若並未瞧見她眼簾下的幽冷,親切的將她從榻上拉了起來,一邊關懷的訓道,“你看你,懶散成這般,怕是人都要躺癱了!難得今日天氣如此舒適,不出門遊玩豈非太可惜了!正好帶你出去曬曬太陽吹吹風!”


    杜若表現的那叫一個親切備至,怎麽看她們都像是姐妹情深的兩人。


    穆紫晴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隨後笑的溫柔乖巧,“可不是嘛!姐姐,今日若姐姐是客,我們是主,本該由我們帶若姐姐去玩兒的,我們可不能掃了若姐姐的興致呀!”


    穆紫晴不論怎麽看,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妹妹。


    就算穆紫晴表麵上再怎麽辦乖,穆芊顏哪能聽不出她話中的弦外之音?


    無非就是說她既是主人,卻怠慢了客人嘛。


    “晴兒,你這話就見外了,我跟芊顏,還分什麽你我呀!是不是呀芊顏?”杜若淺笑溫婉的望著她,那眼神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穆芊顏很是配合的笑眯了眼,“若姐姐說的是。”


    於是三人一邊說說笑笑的,一邊就出門去了。


    在杜若的建議下,她們來到了落霞湖。


    杜若說是想遊船。


    穆芊顏自然是隨她高興,遊湖便遊湖。


    她倒要看看,杜若和穆紫晴想怎麽遊這個湖?


    然而不巧的是,她們剛來到落霞湖,就碰到了一個身份尊貴的人。


    太子,秦瀚景。


    秦瀚景長得倒也是俊俏的,皇室的幾個兄弟,眉目間多多少少都有幾分神似。


    秦瀚景一過來,杜若為首,帶著她跟穆紫晴就屈膝行禮道:


    “見過太子殿下。”


    穆芊顏倒是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秦瀚景。


    秦瀚景怎麽會來這裏?難道隻是碰巧嗎?


    “不必多禮。”秦瀚景大有一副儲君的氣度,整個人看上去就是氣度非凡,“本宮今日是微服出遊的,三位…姑娘不必行此大禮。”


    “謝太子殿下。”


    穆芊顏沒開口,就跟著杜若和穆紫晴的行禮中打混了過去。


    說是微服出遊,還一口一個本宮的,怕誰不知道他是太子一樣。


    穆芊顏暗自腹譏了一句。


    而且她有些懷疑,太子出現在這裏的緣故。


    若說隻是巧合,她不太相信。


    隨便出個門,就能偶遇太子殿下,這像是巧合嗎?


    “本宮若沒記錯,這是侯府的兩位小姐吧?”


    秦瀚景打量的目光落在穆芊顏和穆紫晴身上。


    準確的說,是對穆芊顏一個人的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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