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一驚,醒覺過來,伸手將她輕輕推開,說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亞雪道:“你替我逐退了我師哥,我自然要來謝謝你。”


    宋玄淡然道:“那也不用謝了。我又不是存心助你,是他向我出手,我隻好自衛,免得死在他手裏。”


    說著轉身又行。


    亞雪撲上去拉他手臂。宋玄微一斜身,亞雪便抓了個空。她一個踉蹌,向前一撲,以她的武功,自可定,但她乘機撒嬌,一撲之下,便摔在雪地之中,叫道:“哎唷,哎唷!摔死人啦。”


    宋玄明知她是裝假,但聽到她的嬌唿之聲,心頭便湧出王菲的莫樣,不自禁感到一陣濕馨,當即轉身,伸手抓往她後領拉起,卻見亞雪正自嬌笑。她道:“哥,我一小姑娘,孤苦伶仃的,這許多人要欺負我,你也不理不睬。”


    這幾句話說得楚楚可憐,宋玄明知她九成是假,心中卻也軟了,問道:“你跟著我有什麽好?我心境不好,不會跟你說話的。你胡作非為,我要管你的。”


    亞雪道:“你心境不好,有我陪著解悶,心境豈不是慢慢可以好了?你喝酒的時候,我給斟酒,你替換下的衣衫,我給你縫補漿洗。我行事不對,你肯管你,當直再好沒有了。我打小爹娘就不管我,沒人管教,什麽事也不懂……”


    說到這裏,眼眶兒便紅了。


    宋玄心想:“她有做戲天才,騙人的本事當真爐火純青,高明之至。可幸我早知她行事歹毒,決計不會上她的當。她定要跟著我,到底有什麽圖謀?是她師父派她來害我嗎?”


    心中一凜:“莫非我的陷害我的大仇人和毒王老怪有所牽連?甚至便是他本人?”


    隨卻轉念:“宋玄堂堂男子,豈怕這小女孩向我偷下毒手?不如將她計就計,允她隨行,且看她有何詭驚動施將出來,說不定著落在她身上,得報我的大仇,亦未可知。”


    便道:“即然如此,你跟我同行便了。咱們話說明在行先,你如再無辜傷人殺人,我可不能饒你。”


    亞雪伸了舌頭,道:“倘若人家先來害我呢?要是我所殺傷的是壞人呢?”


    宋玄心想:“這小女孩狡猾得緊,她若出手傷了人,便會花言巧語,說作是人家先向她動手,對明明是好人,她又會說看錯了人。”


    說道:“是好人壞人,你不用管。你既和我同行,人家自然傷了你,總而言之,不許你跟人家動手。”


    亞雪喜道:“好!我決不動手,什麽事都由你來抵擋。”


    跟著歎道:“唉,你不過是我哥,就管得我這麽緊。我姊姊倘若不死而媽嫁了你,還是給你管死了。”


    宋玄怒氣上衝,待要大聲嗬斥,但跟著心中一陣難過,又見亞雪眼閃爍著一絲狡獪的神色,尋思:“我說了那幾句話,她為什麽這樣得意?”


    一時想之不透,便不理會,撥步逕行,走出裏許,猛地想起:“啊喲,多半她有什麽大對頭、大仇人要跟她為難,是以騙我來保護她了。其實不論她是對是錯,我就算沒說過這句話,隻要她在我身邊,也決會讓她吃虧。”


    又行裏許,亞雪道“:哥,我喝支曲和兒給你聽,好不好?”


    宋玄打定了主意:“不管她出什麽主意,我


    一概不允。給她釘子碰得越多,越對她有益。”


    便道:“不好。”


    亞雪嘟起了嘴道:“你這人真專橫得緊。那麽我說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


    宋玄道:“不好。”


    亞雪道:“我出個迷語請你猜,好不好?”


    宋玄說:“不好。”


    亞雪道:“那麽你說個笑話給我聽,好不好?”


    宋玄道:“不好。”


    亞雪道:“你喝支曲兒給我聽,好不好?”


    宋玄道:“不好。”


    她一連問十七八件事,宋玄想也不豐想,都是一口迴絕。亞雪又道:“那麽我不吹笛兒你聽,好不好?”


    宋玄仍道:“不好!”


    這兩字一出口,便知是上了當,她問的是“我不吹笛兒給你聽”


    ,自己說“不好”


    ,那就是要她吹笛了。他話已出口,出就不加理會,心想你要吹笛,那就吹吧。


    亞雪歎了口氣,道:“你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真難侍候,可偏偏要我吹笛,也隻有依你。”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笛。


    這玉笛短得出奇,隻不來七寸來長、通體潔白,晶瑩可愛。亞雪放到口邊,輕輕一吹,一股塵銳的哨聲,本來笛聲清揚激越,但這根白玉笛中發出來的聲音卻十分淒厲,全非樂調。


    宋玄心念微動之際,已知其理,暗暗冷笑:“是了,原來你早約下同黨?埋伏在左近,要來襲擊於我,宋玄豈懼你這些狐群狗黨?隻是不可大意了。”


    他知毒王老怪門下武功極是陰毒,莫要一個疏神,中了暗算。隻聽亞雪的笛子吹得高一陣,低一陣,如殺豬,如鬼哭,難聽無比。這樣一個活潑美貌的小姑娘,拿著這樣一支晶瑩可愛的玉笛,而吹出來的聲音竟如比淒厲,愈益顯得宿派的邪惡。


    宋玄也不去理她,自行趕路,不久上一條長長的山嶺,山路狹隘,僅容一人,心道:“敵人若要伏擊,定在此處。”


    果然上得嶺來,隻轉一個山坳,便見前麵攔著四人。那四人一色穿的黃葛布衫,服飾打扮和酒店中所遇的獅鼻人一模一樣,四人不能並列,前後排成一行,每人手中都著一根長長的鋼杖。


    亞雪不再吹笛,停了腳步,叫道:“三師哥,四師哥,七師哥,八師哥,你們都好啊。怎麽這樣巧,大家都在這裏聚會?”


    宋玄也停了腳步,倚著山壁,心想:“且看他們如何裝神弄鬼?”


    四人中當先一人是個胖胖的中年漢子,先向宋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晌,才道:“小師妹,你好啊,你怎麽傷了二師哥?”


    亞雪失驚道:“二師哥受了傷嗎?是誰傷他的?傷重不重?”


    排在最後那人大聲道:“你還假惺惺什麽?”


    他說是你叫人傷了他的。”


    那是個矮子,又排在最後,全身給前麵三人擋住了,宋玄瞧不見他模樣,聽他說話極快,顯然性子甚急,這人所持的鋼杖偏又最長最大,想來膂力不弱,隻緣身子矮了,便想在別的地方出人頭地。


    亞雪道:“八師哥,你說什麽?二師哥說是你叫人傷他的?哎喲,你怎可以下這毒手?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怎肯放過你,你難道不怕?”


    那矮子暴跳如雷,將鋼杖在山石上撞得當當亂響,大聲道:“是你傷的,不是我傷的。”


    亞雪道:“什麽‘是你傷的,不是我傷的’,好啊你招認了。三師哥,四師哥,七師哥,你三們三位都親耳聽見了,八師哥說是他害死二師死二師哥的,是了,他定是使‘三陰蜈蚣爪’害死了二師哥。”


    那矮子叫道:“誰說二師哥死了!他沒死,受的傷也不是‘三陰蜈蚣瓜’……亞雪搶著道:“不是三陰蜈蚣爪?那麽定是‘抽髓掌’了,這是你的拿手本領,二師哥不小心中了你的暗算,你……你右太厲害的。”


    那矮子暴跳如雷,怒叫:“三師哥快動手,把這小賤人拿了迴去,迴了拿去,請師父發落,她……她……她……胡說八的,不知說些什麽,什麽東西……”


    他口暗地本已難,這一著急,說得奇快,更是不知所雲。那胖子道:“動手倒也不必了,小師妹向好乖、她聽話的,小師妹,你跟我們去吧。”


    這胖子說話慢條斯理,似乎性子甚是隨和。亞雪笑道l:“好啊,三師哥說什麽,我就什麽,我向來是聽你話的。”


    那胖子哈哈一笑,說道:“那再好也沒有了,咱們這就走吧。”


    亞雪道:“好啊,你們這就請便。”


    後麵那矮子又叫了起來:“喂,喂,什麽你們請便?要你跟我們一起去。”


    亞雪笑道:“你們先走一步,我隨後便來。”


    那矮子道:“不成,不成!得跟我們一塊兒走。”


    亞雪道:“好倒也好,就可惜我哥不肯。”


    說著向宋玄一指。


    宋玄心道:“來了,來了,這出戲做得差不多了。”


    懶洋洋的倚在山壁之上,雙手圍在胸前,對眼前之事似乎全不關心。


    那矮子道:“誰是你哥,怎麽我看不見?”


    亞雪笑道:“你身材太高了,他也看不見你。”


    隻聽得當的一聲響,那矮子鋼杖在地下撐,身子便即飛起,連人帶杖越過三個師兄頭頂,落在亞雪之前,叫道:“快隨我們迴去!”


    說著便向亞雪肩頭抓去。這人身材雖矮,卻是腰粗膀闊,橫著看去,倒頗為雄偉,動作也甚敏捷。亞雪不躲不閃,任由他抓。那矮子一隻大手剛要碰到她肩頭,突然微一遲疑,停住不動,問道:“你已動用了麽?”


    亞雪道:“動用什麽?”


    那矮子道:“自然神木王鼎了……”


    他這“神木王鼎”


    四個一字出口,另外三人齊聲喝道:“八師弟,你說什麽?”


    聲音十嚴內峻,那矮子退了一步,臉現懼惶之色。


    宋玄心下琢磨:“神木王鼎是什麽東西?這四人神色十鄭重,決非做戲。他們埋伏在這裏,怎麽並不出手,盡是自己鬥口,難道擔心敵我不過,還在等什麽外援不成?”


    隻見那矮子道:“就神……神……那個東西。”


    亞雪一指,道:“我送了給我哥啦。”


    她此立一出,四人的目光齊向宋玄射來,臉上均現怒色。宋玄心道:“這些人當真討厭,我也懶得多跟他們理會了。”


    他慢慢直身子,突然間雙足一點,陡地躍起,


    從四人頭頂飛縱而過。這一下既奇且快,那四人也沒見他奔跑跳躍或是曲膝作勢,隻眼前一花,頭頂風聲微動,宋玄已在四人身後。四人大聲唿叫,隨後追來,但一霎眼間,宋玄已在數丈之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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