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字一落,身形已如穿蝴蝶般的,在柳枝所布成的圈中一陣遊走,那原本困在陣中的幾名無賴登徒子,如遇鬼魅般的急奔下山。


    頓時把那一群花花公子,嚇得抱頭鼠竄,一哄而散,而趙德柱也是其中之一。


    府尊大人趙公道,素來尊崇諸葛武侯的為人,並且喜涉奇門遁甲之學,因而一聽愛子談及,立即命人前去請迴府中,由自己親自接待。


    這才知道,那老少兩人本是祖孫,祖籍川南人氏,老婆婆夫家姓丁,世代書香,其孫女秋香,年幼曾得異人傳授,精於武技與奇門諸學。


    由於丁姑娘不但嫵媚大方,有問必答,而且文才淵博,無所不知,尤其屢經考驗,果然是身負絕技,並精通奇門遁甲之術。


    趙大人一試之下,頓時喜不自勝,立即將其奉為上賓,丁姑娘不但博學多才,又善解人意,不到幾天的工夫,便被趙大人收為螟蛉義女,而丁老夫人因不耐榮華生活,遂向趙大人夫婦辭行,孑然迴到川南。


    而趙德柱和丁秋香這一雙義兄妹,情感日增,遠逾同胞,趙德柱也從此摒絕交遊,不常出府了。


    若是問起這五、六個月以來有什麽異處呢?這對趙大人夫婦來說,確是毫無所見。


    至於其子日益瘦弱,以及武漢三鎮,夜夜都有良家婦女,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奸汙了,人們紛紛傳出邪教作祟,因都是近期之事,所以他們夫婦並不知道。


    不過趙大人既來說出,而那德柱公子,又極力袒護,所以盡管顏建蒙耳聞經過,也難以斷定對方究係是何來路?有何企圖?


    因此他聽了之後,略一沉吟,俊目一掃趙公子,然後向趙大人笑道:“看來是草民多疑了!”


    說著,立即轉身走近廳側迴欄,伸出右手向園中淩空一招。


    手中頓時多一把牙筷,而那位女紅線丁小姐,也如夢初醒,一臉驚異之色,緩緩的走迴到花廳,媚目凝視著顏建蒙發呆。


    頃刻後,她才神色一定,麵含無限嬌羞的,襝衽嬌嗔道:“公子功參造化,術數通神,不愧是天下奇人!小妹管中窺豹,不自量力,失禮之處。敬請多加海涵。”


    話聲一落,顏建蒙隨即含笑拱手道:“姑娘過獎了,在下愧不敢當,方才多有得罪之處,還尚請見諒。”


    話一說完,趙大人早已樂得哈哈大笑道:“老朽真是歎為觀止啊!”


    說完,突然立起身來,神色一正道:“顏公子不愧真是天縱奇才,就連聖上也殷殷垂注,渴欲一見,是以老朽已命人吩咐文案師爺,已八百裏快騎緊急飛書進京,想必不出數日必有旨意


    下達,務請暫在舍下小住,以待聖上佳音。”


    這一著,可真是出乎顏建蒙意料之外,聞言不由略現不悅之色道:“這幹萬使不得,務請大人終止此意,大人好意草民心領就是,草民既無食祿之相,更無安邦定國之才,隻宜浪跡江湖,為人間疾苦盡一己棉薄之力,其他皆非所願,希望大人能予以成全。”


    他這一番話,無異是當麵拒絕,一時使得趙大人,十分尷尬,半晌說不出話來。


    本來嘛,趙大人因愛顏建蒙一身不世奇學,為國舉材才會有八百裏騎飛書進京之舉,他並沒有惡意啊!


    更何況封官進爵,不正是時下一般文人士子,終生夢寐以求之事嗎?


    趙德柱一見,連忙起身朝著顏建蒙拱手道:“古人雲:‘學而優則仕’,孔聖人還曾周遊列國,以求聞達於諸侯,世兄何以獨異其趣,上負天恩,下背祖德,不思進取,甘老林泉,小弟倒要請教?”


    顏建蒙聞言,立即朗笑一聲,道,


    “鍾鼎山林,各有所好!這句話公子該不陌生吧?何謂天恩?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吾為民而親疾苦於民間,便是不負天恩,何謂祖德?克勤克儉,子孝孫賢,便是不背祖德,聖人周遊列國,誌在行道,並非有爵祿之想。”


    趙老夫人在一旁見狀,知道自己再不出聲,這個氣氛可會弄僵了,於是立即含笑道:


    “顏公子,其實老爺也是一番好意;至於為不為官,好在朝廷並無勉強之意,皇帝也有布衣之交,見一次麵又有何妨,而且京畿多勝跡,亦可趁機一遊,本是一舉兩得之事,假如你執意見拒,反難免杜悠悠之口,以為真的矯情故作清高了,你不妨考慮、考慮?”


    話聲一落,顏建蒙尚未迴答,趙大人立即趁機接口道:“夫人所言極是!朝廷亦早知公子奇人奇行,不慣於爵祿羈勒,一切是依尊意而行,絕不會有半點相強,否則早有聖命征召,這個老朽可以保證,希望公子別再固執己見才是。”


    就這樣眾口一辭,他內心不由暗忖:“於情於理,自己實在不好再為堅拒,何況方才趙夫人所言,也都是實情,即使自己不願入朝為官,但是見一次麵又有何妨呢!”


    心念間,那位在一旁的丁秋香姑娘,忽然來執銀壺,盈盈嬌笑道:“隻要顏公子此誌不移,皇帝又豈能強人所難,請不必再猶豫了,小妹謹以水酒一杯,預祝公子此行順心愉快!”


    顏建蒙見狀,連忙起身接過,並且道:“不敢當!不敢當!多謝姑娘金言。”


    他一接過酒杯,便查覺杯底有物,似乎是


    一個小紙團,立即收到掌中。


    如此一來,京中之行,他無異是默認了。


    頓時趙氏老少不由笑顏逐開,林觥交錯,談笑風生,一餐酒,可說是賓主盡歡。


    此時已是午時初了,顏建蒙立即起身告辭,在主人殷殷諄囑勿忘京中之行下,離開了府台衙門。


    他一離開府台衙門,隨即將紙團攤開,隻見上有十四個娟秀蠅頭小字:“今晚三更,請到荊山之陽,有事奉商!”


    顏建蒙看完之後,內心不禁忖道:“到底是什麽事,會讓一個堂堂府台大人的義女,有活不當麵明說,要如此秘密呢?”


    二更時分,一彎新月,萬裏無雲,清風徐來,河水滾滾,襄陽城早已夜闌人靜,隻有一些明滅燈光,在高樓大廈中閃爍。


    顏建蒙由四海鏢局慢慢繞城踏月而行,過了武侯門,才飛飛身出城,直上荊山。


    好在山並不太大,其間有丘有壑,樹林蔥翠,登臨其上,整個襄陽城盡收眼底。


    由於北臨白沙,南望長江,山嵐水色,在星月微光掩映下,極富詩情畫意。


    顏建蒙一雙神目,早已視黑夜如白晝,他一上山,便遠見在半裏之外,楊鬆傍石,俏立一位綠衣麗人。


    於是他便飛身前往,隻幾個起落,便已接近了。


    自然以顏建蒙功力之高,輕功已達來無影、去無蹤的境界,不到眼前現身,實在非常人所能察覺。


    是以她乍見顏建蒙出現,似乎吃了一驚,然後才向顏建蒙嫣然一笑,道:“顏公子果然是信人!小妹也剛剛才到。”


    話聲一落,隨即又螓首微側,纖手向北方山麓,一座竹籬茅舍一指,又繼續道:“此地並非待客之處,小妹有一位戚人,卜居山下,可否移駕前往一敘?”


    話一說完,顏建蒙內心忖道:“既來之,則安之,即使是龍潭虎穴,自己也無所畏懼,更何況是友是敵還不一定呢?”


    心念及此,立即點頭微笑道:“一切悉隨尊意,令親想必是一位遁跡風塵的高人,理應前往拜識!”


    丁秋香聞言,嬌靨上立時露出迷人微笑道:“小妹在前引路,請隨我來!”


    說完,隨即柳腰一扭,輕移蓮步,循著一條荒草高及人腰的山徑小道,向山下走去。


    距離僅約裏許,不一刻就已到達近前。


    隻見這座茅舍大小不過三四楹,四周林木蔽天,若非立身山上,實在不易發現。


    走近敲開白木門,內中應聲走出一位黑衣老蒼頭,臉上一片木然,也不作禮,隻迎著丁秋香,冷冷道:“主人現在佛堂相待,姑娘引客人前去吧!”


    說完,隨即砰然一聲,將門及手帶上出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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