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神殿的第三天,神官長捎信來問:「委托奇爾博塔商會製作的儀式服預計何時完成?」居然不是來通知什麽時候要會麵嗎?我大失所望,請羅吉娜去叫來路茲。在孤兒院教大家怎麽做冬天手工活的路茲立刻趕來了。


    「梅茵,怎麽了嗎?」


    「神官長寫信來問,儀式服什麽時候會完成。所以不好意思,你迴店裏吃午飯的時侯,能幫我問問班諾先生嗎?」


    路茲迴去問完,得到的答覆是再快至少也還要三天的時間, 於是我多抓了一點時間,下午迴信給神官長寫道:


    「商會表示隻要努力趕工,應可在五天後完成。」這樣一來就算催促商會趕工,應該也不會變得太緊湊。


    法藍帶了迴信去見神官長後,結果又帶了決定會麵日期的迴信迴來,同時還有要給班諾的邀請函。


    「路茲,神官長說他七天後還會邀請卡斯泰德大人過來,要班諾先生到時候帶著完成的儀式服來神殿。」


    路茲為了在迴去前打聲招唿,順便報告今天的進度,來到院長室。我一邊抱著他盡情撒嬌,一邊遞給他邀請函。


    「知道了。迴去路上經過商會時,我會拿給老爺……不過,梅茵,你的情況完全沒有變好耶。沒問題嗎?」


    「很有問題。我好想在下雪之前迴家一趟喔。」


    結果我非但沒有習慣寂寞,想家的程度還越來越嚴重。當路茲和多莉造訪院長室時,我抱著他們撒嬌的時間也等比增加中。現在因為母親懷孕了,不能過來,無法對母親撒嬌好像又更助長了我的寂寞。


    「唉,一旦開始下雪,我也沒辦法每天過來喔。」


    路茲一臉為難地摸著我的頭說。這陣子都值中班的父親一周能來一次,多莉約略是兩天能來一次。而為了察看工坊和手工活的情況,路茲幾乎每天都過來,要是連他也不來了, 一定會更寂寞。


    「真希望不要下雪。」


    一想到現在外麵的天氣冷得隨時有可能下雪,我抱著路茲的雙手更是用力了。


    會談當天,在第三鍾響前不久,終於開始飄起了細碎的雪花。雖然雪並沒有大到會很快積雪,但任誰看了,都明白冬天已經正式到來。


    「外麵會積雪嗎?」


    「梅茵大人,不會那麽快的,今天的會談也不會因此取消喔。」


    練習完飛蘇平琴,接著不得不練習要怎麽向卡斯泰德寒暄。現階段光是走路時要怎麽讓裙擺優美擺動,羅吉娜就沒有止盡地要求我重來。


    ……通往優雅的路途真是步步血淚。


    「梅茵大人,班諾大人下午將會來訪,所以沒有多少練習時間了唷。


    這天的會談時間訂在第五鍾,但班諾在那之前會先來院長室,聲稱是因為我居中介紹了上級貴族,要先過來問候。所以我必須在那之前,把寒暄練習到在卡斯泰德麵前不會出糗才行。我重新打起精神,繼續練習。


    「午安,班諾先生、馬克先生……咦?路茲沒來嗎?」


    因為要與貴族見麵,班諾穿著袖子很長的冬季衣著,馬克捧著箱子走進來。我還以為路茲一定會一起來,此刻卻沒有看到他,不滿地噘起嘴巴。


    「今天開始下雪了,所以我讓路茲優先去處理梅茵工坊的工作。等一下他應該會各拿一份做好的冬天手工活過來,會談時由你帶過去。


    「冬天的手工活嗎?為什麽?」


    今天的會談還有神官長和上級貴族在,不是由身為商人的班諾,而是由我帶過去嗎?我無法理解地偏過頭。


    「如果要開始販賣那些手工活,我總覺得會帶來莫大的影響,所以想聽聽神官長和上級貴族的意見。」


    「嗯……如果以前都沒有過類似的東西,那影響應該會很大喔。」


    我依據麗乃那時候撲克牌和黑白棋已經很普及的記憶來迴答。班諾露出了非常不高興的臭臉,瞪著我說:


    「……影響會很大?連紙和印刷會帶來什麽影響都沒有考慮過,隻想著要推廣開來的你,都能斷言影響會很巨大嗎?」


    「呃……我也知道紙和印刷造成的影響,甚至能夠改變曆史喔。雖然我隻是因為自己想要才做出來……」


    我也知道印刷對文明和文化的進步帶來了多少貢獻,又造成了多大的影響。雖然知道,但我就是想要看書,所以這點我也沒辦法。


    「班諾先生,你怎麽了?臉色很難看耶。」


    「壓力好大……等一下談話可是神官長和上級貴族都在。」


    班諾按著腹部說,想不到他也有這麽敏感的一麵。我還以為班諾的個性很好戰,不管對誰都不肯輕易服輸,現在看到他這麽緊張,感到很不可思議。


    「之前不管麵對公會長還是既得利益者,班諾先生都還興高采烈地向他們挑釁,現在卻會緊張嗎?但他們兩位都是好人,所以不用擔心喔。」


    「別把上級貴族和公會長混為一談!你以為現在這種狀況是誰害的?!」


    怒聲咆哮完,班諾隻差沒趴在桌上地垮下腦袋。用發蠟那類的理發用品固定住的奶茶色劉海隨即往下掉。


    「老爺,請您不要低頭。劉海會變亂。」


    馬克苦笑著提醒,班諾才悻悻然地撥起劉海,赤褐色雙眼睨著我說:


    「……可惡!我今天特別希望你能把那悠哉的個性分給我一點。」


    「咦?可是,今天隻是要提交做好的儀式服吧?之前班諾先生不是還很高興,可以和上級貴族攀上關係嗎?」


    「你這個不帶大腦出門的ㄚ頭!如果隻是要提交儀式服,會特地把我叫來神殿嗎?當然是為了搜集和你有關的消息!」


    班諾煩躁地瞪著我,我忍不住指著自己。


    「我嗎?但現在還有什麽該搜集的消息嗎?」


    「今天會談上,應該會互相分享彼此調查到的關於墨水協會長的消息,還有決定今後對你的處置。平民區的情報由我提供,貴族那邊的情報由上級貴族提供,再和想要兩邊消息的神官長一起討論。」


    這樣一說,神官長也說過他要搜集情報,要我在那之前別踏出院長室半步。意思是現在已經打探到消息了嗎?


    「班諾先生,墨水協會長那邊有什麽新進展嗎?」


    「不,目前完全沒有。現在因為天氣變冷了,路上行人減少很多,若有陌生人在商會四周排徊會很醒目……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引人注目,表示他們早已經搜集完了必要的情報,不然就是打算在冬季的社交活動上再搜集。」


    冬天整座城市會被大雪籠罩,散布於各地農村的貴族會在收獲祭結束後迴到貴族區。領主從春天至夏天必須前往中央,而冬季在領地間是貴族們的社交季節。他們會藉著這段時間與各地的領主碰麵,互相交換資訊。


    「梅茵大人、班諾大人,時間到了。」


    「法藍,謝謝你。那我們走吧。」


    對班諾說完,我讓法藍幫忙帶著路茲拿來的冬天手工活。確認馬克拿好了裝有儀式服的箱子一行人走出院長室。通往神官長室的走廊冷得要命。現在已經冷得讓人舍不得離開房間。


    來到神官長室門前,法藍搖了鈴鐺後,房門徑自敞開。卡斯泰德已經到了,正坐在接待用的桌前雍容閑適地喝茶。


    「神官長、卡斯泰德大人,久疏問候了。近來已開始緬懷土之女神蓋朵莉希的溫


    暖,不知兩位是否一切安好?」


    之前隻看過卡斯泰德穿著鎧甲的模樣,但今天的他穿著貴族服裝,紅褐色頭發和班諾一樣用發蠟往上梳抹固定,所以可以清楚看出他的額頭有點寬。質料像是天鵝絨的外衣充滿光澤,袖子一樣長得有如和服的振袖,還能看見袖口底


    下是疊加了好幾層精致蕾絲的布料。因為日積月累的鍛煉,卡斯泰德的肩膀很寬,全身有著厚實的肌肉,散發出了無比的威嚴。但是,比起穿著鎧甲的時候,那種剽悍的感覺已經減緩了不少,淡藍色的雙眸今天也顯得比較柔和。


    「很高興看到你也一切安好,見習巫女梅茵。」


    「在此為卡斯泰德大人獻上由衷的祝福。」


    沒有出錯地打完招唿後,接著是班諾向兩人問安。


    神官長請我們坐下後,隨從紛紛站在我們身後。坐在最上座的人是神官長,左手邊是卡斯泰德,右手邊是我,末座坐著班諾。


    「感謝各位聚集前來,那麽,先提交儀式服吧。」


    神官長說,馬克便上前一步,把手上的木箱交給班諾。班諾輕輕點頭,動作恭敬地打開箱子,再遞到卡斯泰德麵前,木箱裏鋪著布,上頭躺著顏色宛如深沉大海的藍色儀式服。在已經點亮了幾盞燭台的昏暗房間裏,流水紋路的刺繡粼粼地反射燭光。


    「這件便是梅茵大人的儀式服,還請查收。」


    卡斯泰德簡單地做了確認,問我:「是這件沒有錯吧?」因為我已經在試裝時比對過尺寸,也看過成品,所以檢查了服裝和腰帶後,點頭說:「是的,沒有問題。」


    「那麽,就在此交給見習巫女梅茵了……請你收下。」


    「衷心感謝,那我就收下了。」


    確認我收下後,卡斯泰德努努下巴,直到此刻我才發現,像侍從般跟在卡斯泰德身邊,我還以為是隨從的人,原來是那時候的護衛騎士達穆爾,達穆爾將裝了錢的皮袋交給班諾,清點了袋內的金額,班諾再交給馬克,


    「班諾,這次要你十萬火急趕出來,真是有勞了。卡斯泰德、達穆爾,你們的懲處也就此告一段落。」


    神官長自始至終在旁靜靜看著,在最後開口這麽說道。於是不隻班諾,卡斯泰德和達穆爾也吐了口氣,顯得不再那麽緊張,我請法藍接下裝了儀式服的木箱,法藍心領神會,幫我拿著木箱。


    「侍從先退下吧。」


    神官長讓侍從們退下後,設置了防止竊聽用的魔導具。那是指定範圍,而非指定人物的魔導具,好讓沒有魔力的班諾也能使用,神官長放了四顆魔石,念了什麽後,淡藍色光芒呈四角柱形的空間籠罩住我們。


    可以看見侍從們都在淡淡的光芒外待命,但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同樣地,我們這裏的聲音應該也傳不出去。


    原來還有這種魔導具啊!找正感到佩服時,發現右手邊班諾的臉頰在微微抽動。雖然我最近開始習慣了,但平民區的人親眼看見這樣的魔法,當然都會大吃一驚吧。但是,班諾不愧是大店的老板,即便感到吃驚,也隻是臉部表情有些抽搐,不像我 樣會大叫出聲,還來迴東張西望。


    「那麽班諾,我有問題想問你。」


    「……請盡管吩咐。」


    神官長說,班諾在胸前交叉雙手迴答。


    「我聽說你與墨水協會簽完魔法契約後,他們卻開始打探梅茵的消息,還找上了路茲問話,這些全部屬實嗎?」


    「是的。按理說,為了在更有利的條件下簽約,一般都是在簽約之前打聽消息,墨水協會卻是簽完約後才開始打探,讓人無法厘清他們的意圖。」


    神官長聽了點點頭,接著看向我。


    「梅茵,你認識那個人嗎?」


    「不,班諾大人為了不讓我與對方見到麵,簽約的時候還把我藏起來,所以長相和名字我都不知道。」


    「墨水協會長與貴族素有往來,更時常傳出不好的傳聞。所以我判定最好別讓他與梅茵大人有所接觸,簽約時才讓梅茵大人在另一間房間等候。」


    班諾說明了不讓我與墨水協會長碰麵的理由,神官長彎起嘴角。


    「嗯,很明智的決定,墨水協會長的名字是沃爾夫沒錯吧?」


    「你聽到了什麽傳聞?是以什麽為根據,認為他對見習巫女有害?」


    神官長和卡斯泰德相繼向班諾發問。我因為不認識墨水協會長,隻能安靜傾聽。


    「墨水協會長的名字確實正是沃爾夫 據說為了在貴族麵前得到特別優待,不惜


    動用非法的手段。但是關於傳聞,因為尚不確定真偽,所以詳細情況請容我日後再作稟報。」


    「如果是這樣,那他會在簽完約後才大動作地搜集情報,可能是因為都已經簽了


    約,不在乎關係是否會惡化吧。」


    聽了卡斯泰德的分析,班諾睜大雙眼。魔法契約無法輕易毀約。正因如此,事前準備才非常重要。但是反過來想,這也表示和墨水協會的關係再怎麽惡化,舉例來說即使加害於我,隻要沒有所有人的同意,就無法解除魔法契約。被卡斯泰德指出對方可能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班諾瞬間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班諾,你認為沃爾夫得到梅茵的消息後,打算要做什麽?我想知道商人,尤其是平民區人們的想法。」


    神官長問道,班諾緩慢地說出迴答。


    「對我們商人而言,梅茵大人的價值在於她接連創造出的商品,和能夠想出那些商品的知識,但是,能夠正確衡量其價值的人並不多。倘若沃爾夫認為梅茵大人的商品和知識具有價值,可能會希望她加入墨水協會吧。但是,如今梅茵大人已經加入了奇爾博塔商會和商業公會,那麽,能夠采取的做法便有三種。一是不惜花錢隻要能買下知識,二是綁架後威脅她說出來,三是擄走梅茵大人身邊的人當作人質,再要求她提供知識。」


    卡斯泰德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看著外表像是還未受洗過的我,心裏肯定在想我怎麽可能接二連三創造出新商品吧。


    「但是,就算綁架梅茵大人並威脅她,我認為也無法從她口中問出所有知識。因為如果想無窮無盡地賺進更多錢,就必須讓梅茵大人活著,而且在無人能發現的地方把她關起來,但這點是極度不可能辦到的事。」


    聽完班諾說的我可能遭到的境遇,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從沒想過可能有人會為了賺錢,就把我擄走並關起來。我更是深刻明白到了班諾身為大店的老板,對我有多麽禮遇,突然覺得別人都好可怕。


    「為什麽把梅茵關起來是不可能辦到的事?隻要有平常未在使用的房間和宅邸,要囚禁一個人很容易吧?反而要掩人耳目擄人還比較困難。」


    卡斯泰德說得泰然自若。能夠斷然說要囚禁一個人很容易,未免太恐怖了。


    「因為對方若不清楚梅茵大人的虛弱程度,梅茵大人很有可能不知不覺間便離開人世。比起綁架,要囚禁梅茵大人是更加困難的事情。」


    「嗯,的確。隻是把她關進反省室半天而已,她就發燒病倒了好幾天。要是當成一般的俘虜關起來,在問出知識前就死了吧。」


    神官長馬上點頭同意班諾的見解。看來反省室那件事,真的在神官長心裏留下了陰影。其實那點發燒隻是家常便飯,神官長若能忘記,心情會比較輕鬆吧。要是能順便忘記我是唯一一個被關進反省室的青衣巫女就更好了。


    「那麽,沃爾夫也有可能在得到一定程度的知識後,再把梅茵賣給貴族吧,斐迪南大人。」


    「……我知道梅茵大人是身蝕,但除了身蝕這點之外,還有其他理由會被貴族盯上嗎?」


    班諾不能理解地皺眉。神官長和卡斯泰德先是對望,神官長再轉向班諾點點頭。


    「詳情我不打算多說……但確實還有其他理由。目前最有可能的,是沃爾夫在擄走梅茵、問出知識後,再把她賣給貴族。也有可能是貴族指使沃爾夫擄走梅茵,再安排時機讓沃爾夫救她出來,藉此施恩。也有可能擄走梅茵後,宣稱她其


    實是自己的孩子。此外,也有可能單純隻是報複……所以也有遭到暗殺的危險。」


    ……啊嗚!我好像聽到班諾先生在痛罵:「你這白癡,你又幹了什麽好事!」


    在神官長扳著手指逐一舉出這些可能性之前,對於有陌生人在打聽自己的消息,我隻覺得很不舒服而已,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處境竟然危險到了這種地步。難怪要我待在孤兒院長室裏別出來。


    「班諾,那你接著繼續從商人那邊搜集情報,並且隱瞞梅茵的存在。冬季期間,我不會讓梅茵離開神殿。就算要移動,也隻會在院長室、儀式廳和孤兒院之間往返。不論去哪裏,都會有灰衣神官跟著她,所以應該不用擔心。問題在於春天過後。」


    神官長說完,班諾和卡斯泰德點點頭。


    「對方也是冬季期間才能搜集消息,召集到人手吧。」


    「必須盡早想出對策。班諾,你知道有什麽方法能讓這個安分守己嗎?」


    神官長說著指向我,所有人的視線往我集中。


    班諾瞥了我一眼後,神情極度疲憊地緩緩搖頭。


    「不,我也不知道。每次都是等到察覺的時候,她就已經把事情鬧大,甚至一不留神就瀕臨死亡邊緣。我要是知道,早就付諸實行了。」


    「我想也是。果然要讓她待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才是上策吧。」


    神官長和班諾一同看著我,深深地長歎口氣。接著再互相對望,各自露出了苦笑。


    怎麽兩人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梅茵,每次不管你做什麽,常常會連帶引發不少問題,所以今後不管要采取什麽行動,或是要製作新商品,一定要先取得我和班諾的同意。」


    聽到神官長這麽說,我才想起自己帶了孤兒院的冬天手工活過來,班諾果然未卜先知。我拿起法藍剛才放在腳邊的手工活。


    「那麽,這個也需要徵得同意嗎?是孤兒院冬天在做的手工活。」


    「記得你之前就說過要做什麽東西吧。讓我看看。」


    我拿出了這個世界版本的撲克牌、黑白棋和西洋棋,擺在桌上,先前雖然聽過說明,但班諾也是第一次看到成品,同樣往前傾身,看得目不轉睛。


    「這個是什麽?」


    「這個是撲克牌。雖然玩法有很多種,但在孤兒院我打算玩『神經衰弱』。先像這樣把牌混在一起,再把畫了圖的那一麵翻到背麵,隻要找到相同的數字翻過來,就可以把牌拿走。能拿到最多牌的人就贏了。」


    因為孩子們的手太小,還拿不動木板做的撲克牌,所以我打算先玩神經衰弱。教了玩法後,卡斯泰德興致勃勃地開始試玩。因為不想占用太多時間,一開始就先抽走了一半的撲克牌,神經衰弱由擁有出色記憶力的神官長大獲全勝。


    「其他還有很多種玩法。如果可以做出更加堅硬的紙張,那麽用紙做的撲克牌,玩起來會比木板做的撲克牌更簡便喔。」


    我也教了二十一點,梭哈,傷心小棧等幾種玩法,卡斯泰德的反應都不錯。


    「雖然看過灌注了魔力的占卜卡片,但還沒看過僅供娛樂的卡片呢。最主要是一副卡片就能有多種玩法,這點真不錯。這在貴族間應該能流行起來。」


    「而且也能用來學習數字喔。我是為了讓孤兒院的孩子們學習數字才做的。」


    我說,神官長點頭應著「原來如此」,指向黑白棋的棋盤。


    「梅茵,這又是什麽?」


    「這個叫做黑白翻轉棋。彼此互相下子,像這樣包圍住以後,這部分的棋子就必須翻麵,最終數量較多的人便獲勝。」


    神官長對黑白棋表現出了興趣。於是我當他的對手,一邊說明一邊開始玩黑白棋。放下棋子,然後翻麵。等下完所有棋子,整麵棋盤上幾乎都是白色,是我贏了。


    「……我輸了?」


    「因為神官長還沒有理解規則,所以輸了也是正常的。再比幾次,我就贏不了神官長了吧。」


    神官長愕然地看著棋盤,我聳肩迴道。因為神官長還不知道玩法,所以第一次玩我才能贏他,但他那麽聰明,肯定三兩下就能理解規則。就是因為知道隻有現在能贏,我才毫不客氣地卯足了全力應戰。


    「那再比一次,我接下來一定會贏。」


    「神官長,下次再比吧。隻要神官長願意買下來,我之後隨時奉陪。」


    「好,我買了。」


    看到神官長立即決定,班諾的肩膀瞬間一動。他在桌子底下悄悄向我比出「幹得


    好」的手勢。


    「咳!那麽,這又是什麽?」


    「呃……這個是『西洋棋』,一樣是在黑白棋的棋盤上玩,每個棋子都有固定的行走方式,隻要吃掉國王就算贏了。」


    我收走黑白棋的棋子,說明西洋棋的下棋方式。卡斯泰德「嗯……」地沉吟,瞪著棋盤說:


    「……這個遊戲倒是和加芬納很類似。」


    「哎呀,已經有類似的遊戲了嗎?。那就依據現有的遊戲,稍作改造比較好吧?」


    記得在麗乃的世界,棋盤遊戲也是很久以前便存在,所以這裏有類似的遊戲也不奇怪。


    「不,貴族間進行的遊戲需要魔力,而且會搶走領地,所以對戰方式完全不同,但這個如果要在平民區販賣,應該是沒問題。」


    「但貴族們要是不買,大概也賣不太出去吧……」


    平民區能花錢購買娛樂用品的富人並不多,絕大多數家庭為了每天的生活就已經分身乏術。看來隻能和黑白棋一起成套販售,並說明和加芬納是不同的遊戲,也許久而久之能在貴族之間流行開來。


    結束了生意上關於孤兒院手工活的討論後,神官長便解除防止竊聽的結界,神官長和卡斯泰德喚來各自的侍從,買了黑白棋和撲克牌,因為原本預計春天之後才要開始販售,所以額外加價,變成了四枚大銀幣。想到之前討論的時候,還決定價格要訂為五到七枚小銀幣,簡直是超級敲竹杠。


    「班諾,今天辛苦你了。願守護土之女神蓋朵莉希的眷屬神庇佑予你。」


    「神官長,卡斯泰德大人、梅茵大人,非常感謝今日與三位共度了如此有意義的時光。那我先行告退了。」


    班諾在胸前交叉雙手,跪下行禮。身後的馬克也同樣下跪行禮,接著兩人退出神官長室。我也看向神官長,打算接著離開。


    「神官長,卡斯泰德大人,那麽我也……」


    「我們還有話要跟你說。拿好這個。」


    桌上放了四個平常使用的防止竊聽用魔導具。神官長、卡斯泰德和我分別拿起了一個,達穆爾伸手拿起了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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