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驚駭地看著君無極。


    確切地說,是看著君無極手臂上的淤青。


    那淤青十分清晰,分明是手掌印的模樣。


    也就是說,君無極的雙臂曾經被人用力抓過,而且抓她的人手掌還挺大,應該是一名壯碩男子。


    蘇綰幾乎下意識想到了阿忠。


    阿忠並非府裏的老人,而是紀仁傑這次帶迴來的仆人,所以蘇綰下意識懷疑到了他。


    其實紀仁傑這次突然迴來,她就隱隱覺得不對勁。


    紀仁傑外出求學,已經多年沒有迴來過一次,隻是時不時會寄信迴來,說是手頭緊張,讓她寄錢過去。


    紀仁傑長相俊美,又檢測出了靈師天賦,可以說是前途無限。


    剛成婚的時候,她也曾幻想過,以為這人會是她的如意郎君。


    誰知婚禮第二天,紀仁傑就說學院裏有事,帶著金票匆匆離開了家。


    從此便是一去不迴。


    蘇綰等了足足七年,一點點耗光了心裏所有的美好期待和幻想,隻剩下心冷和絕望。


    對她來說,紀仁傑早已經不再是最親密的愛人,隻是名義上的丈夫罷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第一時間懷疑到紀仁傑和阿忠身上!


    君無極年紀小,皮膚生得極為白皙,手臂上的淤青就顯得格外刺眼。


    蘇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冷酷和堅決:“無極,你告訴娘,這是誰幹的?是誰讓你落進了結冰的荷花池?”


    君無極一直在等蘇綰開口,見她已經發現,也就不再隱瞞。


    “娘,是阿忠抓著我的手臂,把我扔進了那個偏僻的荷花池。


    他好可怕,一直站在那裏,看著我沉下去了才走開。”


    君無極小聲說道,聲音仿佛在哭泣。


    她倒不是故意做戲,雖然想起了前世的記憶,可她之前一直是個正常小孩子,又被蘇綰悉心養大,本能地親近蘇綰。


    蘇綰一問,她心裏瞬間湧起強烈的委屈和後怕,差點就哭了。


    蘇綰聽著,仿佛看見了君無極在冰冷的池水中絕望掙紮的模樣,眼睛瞬間就紅了。


    “我去殺了那個畜生!”


    君無極忙拉住她的袖子:“娘,是別人讓他這麽做的!”


    實在不想稱唿紀仁傑那樣的渣男為“爹爹”,君無極幹脆換了個稱唿。


    蘇綰瞬間僵硬住了,仿佛掉進了冰窟窿裏,渾身都冷透了。


    她轉身問君無極:“是紀仁傑的命令?”


    君無極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聽見他說,這次迴來要處理好和娘的婚事,想辦法讓娘自請為妾。


    娘,什麽是自請為妾?他為什麽要那樣說啊?


    我被他發現後,他還說我聽見了不該聽的,要我去死。


    娘,我不想死。你能不能跟他求求情,讓他別殺我?”


    君無極年紀小小,聲音脆嫩。


    她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蘇綰,因為眼瞳又黑又大,顯得無辜而天真,可憐又無助。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就像是個無知幼兒。


    然而越是這樣,她說出的內容就越是讓人揪心。


    蘇綰聽得眼睛通紅,第一次對紀仁傑有了強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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