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有夏月part.6


    自從變成了缺陷者的在美術館被發現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天。


    遲了一點才迴到學校的有夏月,一到午休時間就直接到愛戀的教室去了。


    還以為她一個人在吃著便當,可是環視了一圈也找不到那身材矯小的少女身影。於是,有夏月就向在愛戀的座位旁邊並起桌子吃飯的女生們問道:


    那個,你們知道愛戀到哪裏去了嗎?


    女生們麵麵相覷,然後搖著頭說不知道。


    是嗎,謝謝啊,對了。


    有夏月剛想離開,但馬上又停下了腳步。


    我想問一下,這個班裏的人,是怎麽看愛戀的呢?


    麵對如此唐突的問題,女生們都互相對視了一眼,一邊發出怎麽看嗯的低語聲,一邊以很難開口似的表情互相點了點頭。其中一個女生抬頭望著有夏月,說道:


    就是好像變得有點難以接近啦。我一年級的時候跟她同班不過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雖然偶爾會說些奇怪的話,但也算是在個性的範疇內吧。跟她談起來的話也相當有趣哦!在沒拿相機的時候,她也是個普通的好女孩呢。


    這個我雖然知道但不知為什麽,很難說明呢因為去年發生了許多事。


    有夏月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就是愛戀自己說的對走錯路的自己的懲罰嗎?正打算向問清楚情況的時候,本人卻變成了缺陷者。不過就算現在要打聽這件事,眼前的女孩子們也好像很難開口的樣子。


    雖然我不太明白,不過你們也應該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吧?以後可不可以請你們偶爾也跟她說說話呢?雖然由我來拜托這種事也好像有點奇怪,不過在同一個班裏沒人跟她說話,也怪寂寞的啦拜托了!


    自己隻是在多管閑事這一點他當然清楚。


    但是在有夏月看來,在午休時間一個人吃飯的愛戀實在顯得非常寂寞。還有,當自己來到的時候,她就會變得稍微高興起來。愛戀雖然一直都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但至少對有夏月來說,卻有這樣的一種印象。


    雖然不知道她過去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愛戀看起來非常後悔。明明是這樣,還是不得不一直孤獨下去的話,那也太可憐了。


    有夏月總有一天要離開學校。


    正因為這樣,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扔下孤零零的朋友就此離去。


    啊,嗯。那個,我是無所謂啦


    謝謝你!


    有夏月以滿麵的笑容道謝後,愛戀的同學們似乎很害羞似的紅起了臉。雖然在摩伊洛高校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有夏月還是很感謝偏偏在這種時候才會露出親切笑容的自己。


    有夏月報道員,感冒治好了嗎?


    舉著數碼相機的愛戀迴到了教室。


    嗯。


    有夏月以笑容迎向愛戀,同時以期待的眼光向女生們瞥了一眼。


    那麽我們馬上就進行作戰會議。那以後我也進行了各種調查,下一次取材也還是必須要有助手


    南風森同學,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察覺到有夏月的視線,愛戀的同學向她打招唿道。愛戀一時無言以對,也許是對於突如其來的邀請感到吃驚吧。


    可是我還要跟有夏月報道員進行會議


    對不起,愛戀!我現在還要去教師辦公室呢。還有,以後我可能不能來這裏了,要跟同班的同學一起吃飯哦。


    會議到放學後再開吧。來,放下相機吧。


    有夏月一下子沒收了愛戀的數碼相機,推了推她的脊背。失去了武器的愛戀先後看了看有夏月和同學們的臉,最後隻好點了點頭。


    嗯。


    有夏月以視線向女生們道了謝,然後走出了教室。


    在請假沒上學的這段時間裏,有夏月被傳喚到北中央支部的基地接受了訊問。


    也就是關於在美術館發生的奇妙現象、以及變成缺陷者等事件的情況了解。聽說在最後的通訊中,說什麽有夏月出現了怪異舉動之類的話。有夏月甚至被懷疑是把她變成缺陷者的犯人。


    關於有夏月和愛戀在美術館發生的人格交換現象,等其他人前往確認的時候已經變得什麽鬱不會發生了。或許是已經失效,也或許是有人打算毀滅證據吧。


    關於這件事,搜查範圍並沒有擴展到愛戀的身上。因為本人就隻有在那裏打瞌睡的記憶,連被卷入異變的自覺也沒有。


    迴到學校之後,有夏月不禁對變成了缺陷者的事實感到不是滋味。


    雖說嫌疑還沒有被洗脫,但有夏月還是獲得了暫時性的自由。這樣的處置,也是因為自身采取了令人可疑的行動。


    如果有夏月的證言沒錯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是跟什麽人交換了身體。之所以把嫌疑對象轉向有夏月,也許是因為想要借此讓特環內部陷入混亂。


    雖然在旁邊嘰嘰喳喳的也很煩人,但是不在的話真有點寂寞呢。


    在這個鎮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到底潛伏著什麽人?


    這些事情到現在依然是個謎。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終於確信了敵人的存在。


    果然我還是適合跟戰鬥毫無關係的普通生活啊。


    有夏月的自言自語,消失在午休的喧囂聲之中。


    雖說僅僅是一個星期,但是跟愛戀和陽子,以及並非以戰鬥員身份出現的等人共同度過的日子,還是讓他迴想起了本來的自己。


    有夏月很討厭戰鬥。


    就算戰鬥也不會感到興奮,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傷害別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討厭。在戰鬥中並不會得到任何東西,有的隻是失去而已。


    簡直就像傻瓜一樣。明明戰鬥就會失去但是如果不戰鬥的話,在失去的同時還會感到後悔。


    成了缺陷者這件事,自己也是有責任的。因為他對自己在這個鎮上所肩負的任務毫不理會,逃避到了平穩的日常生活之中。


    有夏月,事情發生了變化。請你立即返迴東中央支部。


    那是昨天的事了。五郎丸格子來到了被北中央支部拘留的有夏月身邊。


    跟北中央支部一樣,東中央支部也對事情的嚴重性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二號局員是貴重的存在,東中央支部對其加以重視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同時即使對北中央支部來說,萬一發生什麽事的話他們也不想負上責任。在這次的任務中,有夏月無論是從哪方麵來看都是不


    必要的存在。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不讓我周圍的人消失而去呢。


    他也隱約察覺到


    自己是一個比任何人都要貪心和任性的附蟲者。


    明明是附蟲者,卻不想戰鬥。因為對於所有重要的東西哪怕隻是其中一樣,他都不願意失去。


    千莉她,在擔心你啊。


    柊子的這句話,確實地動搖了有夏月的心。


    比起不被任何人需要的這個鄉下小鎮,還有一個更需要自己的地方。保護千莉那是跟故友們定下的永久約定。


    但是,有夏月還是選擇了留在鎮上。


    現在如果迴到千莉身邊的話,立場就會發生顛倒。有夏月將會被眼睜睜看著變成缺陷者的罪惡感徹底擊垮,同時對千莉這個安寧之所產生渴望。明明應該是由他來保護千莉,那樣的話就會反而變成受她保護了。


    就跟過去失去了立花利菜的時候一樣。


    這樣子的話,我不能迴去。


    現在的自己,並沒有資格迴到千莉的身邊。


    有夏月並不是接到了任何入的命令,而是憑著自己的意誌留在了鎮上。


    有夏月同學。


    在前往學生飯堂的途中,有夏月被人叫住了。


    在聽到那似曾相識的聲音時,他心裏就喊了一句糟糕。因為光顧著思考事情,結果又像以前一樣視而不見地走了過去。


    陽子學姐。


    有夏月轉過身去,剛想要道歉可是又馬上側起了頭:


    那個,對不起,我弄錯人了。


    咦?


    少女似乎大受打擊似的,一臉想哭的樣子。


    那是有著一頭長長秀發的美女。身高跟有夏月差不多,有著苗條的身段,從那短短的裙子下麵還能看到白皙的大腿。從以發夾分成左右兩邊的前發中間,可以看到一雙圓潤的眼眸。


    沒、沒有弄錯人啊?咦?是弄錯人了嗎?那麽說,陽子就不是指我吧。對不起,我好像又有點得意忘形了。


    看到那毫無自信地低下了頭的動作,有夏月的直覺就有了反應。嘴角的黑痣也的確有點印象。


    難道,是陽子學姐?


    嗯,雖然我是陽子啦,不過也不知道有夏月同學你是說哪個陽子學姐


    佐藤陽子學姐,第三個佐藤。


    聽了有夏月的話,陽子馬上露出了開心的表情。她拚命點頭道:


    我換上了隱形眼鏡是不是很怪呢?


    根本不是那樣的問題。


    光是換成了隱形眼鏡的話,頭發和服裝是不會自動變化的。


    但是聽她這麽一說,從那長長的頭發、纖細的手腳和臉型等各個部位看來,也的確跟原來的佐藤陽子一樣。那鬆開領帶敞開胸口的穿衣方式,甚至讓有夏月自然而然地聯想起來。


    我順便還改變了一下其他的部分那個,因為我隻是模仿著某個人來做,所以也不知道會不會很奇怪


    怎麽會奇怪呢啊,不,我覺得很好啊。


    到底怎麽個好法呢?有夏月因為太吃驚的關係,反而說出了奇怪的話。


    但是陽子似乎很高興,一邊說是、是嗎?太好了!一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也沒有察覺,並不是因為陽子不起眼或者沒有存在感。而是因為外表變化得太厲害,還以為她是另一個人。


    不過,怎麽了呢?要改變形象嗎?


    咦?因為有夏月同學說過隱形眼鏡更適合我


    大概是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吧。陽子馬上紅起了臉,慌忙捂住嘴巴。


    有夏月也跟著害羞了起來。跟以前的陽子麵對麵的時候,心裏也會湧起某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但是現在這樣子仔細一看的話,還真是會被她吸引上。


    不、不是的!因為魔王!


    啊?


    大概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羞澀吧,陽子連珠炮似的說道:


    愛戀她也說過吧?魔王已經盯上了這個鎮!所以,我覺得這樣下去的話就去輸掉黑暗軍隊也有很多啊!


    是、是這樣的嗎。


    是啊啊,有夏月同學,你要去哪裏?學生飯堂?


    為了勉強岔開話題,陽子指著走廊前方說道。有豆月點了點頭:


    啊,是的。陽子學姐也是?


    我忘記了帶便當迴來


    在兩人之間出現了一瞬間的沉默。有夏月於是說道:


    嗯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去吃吧?今天我也是一個人。


    啊,嗯。


    聽了對方以生硬的口吻提出邀請,陽子也慢慢點了點頭。


    在麵對麵吃午餐的時候,陽子的可疑舉動也收斂了起來。


    彼此習慣之後,對話也毫無停頓地持續了下來。因為有夏月不怎麽說自己的事,所以在吃完飯之前的期間都在聽著陽子說話。


    據她所說,她父親是一個心理醫生。因為工作忙碌的關係,這幾年也幾乎沒怎麽迴來家裏。但是陽子似乎也不怎麽在意,說自己偶爾也會跟父親出去玩。


    吃完飯,正打算收拾餐具的時候


    那,那個!我可以問一個奇怪的問題嗎?


    可以啊。


    有夏月同學,有沒有在交往的女孩子呢不、不過我也不是有什麽特別意圖啦!


    有夏月一時愣住,注視著陽子的臉。那比自己大一年的高年級生,卻把發夾固定著的前發放了下來,擋住了自己的臉。


    啊哈哈,沒有啦。我這種人好像是很難會發展到朋友以上的關係的那種類型。


    是、是這樣的嗎。


    陽子拾起了頭發擋著的臉。有夏月搔著腦袋,笑著說道:


    不過,的確是有一個想發展成那種關係的女孩也、也並不是沒有希望的事啦。因為彼此都是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想應該還差一步。不過現在也不是談戀愛的時候不,不對,我這方麵其實已經隨時準備妥當了。啊,雖說是準備,但也隻是心理準備,絕對不是那種令人惡心的


    有夏月一邊用叉子戳著空空如也的碟子,一邊喃喃細語道。路過的女生似乎感到很惡心似的迴頭看向這邊。


    陽子保持著抬起臉的姿態,仿佛僵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是這樣的嗎。


    雖然愛戀跟我說瞧你那副模樣,路恐怕還很長呢什麽的。不過反正是愛戀說的話,我也不會在意的。


    有夏月拿著餐具站了起來,但是陽子依然坐著不動。


    陽子學姐?


    我稍微休息一下再迴去教室,你不用在意我的。


    麵對陽子的妖豔笑容,有夏月的心不禁怦怦直跳起來。嘴裏應著是、是的,同時準備先她一步離開飯堂。


    以前她還是一副土氣模樣的時候,也是這樣子。雖然陽子平時老實乖巧,但是偶爾會露出美麗得讓人吃驚的笑容。忽然間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就會像受到突然襲擊一樣無法冷靜下來。


    有夏月同學。


    嗚哇!


    把餐具放進了迴收櫃,剛轉過身來的時候,就看見麵露微笑的陽子站在自己眼前。雖說外表變得美麗,但存在感稀薄這一點還是跟以前一樣。


    你可不可以幫我向愛戀轉達一句話呢?


    啊,是什麽呢?


    你跟她說,我們要一起努力打倒魔王!


    麵對氣勢十足地握著雙拳的學姐,有夏月不由得露出苦笑。


    而且,我也一定會把有夏月同學你救出來的。


    難道你從愛戀口中聽說了我是那個秘密組織的什麽人之類的話嗎?


    有夏月同學是被騙到了啊!為黑暗軍隊賣命什麽的,根本不像有夏月同學的風格嘛!


    在學生飯堂裏被她這麽有聲有色地一說,有夏月也感到害羞起來了。周圍的視線實在很難受。


    同時,他也感覺到某種異樣感。


    愛戀應該是很明確地把那個什麽黑暗軍隊和有夏月所屬的(她心裏是這麽認為)組織區分開來才對。但是陽子卻說成是同樣的東西。


    難道愛戀和陽子學姐所說的魔王和黑暗軍隊存在著分歧?


    啊,啊哈哈謝謝你。


    在心裏感到不解的同時,有夏月隨便道了個謝,在話題繼續升溫之前離開了學生飯堂。


    如果不是這樣子的話,平時也是個普通而溫柔的學姐啊有夏月在心裏歎息道。不,現在她已經完全改變了形象,也許應該稱為美麗而溫柔的學姐吧。


    怎麽說呢,陽子學姐好像比以前中愛戀的毒更深了,那時候明明不會在別人麵前說什麽魔王之類的話啊。


    陽子的話,或者有這樣的個性也比較合適吧有夏月帶著開玩笑的心情想道。


    在迴到自己教室的路上


    有夏月接到了北中央支部發來的緊急聯絡,其內容為


    為替代的位置而派遣來的局員,已經被發現變成了缺陷者。從身上


    的無數傷痕看來,可以判斷出曾經遭受過拷問。


    有夏月的身份很可能已經泄露到潛伏於鎮上的不明人物手中。必須提高警惕


    那就是從北中央支部發來的命令。


    發自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的警戒命令,還也包含著主動撤退的勸告。


    老老實實迴去東中央支部當然很好。如果不迴去的話,那麽不管有夏月遇到什麽事情,北中央支部都不會承擔責任。


    原來如此,有夏月馬上領悟了當中含義。


    他終於開始看透了北中央支部這個機關。說起來,以前也聽說過本來北中央支部和東中央支部的關係就不怎麽好的傳聞。到了現在。有夏月終於理解了個中理由。


    北中央支部是跟東中央支部完全相反的一個支部。


    如果是東中央支部的話,那麽越是困難的任務,就越會投入高位的成員去執行。但是北中央支部卻相反,遇到危險的任務就讓別的支部派遣下級局員進行調查。直到判斷出敵人身份之前,都不斷重複這個過程。到了終於掌握敵人身份的時候,就輪到上位局員出動了。


    實際上,在被北中央支部拘禁的期間,有夏月也受到了他們的邀請。


    也就是說以基本上隻賦予安全性高的任務為條件,要不要調來北中央支部這邊?如果你想的話,讓千莉一起過來也沒有問題。


    事實上,他當時的確是有點動心。如果為千莉著想的話,當然最好就是越安全越好了。但是知道實際狀況之後,他不由得湧起了怒火。


    死也不幹


    那種建立在被當作棄卒的附蟲者們的犧牲之上的安全,對溫柔的千莉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如果從一開始就由上位局員執行任務的話,其中的一些犧牲也應該是可以避免的。


    和平就是最好的啦。


    為了避開都會裏的戰鬥而來到了這個鎮的。


    也許她同樣也是因為討厭那些無謂的犧牲,才來到這個鎮的吧之會所以這麽想,是不是因為自己還懷抱著沒能挽救她的罪惡感呢?


    不管如何,有夏月已經留在鎮上了。


    敵人既然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那麽接下來就必須隨時對周圍加以警戒。


    從現在開始,必須盡可能采取隱蔽行動,這是一個最大的前提。必須避免出入於無關人員眾多的學校,專心投入到調查之中。


    他是這麽認為的。


    來自佐藤學姐的傳言?


    在鎮外的巴士站下了車的時候,愛戀轉身問道。她依然像往常一樣,無論是數碼相機還是背包都帶在了身上。


    嗯,我忘記轉告你了。


    雖然現在並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啦


    有夏月懷著無奈的心情,把陽子在飯堂裏說的那句話轉告了愛戀。


    她說,我們要一起努力打倒魔王!


    嗯,我作為真正的記者,已經有盡全力調查魔王身份的覺悟了。


    在田園風景的前方,可以看見一座小小的山丘。


    要問附近有什麽東西的話,就隻有傾斜的電燈柱和水泵小屋了。在遠遠的後方,可以看見作為鎮中心的住宅街。


    我說,愛戀,真的要去嗎?


    嗯。在美術館的時候,由於魔王的陰謀,很可惜沒能拍攝到映像。但是我的情報網還捕捉到了其他黑暗軍隊的線索。無論是什麽人,也無法阻擋我對報道的熱情。


    看到差點破一塊小石頭絆倒的愛戀,有夏月馬上抓住她的手扶住了她。


    陰謀嗎那隻不過是愛戀你自己睡著了而已吧。


    不,嗯,的確是呢!那毫無疑問是陰謀啊!即使那樣你也還是沒有屈服,真不愧是真正的記者呢!愛戀是天才!


    看到愛戀情緒低落的樣子,有夏月慌忙改口安慰道。少女馬上就恢複了心情,同時嗯一地用力點了點頭。


    本來的話,現在並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但是愛戀卻嚷著說要去進行下一次取材什麽的。當有夏月想要以有別的事要做為理由加以拒絕的時候,她就說什麽魔王已經逼近眼前,即使隻有一個人也堅持要來取材。


    有夏月如果在身邊的話,有可能連愛戀也被卷入到危險之中。


    但是還有美術館的那種情況。很難保證她前往的取材目的地不存在那種奇妙的空間。與其讓愛戀一個人前往那種地方,倒不如冒著一點危險由有夏月陪在身邊更放心。


    在早上和夜晚進行調查,放學後則陪著愛戀到處取材。


    那就是有夏月逗留在鎮上的期間決定要做的事情。


    這次到底是要取材什麽傳聞啊?


    今天的風勢很猛烈,生長在路旁的花草也全部把頭俯得低低的。


    是天使降臨的電波塔。


    又是這些聽起來就不怎麽可信的東西嗎


    你還嫩著呢,有夏月報道員。真相無論任何時候都在我們的身邊啊。


    相機的鏡頭迴頭對準了有夏月,愛戀的臉上露出了一天不知能不能見到一次的珍貴笑容。


    你準道看不見嗎?盡管誕生於世界上、卻依然不為人所知的各種真相他們一直都在盼望著被我們發現啊。所以他們才會在我們麵前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留下了提示。


    這幾天來,有夏月並不知道愛戀在做些什麽。但是繼美術館之後第二次前往取材的愛戀,卻顯得相當開心。可以很明顯的聽出她的聲音充滿了彈性。


    不知為什麽,就好像偵探一樣呢。也就是說別人的傳聞也是其中一種提示嗎?


    偵探當然也是一種值得尊敬的職業。但是記者的對手,可是比殺人犯還要難對付。因為那是隱藏在偶然之中、設置了陷阱在前麵等著你上鉤的真相啊。隻有把渴望著解放的真相找出來,才有資格稱為真正的記者。


    魔王的事,也算是被隱藏的真相之一嗎?


    正如我以前所說,魔王是真相的敵人。他企圖以恐懼來扭曲真相,把錯誤的真相姿態展露在人們的麵前。真相擁有著可怕的力量,同時也是一把兩刃劍。即使是我,過去也曾經被真相的力量衝昏了頭腦,差點就走上跟魔王同樣的道路。正因為如此,我才會知道


    前麵路的兩旁已經沒有屋子,逐漸變成了一個向上的斜坡。在山丘上麵,可以看見一座從低矮建築群中向天空高高聳起的尖塔。


    我跟魔王,也許是表裏互為一體的天敵。


    愛戀一邊攝影著遠方可以看見的雜木林,一邊繼續邁出輕快的步子。


    盡管彼此都為真相而著迷,但卻是絕對無法相容的存在。


    跟相機二為一體的少女所說的話,有夏月依然是無法理解。


    但是,有夏月也隨著她露出了笑容。


    希望有一天能把魔王打倒吧,愛戀。


    嗯。


    也許是一臉開心的愛戀把心情傳染給自己了吧。


    有時候是在學校的走廊上。


    有時候是在鄉鎮上的商店街。


    有時候是在田園風景的正中央。


    報道社的行進步伐,今天也依然順利地向前邁進。


    而今天,也到達了目的地。


    在追求真相的我們報道社的麵前,有一道巨大的牆壁擋住了去路。被時間所遺忘的那個地方,仿佛在拒絕名為人類的異物一般悠然自得地俯視著我們。但是挽救被牢獄所囚禁的真相,正是身為真正記者的我們的宿命


    解說詞,好像很有幹勁哦。不過,這個能進去裏麵嗎?


    剛到達目的地,愛戀就架著數碼相機發表了熱情的演說。另一方麵,有夏月則看到出現在眼前的要塞而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高高聳立在寬廣平地上的,是一座巨大的電波塔。在那以四根


    粗粗的鋼筋為支柱向天聳立的高塔上,設置著三層可以立足的平台。


    即使是最接近地麵的平台,也大概有學校樓頂那麽高。在平台的外側設置有圍欄,在那裏安裝有好幾個小型的天線裝置。如果把各個平台分別稱為一樓、二樓、三樓的話,那麽最巨大的主天線就被設置在最高層的三樓上麵。


    在呈現出三角錐狀的電波塔旁邊,有一座褪了色的水泥建築物。那裏應該是控製電波塔的通訊室吧。裏麵應該放置著一些通訊設備和電子設備。


    在包圍著整個電波塔區域的圍欄上,還準備周到地設置了帶刺鐵線。擋住了正門的鐵欄,也立起了厚實的擋路鐵牌。


    雖然使命結束後經曆了相當的時間,同時也發生了老化,但是設備本身也依然能運作。跟人工衛星的連接,作為延長期間在夏天之前也不會被切斷,而且向鎮上傳遞的廣播路線也保持在發生分歧之前的狀態。明明仍有餘力卻被強迫退役的老兵,盡管向周圍散發著哀愁之色,卻也依然無比自豪地佇立在那裏。


    咦,好像隻有那個部分的帶刺鐵線被切斷了


    有夏月在邊角的圍欄上發現了異常。他把丟棄在地上的帶刺鐵線殘骸撿起來一看,馬上變了眼神。


    跟其它部分相比,切斷麵的鏽跡要少得多。那就意味著被切斷後到現在的經過時間並不長。


    難道除了我們,還有誰潛入過這裏麵來嗎


    迴想起美術館發生的事,有夏月提高了警惕。雖說隻不過是傳聞,但是也沒人能保證這裏沒有被那種不可恩議的現象所支配。


    嗯,從這裏登上去吧。


    等、等一下,愛戀!太危險了,這樣上去的話就等於是非法人侵了啊。今天就到這裏為止吧。


    看到愛戀把數碼相機收進包袱、打算用手抓住圍欄的時候,有夏月慌忙製止道。畢竟萬一陷入了危險狀態的話,他也很難保證能保護好愛戀。


    天使降臨的電波塔,是比其他地方都更有名的傳聞。


    咦?


    傳聞的開端,是因為不久前有一個從電波塔上跳下來企圖自殺的女性,結果傾發現的時候卻毫無損傷保安公司的保安員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女性,馬上叫來警察和救護車,鬧出了一場大騷動。不過女性卻毫無損傷。當警察訝異地問為什麽會這樣的時候,那位女性就說當時我跳下來後還是沒有死去,然後籠罩在光芒中的天使就飛下來救了我。


    愛戀一邊抓著圍欄一邊平淡地說道。


    本地的有線電視台也聽說了這個傳聞,還造成了一時的騷動。自那以來,至今還有一些覺得有趣的人們偷偷潛入裏麵。因為也許能見到天使的傳聞,至今也依然在流傳著。


    有夏月的緊張感稍徽鬆馳了下來。


    什麽嘛,那麽這些帶刺鐵線也是那些人幹的嗎不,應該不是吧。從順序上來說,應該是企圖自殺的那個人吧不過那樣想的話,也有可能是那個企圖自殺的人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啊。或許隻是為了吸引別人注意力之類的


    嗯,最後騷動就是以這樣的結論收場的。因為天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重傷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內治愈一般人都應該會這樣想啊。


    愛戀你不是那麽想的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隻會相信親自確認過的東西。


    沒有拿著相機的愛戀,反而看起來更像記者。如果直接對本人這麽說的話多半會感到喪氣,所以有夏月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管怎樣,愛戀似乎已經決定要進入裏麵了。有夏月也拿她沒辦法,隻有第一個登上圍欄,然後從上麵把愛戀拉上來。


    愛戀,你好像沒什麽體力呢。


    你為什麽會知道?


    因為我曾經變成過愛戀這種話自然是不能說的,所以有夏月隻是以直覺而已來敷衍了過去。兩人都落到了圍欄內的地麵上。


    成功踏入了魔境的我們,馬上開始尋找魔王的痕跡。


    走在拿出相機邊走邊拍的愛戀身後,有夏月對周圍提高了警惕。


    除了有夏月和愛戀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的氣息。


    在被水泥固定在地上的電波塔周圍,到處都設置有花壇。這會不會是因為光是一片平地就顯得太荒涼了呢?


    其中的一個花壇,生長在裏麵的花草似乎特別繁茂有夏月對此稍微有點在意。愛戀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用相機拍了下來。


    有夏月在強風的吹拂下抬頭望向電波塔。雖說塗漆已經脫落,鏽跡也相當顯眼,但是從下向上仰望的巨塔雄姿還是非常壯觀的。


    好,我們登上去吧。幸好我穿了緊身褲。


    愛戀又一次把相機收進了包裏。有夏月馬上焦急地啊?了一聲,


    登上去?你是說這個嗎?


    那當然了。要確認真相的話,從當時的視點來進行確認是最基本的做法啊。


    愛戀理所當然似地說完,就沿著階梯登了上去。雖說是階梯,但也隻是圍繞在支柱周圍的、纖細而陡峭的螺旋狀階梯。


    啊,很危險的!


    如果是畏高的話,你在下麵等也可以的。


    被幹脆利落地登了上去的愛戀這麽一說,有夏月也隻好跟著登上去了。


    兩人一邊抓著那纖細的扶手一邊向上登。每到強風吹來的瞬間,都會感到一種隨時會被吹到空中去的恐懼感。


    那個說見到天使的人,到底是為什麽要選這種地方跳下去呢。


    自從閉鎖之後,這裏聽說成了一個自殺專用場地了啊。你看,附近也沒有其它高的建築物。


    嗚哇


    有夏月覺得自己似乎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隻有什麽都不想地登完了剩下那段階梯。


    兩人平安無事地到達了第一層平台。愛戀沒有理會舒了一口氣的有夏月,又繼續拿出相機拍攝了起來。


    通往二樓和三樓的,是一段比較大的階梯。有夏月也跟著確認了一下安全性,不過也沒有發現什麽危險的東西。


    再次迴到一樓後,兩人又無言地繞著圈走了一會兒。雖然設置有好幾個電盤,不過全都被塑料布包裹了起來,外麵還用堅固的繩索緊緊紮住。


    平台周圍都裝有圍欄,上麵排列著一些小型天線。現在的感覺,就好像鑽進了一個被裝飾得漂漂亮亮的三層大型花蛋糕裏麵一樣。


    好像沒什麽可疑的地方呢。


    愛戀似乎正把精神集中在攝影之上。看到她靠在柵欄上探出身子有夏月慌忙上前加以阻止。


    看到天使的人,是不是從這裏跳下去了呢。


    嗯


    兩人以同樣的姿勢從圍欄俯視著地麵。光是這樣看下去就感到有點暈眩了。


    那裏有什麽東西在發光。


    哪裏?啊,那個是


    水泥地麵上的一部分,看起來顯得比其他地方更明亮。有夏月很快就察覺到援引了。他向後方轉過身來,指著生鏽而傾斜的其中一個天線說道:


    應該是那個東西反射出來的夕陽光吧。而且角度也剛剛好。


    嗯,看來是這樣了。


    先感到厭倦的人是有夏月。他離開了圍欄,在平台上坐了下來。


    這次好像也是白走一道了。


    雖然可能有點對不起愛戀,但有夏月還是鬆了一口氣。這裏既沒有傳聞中說的神秘學現象,也沒有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所警戒的敵人身影。


    從有夏月的調查沒有任何進展的角度來看,這或許是應該感到可惜的事情吧。但是在跟愛戀一起的時候,光是沒有危險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還想調查一下,因為還有一件在意的事。


    那麽,最多再逗留五分鍾吧。要是太陽下山的話,迴去的路上就變


    得漆黑一片了。


    有夏月迴頭看向愛戀,不禁頓時瞪大了眼睛。


    某種白色物體正從少女的上方掉落下來。


    愛戀!


    有夏月反射性地一蹬地麵,向著愛戀飛撲過去。


    已經沒時間去確認那是什麽物體了。他抱著愛戀倒在了地板上。


    啊,有夏月報道員?


    大概是身體的什麽地方撞到地板了吧,有夏月放開了痛苦得扭曲了臉的愛戀,馬上走近了圍欄。那白色的物體似乎直接向著地上掉了下去。


    是敵人的攻擊嗎?


    俯視地麵,正好看到那白色物體落在了水泥地上。


    一陣風吹過。


    那白色的東西,仿佛跳躍似的從地上飛起,再次向著有夏月飛來。


    天使?


    愛戀也不知什麽時候走近了圍欄。把數碼相機對準了那個物體,小聲嘀咕道。


    有夏月擺出了架勢,隨時做好準備釋放出自己的。


    白色物體一下子飛到了跟有夏月和愛戀相同的高度。


    啊?


    有夏月不由得發出了呆愣的聲音。


    站在身旁的愛戀,把飛舞在空中的那個物體的真麵目收進了相機裏。


    塑料布?


    少女的低語聲消失在唿嘯的強風中。


    一張大大的塑料布,正被強風吹得在空中飛舞。雖然因為逆著夕陽光的關係而看得不大清楚,但是冷靜觀察一下的話,就可以發現塑料布上還被係著一條繩索。


    可以看到繩索一直延伸到二樓,跟塔的另一側相連。而連係著塑料布的另一端,則是一塊類似電盤蓋子的金屬板。


    在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兩人麵前,塑料布仿佛很開心似的在空中飄動。


    有夏月花了好幾秒鍾才理解了這種狀況。


    這個,也就是說


    由於電波塔另一側的電盤塑料布發生了脫落,所以塑料布和蓋子就掉了下來嗎而隻有在強風的風勢足以把金屬板也吹起來的日子裏,塑料布才會在地麵和二樓之間飛來飛去。


    愛戀冷靜地分析道。


    說起來,二樓的電盤的確是沒有蓋著塑料布的。係在纏卷住圍欄的繩索兩端的塑料布和金屬板,被擋在四根支柱的其中兩根後麵,看不清楚。


    這就是、天使的真麵目?


    一下子就泄氣了。有夏月不由得坐倒在地上。


    看來是這樣了。


    愛戀也認同了。


    電波塔籠罩在一陣短暫的靜寂中。


    哈


    有夏月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哈哈!天使的真麵目就是這個那樣子也行嗎?


    真相有時候是很殘酷的


    愛戀似乎覺得很可惜,大概是因為期待落空而感到失望吧。看到愛戀的那副模樣,有夏月就覺得更好笑了。


    笑個不停的有夏月,和喪氣地低下了頭的愛戀。


    形成鮮明對比的兩人,被夕陽的光芒染成了橙色。


    笑了好一會兒,有夏月才麵向愛戀說道:


    就算是天才,也會有失敗的。振作點吧,愛戀!


    你這樣半笑著說出來也沒有說服力嘛不過也拍到了好照片,也無所謂啦。


    愛戀的側臉,浮現出了今天第二次的笑容。


    數碼相機中拍攝出的畫麵,是一輪大大的夕陽。


    有夏月不禁看得出神了。


    下一個是食人的廢棄醫院,那邊應該會有魔王的痕跡。


    果然,還要繼續下去啊。


    在電披塔生鏽的地板上,是兩人被拉得長長的身影。


    3.01有夏月part.7


    在電波塔上遇到了意外的天使之後,有夏月也依然繼續進行著有關鎮上異變的調查。


    可是雖然在早晨和晚上到鎮上巡邏了好幾次,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和人物。有時也因為接到北中央支部說感應到的氣息的聯絡而緊急趕往現場,但是每一次都空手而歸,調查的狀況毫無進展。


    另一方麵,新派遣來這裏的下級局員,明明采取的行動也跟有夏月一樣,卻一個接一個地被變成了缺陷者。正如預料中那樣,有夏月的情報已經被敵人知道了。敵人大概是故意避開身為上位局員的有夏月吧。


    因為北中央支部的感知能力者身在遠方,所以不管怎樣也會因為時間差而給敵人造成足以逃跑的時間。但是考慮到敵人也可能會擁有感應的能力,北中央支部一直頑固地堅持不肯把感知能力者投入到這個鎮上。因為感應的能力是非常稀有的,他們大概是不願意出現任何閃失吧。


    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這一次完全處在被動狀態。


    那不見影蹤的敵人,很明顯是對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懷有敵意的。正因為這樣才會在鎮上布置各種機關,而把局員引誘過去。雖然不接受敵人挑撥的態度可以說相當冷靜,但是感情上卻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放開的。


    眼睜睜地看著下級局員一個個地被變成缺陷者,有夏月與日俱增地感到無力和焦躁。


    有夏月停留在鎮上的期限,已經逼近了。


    來,這是今天的便當。


    在飯堂麵對麵跟有夏月坐著的陽子,向他遞出了一個可愛的便當飯盒。


    謝謝。對不起,總是麻煩你。


    有夏月笑著接了過來,打開了蓋子。雖然裏麵是煎蛋和肉丸之類的尋常菜式,但看起來非常好吃。陽子似乎一直都自己做便當,對有夏月每天都去學生飯堂吃飯看不過眼,於是就連他的份也一起做了。


    也許應該說是必然吧,中午跟陽子一起吃飯已經成了每天必做的事了。對厭倦了飯堂那些湊合做成的飯菜的有夏月來說,這也是一個小小的樂趣。


    有夏月同學,你不累嗎?臉色好像不太好哦?


    被陽子那烏黑潤澤的眼眸這樣注視著,有夏月就感到臉上的溫度急速升高。


    嗯?


    有夏月為了找借口而沉默了起來,陽子則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著他。挪開視線之後,卻又看到她那柔軟的嘴唇和敞開的襯衣中露出的胸口。


    是、是那樣的嗎?可能是因為我很難入睡,所以沒睡好吧。


    那種時候喝一些熱牛奶比較好哦,電視上是這麽說的。


    陽子微笑著說道。明明是極其普通的對話,但是她每個動作都仿佛要奪走有夏月的注意力似的,散發著強烈的魅力。因為一不小心就可能會看著她出神,所以最近有夏月甚至不敢跟她正眼相對。


    跟因為調查活動而感到疲勞的有夏月相反,佐藤陽子卻變得一天比一天美麗。


    雖然如深海般黑潤的眼神依然如故,不過也許是因為開始對頭發和化妝講究起來了吧,那漆黑的長發和塗了口紅的嘴唇看起來總是給人一種濕潤的感覺。因為本來就有著高挑姣好的身材,越是穿得少,那細長的手腳和豐滿的胸部就越被強調了起來。


    外表一旦發生變化之後,就好像連性格也改變了似的。跟毫無自信的以前完全不一樣,可以看出她渾身都充滿著活力。在跟有更月說話的時候,也會為一點小事而發笑或者感動,表情的變化也豐富了起來。


    愛戀她還好嗎?


    被那純真的眼神從正麵注視著自己,有夏月的心髒頓時猛烈地跳動了起來。這種感覺,跟千莉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會感到的那種衝動非常相像。為了把紅起來的臉藏起來,有夏月盡量以開朗的聲音迴答道:


    真是的,她正在盡情地到處暴走呢。我甚至懷疑她早就把社團成員人數一直沒增加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啊哈哈,還真是有愛戀的風格呢。


    明明社團麵臨著被廢


    除的危機,愛戀卻依然跟以前一樣。雖然每隔幾天就會說什麽情報收集而不見了影蹤,但是有夏月也好幾次陪她去取材。


    雖然每次都是為了去考證那些聽起來就古古怪怪的傳聞而進行的取材,但是全部都以白費力氣告終。就像電波塔的天使一樣,在現場找到引起傳聞的真正原因後大失所望,不斷重複這樣的過程。


    有夏月打算在自己離開學校之前再去找學生會長談一談,看看能不能說服她暫緩廢除社團的決定。


    雖然他也很清楚這是多管閑事,但是自己能為愛戀做的事情就隻有這些了。


    就當作是這段時間裏給了自己平穩生活的愛戀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謝禮吧。


    自從有夏月同學來了之後,愛戀就好像恢複了以前的生氣。真讓人高興呢。


    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吃飯的陽子,看起來的確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


    過去的愛戀


    有夏月把至今為止都沒對任何人提起過的問題,向陽子問道:


    以前就是愛戀變成孤身一人之前的事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嗯


    陽子先是擺出一副沉思的模樣,然後忽然把臉湊近了有夏月。她把嘴唇靠近僵直了的有夏月耳邊,低聲細語道:


    你遲早會知道的。


    陽於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馬上挪開了身子。陽子的溫熱氣息,以及輕輕碰到臉上的嘴唇觸感的餘韻,令有夏月的心產生了劇烈的動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說,有夏月同學,你現在最害怕的事是什麽?


    聽到她突然改變了話題,有夏月困惑地反問道:


    咦?


    有夏月同學你的身體狀況不佳,好像不僅僅是因為睡眠時間不足的關係呀。我突然覺得自己偶爾也該做一點符台心理醫生的女兒這個身份的事呢。


    陽子害羞地笑道。


    害怕的事情嗎。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到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喜歡的女孩那裏去了,我現在是覺得那個很可怕啦。


    雖然正確來說應該是迴去才對,但他還是沒說出來。在離開學校之前,他並不希望讓愛戀和陽子知道那件事。


    不過也並不是說對那個女孩感到害怕。隻不過,那裏有一個我無法原諒的家夥在一旦在那家夥的身邊,我就會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


    實際說出口之後,心裏也再次湧起了一陣恐懼。一旦麵對著被自己看作是利菜仇人的對手,有夏月就會失去理性。在心底懷抱的殺意,他至今也依然無法消除。


    他認為,在現在這種狀態下的自己不應該迴到千莉的身邊。因為那同時也是有夏月跟以前一點也沒變的證據。


    隨著傷痛刻印在心中的複仇心,恐怕在一瞬間內就去把在這個小鎮裏平靜下來的心也燒成灰燼吧。


    明明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可是卻一直無法改變。但是好像就是因為這樣而害她傷心,我也覺得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大概是我笨拙吧,除了以牙還牙之外,我已經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在陽子的雙眼注視下,有夏月的真心話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那是沒辦法的事,有夏月同學。你不能責怪自己啊。


    陽子的聲音非常溫柔。


    害怕的東西,不管怎麽做都是會覺得害怕的。如果你還是想要改變的話,那就隻有斷絕恐懼的根源。如果不反擊的話,不就一直被人壓在頭上了嗎?


    恐懼的?


    對。如果把困擾著有更月同學的原因除掉的話,就能輕易地改變自己了。甚至會搞不懂自己在那之前為什麽會那樣苦惱呢。


    麵露微笑的陽子浮現出了妖豔的笑容。有夏月心想道:


    斷絕恐懼的根源也就是要把殺死嗎?難道除此之外的方法,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嗎?


    陽子握住了他的手。有夏月驚訝地抬起了頭。


    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哦。我們一起努力吧?


    被陽子那認真的眼神所注視,有夏月差點就想點頭同意了。就在這時候


    有夏月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馬上迴過神,站起了身子。


    對、對不起,我要走了。謝謝你,便當很好吃啊。


    為了掩飾內心的動搖,有夏月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去。身後傳來


    嗯,明天見的迴答幸好她似乎沒有為此感到不高興。


    以名為的怪物為對手,就算借助陽子的力量也根本毫無用處。自己本來是明知道這一點的,剛才腦子不知道想歪了什麽。


    奔出飯堂之後,有夏月在走廊上聽了電話。響起鈴聲的是他私人用的手機。


    喂喂


    你說喂喂呀?那麽我就說好久不見不見了,蜉蝣先生。


    那是一個自己曾經聽過的少女聲音。有夏月馬上瞪大了眼睛。


    沒有迴答呀,真差勁,不可能~!人家特意說了些有趣的話,你也不笑一下。傻瓜,傻瓜~蜉蝣你這個中間分界的大傻瓜!


    嘟通訊突然被切斷了。


    果呆地站了一會兒之後,手機馬上又響了起來。有夏月環視了一下周圍,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再按下了通話按鈕。


    露西?


    為什麽你不馬上打迴來呀,真差勁。下次見到你的話會踩你幾腳的!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生氣,同時也顯得很冷靜。那種極富特征的聲音,有夏月自然不可能會忘記。


    那本來是不可能會打電話來的人。


    因為那位少女是身為成員的附蟲者。有夏月背叛了而進入了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這件事她不可能會不知道。


    真差勁,你要是不說號碼非通知怎麽打迴給你啊!之類的話,那我不就像傻瓜一樣嗎?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玩的對話,真沒趣。


    事到如今,你找我有什麽事?


    真冷酷~冷酷的男人~!我會哭的耶現在蜉蝣、蜂天蛾和草蛉全都不在,的元老級首領就隻有我一個了呀。我抱怨幾句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


    在瓢蟲也就是利菜統領之下,按照地域分出了四個地區首領。露西是其中唯一一個少女,在中是屬於罕見的特殊型附蟲者。同時也是有夏月感到難以應對的人物。


    如果隻是打來騷擾的話,我就掛了啊。


    蜉蝣你去了特環那裏吧?可不可以悄悄透露一點情報給我?


    聽到她口無遮攔地這麽一說,有夏月就皺起了眉頭:


    抱歉,我已經不是的人,所以做不到。


    真過分~說得這麽幹脆~壞到極點了呀!


    再見。


    聽說成了的首領了耶,你知道嗎?不過現在好像是被喚作飛雪了。而且還聽說有好幾個強大的附蟲者成了同伴,接下來好像會發生很大變化呢,真厲害哦~


    什麽好像、聽說的聽起來有點事不關己啊,雖然以前你也是這樣子啦。


    我根本沒有關係嘛。隻不過是因為瓢蟲說會給我容身之所,我才成為他們同伴的。從那個女人不在的瞬間開始,就已經違背了約定了嘛,真差勁。


    不過飛雪如果能重振保護我的話,那也無所謂啦。哇~幫上大忙了!好輕鬆~努力噢~


    有夏月早就知道露西的扭曲性格。剛才之所以叫有夏月透露情報,多半也隻是在捉弄他而已。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把她這樣的人推上區域首領的位置想到這裏,有夏月又迴想起自己也沒有說別人的資格。把有夏月推上首領的位置,從其他人看來恐怕也是無法理解的事吧。


    一雖然我本來是這麽想的,但是好像氣氛有點糟糕呀?這是某個人告訴我的事,聽說的能力是能夠使用所有分離型附蟲者的能力呀。嚇我一跳~好可怕


    ~!史上最強


    為什麽你會知道在有夏月正想提出反問的瞬間,少女繼續說道:


    這樣下去的話,飛雪就會很麻煩了吧?因為不管從誰的眼裏看來,都是飛雪的能力對最有幫助。雖然現在裏麵隻有我知道這件事,但如果暴露出來的話,不就會被群起圍攻了嘛?不過那也是當然的啦,從結果上來說對最有幫助的人正站在打倒的最前線,真是笑死人了。真奇怪~好沒趣


    在上次跟展開的戰鬥中,其能力已經被一部分人所知悉。但是為了避免混亂,應該已經被施加了嚴格的情報封鎖才對。雖然遲早都會變成眾所周知的事情,但即使是那樣,情報的流通也太快了。


    正如在這個鎮上遇到的少女愛戀所說的那樣。


    真相遲早都會暴露在人們的麵前


    這跟我沒關係啊,我也對那些戰鬥沒興趣。現在我光顧著自己能事,就已經沒有餘力了。


    為了結束這個話題,有夏月如此說道。


    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附蟲者之間的戰鬥,,組織間的衝突之類的大規模戰鬥,有夏月根本不打算參與。


    畢竟就連在這樣一個小鎮裏的任務,自己也還沒能解決。


    現在的可能也會很快垮掉呀,救救我吧,蜉蝣。有沒有別的好地方啊?在特環裏舒服嗎?


    你還是那麽喜歡挖苦人呢。在這裏怎麽可能會覺得舒服啊。


    真冷淡,太差勁了,絕對零度~!那麽果然還是隻有照那個人說的去做了呀~真麻煩。


    那個人?


    就是告訴我能力的那個人~聽那個人來說,並不是因為有飛雪在才無法打倒呢。還說如果殺死了飛雪的話,那麽在那一瞬間就一切都完了。現在因為有飛雪的能力在,所以就算打倒其他的附蟲者也是沒有任何變化,所以才能避免演變為附蟲者之間的戰鬥。


    不過要是沒有了飛雪的能力,那就會怎樣呢?下一個更強的附蟲者就會成為目標了吧?然後分離型的附蟲者就會像連鎖反應似的變成被憎恨的對象。所以能防止將來發生混亂的存在,就是飛雪啊。隻要有飛雪在,那麽就算打倒其他分離型附蟲者也是沒有意義的。不過,當然飛雪就會成為許多人憎恨的對象了。


    這簡直是毫無道理的話。明明本身是沒有責任的,可是卻僅僅因為力量強大就成了眾矢之的。


    但是,那也是事實。


    力量上僅次於一號指定的的附蟲者,就是二號指定的有夏月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有夏月是因為她的存在而得救的人。


    原來如此~真厲害~我明白啦!那個人很生氣耶,還說他們全部都找錯了敵人,目光短淺,光是看到眼前的恐怖,真是一群惜糕透頂的附蟲者。噢噢~真有男子氣概呀~好帥氣哦!


    那個人物到底是什麽人呢?要說是男人的話,那種語氣又好像女人一樣。看來應該是有夏月不認識的人。


    我決定要跟那個人走啦~


    有夏月不由得咦?地反問了一聲。


    如果按照那個人說的去辦的話,也應該可以在真正意義上重振。而且也沒有其他能幫我的人了。真麻煩,煩死了~前途多難


    露西你打算自己行動嗎?你至今為止明明什麽都沒做啊?


    聽說蜉蝣你還打算要為那個女人報仇呢。那件事我也聽說啦,所以你才會去特環的呀。!


    到底那個人是誰呢?難道說那個人什麽都看透了?


    按照那個人的說法,瓢蟲好像是一直等待著我們兩個向前邁出一步呢。現在我一動的話,就好像結果正如瓢蟲所期望的那樣,真讓人不爽~太繞圈子了,太照顧人了真是很不爽。


    低聲沉吟了一會兒,露西又繼續說道:


    我要先走一步了。


    噗嗵!有夏月的心髒錳然跳動了一下,


    蜉蝣你就一直留在那裏吧?背叛者~留戀過度!傻瓜,傻瓜!


    說夠了想說的話,通話就被掛斷了。直到最後也不忘拿有夏月開玩笑。


    隻有你一直被束縛在過去,完全沒有變過。


    在來到這個鎮之前,上司曾經跟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又重現在腦海。


    在響起了宣告午休時間結束的走廊上,有夏月啞口無言地呆站在原地。


    有夏月一邊走在狹窄的山路上一邊迴想起午休時發生的事。


    如果你還是想要改變的話,那就隻有斷絕恐懼的根源。


    佐藤陽子在這麽說的同時露出了笑容。


    有夏月從一開始就是這麽打算的。為了把自己親口承認殺死了利菜的親手殺掉,他才進入了東中央支部。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千莉。


    我要先走一步了。


    過去的同伴留下這樣一句話,決心以自己的雙腳來向前邁進。


    僅僅是有夏月一個,直到現在也依然呆站在過去一動不動


    正在思考事情嗎?有夏月報道員。


    走在前麵的愛戀連同數碼相機一起向他轉了過來。也許是因為有夏月一直沉默不語地走著路,所以才感到在意吧。有夏月露出了苦笑。


    算是吧。


    作為社長,我是不能放著社員的煩惱不管的。就由我來聽聽你訴苦吧。


    兩人正走在電波塔附近的一條小山路上。被雜亂的樹木所包圍的這條路非常狹窄,就連兩人並排行走也恨困難。


    如往常一樣,他們正走在去往報道社的取材目的地的途中。


    有夏月本來是想打算委婉地拒絕她這個要求的。附蟲者和組織間的戰鬥什麽的,對身為普通人的愛戀來說,大概連想都沒想過吧。、


    但是他突然又改變主意了。愛戀的想像力應該比普通人要更豐富一點。


    我可以說一些類似愛戀你說的那種話嗎?


    嗯。


    能夠跟這位少女在一起的時間,也隻剩一點點了。要是什麽都隱瞞著她就此告別的話,也有點過於寂寞。


    其實,我是某個秘密組織的一員啊。


    我知道。


    我討厭戰鬥,可是卻不願意看到周圍的人從自己身邊消失。但是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被殺掉了那個仇人卻是我現在的同伴。


    有夏月盡量以平淡的口吻說道。


    最近,我發現那個人也許並不是真正的仇人。不過我一站在他身邊的話,就無論如伺也無法抑製自己的衝動明明頭腦中已經理解了那一點,但是感情卻無法跟上來啊。


    現在我還必須守護我最重要的人,明明周圍的人都發生了改變可是我卻什麽都做不到。因為我是一直想著怎麽把那家夥殺掉,才活到了現在。


    愛戀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登著山路。


    是不是即使是愛戀,也無法跟上有夏月說的那些仿佛異世界一樣的事呢?不過本來就想著讓她聽聽就算的,被無視的話反而有一種得救的感覺。


    那都是虛構的故事啦。


    真相有時會令人痛苦,也很殘酷。


    愛戀開始說了起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說給有夏月聽的。


    但是,那是絕對無法逃避的。如果你越逃避的話,那它就會逼得你越緊。如果從真相的角度看來,大概會有一種我明明就在你身邊,為什麽你總是對我視而不見呢?的感覺吧。真相本身明明沒有罪過,但是人們偶爾會對它感到恐懼和厭惡,甚至拚命把視線挪開。那樣的話,人就根本無法繼續向前走。在挪開視線走路的過程中,人就會迷失方向,從而踏入一條無法迴頭的錯誤之路。


    少女並沒有迴頭去看有夏月。


    我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取材了,所以就趁現在先跟你說吧。


    愛戀的語氣突然恢複了正常的狀


    態,她把相機對準了有夏月,笑道:


    謝謝你。


    看到她突然這樣子向自己道謝,有夏月也不禁怦然心動。


    愛戀露出了罕見的羞澀表情,再次轉向了前方。


    多虧了有夏月報道員加入了報道社,我才能堅持記者的原則啊。因為過於巨大的真相感到畏怯,不敢正視,差點就踏上了讓社團存續下去這條無足輕重的逃避之路一個人是不行的,寂寞會讓入變得軟弱。


    愛戀?


    能夠一個人活下去的,大概就隻有魔王了。我總算沒有成為魔王,那都是多虧了有夏月報道員願意陪著這樣的我留在了報道社。


    鳥兒飛過了在樹木包圍下的那片天空。愛戀把這一幕也收進了相機裏。


    有夏月報道員,你也不是一樣嗎?重要的人先一步離開了自己,然後就覺得自己一個人被扔下了吧?


    的確是那樣。


    被重要的人立花利菜扔下,隻剩自己孤零零一個。


    不知道應該去相信什麽,也不知道應該到哪裏去,變成了迷童。


    有夏月報道員,也是跟我一樣。現在也並不算遲,隻要稍微看一看周圍,就應該會察覺到自己並不孤獨啊。


    愛戀的相機依然對著有夏月。


    那樣的話,應該就會湧起一點點麵對事實的勇氣。


    鏡頭上反射出了自己的臉。


    不戰鬥和逃避,並不是一對同義詞啊。


    愛戀笑了笑,再次沿著山路邁出了腳步。


    不必逃避,也不必戰鬥的道路


    那樣的東西,真的會存在嗎?


    雖然迷惘還沒有消失,答案也還不知道,但是聽了愛戀的話,有夏月感到心情也輕鬆了一點。


    如果下一次再遇到迷失自我的狀況的話,那就迴想一下愛戀的這番話,還有千莉手掌上的溫暖吧。


    那樣的話,有夏月一定就能夠迴想起原來的自己。


    他是那麽想的。


    愛戀真威風呢。


    說出了一句真心話。


    嗯,記者是很威風的。


    真好啊,我是不是也能成為記者呢。


    我就給有夏月報道員授予報道社永久社員的稱號吧,以後要好好努力鍛煉自己啊。


    那麽,愛戀就是永久社長啦。


    南風森愛戀。


    緒方有夏月。


    隻由兩人組成的報道社的行進步伐,停了下來。


    穿過山路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棵巨大的櫻樹。


    那就是死者複蘇的櫻樹了。


    山頂是一個寬闊的草原。孤零零地生長在中間的那棵櫻樹,可以看得出已經是一棵老樹了。遲開的櫻花正在樹上傲然盛放。


    除了頗有特征的櫻樹之外,還有一張休息用的長椅。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在櫻樹的背後,展開著一片田園風光,還可以看到電波塔。


    根據收集到的情報,這裏有兩個目擊事例。其中一個是身為登山家的老人,在櫻樹下吃午飯的時候,看到自己已過世的妻子出現在眼前。談了一會兒話之後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妻子的影蹤。也有可能是從一開始就在做夢。


    死者複蘇的確就是字麵意思呢。


    第二個事例是到這裏來郊遊的本地高中生了。當他們走近櫻樹準備吃午餐的時候,卻看到了在那之前本來不在那裏的另一個朋友。而且那個朋友還突然向其中一名高中生發起攻擊,把他打暈之嶽就消失了。這個證言已經取得了確證。


    這已經跟什麽死者的拉不上關係了呢。不過既然有複數的同時目擊者的話


    如果不是在背後暗中統一過口供的話,那就意味著全部人都看到了同一現象了。如果被揍暈了的話,也應該是有實體的吧。


    兩人走近了櫻樹,一股甘甜的櫻花香味傳進了鼻腔。在風中飛舞的花瓣,從有夏月和愛戀的頭上空飄落下來。


    愛戀為了把櫻花飛舞的景色收進相機,開始一邊摸著櫻樹,一邊在樹的周圍轉圈。


    有夏月也繞著櫻樹轉了一圈,調查了一下是否有異常狀況。他仔細看了看櫻樹的表麵,隻見上麵被刻畫上了無數的傷痕很明顯,那是人為造成的傷痕。


    引起我注意的,是死者和身在別處的朋友這兩個案例的不同點。雖然有著出現了本來不在那裏的人這個共通點,但卻有著決定性的區別。假如把出現的東西喚作幻像的話,那麽就是說有死者和生者這兩種不同構類型了。


    有夏月為了謹慎起見,再一次確認了櫻樹的周圍。但是卻沒有發現不可思議現象的征兆,或者是類似敵人的氣息。


    自從電波塔以來,報道社的取材都一直沒有收獲。這次看來也是同樣的結果了。


    幻影存在的時間也有所不同。死者雖然存在了好一段時間,但是朋友那一方則很快就消失了。幻影采取的行動也不一樣。一邊明明是友好的態度,可另一方卻具有非常強的攻擊傾向。


    我說,愛戀。


    嗯?


    我看那全都是編造出來的吧?你看這裏。


    有夏月用手指著樹幹上被刻上的傷痕,苦笑道:


    這裏全都是一些令人惡心的亂塗亂畫的痕跡啊。大概是想讓來到這裏的人看了大吃一驚吧?


    愛戀無言地向有夏月轉過身來。


    少女再次把數碼相機對準了櫻樹。她不斷改變角度,繞了一周把整個樹身都拍了下來之後,就皺起眉頭說道:


    你說的亂塗亂畫,在哪裏?


    咦?


    有夏月一時啞口無言了。他以為愛戀是故意嚇唬他,於是看了一下愛戀眼前的液晶畫麵。


    我的相機裏,並沒有攝影到那樣的東西。


    有夏月不禁瞪大了眼目青。在液晶畫麵中拍攝出來的樹幹上,並沒有任何傷痕。


    怎麽可能!明明就在這裏


    有夏月再次看向樹幹。


    直接用眼睛看的話,那裏依然是被刻上了惡心的亂塗亂寫的痕跡。他用手按了一下其中內容特別詭異的部分。


    在你的身後,存在著最可恨的敵人。


    有夏月的眼睛裏,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文字。


    我有一個不祥的預感快離開那棵樹,有夏月報道員!


    在愛戀出言製止的時候,腳邊已經冒出了白色的粒子。


    整個草原都釋放出白色的光芒。


    雖然跟在美術館發生的怪異現象的光芒一樣,但規模卻比那時候要大上許多倍。強烈的光芒迅速膨脹了起來。


    有夏月一邊庇護著愛戀一邊離開了櫻樹。


    這裏也有著跟美術館同樣的東西?


    麵對那刺眼的光芒,有夏月和愛戀都眯起了眼睛。這時候,白色粒子又開始平靜下來了。


    在光輝轉化為淺淡光亮的草原中心櫻樹下麵的泥土突然隆了起來。


    在兩位報道員的注視下,土塊慢慢化作了一個人物的身影。!


    流淌在有夏月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內沸騰了起來。就連把握眼前事態也完全忘記,視野已經被怒火染成一片通紅。


    在表情變成接近野獸的有夏月身邊,舉起數碼相機的愛戀低聲說道:


    惡魔?


    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是一個全身漆黑的異樣人物。


    在清一色的黑色裝束上,披著一件如同惡魔翅膀一樣的漆黑長大衣。如惡鬼的雙眸般散發出紅光的,是幾乎覆蓋整個臉部的防風眼鏡。倒豎起來的頭發就像惡魔之角似的朝向天空,手裏握著代替死神鐮刀的大型自動式手槍。


    !


    有夏月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漆黑


    的惡魔向這邊看了一眼。從空中飛舞而下的郭公蟲停在了惡魔肩膀上,並把身體化作無數觸手,跟惡魔完成了一體化。


    惡魔把握著手槍的手慢慢抬了起來。


    !


    千莉手掌的溫暖


    在這個鎮上應該已經得到了治愈的心


    在看到眼前這個惡魔的瞬間,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惡魔的手槍噴出了地獄之火。!


    有夏月反射性地抱起了愛戀,向一旁跳開。


    地鳴聲搖撼了整座山丘。


    之前兩人所站的地方都被擊成粉碎,如雨點般的土沙和爆炸的火焰頓時向四周撒落。


    發、發生了什麽?


    有夏月在飛沙走石之中保護著滿臉愕然的愛戀,但是視線卻並沒有從身上移開。


    惡魔一邊舉著冒出硝煙的手槍,一邊注視著有夏月。


    他的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你離遠一點吧,愛戀。


    有夏月擠出了最後一點理性,把愛戀撞向背後的山路。


    啊,有夏月報道員?


    對不起。


    有夏月在轉眼間掠過視野的相機畫麵裏,看到了那悠然佇立的惡魔身影。


    看來跟那些亂塗亂畫不一樣,這並不是幻覺,而是實體。


    不過那種事,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把愛戀你卷了進來。


    有夏月迴頭看向少女,露出了微笑。


    也不知道是敵人布下的陷阱還是別的什麽東西,闖進了異常空間的有夏月,似乎已經陷入了不明來曆的意誌的支配之下。


    他打開包袱,把北中央本部的裝備夾克和護目鏡裝備在身上。


    等到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有夏月就連剩下的理性都徹底舍棄了。


    從現在開始,就不能再拍了。


    絕對不能把跟附蟲者毫無關係的愛戀牽扯進來。


    絕對不能因為有夏月招致的危險而讓她受傷。


    就算那樣會令有夏月成為被她恐懼、甚至是厭惡的對象,也同樣如此。


    因為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附蟲者的戰鬥了。


    一隻巨大的蜉蝣現出了身姿,緊緊貼在有夏月的背上。那緩緩晃動的兩股尾巴,掠過了倡在原地的愛戀的鼻尖。


    為了把視線從愛戀身上挪開,有夏月向旁邊奔了出去。貼在背上的細蜉蝣從腹部的空洞中射出了無數的圓球,圓球在空中描繪出一道弧線軌跡向著襲去。


    麵露笑意的惡魔沉下了身體。


    以幾乎要把地麵踩得陷進去的勢頭在泥土上一蹬,在一瞬間內就逼近了有夏月。蜉蝣釋放出的圓球在無人的地麵上爆炸了開來。!


    的左拳在反射性地躲開的有夏月臉頰上擦過。帶著綠色殘影揮了過去的拳頭卷起了一陣暴風。如此巨大的威力,要是有夏月的身體從正麵吃了這一招的話,恐怕脖子上麵的部分都會全部被打飛了吧。手槍的槍口,抵在避開了拳頭的有夏月的眉心。


    一記槍擊聲在四周迴響。


    至今為止,我到底想像過多少次跟你戰鬥的場麵


    離有夏月所站位置不到幾米的地麵上,被挖空了一大塊。


    那是因為有夏月反射性地把抵住自己的槍口踢開,所以槍擊落空了。比起用搶來進行遠距離戰,更擅長運用機動力展開近身戰,這一點有夏月是再清楚不過了。


    就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


    蜉蝣釋放出去的圓球直接擊中了的胸口。壓縮在球內的熱量瞬時釋放出來,把惡魔的身體擊飛到了空中。


    被防禦性能高的長大衣保護著的,在空中改變了姿勢。盡管頭發被烤焦,但是也依然把手槍對準了有夏月。


    遠距離戰的話就是有夏月的強項了。已經釋放出去的第二個熱球也命中了。


    去死吧,!


    有夏月的連續攻擊,完全不容許的身體落地。


    在空中進射出一次又一次的紅光,熱浪不斷在四周沸騰翻湧。


    去死!去死!去死吧!


    有夏月大聲吼叫,把所有的熱球都射了出去。


    所有的熱球都命中了以雙手擋著臉部的,巨大的爆炸把惡魔包裹在內。


    啪沙!的一聲,那漆黑的團塊掉落在地麵上。


    有夏月喘著粗氣,注視著對方的樣子。


    雙手一片冰冷。


    是因為急劇消耗了過多力量,還是因為憤怒得連體溫也失去了呢?


    緊握著的拳頭簡直冷得快要結冰一樣。


    有夏月報道員


    即使陷入了這樣的狀況,愛戀也沒有停止數碼相機的攝影。


    不可以拍的


    有夏月慢慢地向愛戀投以懇求的視線。


    我這樣的身姿,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黑色的團塊,一下子站了起來。披著烤焦的長大衣的惡魔,臉上依然露出無情的笑意。從全身浮現出來的紋樣中,散發出綠色的光芒。


    有夏月開始集中意識。


    貼在背上的蜉蝣身體上,開始出現了裂縫。橙色的外殼逐漸崩落,從裏麵現出了閃耀著黃金色光芒的尾巴。


    蜉蝣的亞成蟲化,據有夏月所知,是隻有他的才具備的能力。


    在把宿主的夢想啃食殆盡後發生的兇暴化現象,就稱為成蟲化。而亞成蟲化則可以根據宿主的意誌,使暫時性地接近成蟲化的狀態。通過把的狀態激發至成蟲化的臨界點,就可以使其能力得以急劇提升。


    同時,其中也存在著無法把力量控製在一定程度下,以及因力量消耗劇烈而造成控製時間短的風險。但是也正因為有這個能力,有夏月才被賦予了火種二號的稱號。


    變化成了閃耀著金色光芒的蜉蝣,發出了咆哮。伸長到原來好幾倍的兩股尾巴,就像鞭子一樣甩動了起來。


    說起來,剛才愛戀對自己說過什麽來著


    在有夏月心底的某個冷靜的部分如此想道。


    從蜉蝣的尾巴中,發射出幾乎要覆蓋整個天空的光線。


    身上纏繞著綠色光芒的一蹬地麵,把穿插於周圍的光線一一避過,向著這邊衝來。


    有夏月和。


    兩者間一進一退的攻防戰依然在持續。


    穿過了光線之雨的郭公逐漸縮短距離,以手槍和拳頭發起了攻擊。有夏月以毫厘之差避開了槍擊,以無數光線逼使惡魔遠離自己。


    即使是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製作的大衣,也無法抵擋有夏月那亞成蟲化後的的攻擊。然而另一方麵,有夏月一旦受到了哪怕僅僅是一次的攻擊,就會馬上陷入無法戰鬥的狀態。


    嗚噢噢噢!


    在發出憤怒和憎恨的咆哮的同時,有夏月心中出現的疑問也在不斷膨脹。


    為什麽我在跟戰鬥?


    在他的心中,同時存在著順應滿腔激情展開戰鬥的自己,以及冷靜地正視自我的自己。


    這樣的戰鬥,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越是奮力戰鬥


    越是高聲呐喊


    有夏月的空虛思念就越發侵蝕著他的內心。!


    嘲笑自身的冷漠感情,在熊熊燃燒的憎惡之火中喚起了一縷波紋。


    的拳頭捕捉到自己胸口的瞬間,仿佛慢動作一般在視野中映照了出來。身體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反應,迅速扭動了一下。


    有夏月的身體被擊飛到了空中。


    摔落在地麵上,撞碎了長椅,在泥土上反彈了好幾次,最後把脊背撞在了櫻樹之上。


    嗚啊


    雖說反射性的躲避動作在一定程度上減低了傷害度,但是惡魔的一擊卻完全把有夏月擊垮了。大概是肋骨被折斷了吧,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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