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吸……”


    獨特韻律的唿吸聲,令冰之魔女艾絲朦朦朧朧的意識逐漸醒轉。


    她緩緩睜開眼,昏黃的柔和燭光流入她那沒有焦距的淡銀色瞳孔。


    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簾,她發呆似的看著前方,一時間難以迴過神來。


    不知何時被人蓋在身上的被褥,傳來了難言的溫暖,讓艾絲有種先前所經曆的一切隻是種錯覺的感覺——那滲透肉身、刺入靈魂的深寒,仿佛隻是一場夢。


    但那懸浮於自己意識深處的血線冰劍,卻在真真實實的告訴著她,她昏睡時所經曆的,都是真實不虛的事情。


    眼神逐漸凝聚,發散的思緒也開始迴攏,循著唿吸聲的來源,艾絲偏過頭,看向床邊。


    隻見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個身著華服的黑發褐瞳青年,正盤坐著進行唿吸法的修行。


    不甚明亮的燭光映照在他的側臉上,令他的麵孔看上去有些光影斑駁,但那熟悉的輪廓,令艾絲因天賦進化而有些波蕩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


    羅伊……


    看著不遠處麵容俊朗的青年,艾絲心頭下意識的呢喃。


    不知從何時起,隻要看到羅伊,無論是正臉、側臉,哪怕是背影,她都會感到莫名的心安。


    這種感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是第二次見麵時羅伊那鎮定自若的神情,又或者是羅伊為她汙染祛除時那專注而認真的眼神,亦或是羅伊看向魔女們時眼中那不同於世人的溫柔……


    這時,不遠處的羅伊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口鼻間進行的唿吸開始放緩,隨後停下。


    他睜開眼,對上了冰之魔女艾絲那雙淡銀色的眼眸。


    臉上浮現一縷喜色,羅伊快速從地上起身:“艾絲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過去多久了,羅伊。”


    貪戀被褥溫暖的艾絲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繼續將自己裹在被褥中,側著頭看著接近的羅伊,清冷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是眉眼的弧度不知不覺間變得柔和了許多。


    “三個小時,比預計的快很多。”


    看了眼一旁的擺鍾,羅伊迴答道。


    這個時間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原以為實力更強的艾絲天賦進化需要花費的時間更長,沒想到反而更短。


    “三個小時……”


    艾絲眸光微動,心下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自己蘇醒時直接錯過了豐壤節。


    “艾絲小姐,你感覺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是否需要讓沙妮卡來幫你看看?”


    看著仍包裹著被子的冰之魔女艾絲,羅伊關切道。


    輕輕搖了搖頭,艾絲撐起身體:“我沒事,狀態很好,不用麻煩沙妮卡小姐了。”


    柔軟的被褥隨著艾絲的動作而滑落,露出內裏貼合嬌軀的絳紫色長裙,也許是因為臀腿壓得裙擺比較用力的緣故,她上半身的衣裙部位繃得很緊。因為衣物的變形,她脖頸下大片的晶瑩白皙顯露而出,若隱若現的深邃溝壑,讓人心頭湧現強烈的探索衝動。


    羅伊前行的腳步頓了頓,眼睛有些尷尬的偏了偏,而身前微涼的艾絲也意識到了什麽,撐在床麵上的手僵了下。


    她不動聲色的抬了抬大腿,讓被壓緊的衣裙得以放鬆,彈起的衣擺遮掩住了身前的白皙,她繃緊的身體這才放鬆了下來。


    眼角的餘光掃見艾絲整理好了衣容,羅伊這才若無其事的轉過頭來,好奇問道:“艾絲小姐,伱天賦進化後有什麽變化嗎?”


    陰影魔女莉莉婭天賦進化後,對陰影的掌控力變得更強,同時,還獲得了契約並召喚陰影生物的強大能力。


    而實力本就極強的冰之魔女莉莉婭,天賦進化後會擁有怎樣獨特的能力呢?羅伊很期待。


    “變化……”


    艾絲掀開被褥走下床,來到房間的中央。


    她閉上眼,意識深處那靜靜懸浮著的血線冰劍,仿佛黑暗中的明燈、暴風雨中的燈塔,盡情展現著自身的存在感。


    沉下心神後,艾絲終於“看到”了,那自血線冰劍為起點蔓延開來的無數細若毫微的血色細線。


    這些血色細線與她身體的每一根血管貼合,形成了一張無比龐大的網絡,並伴隨著她的每一次唿吸,一顆顆血色的光粒從這些血色細線中浮現而出,融入她的身體各處。


    艾絲能感受到,她的身體在這些血色光粒的作用下,正在發著生某種微妙的變化,且這種變化,毫無疑問是正向的、有利的。


    凝視著意識深處的血線冰劍,艾絲心頭突然浮現一股明悟。


    ——我能拔出這柄血線冰劍。


    這股明悟來得突然,但艾絲知道,這絕非她的錯覺。


    按照內心本能的指引,艾絲抬起手,手臂與身體呈垂直姿態。


    外界,正凝視著冰之魔女艾絲的羅伊忽然感覺周圍的溫度開始急劇降低,本就隻剩下個位數的溫度,在這一刻直接跌破了零下。


    具體是零下多少度,羅伊不是溫度計,無法知曉,但他鼻間唿出的氣體在身前急速冷卻、隨後變成一顆顆冰渣,掉落地麵。


    而整個隱秘之地,也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冰霜正在逐漸加厚。


    恐怖的寒意侵蝕身體,不得已,羅伊隻能調動體內的鬥氣、進入“鬥氣爆發”狀態,利用鬥氣來抵禦寒意。


    好冷……


    但即便如此,羅伊依舊能感受到身體的寒意在加重。


    他的鬥氣,無法完全抵抗這等程度的極寒。


    快速後退幾步,與艾絲拉開距離,羅伊這才感覺身上的寒意稍有減退。


    忽然,羅伊被瞳眸中映射的一抹血紅吸引了注意力。


    他凝神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柄劍身中央有一道血線的冰晶長劍。


    令此地溫度暴降的根源,正是這柄不斷逸散出凜冽寒流的血線冰劍!


    這就是艾絲天賦進化後多出的新能力嗎?!


    羅伊心頭浮現震驚。


    僅僅隻是出現時逸散而出的寒流,就令周圍的溫度暴跌,難以想象,真正催動時該是怎樣的威能。


    這時,艾絲緩緩睜開了眼。


    羅伊能清楚的看到,艾絲原本淡銀色的瞳孔,此刻變成了璀璨的湛藍色。


    注意到了周遭環境的驟變,特別是全身微白色鬥氣彌漫但仍止不住打著寒顫的羅伊,艾絲麵色一變,手中握持的血線冰劍散去。


    失去了製冷的源頭,加上艾絲的控製,隱秘之地內的溫度快速提高,很快,就恢複到了零度以上。


    “唿……”


    羅伊深深吐出一口氣:“艾絲小姐,你的能力似乎變得更強了,剛剛那柄血劍是?”


    “它是我從天賦進化空間內取得的。”看到羅伊沒事後,艾絲鬆了口氣,開始解釋道:


    “我的天賦進化空間跟莉莉婭小姐不同,那裏是一個由冰雪構成的世界。”


    “天賦進化,需要我登上一座倒懸於空的純白冰島,而想要登上純白冰島,就必須踏過九十九層冰晶階梯。”


    “這些階梯每隔九層,便插著一柄這樣的血線冰劍,越往後,血色的占比越高。”


    “我的實力,也隻是勉強堅持到了第九層,便無以為繼。”


    “拔出第一柄血線冰劍後,我嚐試了一下第十層,但……”


    說到這,艾絲搖了搖頭。


    “原來是這樣……”


    羅伊臉上浮現驚歎之色。


    對比一下陰影魔女在天賦進化空間中的表現就能看出,莉莉婭和艾絲在實力上的巨大差距。


    在陰影天賦空間內,莉莉婭連第一層階梯的壓力都無法抵禦,隻能在身軀被碾碎前咬下一塊階梯的碎片,以此完成天賦的進化。


    而艾絲呢?


    她直接登上了第九層階梯,拔出了上麵插著的血線冰劍,完成晉升。


    雖說最終的結果,兩位魔女都完成了天賦的進化,但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這兩種晉升方式的區別。


    毫無疑問,冰之魔女艾絲的天賦進化得更徹底,提升更大!


    “你的天賦,還有什麽其他的變化嗎?”看著眼前的艾絲,羅伊好奇道。


    聞言,艾絲輕輕搖頭:“主要的變化就在這柄血線冰劍上,它似乎在改造我的身體,使之對冰元素的親和度更高,其他的,就沒有了。”


    “這樣麽……”羅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跟陰影魔女莉莉婭直接多出一項能力不同,冰之魔女艾絲提升更大的,反而是對冰元素的掌控力。


    這並不是壞事,相反,是一件好事。


    絕大部分的事物,都是越純粹,越強大。


    當冰元素掌控力達到某種界限,展現出來的,將是無可比擬的恐怖與強橫。


    在前世藍星時,羅伊曾聽聞過“絕對零度”的概念。


    那是零下273.15攝氏度的“生命禁區”,理論上不可能達到的溫度。


    在那樣的極致低溫下,哪怕是構成物質的分子和原子,都將停止運動。


    某種程度上來說,“絕對零度”籠罩下的區域,時間都是靜止的。


    在這個擁有魔力與奇跡的世界,理論上無法達到的“絕對零度”,隨著艾絲天賦的進化與實力的提升,說不定真的有達成的一天。


    羅伊期待著。


    眼下的艾絲,自然遠遠做不到“絕對零度”,但天賦進化後,她的實力無疑是有了巨大提升。


    因為缺乏參照物,羅伊無法估算出艾絲實力提升的幅度,但可以肯定的是,原本就不是她對手的黃金騎士,此刻更不是她一合之敵了。


    “艾絲小姐,你感覺現在的你,贏得了黃金二星的血腥堡壘·羅伯特嗎?”


    羅伊滿懷期待的問道。


    他很清楚,跟青銅位階相似,黃金位階的每一個星級間,都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黃金三星跟黃金一星,是完全不同的。


    “冠位魔女”能夠碾壓的黃金騎士,指的是黃金一星的騎士,而非囊括整個黃金位階。


    麵對羅伊的這個問題,艾絲沒有直接迴答,思考了許久,這才開口道:“如果是天賦沒有進化前,展開‘冠位領域’,我有把握不輸。”


    “至於現在,你應該問的是,血腥堡壘·羅伯特在我手下能堅持幾秒。”


    說最後一句話時,艾絲的眼神很平靜,但羅伊卻能從中感受到絕對的自信。


    原罪特性、傲慢……


    不由得,他心頭浮現這一念頭。


    晃了晃腦袋,將腦中的念頭暫且壓下,羅伊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將有更大的保障。”


    “艾絲小姐,你剛完成天賦的進化,想必也需要休息、適應一番,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對了,這個給你。”


    說話間,羅伊打開【原罪魔方】的儲物空間,從中取出了一枚白色的海螺。


    “這是‘傳音海螺‘’,通過這個,我們可以在100千米內相互傳音,之後的行動有了它,也更方便聯係。”


    “可惜,我手裏隻有一對。”


    羅伊將一隻傳音海螺遞到艾絲的身前,同時搖了搖手中拿著的另一隻傳音海螺。


    “這東西要怎麽用?”聽到“隻有一對”這四個字,艾絲淡銀色的眼眸微動,伸手接過傳音海螺,詢問道。


    “很簡單,隻需要輕輕敲擊傳音海螺的底部,另一邊的那隻海螺就會發出輕微的震動進行提醒,而接受方也隻需輕敲傳音海螺的底部,便能實現消息的接聽。”


    羅伊介紹道。


    說實話,對這件奇物的效果,他不是很滿意。


    在剛得到這東西時,他還以為跟前世的電話一樣,能實時溝通,後來使用後才知道,這東西必須一邊說完,另一邊接聽好後,才能再次傳輸語音。


    使用起來遠沒有電話那麽方便。


    “如此神奇之物……”跟羅伊不同,聽完介紹的艾絲看著手中的傳音海螺,眼中都微微放光。


    她很清楚,信息的傳遞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輝光帝國的信息傳遞速度很慢,一般都是用帶有魔獸血脈的鳥兒充當信使,奢侈些的,直接用馴養的鳥類魔獸當信使。


    但無論鳥兒飛行得再快,在100千米這個範圍內,都絕不可能有傳音海螺快。


    信息的快速傳遞,有的時候,甚至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我會保管好它的。”艾絲珍重的將傳音海螺收起。


    姑且不論傳音海螺獨特的作用,光是傳音海螺是眾位魔女中隻有她擁有、是她和羅伊間的“獨有之物”,就讓她無比珍視。


    羅伊對著冰之魔女艾絲點了點頭,隨後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至於隱秘之地的門戶,他並沒有關閉,而是讓其保持著開啟狀態,方便後麵艾絲可以隨時出來。


    淡銀色瞳眸中倒映出羅伊背影被門戶徹底吞沒的景象,直到羅伊離開後,艾絲才低下頭,凝望著右手握著的白色海螺。


    “羅伊……”


    讓人難以聽出其中情緒的聲音在不大的隱秘之地內迴響開來,書桌上的燭火跳動了幾下,如少女的心緒,波蕩不定。


    ——


    (抱歉抱歉,今天有點事,隻能寫四千字了,明天補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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