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在白雪映照之下,見到她秀麗的臉上滿是天真可愛的微笑,便如新得了個有趣的玩偶或是好吃的糖果一般,若非適才親眼當睹,有誰能信她是剛殺了大師兄、新得天下第一大邪派傳人之位。宋玄輕輕歎息一聲,覺塵世之間,事事都是索然無味。


    亞雪問道:“哥,你歎什麽氣?說我太也頑皮麽?”


    宋玄道:“你是頑皮,是太過殘忍兇惡。咱們成信男子,這麽幹那也罷了,你是小姑娘,怎麽也這般下手不容情?”


    亞雪道:“你是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知道?”


    說著側過了頭,瞧宋玄,臉上滿是好奇的神色。宋玄道:“我怎麽會明知故問?”


    亞雪道:“這就奇了,你怎麽會不知道?我這個大師姊是假的,是你給我掙來的隻不過他們都不出來而已。要是我不殺他,終有一日會給瞧出破綻,那時候你又未必在我身邊,我的性命自然勢必送在他手裏。我要活命,便非殺他不可。”


    宋玄道:“好吧!那定要跟我去雁門關,又幹什麽?”


    亞雪道:“哥,我對你說老實話了,好不好?你聽不聽?”


    宋玄心道:“好啊,原來你一直沒跟我說老實話,這時候才說。”


    說道:“當然好,我說怕你不說老實話。”


    亞雪格格的笑了幾聲,伸手挽住他臂膀,道:“你也有怕我的事?”


    宋玄歎道:“我怕你的事多著呢,怕你闖禍,怕你隨便害人,怕你梆出古裏古怪的事來……”


    亞雪道:“你怕不怕我給人家欺侮,給人家殺了?”


    宋玄道:“我是你朋友,當然要照顧你。”


    亞雪道:“要是我不是你朋友呢?倘若我不是與你相識呢?”


    宋玄哼了一聲,道:“那我又何必睬你?”


    亞雪道:“在你心中是不是就隻有你的娥姐?你心中就半點也瞧我不起?”


    宋玄道:“娥姐比你好上千倍萬倍,亞雪,你一輩子永遠比不上她。”


    說到這裏,眼眶微紅,語音頗為酸楚。


    亞雪嘟起小嘴,悻悻的道:“既然楊敬娥樣樣都比我好,那麽你叫她來陪你吧,我可不部你了。”


    說了轉身便走。


    宋玄也不理睬,自管邁步而行,心中卻不由得傷感:“倘若娥姐陪我在這雪地中行真走,倘若她突然發嗔,轉身而去,我當然立刻便追趕前去,好好的陪個不是。不,我起初就不會惹她生氣,什麽事都會順著她。唉,娥姐對我柔順貼,又怎會向我生氣?”


    忽聽得腳步聲響,亞雪又奔了迴來,說道:“哥,你這人也忒狠心,說等便不等,沒半點仁慈心腸。”


    宋玄嘿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也說什麽仁慈心腸。亞雪,你聽誰說過‘仁慈’兩字?”


    亞雪道:“聽我媽媽說的,她說對人不要兇狠霸道,要仁慈些才是。”


    宋玄道:“你媽媽的話不錯,隻可惜你從小沒跟媽媽在一起,卻跟著父學了一肚子的壞心眼兒。”


    亞雪笑道:“好吧!哥以後我跟我在一起,多向你學些好心眼兒。”


    宋玄嚇一跳,連連搖手,忙道:“


    不成,不成!你跟我這個粗魯匹夫會有什麽好?亞雪,你走吧!你跟我在一起,我老是心煩意亂,要靜下來好好想一下事情也不行。”


    亞雪道:“你要想什麽事情,不如說給我聽,我幫你想想。你這人太好,挺容易上人家的當。”


    宋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你一個小女孩兒懂得什麽?難道我想不到的事情,你反而想到了。”


    亞雪道:“這個自然,有許多事情,你說什麽也想不到的。”


    她從地下抓起一雪來,捏成一團,遠遠的擲了出去,說道:“哥,你到雁門關外去幹什麽?”


    宋玄搖頭道:“不什麽。打獵牧羊,了此一生,也就是了。”


    亞雪道:“誰給你做飯吃?誰給價錢做衣穿?”


    宋玄一怔,他可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隨口道:“吃飯穿衣,那還不容易?塞外牧人吃的是羊肉牛肉,穿的是羊皮牛皮,到外為家,隨遇而安,什麽也不用操心。”


    亞雪道:“你寂寞的時候,誰陪你說話?”


    宋玄道:“我自會結識同族的朋友。”


    亞雪道:“他們說來說去,盡是打獵、騎馬、宰牛、殺羊,這些話聽多了,又有什麽味道?”


    宋玄歎了口氣,知道她的話不錯,無言可答。


    亞雪道:“你非去塞外不可麽?你不迴去,在這裏喝酒打架,死也好,活也好,豈不是轟轟烈烈、痛快得多麽”


    宋玄聽她說:“在這裏喝打架,死也好,活也好,豈不是轟轟烈烈、痛快得多麽“這句話,不由胸口一熱,豪氣登生,抬起頭來,一聲長嘯,說道:“你這話不錯!”


    亞雪拉拉他臂膀,說道:“哥,那你就別去啦,我也不迴毒王派去,隻跟著你喝酒打架。”


    宋玄笑道:“你是毒王派的大師姊,人家沒了傳人,沒了大師姊,那怎成?”


    亞雪道:“我這個大師姊是混來的,同露出馬腳,立時就性命不保,雖說好玩,也不怎麽了不起。我還是跟道你喝酒打架好的玩。”


    宋玄微笑道:“說到喝酒,你酒量太差,隻怕喝不到一碗便醉了。打架的本事不行,幫不了我忙,反而要我幫你。”


    亞雪悶悶不樂,鎖起了眉頭,來迴走了幾步,突然坐倒在地,放聲大哭。宋玄倒給嚇一跳,忙問:“你……你……你幹什麽?”


    亞雪不理,仍是大哭,甚為哀切。


    宋玄一向見她處處占人上風,便是給毒王派擒住之時,也是倔強不屈,沒想到她會如此若惱的大哭,不由得手足無措,又問:“畏,畏,亞雪,你怎麽啦?”


    亞雪抽抽噎噎的道:“你走開,別來管我,讓我在這裏哭死了,你才快活。”


    宋玄微笑道:“好端端一個人,口哭是哭不死的。”


    亞雪哭道:“我偏要哭死給你看!”


    宋玄笑道:“你慢慢在這裏哭吧,我可不能陪你了。”


    說著撥步便行,隻走出奇怪,迴頭一望,隻見她俯伏雪地之中,一動也不動。宋玄心中暗笑:“小子孩兒撒癡撒嬌,我若去理睬她,終究理不勝理。”


    當下頭也不迴的逕自去了


    。


    他走出數裏,迴頭再望,這一帶勢曠,一眼瞧去並無樹木山坡阻擋,似乎亞雪仍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宋玄心下猶豫:“這女孩兒性子古怪之極,說不定真的便這麽躺著,就此不身起來。可就算不去照料她,保護她終不能激死了她。”


    一想到這,不由得胸口一熱當即快步從原路迴來。


    奔一亞雪身邊,果見她俯伏於地,仍和先前一模一樣,半他也沒轉動地位,宋玄走上兩步,突然一怔,隻見她嵌在數寸厚的積雪之國,身旁積雪竟全不融化,莫非果然死了?他一驚之下,伸手去摸她臉頰,著手處肌膚上一片冰冷,再探她鼻息,也是全無唿吸。宋玄見過她詐死欺騙自己親生父母,知道她毒王派中有一門龜息功夫,可以閉住唿吸,倒也並不如何驚慌,於是伸指在她肋脅下點了兩點,內力自她穴道中透了進去。


    亞雪嚶嚀一聲,緩緩睜眼來,突然間櫻口一張,一枚藍晃晃的細針急噴而也,射向宋玄眉心。


    宋玄和她相距不過尺許,說什麽也想不到她竟會突施暗算,這根毒針來得甚是勁急,他武功再高,在倉卒之際,咫尺之間要想避去,也萬萬不能。他想也不想,右手一揚,一股渾厚雄勁之極的掌風劈了出去。


    這一掌實是他生平功力所聚,這細細一的一枚鋼針在尺許之內急射過來,要以無質的掌風將之震開,所使的掌力自是大得驚人。他一掌擊出,身子同時盡力向右斜出隻聞取一陣淡淡的腥臭之氣,毒針已從他臉頰旁控過相距不過許,委實兇險絕倫。


    便在此時,亞雪的身軀也被他這一掌推了出去,哼也不哼,身子平平飛出,拍的一聲,摔在十餘丈外,她身子落下後又在雪地上滑了數丈,這才停住。


    宋玄於千多鈞一發中逃脫危難,暗叫一聲:“慚愧!”


    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妖女心腸好毒,竟使這歹招暗算於我。”


    想到毒王派的暗器定是厲害無比,毒辣到了極點倘若這一下給射中了,活命之望微乎其微,不由得心中怦怦亂跳。


    待見亞雪給自己一掌震出十餘夫,不禁又是一驚:“啊喲,這一掌她怎經受得起?隻怕已給我打死了。”


    身形一晃,縱到她身邊隻,見她雙目緊閉,兩道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臉如金紙,這一次是真的停唿吸。


    宋玄登時呆了,這一怔本來隻是霎息之間的事,但他心神恍惚,卻如經曆了一段極才的時刻。他搖了搖頭,忙伸掌按住亞雪後心,將真氣內力拚命送將過去。過了好一會,亞雪身子微微一動。宋玄大喜,叫道:“亞雪,亞雪,你別死,我說什麽也要救活你。”


    但亞雪隻動了這麽一下,又不動了。宋玄甚是焦急,當即盤膝在雪地,將亞雪輕輕扶起,入在自己身前,雙掌按住她背心,將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他知亞雪受傷極重,眼下隻有令他保住一口氣,暫得不死徐圖挽救,因此以真氣輸入她的體內,也是緩緩而行。過得一頓飯時分,他頭冒出絲絲白氣,已是全力而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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