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宋玄從須彌幻境出來後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這叫聲其實隔得好遠好遠,可是他耳力十分驚人,一下便聽到了,於是急忙從山洞裏出來,隻聽到聲音是從懸崖上麵傳下來的:“施主,你在哪裏呀,施主?”


    哇,是那個小和尚,宋玄不免露出鬱悶神色,這個囉嗦和尚怎麽還跟來了,他急忙進洞收拾了一下,抓著藤蔓岩石想爬下山,但是,小和尚已經發現了他。“嗚嗚,施主,真的是你嗎?我可找到你了,你可不知道,我在這裏找了你七天了。”


    小和尚撲上前,將宋玄緊緊地抱住。


    宋玄叫道:“七天了?哇,不是吧?”


    小和尚鬆開手,張大嘴道:“不是吧,施主,難道你連過了幾天都不記得了?哇,施主,你……你這是……你怎麽跟上次不一樣了。”


    說到這裏,他驚異地望著宋玄。


    宋玄這才反應過來,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山洞待了七天,他笑了笑,道:“小師傅久等了,不知找我有何貴幹。”


    “施主是要進城吧。”


    小和尚清清喉嚨,見宋玄點頭,便繼續道,“這位好心的施主,讓我也跟你們迴城去找我師父吧?”


    小和尚忽然哭喪著臉,說了自己的來曆,還好這次沒有特別羅嗦。


    小和尚叫徐魯達,原是深山小寺裏的俗家弟子,一個月前第一次跟著師父下山前往名刹天音寺拜偈,前些天來到第江,卻因為旱情嚴重,災民堵了往佛界的傳送陣,就在第江耽擱了下來。


    總算打雷下雨,他與師父就往錢塘走去,看看路是否已經通順。到了城門邊,師父一望天上烏雲,說是有妖怪作亂,讓徐魯達就地等一下,他拿著法杖就去了。


    他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師父迴來,就到處尋找,正巧遇到宋玄且被他莫名其妙的打個半死,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準備收斂屍體,卻又被官兵抓走當做汙點證人,真是禍從天上來啊,後來妖怪亂城,自己便趁亂跑出,雖然想迴去尋找師傅但一個人卻無能為力,隨即便想到了宋玄可以一飛衝天,想必是有法術之人,因此來這裏找他。


    徐魯達歎完苦水,兩眼汪汪,可憐巴巴的望著宋玄,“原來如此,我雖然要去城裏但是身邊帶著一個和尚也太可疑了啊,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徐魯達卻撲上來,兩隻手極力抱住他的雙腿,喊天哭地:“好心的施主,可憐可憐我吧,發發善心吧,你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哭得用情和技巧讓叫初出江湖的宋玄不知所措。


    眼看褲子都要被和尚扒下來了,宋玄眼珠子一轉說:“既然這樣,那你就拜了我做老大,再發毒誓表忠心,我才帶你一起迴城。”


    徐魯達一聽,急急點頭稱是,馬上撲騰跪下來對著宋玄兩人連連磕頭,看來真是拜佛拜出來的職業精神,然後表情極其嚴肅,懷著一向認真的辦事態度,竭盡腦力想出幾乎所有的毒誓大聲說:“我徐魯達一定對大哥忠心耿耿,沒有二心,一心一意,毫無外心,忠誠到底……,若毀此誓,我就不得好死,或是腸穿肚爛,或是被雷劈死,或是被水淹死,或是掉到坑裏摔死,或是……”


    直到宋玄吼叫著,撲過去用沙子堵住他的嘴巴。主意已定,為了保險起見,兩人準備喬裝打扮一番。宋玄的穿著是沒有關係的,可徐魯達的光頭都有些不妥,他正苦惱從哪裏搞到衣服和頭巾,聽到腦中的王菲噗哧一笑說:“大哥,你都忘了你是有法術的嗎?”


    經過王菲一指點,他才知道怎麽迴事。從儲物戒指裏麵隨便找了兩塊下品晶石讓徐魯達掛上,供應持續的能量,他再催動靈識在徐魯達身體表麵塗了一層精神波,也就是俗稱的障眼法,隻是他等級不到,施法在他人身上還需要靠晶石能量的幫助,不然無法持久。兩人變裝妥當,宋玄仍舊是白色儒衫,而徐魯達變成了書僮,腦袋上還紮了兩個發髻,配上他的娃娃臉很是可愛。


    可是他在湖水裏照到自己的模樣,就很不情願,合十念著罪過,非常舍不得自己的和尚身份。“大哥,你到時候有沒有辦法把我變迴來啊?”


    他哭喪著臉問。“我呸,敢不相信你老大!”


    他又伸出拳頭狠狠敲了


    他的頭說:“這年頭當和尚很沒有前途的!我看你不如還俗算了。”


    他雖然與徐魯達認識時間不長,但從心底已經將他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再者自己也是一個少年人,不一時便暴露出小孩心性。而且他說的倒是實話,這上千年來修行勢力龐大,耳聞目睹多少修道之人青春永駐,法力無邊,而所謂高僧最多不過兩百多年的壽命,擁有一些驅妖法術,修得正果也就是涅槃而去,看在凡人眼裏那和死了沒什麽兩樣,這樣對比一下,平民百姓誰還會去信那些虛無飄渺的佛法?


    念佛修來世修涅槃?那還不如去信道教修長生來得實際!


    這樣一來,佛教的衰弱不可避免,前朝以來的興盛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沒了信徒,寺廟也沒的蓋,和尚也沒飯吃,更沒有人願意剃度當和尚,而今放眼望去,全太昊國也隻有十大名刹還勉強支撐著,其他地方的小廟,和尚們不是還了俗就是束起發改當道士,還能掙點香火生存下去。不過徐魯達小小年紀,對佛法卻非常的敬仰,他一路上不住撅著嘴,念著阿彌陀佛,嘴裏狂熱的對宋玄灌輸著佛理,教育他們不要相信眼前的假象,堅持最高的境界隻有從佛法上達到。


    宋玄聽得頭昏腦脹,哇哇直叫,最後施了個聲波隔離法術,隻看到徐魯達嘴巴一直亂動,卻聽不到聲音,他這才一笑,管自己行走山路。


    穿過深山古道,一路上的香客寥寥,卻還碰到幾個和尚走在前頭,大概也是山上受災嚴重,沒了糧食派人下山化緣來的。


    幾人就跟隨在後麵,幾個時辰就來到了第江城門邊,遠遠看到士兵把守著,人們都排著隊,一個個被搜身才能出入。他們已經把卷軸和啟蒙龍戒放入儲物戒指裏了,所以也不擔心,排隊等著進城。卻看到剛剛走在前麵的和尚,卻一個個都被揪了出來,捆綁在一旁。他們心覺詫異,徐魯達更是義憤填膺,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在念些什麽。


    很快排到他們了,搜查的時候宋玄塞了一張銀票過去,那士兵一擺手,他們就安全入了城。進城之後兩人急忙走出來跑了兩條街,以免石頭現出原型,迎麵正遇見有許多和尚被綁著手,串成一列由士兵押解過去,不知道是犯了什麽事?那些和尚都是衣衫襤褸,瘦若枯草,可見生活困苦。


    無淨看到這個情形,一擼鼻子,撲上去對領頭的隊長合十低頭一拜,嘴裏念叨個不停,雖然他是書僮打扮,被宋玄施法也成了啞子,可那神情模樣活生生就是個和尚。


    那隊長起了疑心,揚手就要命令手下把他拘捕起來,宋玄急忙走上前來,陪著笑臉朝那隊長作揖說:“這是在下的書僮,由於打雷被擊中成了啞巴,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的,還請隊長手下留情!”


    說著,他還塞了不少銀票過去,那隊長一看宋玄富家子弟的打扮,出手闊綽,於是也換了笑臉接過銀票。宋玄趁機又打聽這些和尚犯了什麽事。那隊長說:“這些死禿驢因為當朝敬奉道教,寺廟斷了香火,一直就心懷嫉恨,這次不知道又怎麽惹怒了上麵,現在下令要把這些禿驢都抓起來!你也不要多管閑事了,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宋玄聽了大概猜測出來和今天的事情有關,也許官府沒有注意到自己和小皎,但是無淨是他們押解過來的,事後和卷軸龍戒一起失蹤,嫌疑一定是最大了。


    旁邊無淨已經是急得不得了,一直象隻蚱蜢跳上跳下,看來再不讓他說話,就真的要得瘋病了。走到無人之處,解了小和尚的沉默咒,他哇的一下哭了起來:“大哥你一定要救救他們,還有師父也找不到,一定是被他們抓走了!”


    宋玄拗不過他,再說心裏也知道和尚們犯事大半和自己有關,這混水是趟定了。時間緊迫,他們商量妥當,決定也先扮成和尚被抓,混進去先看看究竟。大牢位於皇城南門麗正門附近,地牢下麵一大間黑屋子,都沒有分隔間,竟然一眼望去坐得密密麻麻全部是光頭,難道是臨時設的監獄?


    押解的士兵把他們往和尚堆裏一推,就把鐵門‘鐺’的關上走掉了。宋玄四處觀望,看這些和尚有的驚惶失措聚集在一起


    討論,有的還是拚命念經臨時拜佛腳,有的哭哭啼啼,隻有一個瘦和尚衣著破爛,拿著破蒲扇一邊扇著,一邊唱著歌隻怕是已經嚇瘋了。


    宋玄正想著,隻見那瘦和尚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嚇了一跳,卻聽到徐魯達大喊一聲‘師父’,就往一邊擠了過去,他也急忙跟著。看到一個老和尚躺在地牢的角落,已經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樣子,旁邊有幾個好心的和尚低聲念著往生經。


    那瘦和尚也往這邊一看,拿著破扇子挪了過來,一屁股坐在老和尚邊上,伸出長著膿瘡的腳丫子就摳了起來。徐魯達撲了過去,哭的泣不成聲,那老和尚神誌已經模糊,聽到徒兒的聲音才勉強睜開眼睛,斷斷續續說:“魯達,是你嗎?我都認不出來了。快別哭,師父有重要的話要交代,師父真後悔這次把你帶下山來,現在你也被抓了進來,可恨師父再沒有能力救你出去了,唉,難道真是我佛該遭此劫難嗎?”


    老和尚說著老淚縱橫。


    宋玄心裏感觸,不禁上前對他說:“老師傅你放心吧,你徒兒以後有我照應,我一定會救他出去的,你有什麽話盡管交代,我一定幫你做到!”


    老和尚臉上略過一絲喜色,馬上又黯淡了下來,宋玄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和尚,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麽能力,如果他能救人的話,自己也不會被抓進來了。老和尚歎口氣,也不想太多,先趁著還有口氣把事情交代清楚。“這位師兄,我這徒弟不通世事,若你可以照顧一下他,老衲劉歡深感謝意。唉,我們師徒倆本都是在深山一間小廟裏隱修的,廟裏還有幾位師兄弟,幾十年來廟裏早就斷了香火,靠山吃山,自己種點糧食度日。可是近些年來,由於天災不斷,漸漸的維持不下去了。”


    老和尚說著就咳嗽起來,他的一番話聽得旁邊的和尚們都深有感觸,再想起眼前的狀況,都落下淚來,隻有那瘋和尚還是笑嘻嘻的,一直叫好不迭。老和尚又接著說:“上個月貧僧求了一簽,竟然測出半年內廟裏會有血光之災,兇險之極啊!我驚懼之下又求了一簽,看看是否有解救之法,卻測出生機正在魯達身上,若是能躲過此劫,他日後必能讓我佛門再度興盛啊。”


    他苦笑著說:“可是真是世事難料,我決定下山把魯達送到天音寺避難,以求一線生機,卻在臨安被一條發狂的妖龍重傷,在城裏又無緣無故的遭此大難,難道真是命該如此,命該如此嗎?”


    他連續說了幾次,吐了一口鮮血出來,神情頹靡,已經是失望之極了。旁邊一個和尚哭著說:“我佛慈悲,我們這些佛子今後該怎麽辦啊!聽說連天音寺也難逃一劫,皇上已經下旨毀廟,禁止佛法了。”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那瘋和尚又叫好說:“毀的好,毀的好,廟毀了,和尚逃了,佛也沒了,這也是空,那也是空,好的很啊!”


    宋玄聽了氣極,踏出一隻腳把瘋和尚踩在地上,揮手大罵:“什麽!連天音寺都要被拆掉?這次也搞的太絕了吧?”


    他其實也不在乎什麽佛不佛的,隻是覺得這次朝廷做的太過分了,而且這導火線是自己點燃的,總感覺要負點責任。他正想說些什麽,隻見老和尚從懷裏摸了一個錦囊出來。


    顫抖著塞給徐魯達說;“這舍利子現在交給你保管,修行的時候掛在胸口,切記!”


    說完他呆呆的安靜了下來,目視前方。旁邊的和尚聽到舍利子都露出崇拜之色,又覺得有些奇怪,要知道這是佛界聖物,應該要築塔供藏,哪裏聽過是隨身攜帶的?


    而‘舍利子’三個字也讓宋玄心跳不已,他想起豐蟬,剛想拿過來瞧瞧,就聽到腳下的瘋和尚嘎嘎大叫:“舍利子,無利市,眾人看到眾人鬧,死的巧,死的妙,好過少了寶貝出六道。”


    他一凜,低頭看到瘋和尚正嬉皮笑臉,氣得一腳就把他踢了出去,隻聽到瘋和尚哇哇慘叫。徐魯達聽到和尚瘋話,急聲叫喚師父,發現他真的已經圓寂了,傷心大哭了起來。唉,老和尚剛剛去世就想著奪人遺物,感覺也太不夠意思了。看來這舍利子也不難找,隨便一個山間小廟就有,以後他再去別處找找就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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