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躺在這裡,不覺得有失禮節嗎?”


    “嗯……大概……大概不會吧。”


    “還在想天曜女的冷漠態度嗎?”


    “有一點……”我轉眼看著坐在胸膛上,麵對著我的小可愛,“白,是甚麼原因可以讓人冷漠到有如冰山一樣,簡直就像是自設力場在防堵他人……那種無情卻帶著孤寂的眼神,看在眼裡,總覺得……”


    “不捨?讓你放心不下嗎?”


    “唿──大概吧。”


    我仰躺在遙星殿外的草皮上,望著高掛在天空上的三輪明月,心裡有說不出的微妙感。


    稍早晚餐結束,我們一行人走出分殿時,星女通報“黎瑟大人”已達殿門外,所以我們跟著星女到大門去迎接。但是,見到這位名叫黎瑟的女子之後,隻有淡淡說了一句話,就催促星女帶她前往休息室去,冷漠到了極點。


    “二位姐姐大人,我來了。”


    說出這麼短的一句話時,在眾人最後麵的我,隱約見到她將目光移到我身上,眼睛跟她對上的那一瞬間,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就是“冷”


    神世四代主神的她,一眼就認出剎那和伊莉雅。那我呢?應該也認出來了吧。


    其實,認不認出來這種事情,倒是無所謂。重點是,她頭頂上那根會隨著情緒而變化的呆毛,已經不在了。


    不再是羞怯的她,外表成熟冷豔,完全不輸給天鈿女的姿色,宛若別人的女子,當代神世四代主神的天曜女。


    “哥,看來你心目中的天曜女,已經起了相當大的變化。羞怯不再,轉而無情冷漠,這不是很好的現象。”


    “嗯,我的看法跟剎那姐一樣,那是由內心深處完全改變過來的現象,十足的孤寂感。可憐的孩子……”


    “唉──”將短到不行的再會迴想完,我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已經是第十九次歎息,你想把幸運都吹飛掉嗎?”白,貼著胸膛爬到我頭部右邊,正座下來之後,雙手貼著我的臉頰,眼睛快速閃爍二次青色光芒,“你現在該處理的問題不在她身上,暫時先放下吧。”


    “嗯……得先決定繼任者。”


    “天鈿女說明天早上所有家族成員會來遙星殿,你的責任重大,穩重一點,別把心思分散,這是給你的建議。”


    我轉頭麵對白,近在前的她,雖然沒有表情,確是能體會出她的關心,“白,謝謝妳。”


    “不用跟我道謝,要是兩位姐姐在,她們也是會這麼說的。”


    “嗯,我知道。”我用鼻子輕推白,微微地笑,“可是,現在就隻有妳這位小可愛待在身邊,所以我還是要謝謝妳。”


    “蒼,你的話是甜,但是……”


    白一躍而起,跳迴胸膛上。追逐她的身影轉頭過去時,發現兩個背對三輪月的身影在眼前,她們彎曲身軀看著我,還露出非常溫柔的笑顏。


    “哥。”


    異口同聲而來的甜蜜,剎那和伊莉雅分別躺到身體左右兩邊,抱住我的雙手,將臉貼在我的肩頭上。


    “你跟白在這麼漂亮的月下談情說愛啊?”貼在左邊剎那,丟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是白的話,可以唷。”伊莉雅蹭著我的手臂,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白爬迴我的胸膛,趴在上麵,雙手撐住臉頰,貓耳馬尾動啊動地,“二位姐姐,蒼是我的弟弟,我才不會跟他談情說愛,頂多也隻是撒撒嬌而已。”


    剎那伸手摸摸白的頭,“嗬嗬,我知道,妳當他是家人。”


    “好可愛喔。”伊莉雅輕撫白的右馬尾,笑嗬嗬地,“這陣子白常駐在奈奈狀態,應該是想暫


    時代替琉璃姐的位置,好好盯住這個呆頭哥哥。對吧。”


    啊,是這樣子嗎?


    “就是啊。”白點點頭,“琉璃姐離去時要我多看緊蒼,因為二位姐姐有時候會太過疼他,所以要我扮演黑心角色,適時地釘他一下,讓他自己了解甚麼該為,甚麼不該為。”


    “嗬嗬,也的確是。”剎那輕拍我的臉頰,抬眼看著我,“這傢夥說話有時候會太甜,甜到讓人忘記該去糾正他,可惡的哥哥!”


    “嘻嘻,伊莉雅也是這麼覺得。”


    甜嗎?我倒是覺得很自然。妹妹們在心中是非常重要的人,對她們好本來就應當,否則我又為何會追到這裡來呀。嗬嗬……


    “哥。”剎那挺起身子,趴在草皮上,她拉拉我的衣袖,“你打算怎麼處理四代一族的事情,關於發出暗殺令的份子。”


    “揪出來好好問個清楚,必要的話,清理門戶。”


    “啊。”伊莉雅探頭上來,神情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你是說……”


    “嗯。”我轉眼望向夜空,對著上頭三輪明月,以堅定的口吻開口,“雖然不至於消除掉他的神魂,但是我要讓他知道對自家人動手,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情。若是今天他所針對的是家族裡的極惡份子,這我沒話說。可是,天鈿女母女又有何惡,身為神族母親的妳們最清楚,所以我絕對不會饒恕他。”


    “如果對方……假設說,若那人是你以前在意過的人,你能忍心……下重手嗎?”


    嗯,剎那話中意思,似乎已經曉得暗中之人,否則也不會這麼問了。


    “剎那,妳是否──”


    “哥!”


    伊莉雅緊抱住我的手臂,轉過頭去時,發現她麵有難色,似乎是在告訴我不該問剎那。但若是不問,難道要放任下去嗎?不行,這種事情我辦不到!


    “伊莉雅,沒關係的。”剎那立起身子坐在草皮上,抱住彎曲的雙腳,仰望著夜空。背影,感覺相當無奈。


    “唉……”剎那歎息了一聲,轉過頭來,輕咬著下嘴唇,一副相當掙紮的樣子,“哥,答應我,無論如何,別傷了那個孩子。”


    “我們的身體是你所給予,當初我們靈魂結合之後所孕化出的子孫,神族個性遺傳自我,而魔族個性像伊莉雅。可是呢,雖然表向個性大多一致,但內向個性卻是大大不同,難免會有比較不同的另一麵存在。原本我是可以在第一時間就揪出他,但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那根本無法幫助他,更不能解開他的心結。所以……”


    “哥,剎那無法辦到的事情有很多,這件事也一樣,可以……可以請哥哥幫助小妹嗎?”


    剎那難得一見的弱氣模樣,看在心裡好難受。時而強氣、時而溫柔,該撒嬌更是不會放過的她,如今神情是那麼地無奈,當哥哥的我,又怎麼會忍心放下她不管呢。


    “嗯,妳放心,我會好好處理的。”我拍拍剎那的背,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可以跟我說察覺到的對象是誰嗎?”


    “唔!”


    發覺剎那的身子微震,想問話時,伊莉雅輕輕捧住我的臉頰,將我轉向麵對她。


    “哥,剎那姐有不說的苦衷,天鈿女也是一樣。”伊莉雅微微地笑,“以我的觀點來看,這件事情跟你有很大的關係,說明白點,要解開那人的心結,也隻有你才能辦到。剎那姐和天鈿女的顧忌,其實伊莉雅也有,但是我會忍住不去想。而不說出那人的名字,我和剎那姐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你的記憶還未完全整理好,一旦讓你知道,處理起來肯定會有所不周到,所以要你自己去發覺,憶起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如此一來才能真正幫助到我們不說的那個人


    。哥,你應該清楚伊莉雅想表達的事情吧。”


    伊莉雅的話保留許多,也相當含糊不清,但可以肯定的事是,我跟那人除了同是神族血脈之外,似乎還有某種程度的關係。那人,到底會是誰呢?


    “唉──”剎那離開我的身體,立起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雙手插腰身體往前一振,“煩死了!──”


    哇啊!剎那是怎麼啦!


    “嘻嘻!”伊莉雅也了起來,舉起兩手並以手掌虎口抵住臉頰成吶喊狀,“好煩喔!──”


    “呃!”伊莉雅也來啊!


    “嗬……嗬嗬……嗬嗬嗬!──”二位妹妹互看一眼之後,神色竟然開朗了起來,並且大笑著。


    “唿!──”剎那轉過頭來,對著我微笑,“吶喊過後心情好舒暢。白,晚上跟姐姐睡,過來這邊。”


    剎那開心地拍拍自己的肩膀,白立即就飛移過去,坐到她的左肩上去。


    “嗬嗬。”伊莉雅走往剎那過去,之後摸摸白的頭,笑說,“今天丟哥哥一個人靜心思考,我們去睡覺吧。”


    二位妹妹帶著愉快的心情離開之後。一會,突然驚醒,我立起身子坐好,轉眼望向走遠的她們,發覺自己竟然被忽略掉,連晚安都不說就溜走,還真的是……


    “唉,也罷。”


    我躺迴到草皮上,枕著雙手,仰望夜空一眼,閉上眼睛,以天為幕,以地為床……暫時在這裡睡一小覺吧。


    嗯,感覺……好像有人在詠唱的聲音。


    耳朵傳來女性悠揚柔美的吟唱聲,我睜開雙眼,坐立起來,四處張望尋找聲音來源。


    眼前一片被暗夜沾染成深綠的草皮,遠處因月照所反射的湖光,除此之外就隻剩下綿延至盡頭的大橋而已。


    “花給予風,土給予雨,我給予愛,還有微笑──”


    嗯,聲音似乎是從後方傳來。


    “細雪飄蕩,向著那時的你飄落──”


    我立起來,轉身麵向遙星殿,仰頭一瞧,左邊塔樓最上方隔樓窗口裡,著一個人。


    “受傷的事,無法觸動,現在也這樣,一直躊躇──”


    那是……


    “困惑、淚水、那全部,何時,在此,你能否還記得──”


    黑色長發、黑色眼珠、黑色長袍,冷冷的神情……是天曜女。


    這時候,高處的天曜女似乎發現到我,她停止吟唱,靜靜地望向我這邊過來。


    “啊!”


    原本想舉手跟她打招唿,隻見她轉身就走,消失在閣樓窗口。


    “唉──”


    我搖搖頭,轉過身子,緩緩地躺迴草皮上,閉上眼睛,腦海裡不停迴盪著剛才聽見的歌聲。


    孤獨、愁暢、哀傷,好令人心痛的聲音。


    “唿──”我睜開雙眼,對著三輪明月,伸出右手,張開五指,“為甚麼會變得如此呢?”


    思念一個人的情懷自己也有過,輪轉了許多時期,渡過了無人所能想像的光陰,總是抱著十足信心去尋找。


    幸運的是,我找到了,也等到了。


    但是,剛才天曜女的神情是那麼地絕望,歌聲是如此地淒涼,真是位癡心的女孩子。


    白要我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可是今夜過後,我真的能安心去處理繼承者的事情嗎?


    我不曉得……聽到那種讓人放心不下的歌聲之後,情緒就好沉重,心整個揪結起來,非常地難受。


    從地球至這個次元帶的第三次元,所遇到的神族都很正常,唯獨天曜女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尤其是已經取迴記憶後的我,更是覺得她好不尋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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