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坐在這自己最喜歡的小山坡,我靠在櫻花樹幹上,手撫著稍早治癒的左肩,望著已逐漸西下的夕陽,心情雖沒先前那麼感傷,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和四大家族的朋友們決裂,是我所不願見到的事情。想起迴到京都後跟那群朋友之間的相處情形,讓我的生活過得很充實,也非常愉快,如今反目成仇,真是一大諷刺。


    不過,我並不後悔,為了妹妹,就算是死,我也會拚命去守護。


    爺爺,您若有知,是否會認同我……


    “唿──”我再度歎息了一聲,看著一身沾染自己血液的衣服,笑了笑,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條巧克力。


    “啊啦。”這條包裝有點扭曲的巧克力,應該是在對戰時碰撞到。“你也跟我一樣,變得稀哩嘩啦的,不過,我還要***。”撕開巧克力包裝時有二小塊掉到地麵,我苦苦地搖搖頭,將它們撿起,直接丟入口中。


    “微甜、柔順的口感、濃厚香醇的巧克力香,嗬嗬。”我將手中半條巧克力舉起,對著前方夕陽。


    “想不想吃,請你。”


    “我吃。”一隻白晰女性的左手,將手上的半條巧克力給拿走。


    我笑了,知道是誰來到,她正座在我的右邊,也靠著櫻花樹。


    “臉還會痛嗎?”望著遠方因被夕陽照射而染紅一片的建築物群,我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比起你來,這根本就不算什麼。蒼……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這與妳無關。”


    “但是!大哥他!──他……”


    我用後腦袋輕撞櫻花樹幹,接著低頭看著一血紅的衣服,“麟姐,我沒事。我不能忍受的,也隻有他對妳的態度而已。妳的大哥,似乎不怎麼喜歡妳……”


    麟姐沉默了好一陣子,我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之後,她拿起剛才從我手上拿走的巧克力,咬了一小口。


    “我們神無月一直以來都是以劍道傳家,我從五歲就開始跟父親學習劍道,當然哥哥更早就開始學習。至於弟弟,他一出生就體弱多病,母親因此就不肯讓他跟著我們一樣,走上武道之路。”


    “中學時期,我贏得全日本劍道中學部女子組個人冠軍,迴到家裡後,父親突然宣佈神無月家要由我來繼承,讓大哥非常的不服。從那時候開始,大哥變了。我曾經向父親提過不想擔任繼承人,可是父親認為我在劍道上的資質比大哥好,他為維持神無月流的傳統劍技,還是堅持當家非得由我繼承不可。過了幾個月,大哥留下一封信,也不顧家人以及大學學業,離家出走。”


    “大哥離家二年後,到了我高中時期,偶然機會得知大哥在建禦雷家修行的消息。父母親得到消息便立即帶著我和弟弟到總本家去探視哥哥,可是大哥見到我們就忿怒開口對我們咆哮,還不停的趕我們離開。神武堂的鬆下叔叔見狀,斥責他連家人的親情都不顧,又怎麼能有資格學習武道,在我們離開總本家不久,就將他給逐出神武堂。”


    “那件事情之後,因為契機我進到建禦雷學習更高深的武道。又過一年,還是一直都未有大哥的消息。直到二年前,弟弟禰彥因交通事故而不幸逝世,舉行葬禮時,大哥他迴來了。葬禮當天,他在弟弟墓前沉默不語,了許久之後,他走到我們麵前,遞出一張名片給父親,沒開口說話就轉身離開了。”


    “父親看了名片上的字,歎息了好久,母親則是在旁掩麵哭泣。而我接過父親遞給我的名片,仔細一看,才知道他現在身居國土安全特殊調查局,而且當上副局長,這次見到他,已經是局長了。”


    “據從紫姨口中得知,所謂國土安全特殊調查局,說穿了就是政府為了監控我們這些退魔師而成立的機構。你也知道,退魔師們都是些具有特殊能力之人,我們關西和關東兩大陣營的武力和團結力非常高,無形中讓政府產生非常大的威脅感。因此,國土安全特殊調查局成立,前代局長與兩大退魔聯合所有主事者商討,若是要能在退魔工作上擁有更方便的活動空間而不被法律給拘束,就得跟他們簽署合同並答應得聽命於政府。那些神宮和寺院的主事者為了要能維持長久以來守護人間的使命,不得以,經討論後全數簽訂合同,委曲求全答應接受國土安全特殊調查局的監控。”


    “至於高野山,他們本身的存在早已超越國家,在日本沒有人能憾動高野山,就算是國家最高首長也是一樣。”


    聽麟姐說明她自身的事情,和我不太想去了解的國土安全特殊調查局,我點點頭,心有所感地開口,“謝謝妳告訴我這


    麼多事情。不過讓我在意的是,稍早他打你時,說謊了吧。”


    “嗯,那隻是他為了掩飾真實的內心才會這麼做。稍早說經常打我,那是謊言。大哥從前雖然跟我處的不是很好,但他不會對我使用暴力,心中有不愉快也隻是避開我而已,況且他一直都很疼愛弟弟,溺愛的程度有時候都會讓我有些吃醋……唉,都怪我,都怪我成為繼承人,害得他……”


    見到麟姐情緒激動抓著自身裙擺,我伸手搭住她的手,“這不能怪妳。無論如何,一個男人自己心理扭曲,不會反省協調而去怪罪他人,那是他自己幼稚,妳不需要自責。”


    “可是,他畢竟是大哥,我不忍心見他如此。”


    麟姐低頭,身體微微地顫抖,這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柔弱的她,心頭不免感到有些不捨。“我也不忍心見到妳被他傷害啊。”我輕輕撫摸她有點**的臉頰,溫柔地說。


    “哼。”麟姐輕聲笑了一下,她撥開我的手,轉頭白了我一眼,“你這是在搭訕喔。”


    我心中一驚,隨即收手,“我沒那個意思啊!”


    “咦?”


    見到麟姐張大眼睛看著我,我遲疑了一下後,總覺得這些對話似曾相識,這時,麟姐反手輕敲我的額頭,“喂喂,是第一次見麵時,在這裡跟你談過的話啦,忘掉了嗎?笨小蒼。”


    我抓起後腦袋瓜,思考了一下後,大驚:“啊!我想到了!嗬嗬,沒錯,跟當時的對話一樣,原來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好有趣唷。”


    “嗬嗬,是呀,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麟姐拉拉裙擺,也跟著笑了起來。可是,過沒多久,麟姐的神情又轉迴剛才那種哀傷,“小蒼,紫姨……她應該不是故意要出手傷害你,她……”


    忽然,心頭覺得有點難受,我溜下樹幹,躺在山坡地上,“我瞭解。那次事件讓她失去最重要的人,也難怪她會如此。事情不怪她,那是正常反應,否則我也不會坦然去接受那一擊。”


    “心應該很痛吧。”


    聽麟姐問的如此直接,我笑了笑,“會痛是一定的,但都無所謂了,無妨。唿──今日過後,我不會再迴總本家,也不會跟你們聯絡。我不想讓自己成為總帥爺爺的壓力,更不想讓你們困擾,所以我選擇決裂。麟姐,如果妳能夠了解我的想法就別來找我,稍早在總本家說過的話,不是開玩笑,有必要,我不會心軟。”


    話說完後,我了起來,這時,耳邊依稀聽見麟姐的啜泣聲,我甩甩頭,轉身走下山坡。


    “下次再一起吃巧克力吧。”


    當初的最後一句話,這次我沒說出口,我好怕自己會難過,所以不敢開口。


    順著小山坡道,走了幾步後,帶著鬱悶心情,我以瞬移離開了這個自己最喜歡待的地方,那座有顆八重櫻花樹的小山坡。


    現身在自家庭院,感應之前佈在屋子周圍的三重結界,所幸妹妹們還未迴來,為避免一身血衣被他人撞見,我趕緊進門去。


    到房間脫下這身破損的衣服,將自身血漬全數清除掉,換穿新的衣褲後,我坐在床邊靜靜探索銀櫻的意識。


    “還在買小葵的衣服嗎?”


    “哥!”


    “情緒先別激動,影響到她們可就不好了,妳安心陪她們逛街,哥沒事了。”


    “對不起!”


    “傻小妹,妳要讓哥說幾次,萬事有我擔當。對了,稍早已經讓他們嚐到苦頭,短期間不會來搔擾我們,這段期間我們還是按照平常作息,不用理會。還有,千萬別讓其他妹妹察覺到家裡出了事情,了解嗎?”


    “我知道了,謝謝,哥哥。”


    “嗯,線再我要到高野山一趟,妳們逛完就迴家,掰掰。”


    “掰掰……”


    “唿──”我唿了一口氣,躺到床上,讓自己心情先冷靜下來。


    爺爺說過,遇到困難之事若無法冷靜思考,是絕對解決不了事情。維有心靜,才能自省。


    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子,思緒也稍微平靜。我在心裡思考,雖然武力可以阻擋他們,但卻無法解決一切。高野山不在政府的管轄之下,也許可以去詢問天照和月讀的意見,身為神族的她們,應該也已經察覺到發生如此重大的事情才對,這事關她們的母親與妹妹,若能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我並非怕事,但想到小楓,就不得不多加考量。小楓無法跟銀櫻她們一樣說走就走,她目前已經是建禦雷家的人,得讓她過普通日子,為了不讓她涉入此事,我得更加謹慎。


    消極一點的做法,我


    可以將小楓帶迴本家住,讓她遠離這場風暴。不過,如此一來她勢必會追問原因。不行,事情若被她知道,她絕對不會肯離開這個家……嘖!在這種時候,我才體會到自己的無能,該死!


    “喝!先別想這些,到高野山去!”


    我起身,離開床邊,舉起雙手拍打自己的臉頰,閉起雙眼,冥想高野山位置,瞬移過去。


    到了高野山女人堂外就聽見遠處傳來直昇機離去的聲音,我抬頭仔細一看,原來是那群傢夥。沒想到他們動作如此迅速,連我會來此處都能事先察覺,看來這國土安全特殊調查局,比想像中還難纏。


    這是!


    在我轉身想踏進女人堂時,忽覺極北之地傳來異常能量反應,震驚之餘立即瞬移往高空方向。我一口氣移動到快接近雲層的高度,隱藏住自身氣息,閉目靜靜地探索極北之地那忽然打開的時空裂縫。


    感應的結果,發現來到地球的是具有強大能量的生物反應,會是黑曜嗎?該死!這個節骨眼來到,麻煩了。


    我現在自身能量隻有百分之六十,應付已經是敵對狀態的退魔聯合沒甚麼問題,不過要抵擋異世界來的暗殺者,依照剛才所感應到的能量隻怕有些困難,才剛平靜下的心,現在又亂了起來。唉,我又不可能隻為了補迴所有能量而去要求剎那,但若能自由揮動蒼月,就不怕這些事了。


    “那位黑衣人是個超級方向癡……”


    希望謝特情報正確,他能慢點找到我,否則就不是單單“麻煩”兩字可以形容而已。


    目前還沒有氣力去處理黑曜的事情,在仔細記住他的能量特性之後,再度迴到地麵上時,我嚇了一跳,因為天照和月讀,正在女人堂外。


    “跟我進來。”


    天照將我給拉進女人堂,月讀隨後也跟了進來。


    我和天照與月讀正座在女人堂地板上,見她們兩姐妹神色有異,我在心中想著,該不會是因為我的關係而讓她們造成困擾了呢?


    “對不──噢!”我話沒說完頭頂就被天照敲了一記,緊接著月讀往我後腦袋拍了一下。


    “妳們!”


    “你是該對不起!”天照直視著我,一副要把我吃掉的兇惡模樣,好可怕!


    “看你都做了些甚麼!”正座在我旁邊的月讀,竟然用手指不停地頂我的頭部。


    唔,看來真的造成她們的困擾。我在心中歎息,決定還是自己找辦法解決好了。


    “幹甚麼!給我正座好!”


    就在我想起身時,天照瞪著我袍吼,而一旁的月讀則雙手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拉了下來。“想逃啊!”月讀說。


    這,我實在是不曉得如何開口是好。


    “哪個!你為甚麼沒當場殺掉那些想動母親和妹妹的人!虧你還是她們的大哥!”


    “咦?”我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眼前天照怎麼會說出如此……如此違反常理的話來,別人說也就算了,她可位是神族!


    “那些可惡的人,要不是現在我身處人間無法管事,否則我早就天罰他們!想動我的母親和妹妹,他們是白癡!腦筋燒掉了嗎!”


    “呃!”這月讀說話怎麼會如此沒氣質,雖然現在自己心情有些低落,但……好想笑!


    月讀突然握住我的手,“小蒼哥!稍早政府的人有來警告我們高野山別插手,但被姐姐給轟出去,你現在別管政府那甚麼鬼單位,放手去做,我們會支持你!”


    “嗯!我對那個單位也非常討厭,那位局長先不談,他身邊的副局長更是氣人,雖然沒見過她的長相,但每次過來總是擺出一副高姿態,而且完全不說話,真變態!”


    我吞了口口水,將視線轉移至天照身上,熟料她竟然瞪了我一眼,“怎麼,很驚訝嗎?不能發脾氣啊!”


    “嗯嗯!──”我猛搖頭不敢多說甚麼,開玩笑,若迴答絕對會遭天罰,我可不要!


    天照手撫著不停起伏的胸口,“唿──唿──算了!這先不談!蒼,感謝你將妹妹解放出來,感謝你為她挺身而出,我知道你顧及到那些熟識的親友,也瞭解你明白人間律法而不想傷害他們生命。但是,你若還是如此退讓,我可以在此先預告,你不狠下心,恐怕連你最擔心的小楓也會遭遇到不測,你……應該不願意見到此事發生吧。”


    “小蒼哥,那些人你絕對不能心軟,尤其是那位副局長,她雖拱手將局長職位讓給神無月龍牙響,但她才是真正掌控那個組織的人。所以遇到他們時,絕不能有一絲猶豫,能處理掉就盡量處理掉,瞭解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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