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當初決定將白銀家交給小楓,果然是對的。妳們以後就全都住在一起就好,要是哪天離開人間迴到高天原去,有空閒或想到時,再幫忙留意家裡的情況就好。”


    “哼,別說的一副毫無責任的樣子,你才是有空要常迴來,迴來看看我們這群妹妹才對。妳們說,對不對呀?”


    “嗯!”


    四位妹妹同一個鼻孔出氣,頓時讓我倍感壓力,雖然已經曉得她們都是大隔世到人間的神族,會有很長的壽命,但可以的話還是不願意讓她們等待,畢竟下次迴來的時間會到何時,自己也完全不曉得,讓她們如此漫長地等待,總覺得不太好。


    “不,不可以。雖然是由我將妳們接迴白銀家,也沒規定非一直待在白銀家不可,妳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並不是非得待在人界不可,有了人間界的家人,那也一定有待在高天原的家人在,聰明的妳們應當曉得哥要表達的意思,有些事情適當即可,過於強求不一定會是好事喔。”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她們神情有些黯淡下來,我一一摸過她們頭後,接著又說,“反正妳們都是神族,隻要我有迴到白銀家,以妳們的神通力應該即為察覺到才是,到時候再下來見我,那不就行了。”


    “唉,你講得條條是道,我們也就認了。伊邪姐臨走前有交代,她會將觀察人間的重點擺在白銀家,隻要你一迴來她就會立刻知道。她還交代我們要警告你,要是迴到這裡敢避不見麵,她肯定會將你最愛的白銀家給轟掉,知道了嗎?”銀櫻苦笑著。


    “啊哈哈,這威脅可真是大呀。”


    其實這項警告是多餘的,她在銀櫻體內一同跟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應當也知道除了這些妹妹外,就屬這棟房子讓我最放心不下。因為那裡是讓我成長,跟爺爺一起渡過快樂時光的地方,也是唯一能讓我再度迴到這裡來的理由。


    “哥,你放心,就算是你離開這裡,小楓依然會將家裡的事情打理好,當然銀雪和銀霜也會陪我一起。”


    坐在小楓左右兩旁的銀雪和銀霜,對我擺出微笑並點頭示意,明顯表達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我……我當然也是一樣,有空我會多迴家,也會幫楓妹她們打理家裡的事情喔。”


    以我所了解的小楓,會說出這種話,亦屬當然。但是銀櫻話中有異,裡麵透露出她並不會長住在家裡,帶點會暫時離開的意味在。


    “銀櫻,妳話中意思所指,應該是不會經常待在家裡,對吧?”


    我道出心中疑惑的同時,銀櫻神情有些微妙的轉換,雖然隻有一瞬間的變化,但還是讓我察覺到,當我想繼續詢問時,她搶先開口了。


    “我才解開封印不久,對於這世上的事情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我想出去探險,也想去尋找搬到法國的蒂雅,多多接觸這世界上新奇的事物。”銀櫻攤攤雙手,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態。


    嗯,西薩兄妹已經搬到法國去,怎麼幾天前到高野山時,天照和月讀沒跟我提起呢?


    “哇,櫻姐,妳要當探險家呀,好大的勇氣!”銀雪側身看著銀櫻,神情非常興奮。


    銀櫻瞄了我一眼,雙手環抱住小楓她們,“哼哼,等我找到好玩的地方,也會帶妳們一同去遊覽,到時就別管這棄我們不顧的笨哥哥,開心用力的去玩吧。”


    “啊啦,這麼快就已經將我丟在一旁啦,好可憐。”我搖搖頭,將雙手擺在眼窩前,不停地轉動手腕,假裝揉眼哭泣。


    “哼!少來。”銀櫻嬌拗一聲,將頭撇開,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


    “嗬嗬──”小楓伸手溫柔地撫弄我的頭頂。


    “唉唉,已經覺悟的我,肚子似乎又餓了起來。”我舉起左手,看著手腕上的手錶,下午四點多,原來已經待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也是該準備思考晚餐了。


    “哥。”銀霜拉住我的袖子,“我們


    去吃大阪燒好嗎?上次隻有銀霜跟去,這次就全家一起去,可以嗎?”


    “喔喔,小銀霜,這點子很好。”我賞了銀霜一記摸頭,對其他三位妹妹問,“妳們想吃嗎?”


    “那當然!”銀櫻不假思考就立刻迴應我的問題。


    “嗯,哥說去哪,小楓就去哪。”小楓淺淺地微笑迴答,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總是會順著我的意思。


    “上次小妹吃完,迴到家裡後,就一直跟我說東西非常好吃,上次吃不到,這次絕對要吃到才行!”銀雪挽起我的手臂,一副迫不急待的模樣。


    “哈,那今晚白銀家的晚餐,就決定吃大阪燒,也是該介紹妳們給節子奶奶認識,以後想吃,就通通到她店裡去光顧吧。”


    除了要將妹妹們介紹給節子奶奶認識之外,就是得傳達我即將要離開之事,雖然如此想法有點不敬,但可是下次有機會迴到此地時,她也許早已……我搖搖頭,將腦海裡所想的事情拋開,“今晚,就讓我們吃得痛快吧!”


    銀櫻拍了我的屁股一記,“呿!又不是去喝酒,還痛快咧!”


    小楓邊看我摸屁股邊笑,“嗬嗬,哥好像小孩子唷。”


    就這樣,我們五人離開鴨川河岸,走往位於南區與中京區交界之處,節子奶奶的大阪燒店。


    “沙!──”


    我翻動平底鍋內的漢堡排,眼看已經快要完成,拿起手邊預備的料理紅酒,淋了些許在平底鍋內後,稍微傾斜讓爐火點然紅酒,將味道封在漢堡排裡麵。


    等到火燄消失之後,我關閉爐火,轉身拿起已經準備好的白色瓷盤,擺在瓦斯爐旁,將已經做好的漢堡排盛在瓷盤上,大人口味的漢堡排,完成了。


    我解開借穿的圍裙綁帶,將其收好,接著端起漢堡排,走出這第一次下廚的廚房,來到餐桌前,將漢堡排擺放到餐桌上。


    “紫姨,這是大人口味的紅酒漢堡排,請您嚐看看。”


    稍早吃完大阪燒之後,我先讓妹妹們自行迴家去,接著撥打一通電話給紫姨,跟她訴說要履行未完成的承諾。


    紫姨聽見之後,二話不說馬上從總本家飛車迴家,於是我來到紫姨家中,完成前些日子提到要做給她品嚐的漢堡排。


    紫姨看了桌上的漢堡排一眼,又抬眼望向坐在對麵的我之後,她微笑,“我要開動了。”


    “嗯,請慢用。”


    紫姨右手持牛排刀切了一小塊漢堡排,接著左手用叉子將漢堡排送進嘴巴裡麵,咀嚼沒幾下,忽然張大眼睛緊盯著我看。


    “嗬嗬,很驚訝吧。”我驕傲地說。


    紫姨將口中的食物吃完後,喝了一口紅酒,對我笑道說,“一直以為你做菜的功夫應該隻是家庭水準,今日一試,沒想到還能夠處理西式料理,唉──讓紫姨有點汗顏。”


    我抓著臉頰,有點不好意思,“您快別這麼說,其實料理我並不擅長,是以前經由喜歡西式料理的爺爺調教過,所以才能煮的比較夠味,如此而已。”


    “嗬,還真是客氣。你先到客廳看電視去,紫姨把這特地料理給我吃的東西享受完,然後我們再好好聊一聊吧。”


    “嗯,那請您慢用,小蒼到客廳去了。”


    走到紫姨家中客廳,坐到沙發上之後,想打開電視機,卻發現沒搖控器,當我想起身去按壓電源時,耳朵竟傳來細微的哭泣聲,讓我心中頓感憂傷。


    心中明白紫姨是為何哭泣,當然也不宜過去安慰,因為那改變不了我要離開的事實。安慰她,隻會讓她更加難過而已。


    為了讓紫姨察覺我沒聽見到哭聲,我自然地打開電視機,坐迴沙發上,靜靜觀看那毫無趣味的電視節目。


    約過了二十分鍾,紫姨吃完我所做的漢堡排,接著又花了近十分鍾在化妝室裡,之後終於來到客廳裡。


    我見到紫


    姨神情沒任何變化,還是跟往常一樣,也終於能稍微鬆了一口氣,要是她淚流滿麵在我麵前,也許我也會哭出來吧。因為我曾經將她當成母親,若是見到母親為自己流淚,做兒子的也會因不捨而掉淚吧。至少我會如此。


    “謝謝您將東西全部吃完,小蒼很高興。”


    紫姨坐到我旁邊後,將手搭在我頭上不停撫弄,“能吃到你特地煮的東西,再難吃也得忍耐下肚,更何況煮出來的食物如此美味,當然是吃光嘍。”


    “嗯,謝謝紫姨誇獎。不過,有點可惜,亞理沙外出,享受不到。”


    此話一說出,紫姨表神有些黯然。“真的近日就要離開了嗎?”她將手從我頭上拿開並輕聲問。


    終於還是問到了。也罷,既然來到這裡,心裡也早就有所準備,我心知肚明,紫姨絕對是會提起此事。


    “嗯,所有的事情都已解決完畢,再也沒牽掛,所以小蒼得離開了。”


    “如此決定不會倉促了點嗎?至少……”


    紫姨沒把話說完,應該是知道我心亦已決,她緩緩地躺靠在沙發椅背上,歎息了一下。


    “唉,我曉得就算是說甚麼也沒用,連那群妹都留不住你,我隻是個外人,又怎麼能影響到你的決定呢?嗬嗬……”


    “不,千萬別這麼說,您在小蒼心中的地位並不亞於妹妹,我非常敬重您,是真的將您當成母親在看待,所以請別再說自己是外人了,好嗎?”


    “唔!”紫姨轉頭看著我,非常驚喜地用手臂輕推了我,“嘖!你這愛說甜言蜜語的小壞蛋,還真是甜死人,經你這麼一說,紫姨好開心,也總算沒白疼愛你了。”


    “嗯,我當然曉得紫姨很疼小蒼,否則也不會這麼喜歡您。雖然離開這裡,但我會一直記得您,記得在地球上有如母親般疼愛我的紫姨,永遠都不會忘記。”


    紫姨皺起眉頭苦笑,又再次將手搭在我頭上,“能有如此貼心的兒子,我也很開心,紫姨也不會忘掉你,會永遠將小蒼擺在心裡麵。”


    紫姨笑著將話說完之後,輕輕將我摟在懷中,溫柔撫摸我的銀色長發,就好像是母親疼愛孩子一般,讓我心中好溫暖,好溫暖。


    當我享受著這最後一次母親的溫柔擁抱時,輕撫銀色長發的手停止住,接著我被紫姨緊緊抱住,身體還不時傳來她顫抖的波動,最後,她還是哭了。


    “小蒼,紫姨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今早從小楓口中提到你將要離開的事情之後,我差點忍受不住想衝迴家裡嚎啕大哭,但是又不想讓你感到困擾,最後紫姨還是留下,等待你醒過來。”


    “可是,可是見到你之後,紫姨還是忍受不住內心衝動,過去抱你痛哭。嗚……紫姨好捨不得喔!──”


    “唿!──”


    在走往迴南區白銀家的路途上,也不曉得到底歎息了幾次,身體上還殘留紫姨的體香味,就連短外套胸口處,也淚水濕了一大片。


    離開紫姨家前二十分鍾,她一直將頭埋在我胸口上流淚,幾乎沒停過。儘管我將能安慰的話全都說盡,終究是沒辦法讓她停止哭泣,要不是剛好亞理沙的鑰匙開門聲,恐怕我到現在都還離不開紫姨家。而亞理沙進門看到我,又見到紫姨淚流滿麵之後,她沒說甚麼話,隻是紅著眼眶,輕聲說了句保重的話,就走往二樓去了。有基於此,我才能脫離那既尷尬又哀傷的氣氛,道別紫姨。


    如果跟每個人道別,都是這種氣氛的話,我真的能控製住情緒嗎?


    不曉得,也沒把握。畢竟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們,再度迴來之時,也許已經是景物不在,人事全非了吧。


    “唉──”


    又歎息一聲,我頂著無月夜空,帶著些許哀傷無奈的心情,漫步走迴南區,那有妹妹等待的白銀家。


    今夜,既哀愁又感傷,是歎息之夜,也是無奈之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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