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你事先完全不用做任何準備。』
在約會日期到來前,鷹奈早在禮拜二就這麽告訴一大了。
之前抽簽的結果,她抽中的是中間的禮拜天。前一天由於一大要跟真愛約會,所以不可能兩個人單獨討論行程,而且要一大同時分別考慮兩件約會計劃,也很難做到完全公平。
所以老實說鷹奈這麽早就如此表示,也讓一大輕鬆了不少。
結束和真愛的約會迴到家裏的一大,為了讓身心獲得休息,洗完澡後就直接就寢了——
「快起床啊,阿一—!」
「……嗯啊?」
碰唿!
舒服的朦朧感被衝擊與重量打破了。
鷹奈以跨坐的姿勢,一口氣跳到睡在床上的一大身體上。
「你、你是……!鷹奈?你為什麽在這裏?」
睡昏了的腦袋一瞬間變得異常清晰。
昨天晚上雖然有點累了,但還是確實鎖上了玄關的大門才對。
「這是身為兒時玩伴的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吧?所以我想也可以由女生來叫對方起床。我一直很想這麽做啊。」
平常是鷹奈比較貪睡,一大經常幫她做飯並且到家裏去挖她起床。
「是沒關係啦……不過你是怎麽進來的?」
一大感覺臉頰開始發燙。
原本就覺得很大的胸部,從下麵往上看後就覺得迫力更加提升了。而且在這個狀態下,雖然太過明顯地把眼神移開也非常尷尬,但是就算想移動身體也沒辦法。
「嘿嘿~我拜托媽媽拿了備份鑰匙給我。」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察覺一大的心情。隻見鷹奈用指尖抓住帶有皮革鑰匙圈的銀色鑰匙並且晃動了起來。
由於兩家從以前就認識,所以因為工作而必須留兒子自己一個人的八木本家,早已拜托冰魚家幫忙照顧一大的生活,並且在他遇上困難時提供幫助。因此冰魚家也有緊急時使用的備份鑰匙。
當然平時都是鷹奈的雙親在管理,鷹奈也不會拿來使用。
「我一說今天要約會,所以要來叫醒一大,媽媽隻說了一句『加油唷』,就把鑰匙交給我了。」
「……顯美阿姨嗎……」
顯美之前也允許讓鷹奈過來和另外兩名女孩在一大家過夜,她早就有期待鷹柰對一大發動攻勢,甚至是想把他們兩個人湊成一對的前例了。雖然像鵝介那種,我不會把女兒交給別人。誰都別想娶走她。』的態度也很危險,但顯美這麽做也讓一大感到困擾。尤其是一大目前還猶豫著不知道該選擇誰。
看了一下手表後發現時間已經超過上午九點。結果已經睡了比預定還要長的一段時間。自己精神上的壓力可能比想像中還要重吧。
「來。快點換衣服,我們要出門了。我已經吃過早飯,如果阿一要去外麵吃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唷。」
鷹奈就像跳起來般離開一大的身體。
一看之下才發現她穿了牛仔迷你裙與彩色褲襪,上半身則是在細條紋上衣上麵加了一件短外套,可以說是重視活動性的打扮。
這不但符合鷹奈的印象,同時也相當可愛。
原來如此。下半身是迷你裙的她,就是因為還穿著褲襪,才敢張開腿大膽發動坐到一大身上的攻擊。
「那、那個……我也知道約會應該要精心打扮,但想到阿一曾要我別勉強自己做些不符合個性的事,所以就打扮成這樣了,還可以嗎?」
注意到一大的視線後,鷹奈的臉頰已經有些微紅。
「嗯。不錯啊,很適合你唷。」
「謝、謝謝羅……!」
看見害羞的鷹奈扭動身體,一大忽然也有種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焦躁,總之就是心癢難熬的感覺。
「首、首先呢,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到樓下的廚房等我。我隨便弄點早餐吃後就出門吧。我也會準備飲料給你啦。」
「嗯。」
雖然擔心鷹奈要是跟住在這裏時一樣,說出『那我就看你換衣服』這樣的話該怎麽辦,但她倒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踩著輕快的腳步跑下樓梯去了。
「那麽……我要穿什麽出門呢。」
鷹奈是住在隔壁的兒時玩伴,雖然突然就利用距離近的優勢積極發動攻勢,不過今天兩人要出門約會也是事實。所以自己要是不好好打扮一下,對鷹奈也是一種失禮。
對方除了「交給我」之外什麽都沒說,所以她可能也是想讓一大享受『不知道要帶我去哪裏』的驚喜吧。
當然,以鷹奈的徊性來說也有可能單純是忘記交待了,但一大相信今天這種日子,她應該不會犯這種錯才對。
「還是乖乖配合那個家夥比較好吧。」
低聲自言自語完後,一大隨即從衣櫥裏選出運動風格的服飾並且穿了上去。
來到一樓洗完了臉,接著朝飯廳走去。
鷹奈則已經乖乖坐在桌子前等待了。
一大把微波爐調成烘培模式並且放進白吐司,接著加熱平底鍋煎起了培根蛋。
「嗯~好香哦。」
把手肘放在桌上然後以手撐著臉的鷹奈,以著迷的聲音呢喃著。
「鷹奈也要吃嗎?還有食材唷,想吃的話我就多做一份?」
一大迴過頭來這麽問道。
「不用了。剛才也說過,我已經吃過早餐了,而且我雖然喜歡阿一做的菜,但也很喜歡看阿一做菜的模樣嘛。」
「別、別忽然說這種話好嗎?」
一大因為對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而感到害羞,急忙把視線移迴手邊。
連餐後咖啡都喝完後,鷹奈便比一大先站了起來。
「好吧~那我們出門吧。」
「要去哪?」
「先別管啦。今天就交給我吧。阿一總是為了其他人而仔細地調查並擬定約會計劃,偶爾把主導權交到別人手上也不錯吧?」
「也是啦。」
鷹奈說完便豎起大拇指並眨了眨眼,而一大則是笑著點頭迴應。
「而且呢,因為是公平抽簽的結果,所以也沒辦法,我剛好是三連戰的中間,也就是和真愛約會的隔天對吧?一般來說,大家都對中繼投手最沒有印象,所以我就覺得隻能把兒時玩伴的優勢發揮到淋漓盡致了。」
某方麵來說,這是很符合鷹奈個性的直率告白。
既然決定要光明正大地一決勝負,那麽在規則許可的範圍內盡自己的全力本來就是運動員的本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讓我好好地確認一下鷹奈所想的計劃吧。」
「交給我吧!」
在自信滿滿的鷹奈帶領下,他們離開家裏來到最近的站牌並且搭上巴士。路線跟昨天一樣,是前往車坫前麵的熱鬧街道。
(哎,我跟她們約好不能說出昨天到什麽地方去做些什麽了,所以難免會遇到重疊的情況。)
雖然鷹奈似乎想了許多點子,不過如果一定要在這個城市裏約會的話,場所本來就會受到限製。調查過許多約會景點,並且考慮約會路線的一大對這一點也有相當的體認。
「來!先從這裏開始!」
「哦哇!」
走下巴士後,鷹奈便緊握住一大的手小跑步起來。
昨天自己克製了讓真愛挽住手臂的舉動,現在這樣真的可以嗎?但硬是把這隻手甩開似乎又不太好。還是把規則改成自己主動接觸與對方積極進攻不可混為一談比較好嗎?
而且昨天告別之際,真愛也主動握住自己的手了。
(不對,等一下啊我!雖然說處身於必須從三個人當中選出一個這種特別的
情況中,和鷹奈約會卻想起別的女生,這樣對鷹奈太失禮了吧!)
一大用力搖了搖頭,藉此把浮上腦袋的想法趕走。
現在應該集中在和鷹奈的約會上。
鷹奈對自己所做的事,如果不是太過分的話就接受吧。說起來我跟這家夥是兒時玩伴,牽手這種小事不是從以前就一直做到現在了嗎?
與鷹奈的約會附好排在中間,而且昨天才剛結束和真愛的約會,就算想把精神集中在鷹奈身上,也很難不去意識到真愛的事情。
「怎、怎麽了嗎?阿一?」
注意到一大微妙態度的鷹奈,隨即轉過頭來這麽詢問。
她的臉頰已經變得相當紅。
「沒、沒什麽啦!」
一大迴答的聲音有點沙啞。
「嗯,也、也是啦。憑我和阿一的交情,現在根本不用特別去在意牽手這種小事了!」
緊握!
說完後鷹奈的手便加強了力道。
一大能夠理解。
牽手這種行動雖然和小時候沒有不同,但一大與鷹奈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即使是同樣的行為,也會因為狀況和關係性而帶有完全下同的意思,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兒時玩伴、冒牌男友、正牌女朋友的候選人——即使「鷹奈和自己」這種組合不變,兩人之間的羈絆還是產生了變化。
「唉、唉呀,又不是迷路了,我看不用牽手也沒關係吧。啊哈哈……」
一大靦腆地把手拿開後,鷹奈便用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指尖。然後直接用有些僵硬的腳步筆直往前走去。
前進的方向是占據了整棟細長建築物的卡拉ok連鎖店。
「這裏嗎……?」
「沒錯。就算說要約會,我和阿一兩個人事到如今也很難裝成男女朋友的樣子吧。所以幹脆唱唱歌、動動身體,然後盡情地玩樂吧。」
「嗯,我也覺得這樣比較輕鬆。」
當一大露出苦笑時,鷹奈已經對櫃台表示要訂包廂了。
「請問有會員卡嗎?」
「咦?嗯……沒有耶。」
「要不要辦一張呢?目前的時段有贈送免費飲料的優惠,要不要考慮一下呢?」
「咦?咦咦?」
雖然店員隻是按照公司訂下的流程拿出列有許多數字的表格,但對於不擅長處理繁瑣事物的鷹奈來說,這已經超出她的腦容量了。
「抱歉。我有會員卡。就在這裏。我們要唱兩個小時,沒有特別指定的包廂。一開始的飲料要冰咖啡還有……鷹奈你喝柳橙汽水可以吧?」
一大迅速插身而入,然後流暢地訂好包廂並且向鷹奈確認。
「嗯、嗯。」
「好的。那麽您的包廂是三樓的三o四號房。請使用右手邊的電梯。」
店員再次完美地按照公司教導的流程,以客氣而且表麵上相當和藹,但不帶有任何感情的態度來提供服務。
「謝、謝謝你哦,阿一。我果然還是不行……原本打算要處理所有今天事情的……」
「鷹奈,你這家夥平常都不來卡拉ok唱歌嗎?」
一大在電梯裏頭一邊苦笑,一邊詢問著低下頭的鷹奈。
「怎、怎麽可能。找也經常和學校的朋友來啊,所以今天才會選在這裏約會。隻不過,那個……」
「總是把麻煩的手續交給別人對吧?」
「嗯、嗯。」
「我說你啊~已經忘記說過不勉強自己了嗎?今天要去哪裏做什麽事雖然全交給你,但有交給我比較好的事情就乖乖推到我身上來吧。」
碰咚。
一大說完便輕輕敲了一下鷹奈的頭。
這時電梯剛好來到三樓。
三o四號房在店內應該算是最小型的房間,裏麵的沙發是緊貼著牆壁排列,中央則放著玻璃桌。沙發與桌子問相當狹窄,連要走到裏麵都有點困難。
裝在塑膠袋裏的兩根麥克風與歌本雖然都放在桌子中央,但係統的遙控器則放在固定位置,也就是螢幕下方的收納盒裏。
「等一下哦。」
鷹奈一隻膝蓋撐在沙發上,用力伸直嬌小的身體來抓住遙控器。結果短短的裙擺也因為這樣的動作而被稍微往上拉起。
由於是能看出臀部形狀的角度,一大忍不住就移開了視線。
「誰要先唱?」
鷹奈嘴裏雖然這麽說,但已經操縱遙控器叫出點歌單來了。
「先等一下。等飲料送來之後才開始吧。」
「啊,對哦。」
了解一大的言外之意後,鷹奈也用力點了點頭。
雖然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但有些人在賣力演唱時發現店員忽然開門進來,就會覺得尷尬而不知道該繼續唱下去還是停下來比較好,最後就變成音量不上不下的歌聲。
目前人數僅有兩個人,飲料應該馬上就會送來才對。這樣的話,幹脆等到送來後才開始唱歌,氣氛也不會遭到破壞。
結果不久後男性店員也真的拿著一個放了兩個杯子的托盤走了進來。
「那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歡唱了!」
早已等不及的鷹奈馬上輸入想演唱的歌曲。
現在想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和鷹奈來卡拉ok。她究竟會唱什麽樣的歌曲呢?
幾秒鍾的空檔後,畫麵上出現『完成點歌』的字樣,接著便換了一個畫麵並且開始演奏。
「哦?」
不知道應該感到意外還是接受這個事實。
播放出來的音樂是人氣偶像團體的暢銷曲——歌詞刻劃出女孩子心情,而且節奏相當輕快的情歌。
仔細一聽後發現有些地方的音準雖然出現問題,但節奏感倒是相當優秀,尤其是鷹奈那充滿精神與活力的歌聲,讓一大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綁成馬尾的頭發就配合著又唱又跳的鷹奈,像節拍器一樣左右晃動。
當然胸部也一起跟著搖晃。
雖然她一定穿著內衣,但除了動作激烈之外,她的胸部原本就相當豐滿,所以內衣根本無法完全壓下搖晃的現象。
由於隨便把眼神移開也相當不自然,所以一大將視線移到螢幕上,並且隨著節奏拍手。而這也讓鷹奈變得更加有活力。
「來。接著輪到阿一了!」
唱完歌後,在後奏尚未結束時鷹奈就把麥克風交給一大。金屬表麵上還有因為剛才的緊握而留下的體溫。
「等、等一下。我還沒決定要唱什麽歌……」
如果是和班上的男同學一起來唱歌,那麽一大就會根據現場的成員與氣氛來選擇歌曲。而且也會避開其他人拿手的曲目,並且演唱大家都喜歡的歌來炒熱氣氛;但隻有自己和鷹奈兩個人的現在,應該選什麽歌才好呢?
「阿一不知道要唱什麽的話,讓我來幫你選吧。今天已經約好讓我來主導了。」
「喂、喂?」
這時候要是被輸入自己不會唱的歌該怎麽辦?那將會讓現場籠罩在尷尬的氣氛當中。
但是——
傳出來的是雄壯的旋律。
那是十多年前,孩提時相當著迷的英雄動畫的主題曲。當時不隻是自己,連鷹奈也經常一起收看節目。
「來!這首你一定會唱吧?」
「應、應該吧。」
雖然當時是超級粉絲,也請父母幫忙買了cd,但不敢確定是不是還記得歌詞。
但事實證明,一大的擔心隻是杞人憂天。
歌曲這種東西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容易留在記憶深處,除了每個禮拜節目開始時播放的第
一段歌詞外,連第二段歇詞也隻要節奏一出現就能脫口而出了。
這時一大的心情也愈來愈興奮。演唱這種小孩子的歌曲時,要是太過矜持反而會唱得不好。
「let"s go!戰鬥吧!」
鷹奈也一邊揮舞著拳頭,一邊幫忙打拍子與合唱。
「唿……」
唱完一首歌後,一大就用力吸著氣。
「阿一你呢,講好聽一點就是很會替人著想,但有時候會因為想討好每個人而讓自己綁手綁腳對吧?」
「嗯、嗯。是啦……」
這是相當精確的指責。
這也是造成他在三個人之間舉棋不定的重要原因。
「所以我才會擅自決定第一首歌,來讓你放下身段。接下來阿一就點自己喜歡的歌吧。我也很好奇阿一會選什麽樣的歌曲呢。」
鷹奈一邊這麽說道,一邊拿著迴到自己手上的麥克風唱起下一首歌來。結果同樣是剛才那個團體的歌曲。一大邊用膝蓋配合著節奏,一邊也輸入自己選擇的歌曲。
「來,阿一。」
互相唱了幾首歌後,鷹奈又把麥克風遞給一大。
「抱、抱歉。我要休息一下。還有我想加點飲料,你要嗎?」
一大還是第一次隻有兩個人來唱卡拉ok。
仔細一想才發現,因為三分鍾左右就會輪到一次,所以必須不斷地唱歌。而且還為了配合鷹奈而選了許多快節奏的歌曲,讓體力的消耗比想像中還要快,另外喉嚨也很幹了。
迴過神來之後,一大才注意到用來潤喉的烏龍茶已經喝光了。
「我不用了……那我要連續唱下去羅!」
鷹奈原本就相當有體力,想不到她還有一副金嗓子嗎?結果鷹奈馬上輸入下一首歌。
就這樣,一開始是輪流歡唱,到了後半段就變成了鷹奈兩首一大一首的比例,而兩個小時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那就不延長時間了。這時候肚子是不是有點餓了?而且時間剛好來到中午羅。」
確認手鑲之後,發現這時的確剛過中午不久。鷹奈就是計算到這一點,早上才會提早叫自己起床嗎?
「我們等一下吃午餐……啊!對了。還是要確認一下。你昨天跟真愛吃了什麽?要是重複就得打電話去取消了。」
「這、這個嘛……」
一大一瞬間不知道是否該老實說出來。
明明應該把精神集中在今天的約會對象——鷹奈身上,現在卻要迴想昨天的約會來互相比較,這麽做真的好嗎?
「別擔心那麽多啦。我們也都知道你要連續和我們三個人約會了,而且阿一你也不想連續吃一樣的東西吧?」
「也是啦……不過你說取消……意思是已經訂位了嗎?」
以時間點來說,目前正是擁擠的午餐時段。已經訂好位子的話確實能比較安心,而且為了不造成店家的困擾,還是不要臨時才取消比較好。
「是啊,訂位也不用多花錢,所以別客氣啦。我和阿一都這麽熟了。」
「也對啦。」
連續吃同樣的食物——想起海水浴場發生的事情後,一大就露出了苦笑。
在鷹奈一貫地粗枝大葉且有話直說的態度中,也確實包含了她貼心的舉動。跟春天時比起來,這無疑就是她成長的地方了。
「昨天中午我們吃的是燒肉。」
「這樣啊。跟我訂的地方不一樣。那就跟我來吧。」
說完後鷹奈便帶領一大來到一間中式餐廳。它們在午餐時間推出的飲茶自助餐相當受到歡迎。
一大當然也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但沒有實際來這裏用過餐。自己一個人到吃到飽的餐廳也沒什麽意思,而且和昨天的燒肉店不同,男生朋友也不曾約過自己來這裏。
「你常常來這邊吃飯嗎?」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來。我問社團的學姊有沒有好吃而且份量十足,然後店內裝潢也不錯的地方,結果她就推薦我這裏了。」
仔細一想才發現,自己雖然經常和鷹奈一起吃飯,但兩人的家就在隔壁,所以都是互相在對方的家裏用餐,已絰很久沒有像這樣一起到外麵的餐廳來了。在夏天的海之家事件後,他們兩個還是第一次在雙方的家人沒有同席的情況下單獨像這樣吃飯;另外這也算是他們第二次一起到外麵用餐。
剛才的卡拉ok也是一樣,兩個人雖然一起長大,但還是有許多從未做過,或者是第一次經曆的事情。
「來,進去吧。不好意思,我是訂了位子的冰魚。」
經過入口後,鷹奈便告知店員訂位資料,接著他們便被帶到熱鬧樓層的角落,一張雙人座的桌子前麵。
「兩位可以盡情享用中間桌子上的所有料理,我們的用餐時間是兩小時。另外飲料也可以免費暢飲。裝盛的盤子上要是剩下大量料理的話,我們可能會額外收取費用,請兩位特別注意。那麽,請慢慢享用。」
「太好了。讓我們大吃特吃吧!」
聽完吃到飽店家慣例的說明後,鷹奈便站起來朝著放置料理的桌子走去。
她馬上拿了一大堆炒飯、炒麵、春卷、燒賣、麻婆豆腐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料理,然後靈活地用兩條手臂撐著好幾個盤子走了迴來。
「阿一也去拿自己要吃的啊。那我就不客氣羅。」
吃著料理的鷹奈已經露出滿足的笑容。
這時一大也拿了一盤料理並迴到位子上。
「嗯。果然還是阿一的炒飯比較好吃。」
「是嗎?」
自己也嚐了味道的一大,聽見鷹奈的話後就露出懷疑的表情。
因為是自助餐式的料理,所以多少給人『便宜貨』的感覺,但它依然是職業廚師所做出來的菜。米飯不但炒得粒粒分明,調味也算恰到好處。一大實在不敢認為自己這個外行人做的菜能贏過它。
「食物的味道最後還是取決於個人喜歡的口味。我想隻是你吃習慣了我做的菜而已啦。」
「哦—是這樣啊。那也就是說,我已經被訓練成認為阿一的料理是最棒的羅。」
「等、等一下。這麽說很容易引起誤會吧!」
那是也能夠解釋成「被調教」的曖昧表現。
「咦?啊、啊啊!說、說的也是哦!抱歉!」
隨口這麽說的鷹奈可能也注意到了吧,隻見還有一條炒麵從嘴角露出來的她,臉直接就紅了起來。
可能是要掩飾害羞的心情吧,鷹奈以很快的速度大口大口地吃著料理,等盤子一空就又拿料理來補充並且繼續進食。如果一口氣湧進多名像她這種大胃王等級的客人,店家很可能就要停止供應自助餐了。
迴過神來後才發現,鷹奈幾乎已經把所有菜色吃過一輪,但盤子裏卻從來沒有出現過糖醋排骨。
「你還是不喜歡吃加了鳳梨的糖醋排骨嗎?」
「嗯。糖醋排骨和鳳梨不加在一起的話,我就都很喜歡。但加在一起我就不行了。不覺得水果加進菜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嗎?」
「我是無所謂啦。」
這也是彼此從小就知道的飲食習慣之一。
「話說迴來,你的食量還是很大耶。」
一大也是正值發育期的高中男生,而且剛才還在卡拉ok消耗了不少卡路裏。何況來到吃到飽的餐廳就會產生不想吃虧的心理,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肚子塞滿,但是鷹奈吃的份量已經是一大的一倍以上了。
「因為事到如今也不用在阿一麵前裝女孩子氣然後壓抑自己的食量了。而且女生在男孩子看不見的時候本來就會吃很多東西。尤其是運動社團的女孩子。大
家雖然吃得多,但都還是會減肥或者在意體重。」
一大稍微得知了原本不清楚的女校機密情報。
「果然是這樣嗎?」
「嗯嗯。」
「你在這方麵應該很受人羨慕吧?畢竟你是吃再多也不會胖的體質。」
超人般的運動能力在卡路裏的消耗上可能也特別多吧。鷹奈的食量是一般人的一倍,而且最喜歡油膩的食物與碳水化合物,但是卻從來不曾發胖。
「還好啦。不過我在學校裏還是會稍微收斂一點唷。雖說基本上還是吃得比別人多,但如果在女生朋友裏也是大胃王的話,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吧?當然大家會比在男生麵前時還放得開,但女孩子也很愛麵子的。通常都會注意對方的體重資料。」
「是哦。」
「雖然是兒時玩伴,你也時常做飯給我吃,但自從我國中念女校後,我們就沒同校過了嘛。」
依然繼續夾著食物的鷹奈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
從小就在身邊看過她的許多事情,而且也自認為是她最近產生劇烈變化的最大關係人,但她在學校裏倒是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覺得我和阿一這樣反而比較好。因為既不用太顧慮對方,也不會因為熟悉對方的一切而失去新鮮感。」
「也、也有這種看法嗎?」
「對啊。我們兩家都這麽熟了,所以也少掉很多麻煩的事情。爸爸雖然盡說些任性的話,但那有一半是在開玩笑,如果他真的有什麽意見的話,我和媽媽一定會好好反駁他。」
鷹奈果然還是鷹奈。
和真愛不同,直接就從正麵揮出一記攻擊。
「阿一你是以貼心出名的人,所以總是會把別人的事情擺在自己前麵,像我這種主動進攻的人絕對比較適合你。當然我也不是隻會空口說白話,該負責任的時候就一定會負起責任,而且也願意更加努力成為配得上阿一的女孩子。」
「是、是這樣嗎?」
與其說豁出去了——倒不如說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吧。
麵對總是不停發動攻勢的鷹奈,一大光是要答話就已經相當困難了。
對話就這麽中斷,而且又不知道該提出什麽話題,所以隻能藉由進食來逃避,但中式料理都比較油膩,所以能吃的量也有限。
沒必要硬是把時間拖到最後,把肚子塞到十二分滿,於是一大在超過八分飽時就不再吃油炸、米飯以及澱粉類食物,轉而進攻起甜點來了。這間餐廳在甜點方麵也有杏仁豆腐、芝麻布丁等豐富的菜色。
「怎麽了?阿一已經開始吃甜點了嗎?」
「是啊。你還能吃的話就不用特別配合我。反正還有時間。」
確認一下手表後,發現距離用餐結束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鍾以上。
「那當然。跟阿一在一起我才不會客氣呢。」
說完後鷹奈便再次拿了小籠包與蝦仁燒賣過來。把這些也吃光後,她才終於開始吃起甜點,然後也輕鬆地把杏仁豆腐與芒果布丁等一掃而空。結果她連甜點也吃了比一大多出一倍的量。
「啊~真好吃。我吃飽了~」
鷹奈滿足般地拍了拍肚子。臉上掛著不故作姿態,已經完全放鬆的表情。
「那我們到下個地方去吧?」
休患了短短一分鍾後,鷹奈立刻站了起來。
「不用讓肚子消化一下嗎?」
「我沒關係啊,阿一你還很飽嗎?」
「沒有啦。不是這樣。」
「那繼續待著不是很浪費時間嗎?我們走吧。啊,各付各的應該沒問題吧?」
鷹奈很自然地拉一大的手讓他站起來,然後到櫃台去結帳。
在鷹奈帶領下來到的下一個地點,是附近一棟三層樓高的遊樂場。
「之、之前要你假扮男朋友時,不是硬要你玩了拳擊機嗎?所以今天想在沒有任何負擔的情況下來這裏好好玩一下。」
鷹奈說完後就先跑向敲打太鼓的節奏遊戲。
除了拳擊機之外,鷹奈從以前就喜歡這種能運動全身的遊戲。
問答和猜謎這種需要用腦的遊戲就不用說了,就連格鬥遊戲她也覺得和現實世界的戰鬥不同而不太喜歡的樣子。她表示總覺得光用手來操縱實在有點不對勁。
「好~!要開始羅~!」
鷹奈轉動手臂後便握住鼓棒,然後配合著傳出來的曲子與畫麵的指示揮動雙手。
她雖然給人粗枝大葉的印象,但她的節奏感相當棒,而且絕對擁有第一流的身體控製能力。一旦抓住節奏,就連複雜的連段也能華麗地完成。即使出現失誤也完全不在意,立刻就能忘掉失敗重新振作起來。
「唷!」
咚咚咚咚!
一敲完最後的連打,身體就自然擺出帥氣的姿勢。雖然無法到達最高分的境界,但也得到了s級的評價。
「來,接著換阿一挑戰了。」
「我一定比不過你啦。」
一大一邊苦笑一邊接過鼓棒,然後選擇喜歡的曲子。
「哦!哎唷!」
盡管隻要普通地跟著節奏打的部分沒問題,但碰上交雜著強弱節拍的複雜連段,手的動作還是很難跟得上。而且隻要失敗一次,便會忍不住追著已經過去的節奏,而這也讓人更加難以挽迴失誤。
雖然好不容易在等級a的情況下過關,但果然仍比不上鷹奈。
「怎麽樣?要不要再來一首?」
「不了。玩點別的吧。這我根本比不過你。」
雖然他們把其他的音樂與賽卓遊戲都玩過一遍,但幾乎都是由鷹奈獲勝。
「唿……又輸了。」
「阿一,別說的那麽輕鬆好嗎?至少也要表現一下不服輸的心情,難道說你都不會覺得懊悔嗎?」
「別開玩笑了。就算不提真槍實彈的互毆,我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反射神經一定也贏不過你啦。」
「嗯……不會動不動就提什麽男性尊嚴或誌氣,然後拚了命想贏也算是阿一的優點啦。對了,既然來到這裏,我們去三樓看看吧。阿一你應該也沒去過吧?」
「對哦。難得有這個機會,就去看一下吧。」
「對啊對啊。到隻有情侶能進去的地方不是很有約會的感覺嗎?」
三樓是拍貼機的樓層,不論是樓梯還是電梯上都貼著,無女性陪同的男性請勿進入』的標示。這也就表示隻有女生的團體也能夠使用,不過不論有什麽樣的條件,那裏對一大來說都是未知的世界。
搭電梯到上麵一看,便發現雖然同在遊樂場內,但這裏簡直就像另外一個空間一樣。
雖然可以聽得見bgm,但不是遊戲本身發出來的聲光效果,另外還能看見排著許多發出粉紅或橘色等女性化色彩的四方型攝影包廂。
「……有、有種壓迫感耶。」
「……嗯、嗯嗯。對啊。你沒有和學校的朋友來過嗎?」
「令、今天是第一次。」
「這、這樣啊。哈哈……」
連去看足球比賽時坐到敵方球迷的座位區也比現在好。這種像是穿著球隊製服、拿著加油棒闖進美術館般的壓倒性客場感,讓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的臉露出尷尬的笑容。
「總、總之趕快進去拍完紀念的大頭貼就離開吧,嗯。」
鷹奈一邊這麽說,視線一邊不停地到處遊移。
她不是被機器給吸引了注意力。
而是由於鷹奈和一大都沒有任何相關知識,所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即使看見什麽『白色美肌特別版』還是『少女漫畫眼加強版』之類
的,也完全無法理解內容為何。
「找、我看還是找最近的拍一拍吧。」
一大忍不住拖著鷹奈的手,直接衝向附近空下來的包廂。
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操縱機器。
「怎、怎麽辦啊,阿一?」
「不要隨便加工,直接拍就好!這樣就結束了!」
「嗯、嗯!」
鷹奈把臉頰貼到站在相機正麵的一大旁邊。
一大雖然嚇了一跳,但這時候也不能要她站遠一點了。完全不指定塗鴉或者其他功能,直接按下攝影鍵後,一會兒大頭貼就列印出來了。
相片裏頭是臉上帶著緊張笑容的一大,與紅著臉露出笑容的鷹奈——迴想起來,小時候不算的話,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拍照。
「那、那麽,阿一你拿去吧。然後看要貼在什麽東西上麵!」
「嗯、嗯。我就先收下吧。」
兩人就這樣衝出拍照的包廂,像逃走似地跑下樓梯,直接通過二樓的推錢機樓層來到一樓的大型電玩區,最後快步衝往店外。
「接、接下來要去哪啊,鷹奈?」
「這、這個嘛……」
鷹奈無法立刻迴答問題。
「難道說,你接下來就沒有計劃行程了?」
「不、不是啦!我都說過要主導今天的約會了嘛。對、對了。到那邊去買東西,不對,應該說去逛逛吧。」
一大從鷹奈的反應就能了解……
她的約會計劃就隻到遊樂場為止了。
「那就這樣吧。請你帶我好好逛逛羅。」
但一大也不戳破,拍了一下鷹奈的肩膀就讓她走在自己前麵。
和昨天與真愛走過的地方不一樣,他們今天逛的是車站正麵的主要道路。
兩人就這樣逛了之前去買泳裝的店家、陳列了許多可愛小東西的時髦商店以及運動用品店。
「啊,對了。我們去手工藝品材料店吧。」
「手工藝品材料店?」
這有點不太適合鷹奈的意外提議,讓一大忍不住這麽反問。
「喏,我不是想變得更有女人味一點嗎?雖然我完全不會做菜,但也想要練習一下編織之類的。現在開始努力的話,到聖誕節應該就能織出簡單的東西來了吧。等完成後,我就送給阿一當禮物。」
「很高興你有這樣的心意……」
一大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他能夠理解鷹奈的好意。
但目前還是尚未決定從三人中選擇哪一個人的狀態。
所以真的能提前決定聖誕節時要收下鷹奈贈送的禮物嗎?
「啊!不、不是啦,阿一。我沒有那種意思。」
可能是發現一大的想法了吧,隻見鷹奈不停揮舞著手掌。
「不是說我花時間親手做禮物就要你選擇我……對了,應該說這隻是我個人的心意。你感冒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不是也說過了。我和阿一是兒時玩伴兼隔壁鄰居的事實絕對不會改變……就算你沒有選擇我,我也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
和昨天的真愛一樣。
鷹奈雖然祈禱自己能夠獲勝,但是也確實接受了可能落敗的事實。
「還是說,不是女朋友的話就沒辦法牧下禮物?收了其他女孩子的禮物會對女朋友不好意思?」
「沒、沒有啦……我想我不會這樣……」
鷹奈、真愛以及早少女——三個人是好朋友,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然三人之間還是會有忌妒與獨占欲吧。但是一大還是相信女孩子們已經願意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彼此競爭的心情。
「太好了。嗯。那我們就去手工藝品材料店吧。」
鷹奈原本嚴肅的表情一瞬間變成笑容。
手工藝品材料店靠近商店街這一邊,算是距離車站相當遙遠的地區。
「哇啊。這種商店裏頭的色彩好鮮豔,感覺真不錯耶。」
陳列各種素材而五彩繽紛的店內讓鷹奈的眼睛發出了光芒。雖然一大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地方,但還是比拍貼區要舒服多了。
「有幹勁是很好,但不要一開始就進行高難度的挑戰啊。」
「我知道啦。一開始當然是挑戰最簡單的東西。我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去織毛衣,會先從最常見的圍巾開始。」
「圍巾似乎也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喔。你不用織什麽困難的圖案,其實就算是最簡單的,我也很高興了。」
一大本人當然沒有織過什麽東西,但倒是有想送禮物給心儀男性的女孩子找他商量過。
「阿一你還是喜歡藍色係的對吧?那也很適合你有的衣服。」
鷹奈手拿著毛線進行各種比較。
「啊,對了。既然這樣,毛線就由我送給你吧?難得出來約會,我早就決定要送點東西給鷹奈了。」
「討厭啦,阿一。要送給你的禮物,材料還由你自己來買的話,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嗎?」
「嗯,說的也是哦。啊,那這個怎麽樣?」
一大所指的是毛線區隔壁的雜誌架,這時可以看見上麵放了幾種教授如何編織的書籍。
「這個的話,就比直接送材料好了吧?」
由於得到鷹奈的同意,一大叫住店員,然後詢問哪一本書的內容最適合初學者。一大認為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就不該故意裝懂或耆自作聰明,還是詢問該領域的專家比較好。
一大先將教授編織的書籍拿去結帳,接著鷹奈也拿了藍、白、黑三種顏色的毛線前來收銀台。她應該是選了最沉穩、普遍而且適合任何穿搭的配色吧。
「我們分開付,但幫我們裝在一起就可以了。」
「好的。來,這是您的商品。」
一大伸手接過店員遞過來的紙袋。
「這是我的東西,我自己……嗯,算了。」
可能是了解一大的意圖了吧,隻見鷹奈露出了笑容。
遊戲輸給對方是自己技不如人,但一大怎麽說也是男性,所以還是想藉由『幫女孩子拿行李』來要帥一下。當然如果是隻有鷹奈才拿得動的重物就又另當別論了。
「雖然時間還早,但我們就去吃晚餐吧……」
鷹奈說完正準備往前走時——
「啊~!姊姊……還有十五劃男!」
忽然從背後傳來搭話的聲音,一大的背肌立刻縮了起來。
那有點大舌頭的獨特聲音讓一大根本不用迴頭確認究竟是誰。何況會叫一大『十五劃男』的也隻有一個人了。
靜靜迴過頭去後,果然發現預料當中的人物正一邊發抖一邊指著這裏。
對方將圍繞著圓臉的輕飄飄頭發整理成兩團圓髻,比鷹奈還嬌小的身體則穿著有許多褶邊,而且十分強調女孩子氣的粉彩色洋裝——不用說也知道,那個人就是羊飼桃乃了。
一大雖然一瞬間有扮成『比鷹奈還要強的最強格鬥家』比較好吧的想法,但立刻又打消了念頭。因為鷹奈應該已經解開了這個誤會才對。
「哈、哈羅,桃乃……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鷹奈用有些抽筋的表情來舉起右手向對方打招唿。
「下禮拜的比賽,桃乃雖然連替補選手都沒有入選,但還是決定要更加努力地替選手加油!所以才會來這裏買加油用的材料!」
桃乃提著的購物籃裏,裝著亮色係布料以及幾束刺繡用的線。
「這、這樣啊。謝謝你哦。」
「照、照姊姊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在和十五劃男約會吧?這也就表示,十五劃男終於從幾個情敵當中選擇了姊姊,然後兩個人變
成了相親相愛的熱戀情侶了?」
從桃乃所說的話就能知道.她大概了解一大因為冒牌女友的問題而夾在幾個女孩子之間的事情。
桃乃的眼睛裏已經含著淚水,這時可能是要散發湧出來的情感吧,隻見她毫無意義地揮動著手腳。
「那、那個……」
盡管覺得還是想辦法讓桃乃冷靜下來比較好,但一大實在和她不熟。他們雖然見過幾次麵,但『對鷹奈有好感的空手道社學妹』就是所有的資料了。由於完全不了解她的個性,一大根本抓不住安撫她的線索。
「那、那個……桃乃……」
當一大正感到手足無措時,鷹奈像是要安慰桃乃般對她搭話。
「我們還不算真正在一起。這是為了讓阿一判斷是不是應該選擇我的……對了,今天其實是像測試賽一樣啦。」
鷹奈以符合自己個性的比喻來說明狀況。
那和練習賽不同,即使不是正式比賽也得全力以赴。
「那、那也就表示!桃乃還有機會羅?如果十五劃男沒有選擇姊姊的話—~」
說到這裏後,桃乃忽然用力閉上眼睛並且不停搖著頭。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有這種想法!我還是沒辦法希望不幸降臨在喜歡的人身上!」
一大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內心其實很佩服她。
她確實是個很麻煩的人,但這個女孩子還是以她最真誠的心來麵對自己的戀情。甚至比過去的一大還要真摯。
「因、因此呢,十五劃男!」
嚴厲!
桃乃的手筆直地指向一大。
「你要是敢做出讓姊姊哭泣的事,桃乃絕對饒不了你!」
「那桃乃願意祝福我和阿一羅?」
鷹奈以充滿期待的眼神這麽問道。
「這又另當別論了!雖然桃乃是真心不希望看到姊姊難過,但桃乃還沒有完全放棄姊姊咐!如果十五劃男讓姊姊哭泣的話,桃乃一定會用鐵拳製裁他!」
她說完後便揮舞著拳頭,但因為完全沒有迫力,所以根本嚇不到人。
不過她還是有在空手道社裏練習,所以有可能比一大這個外行人還強就是了。
「當然哭泣的姊姊就由桃乃來安慰,到時候請千萬不要客氣!」
「你、你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桃乃的結論讓鷹奈露出苦笑。
「矛盾又怎麽樣!戀愛如果能用道理來解釋的話,那麽大家就不會那麽辛苦了!就是自己也無法控製才叫做談戀愛!十五劃男你清楚這些事情嗎?」
她對著一大伸出小小的拳頭。
一大馬上了解她的意圖。
這是對情敵提出挑戰的訊號。
「目前這個時間點,姊姊的心的確是在十五劃男身上。就算隻是測試賽,桃乃也不會不識相到打擾別人約會,所以我先走了。」
她說完便低下頭來。
「嗯、嗯。謝謝你哦。」
「我也要向你道謝。」
「但是姊姊!要是你被十五劃男甩掉的話,千萬不要忘了我這個羊飼桃乃!請把神聖的一票投給桃乃!」
不知道該說像暴風還是龍卷風……
總之桃乃連珠炮般說完這些話後,立刻小跑步朝著收銀機而去。她就這樣結完帳,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材料店。
「哈……哈哈……」
目送她離開的鷹奈,隻能從嘴裏發出幹笑。
「你、你不用在意桃乃說的話唷。我當然希望阿一可以選我……那個……我是說能和阿一成為真正的男女朋友的話,當然會很高興。但是如果因為桃乃說的話以及編織品的事情而讓阿一感到壓力,最後更成為下決定的理由,那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我希望阿一能仔細比較我、真愛以及早少女,然後以自身的判斷來決定。」
「啊啊。我應該……能夠理解。」
一大相當清楚,應該自私自利或者公平競爭的心情正在鷹奈內心卷動、交戰並且爆出火花。
把心裏的想法全說出來,也就是把判斷權交給自己的意思。
「好、好像被尷尬的情形澆了盆冷水,我看今天的約會就到此結束吧。這也就是所謂的見好就收。」
「我是無所謂,但你這樣真的可以嗎?」
今天一整天都是屬於鷹奈的日子。提早結束的話不會覺得很可惜嗎?
「嗯。與其硬是繼續下去,倒不如好好享受剛才的餘韻……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有這樣的心情。晚餐我就迴自己家裏吃吧。」
露出燦爛的笑容後,鷹奈便伸出了雙手。
「咦?」
「我要先迴去了。阿一的禮物就在這裏交給我吧。」
「哦哦,這樣啊。不小心就露出平常的習慣。抱歉沒能看出你的意思。」
一大把紙袋遞過去後,鷹奈就像是很珍惜般把它緊抱在胸前。
「你都這麽說了,那就照你的決定吧……那你要怎麽迴家?」
怎麽說兩人也是鄰居。對鷹奈和一大來說,兩人一起踏上歸途,然後在玄關前麵分手其實是相當自然的情況。
「我要先迴去。雖然對阿一不好意思,但可不可以請你晚點再走。怎麽說呢……早上雖然是我去接你,但在這個地方分手好像才有約會的感覺……」
鷹奈以有點硬撐出來的笑容這麽說道。
「那就這樣吧。本來就說好今天所有事情都交給你決定了。」
既然決定把主導權交給對方,那最後這一刻當然也要遵守這樣的決定。
「那再見了。」
目送小跑步的鷹奈離開後,一大開始想起事情。
他能夠理解鷹奈的心情。
一起迴到家前麵的話,就會跟之前一樣是『兒時玩伴一起出門』了。
為了讓今天成為特別的一天,在這裏目送對方離開或許是比較好的選擇。
這樣的話,自己也應該尊重她的意向。為了不讓兩個人在自家麵前偶然相遇,自己還是先在外麵殺點時間才迴去吧。
邁開腳步的一大,忽然感覺空空的手有些寂寞。
即便隻是裝了毛線的輕巧紙袋,但正因為不是自己的行李,才會有那麽沉的手感以及那麽溫暖的感覺嗎?
在約會日期到來前,鷹奈早在禮拜二就這麽告訴一大了。
之前抽簽的結果,她抽中的是中間的禮拜天。前一天由於一大要跟真愛約會,所以不可能兩個人單獨討論行程,而且要一大同時分別考慮兩件約會計劃,也很難做到完全公平。
所以老實說鷹奈這麽早就如此表示,也讓一大輕鬆了不少。
結束和真愛的約會迴到家裏的一大,為了讓身心獲得休息,洗完澡後就直接就寢了——
「快起床啊,阿一—!」
「……嗯啊?」
碰唿!
舒服的朦朧感被衝擊與重量打破了。
鷹奈以跨坐的姿勢,一口氣跳到睡在床上的一大身體上。
「你、你是……!鷹奈?你為什麽在這裏?」
睡昏了的腦袋一瞬間變得異常清晰。
昨天晚上雖然有點累了,但還是確實鎖上了玄關的大門才對。
「這是身為兒時玩伴的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吧?所以我想也可以由女生來叫對方起床。我一直很想這麽做啊。」
平常是鷹奈比較貪睡,一大經常幫她做飯並且到家裏去挖她起床。
「是沒關係啦……不過你是怎麽進來的?」
一大感覺臉頰開始發燙。
原本就覺得很大的胸部,從下麵往上看後就覺得迫力更加提升了。而且在這個狀態下,雖然太過明顯地把眼神移開也非常尷尬,但是就算想移動身體也沒辦法。
「嘿嘿~我拜托媽媽拿了備份鑰匙給我。」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察覺一大的心情。隻見鷹奈用指尖抓住帶有皮革鑰匙圈的銀色鑰匙並且晃動了起來。
由於兩家從以前就認識,所以因為工作而必須留兒子自己一個人的八木本家,早已拜托冰魚家幫忙照顧一大的生活,並且在他遇上困難時提供幫助。因此冰魚家也有緊急時使用的備份鑰匙。
當然平時都是鷹奈的雙親在管理,鷹奈也不會拿來使用。
「我一說今天要約會,所以要來叫醒一大,媽媽隻說了一句『加油唷』,就把鑰匙交給我了。」
「……顯美阿姨嗎……」
顯美之前也允許讓鷹奈過來和另外兩名女孩在一大家過夜,她早就有期待鷹柰對一大發動攻勢,甚至是想把他們兩個人湊成一對的前例了。雖然像鵝介那種,我不會把女兒交給別人。誰都別想娶走她。』的態度也很危險,但顯美這麽做也讓一大感到困擾。尤其是一大目前還猶豫著不知道該選擇誰。
看了一下手表後發現時間已經超過上午九點。結果已經睡了比預定還要長的一段時間。自己精神上的壓力可能比想像中還要重吧。
「來。快點換衣服,我們要出門了。我已經吃過早飯,如果阿一要去外麵吃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唷。」
鷹奈就像跳起來般離開一大的身體。
一看之下才發現她穿了牛仔迷你裙與彩色褲襪,上半身則是在細條紋上衣上麵加了一件短外套,可以說是重視活動性的打扮。
這不但符合鷹奈的印象,同時也相當可愛。
原來如此。下半身是迷你裙的她,就是因為還穿著褲襪,才敢張開腿大膽發動坐到一大身上的攻擊。
「那、那個……我也知道約會應該要精心打扮,但想到阿一曾要我別勉強自己做些不符合個性的事,所以就打扮成這樣了,還可以嗎?」
注意到一大的視線後,鷹奈的臉頰已經有些微紅。
「嗯。不錯啊,很適合你唷。」
「謝、謝謝羅……!」
看見害羞的鷹奈扭動身體,一大忽然也有種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焦躁,總之就是心癢難熬的感覺。
「首、首先呢,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到樓下的廚房等我。我隨便弄點早餐吃後就出門吧。我也會準備飲料給你啦。」
「嗯。」
雖然擔心鷹奈要是跟住在這裏時一樣,說出『那我就看你換衣服』這樣的話該怎麽辦,但她倒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踩著輕快的腳步跑下樓梯去了。
「那麽……我要穿什麽出門呢。」
鷹奈是住在隔壁的兒時玩伴,雖然突然就利用距離近的優勢積極發動攻勢,不過今天兩人要出門約會也是事實。所以自己要是不好好打扮一下,對鷹奈也是一種失禮。
對方除了「交給我」之外什麽都沒說,所以她可能也是想讓一大享受『不知道要帶我去哪裏』的驚喜吧。
當然,以鷹奈的徊性來說也有可能單純是忘記交待了,但一大相信今天這種日子,她應該不會犯這種錯才對。
「還是乖乖配合那個家夥比較好吧。」
低聲自言自語完後,一大隨即從衣櫥裏選出運動風格的服飾並且穿了上去。
來到一樓洗完了臉,接著朝飯廳走去。
鷹奈則已經乖乖坐在桌子前等待了。
一大把微波爐調成烘培模式並且放進白吐司,接著加熱平底鍋煎起了培根蛋。
「嗯~好香哦。」
把手肘放在桌上然後以手撐著臉的鷹奈,以著迷的聲音呢喃著。
「鷹奈也要吃嗎?還有食材唷,想吃的話我就多做一份?」
一大迴過頭來這麽問道。
「不用了。剛才也說過,我已經吃過早餐了,而且我雖然喜歡阿一做的菜,但也很喜歡看阿一做菜的模樣嘛。」
「別、別忽然說這種話好嗎?」
一大因為對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而感到害羞,急忙把視線移迴手邊。
連餐後咖啡都喝完後,鷹奈便比一大先站了起來。
「好吧~那我們出門吧。」
「要去哪?」
「先別管啦。今天就交給我吧。阿一總是為了其他人而仔細地調查並擬定約會計劃,偶爾把主導權交到別人手上也不錯吧?」
「也是啦。」
鷹奈說完便豎起大拇指並眨了眨眼,而一大則是笑著點頭迴應。
「而且呢,因為是公平抽簽的結果,所以也沒辦法,我剛好是三連戰的中間,也就是和真愛約會的隔天對吧?一般來說,大家都對中繼投手最沒有印象,所以我就覺得隻能把兒時玩伴的優勢發揮到淋漓盡致了。」
某方麵來說,這是很符合鷹奈個性的直率告白。
既然決定要光明正大地一決勝負,那麽在規則許可的範圍內盡自己的全力本來就是運動員的本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讓我好好地確認一下鷹奈所想的計劃吧。」
「交給我吧!」
在自信滿滿的鷹奈帶領下,他們離開家裏來到最近的站牌並且搭上巴士。路線跟昨天一樣,是前往車坫前麵的熱鬧街道。
(哎,我跟她們約好不能說出昨天到什麽地方去做些什麽了,所以難免會遇到重疊的情況。)
雖然鷹奈似乎想了許多點子,不過如果一定要在這個城市裏約會的話,場所本來就會受到限製。調查過許多約會景點,並且考慮約會路線的一大對這一點也有相當的體認。
「來!先從這裏開始!」
「哦哇!」
走下巴士後,鷹奈便緊握住一大的手小跑步起來。
昨天自己克製了讓真愛挽住手臂的舉動,現在這樣真的可以嗎?但硬是把這隻手甩開似乎又不太好。還是把規則改成自己主動接觸與對方積極進攻不可混為一談比較好嗎?
而且昨天告別之際,真愛也主動握住自己的手了。
(不對,等一下啊我!雖然說處身於必須從三個人當中選出一個這種特別的
情況中,和鷹奈約會卻想起別的女生,這樣對鷹奈太失禮了吧!)
一大用力搖了搖頭,藉此把浮上腦袋的想法趕走。
現在應該集中在和鷹奈的約會上。
鷹奈對自己所做的事,如果不是太過分的話就接受吧。說起來我跟這家夥是兒時玩伴,牽手這種小事不是從以前就一直做到現在了嗎?
與鷹奈的約會附好排在中間,而且昨天才剛結束和真愛的約會,就算想把精神集中在鷹奈身上,也很難不去意識到真愛的事情。
「怎、怎麽了嗎?阿一?」
注意到一大微妙態度的鷹奈,隨即轉過頭來這麽詢問。
她的臉頰已經變得相當紅。
「沒、沒什麽啦!」
一大迴答的聲音有點沙啞。
「嗯,也、也是啦。憑我和阿一的交情,現在根本不用特別去在意牽手這種小事了!」
緊握!
說完後鷹奈的手便加強了力道。
一大能夠理解。
牽手這種行動雖然和小時候沒有不同,但一大與鷹奈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即使是同樣的行為,也會因為狀況和關係性而帶有完全下同的意思,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兒時玩伴、冒牌男友、正牌女朋友的候選人——即使「鷹奈和自己」這種組合不變,兩人之間的羈絆還是產生了變化。
「唉、唉呀,又不是迷路了,我看不用牽手也沒關係吧。啊哈哈……」
一大靦腆地把手拿開後,鷹奈便用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指尖。然後直接用有些僵硬的腳步筆直往前走去。
前進的方向是占據了整棟細長建築物的卡拉ok連鎖店。
「這裏嗎……?」
「沒錯。就算說要約會,我和阿一兩個人事到如今也很難裝成男女朋友的樣子吧。所以幹脆唱唱歌、動動身體,然後盡情地玩樂吧。」
「嗯,我也覺得這樣比較輕鬆。」
當一大露出苦笑時,鷹奈已經對櫃台表示要訂包廂了。
「請問有會員卡嗎?」
「咦?嗯……沒有耶。」
「要不要辦一張呢?目前的時段有贈送免費飲料的優惠,要不要考慮一下呢?」
「咦?咦咦?」
雖然店員隻是按照公司訂下的流程拿出列有許多數字的表格,但對於不擅長處理繁瑣事物的鷹奈來說,這已經超出她的腦容量了。
「抱歉。我有會員卡。就在這裏。我們要唱兩個小時,沒有特別指定的包廂。一開始的飲料要冰咖啡還有……鷹奈你喝柳橙汽水可以吧?」
一大迅速插身而入,然後流暢地訂好包廂並且向鷹奈確認。
「嗯、嗯。」
「好的。那麽您的包廂是三樓的三o四號房。請使用右手邊的電梯。」
店員再次完美地按照公司教導的流程,以客氣而且表麵上相當和藹,但不帶有任何感情的態度來提供服務。
「謝、謝謝你哦,阿一。我果然還是不行……原本打算要處理所有今天事情的……」
「鷹奈,你這家夥平常都不來卡拉ok唱歌嗎?」
一大在電梯裏頭一邊苦笑,一邊詢問著低下頭的鷹奈。
「怎、怎麽可能。找也經常和學校的朋友來啊,所以今天才會選在這裏約會。隻不過,那個……」
「總是把麻煩的手續交給別人對吧?」
「嗯、嗯。」
「我說你啊~已經忘記說過不勉強自己了嗎?今天要去哪裏做什麽事雖然全交給你,但有交給我比較好的事情就乖乖推到我身上來吧。」
碰咚。
一大說完便輕輕敲了一下鷹奈的頭。
這時電梯剛好來到三樓。
三o四號房在店內應該算是最小型的房間,裏麵的沙發是緊貼著牆壁排列,中央則放著玻璃桌。沙發與桌子問相當狹窄,連要走到裏麵都有點困難。
裝在塑膠袋裏的兩根麥克風與歌本雖然都放在桌子中央,但係統的遙控器則放在固定位置,也就是螢幕下方的收納盒裏。
「等一下哦。」
鷹奈一隻膝蓋撐在沙發上,用力伸直嬌小的身體來抓住遙控器。結果短短的裙擺也因為這樣的動作而被稍微往上拉起。
由於是能看出臀部形狀的角度,一大忍不住就移開了視線。
「誰要先唱?」
鷹奈嘴裏雖然這麽說,但已經操縱遙控器叫出點歌單來了。
「先等一下。等飲料送來之後才開始吧。」
「啊,對哦。」
了解一大的言外之意後,鷹奈也用力點了點頭。
雖然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但有些人在賣力演唱時發現店員忽然開門進來,就會覺得尷尬而不知道該繼續唱下去還是停下來比較好,最後就變成音量不上不下的歌聲。
目前人數僅有兩個人,飲料應該馬上就會送來才對。這樣的話,幹脆等到送來後才開始唱歌,氣氛也不會遭到破壞。
結果不久後男性店員也真的拿著一個放了兩個杯子的托盤走了進來。
「那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歡唱了!」
早已等不及的鷹奈馬上輸入想演唱的歌曲。
現在想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和鷹奈來卡拉ok。她究竟會唱什麽樣的歌曲呢?
幾秒鍾的空檔後,畫麵上出現『完成點歌』的字樣,接著便換了一個畫麵並且開始演奏。
「哦?」
不知道應該感到意外還是接受這個事實。
播放出來的音樂是人氣偶像團體的暢銷曲——歌詞刻劃出女孩子心情,而且節奏相當輕快的情歌。
仔細一聽後發現有些地方的音準雖然出現問題,但節奏感倒是相當優秀,尤其是鷹奈那充滿精神與活力的歌聲,讓一大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綁成馬尾的頭發就配合著又唱又跳的鷹奈,像節拍器一樣左右晃動。
當然胸部也一起跟著搖晃。
雖然她一定穿著內衣,但除了動作激烈之外,她的胸部原本就相當豐滿,所以內衣根本無法完全壓下搖晃的現象。
由於隨便把眼神移開也相當不自然,所以一大將視線移到螢幕上,並且隨著節奏拍手。而這也讓鷹奈變得更加有活力。
「來。接著輪到阿一了!」
唱完歌後,在後奏尚未結束時鷹奈就把麥克風交給一大。金屬表麵上還有因為剛才的緊握而留下的體溫。
「等、等一下。我還沒決定要唱什麽歌……」
如果是和班上的男同學一起來唱歌,那麽一大就會根據現場的成員與氣氛來選擇歌曲。而且也會避開其他人拿手的曲目,並且演唱大家都喜歡的歌來炒熱氣氛;但隻有自己和鷹奈兩個人的現在,應該選什麽歌才好呢?
「阿一不知道要唱什麽的話,讓我來幫你選吧。今天已經約好讓我來主導了。」
「喂、喂?」
這時候要是被輸入自己不會唱的歌該怎麽辦?那將會讓現場籠罩在尷尬的氣氛當中。
但是——
傳出來的是雄壯的旋律。
那是十多年前,孩提時相當著迷的英雄動畫的主題曲。當時不隻是自己,連鷹奈也經常一起收看節目。
「來!這首你一定會唱吧?」
「應、應該吧。」
雖然當時是超級粉絲,也請父母幫忙買了cd,但不敢確定是不是還記得歌詞。
但事實證明,一大的擔心隻是杞人憂天。
歌曲這種東西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容易留在記憶深處,除了每個禮拜節目開始時播放的第
一段歌詞外,連第二段歇詞也隻要節奏一出現就能脫口而出了。
這時一大的心情也愈來愈興奮。演唱這種小孩子的歌曲時,要是太過矜持反而會唱得不好。
「let"s go!戰鬥吧!」
鷹奈也一邊揮舞著拳頭,一邊幫忙打拍子與合唱。
「唿……」
唱完一首歌後,一大就用力吸著氣。
「阿一你呢,講好聽一點就是很會替人著想,但有時候會因為想討好每個人而讓自己綁手綁腳對吧?」
「嗯、嗯。是啦……」
這是相當精確的指責。
這也是造成他在三個人之間舉棋不定的重要原因。
「所以我才會擅自決定第一首歌,來讓你放下身段。接下來阿一就點自己喜歡的歌吧。我也很好奇阿一會選什麽樣的歌曲呢。」
鷹奈一邊這麽說道,一邊拿著迴到自己手上的麥克風唱起下一首歌來。結果同樣是剛才那個團體的歌曲。一大邊用膝蓋配合著節奏,一邊也輸入自己選擇的歌曲。
「來,阿一。」
互相唱了幾首歌後,鷹奈又把麥克風遞給一大。
「抱、抱歉。我要休息一下。還有我想加點飲料,你要嗎?」
一大還是第一次隻有兩個人來唱卡拉ok。
仔細一想才發現,因為三分鍾左右就會輪到一次,所以必須不斷地唱歌。而且還為了配合鷹奈而選了許多快節奏的歌曲,讓體力的消耗比想像中還要快,另外喉嚨也很幹了。
迴過神來之後,一大才注意到用來潤喉的烏龍茶已經喝光了。
「我不用了……那我要連續唱下去羅!」
鷹奈原本就相當有體力,想不到她還有一副金嗓子嗎?結果鷹奈馬上輸入下一首歌。
就這樣,一開始是輪流歡唱,到了後半段就變成了鷹奈兩首一大一首的比例,而兩個小時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那就不延長時間了。這時候肚子是不是有點餓了?而且時間剛好來到中午羅。」
確認手鑲之後,發現這時的確剛過中午不久。鷹奈就是計算到這一點,早上才會提早叫自己起床嗎?
「我們等一下吃午餐……啊!對了。還是要確認一下。你昨天跟真愛吃了什麽?要是重複就得打電話去取消了。」
「這、這個嘛……」
一大一瞬間不知道是否該老實說出來。
明明應該把精神集中在今天的約會對象——鷹奈身上,現在卻要迴想昨天的約會來互相比較,這麽做真的好嗎?
「別擔心那麽多啦。我們也都知道你要連續和我們三個人約會了,而且阿一你也不想連續吃一樣的東西吧?」
「也是啦……不過你說取消……意思是已經訂位了嗎?」
以時間點來說,目前正是擁擠的午餐時段。已經訂好位子的話確實能比較安心,而且為了不造成店家的困擾,還是不要臨時才取消比較好。
「是啊,訂位也不用多花錢,所以別客氣啦。我和阿一都這麽熟了。」
「也對啦。」
連續吃同樣的食物——想起海水浴場發生的事情後,一大就露出了苦笑。
在鷹奈一貫地粗枝大葉且有話直說的態度中,也確實包含了她貼心的舉動。跟春天時比起來,這無疑就是她成長的地方了。
「昨天中午我們吃的是燒肉。」
「這樣啊。跟我訂的地方不一樣。那就跟我來吧。」
說完後鷹奈便帶領一大來到一間中式餐廳。它們在午餐時間推出的飲茶自助餐相當受到歡迎。
一大當然也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但沒有實際來這裏用過餐。自己一個人到吃到飽的餐廳也沒什麽意思,而且和昨天的燒肉店不同,男生朋友也不曾約過自己來這裏。
「你常常來這邊吃飯嗎?」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來。我問社團的學姊有沒有好吃而且份量十足,然後店內裝潢也不錯的地方,結果她就推薦我這裏了。」
仔細一想才發現,自己雖然經常和鷹奈一起吃飯,但兩人的家就在隔壁,所以都是互相在對方的家裏用餐,已絰很久沒有像這樣一起到外麵的餐廳來了。在夏天的海之家事件後,他們兩個還是第一次在雙方的家人沒有同席的情況下單獨像這樣吃飯;另外這也算是他們第二次一起到外麵用餐。
剛才的卡拉ok也是一樣,兩個人雖然一起長大,但還是有許多從未做過,或者是第一次經曆的事情。
「來,進去吧。不好意思,我是訂了位子的冰魚。」
經過入口後,鷹奈便告知店員訂位資料,接著他們便被帶到熱鬧樓層的角落,一張雙人座的桌子前麵。
「兩位可以盡情享用中間桌子上的所有料理,我們的用餐時間是兩小時。另外飲料也可以免費暢飲。裝盛的盤子上要是剩下大量料理的話,我們可能會額外收取費用,請兩位特別注意。那麽,請慢慢享用。」
「太好了。讓我們大吃特吃吧!」
聽完吃到飽店家慣例的說明後,鷹奈便站起來朝著放置料理的桌子走去。
她馬上拿了一大堆炒飯、炒麵、春卷、燒賣、麻婆豆腐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料理,然後靈活地用兩條手臂撐著好幾個盤子走了迴來。
「阿一也去拿自己要吃的啊。那我就不客氣羅。」
吃著料理的鷹奈已經露出滿足的笑容。
這時一大也拿了一盤料理並迴到位子上。
「嗯。果然還是阿一的炒飯比較好吃。」
「是嗎?」
自己也嚐了味道的一大,聽見鷹奈的話後就露出懷疑的表情。
因為是自助餐式的料理,所以多少給人『便宜貨』的感覺,但它依然是職業廚師所做出來的菜。米飯不但炒得粒粒分明,調味也算恰到好處。一大實在不敢認為自己這個外行人做的菜能贏過它。
「食物的味道最後還是取決於個人喜歡的口味。我想隻是你吃習慣了我做的菜而已啦。」
「哦—是這樣啊。那也就是說,我已經被訓練成認為阿一的料理是最棒的羅。」
「等、等一下。這麽說很容易引起誤會吧!」
那是也能夠解釋成「被調教」的曖昧表現。
「咦?啊、啊啊!說、說的也是哦!抱歉!」
隨口這麽說的鷹奈可能也注意到了吧,隻見還有一條炒麵從嘴角露出來的她,臉直接就紅了起來。
可能是要掩飾害羞的心情吧,鷹奈以很快的速度大口大口地吃著料理,等盤子一空就又拿料理來補充並且繼續進食。如果一口氣湧進多名像她這種大胃王等級的客人,店家很可能就要停止供應自助餐了。
迴過神來後才發現,鷹奈幾乎已經把所有菜色吃過一輪,但盤子裏卻從來沒有出現過糖醋排骨。
「你還是不喜歡吃加了鳳梨的糖醋排骨嗎?」
「嗯。糖醋排骨和鳳梨不加在一起的話,我就都很喜歡。但加在一起我就不行了。不覺得水果加進菜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嗎?」
「我是無所謂啦。」
這也是彼此從小就知道的飲食習慣之一。
「話說迴來,你的食量還是很大耶。」
一大也是正值發育期的高中男生,而且剛才還在卡拉ok消耗了不少卡路裏。何況來到吃到飽的餐廳就會產生不想吃虧的心理,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肚子塞滿,但是鷹奈吃的份量已經是一大的一倍以上了。
「因為事到如今也不用在阿一麵前裝女孩子氣然後壓抑自己的食量了。而且女生在男孩子看不見的時候本來就會吃很多東西。尤其是運動社團的女孩子。大
家雖然吃得多,但都還是會減肥或者在意體重。」
一大稍微得知了原本不清楚的女校機密情報。
「果然是這樣嗎?」
「嗯嗯。」
「你在這方麵應該很受人羨慕吧?畢竟你是吃再多也不會胖的體質。」
超人般的運動能力在卡路裏的消耗上可能也特別多吧。鷹奈的食量是一般人的一倍,而且最喜歡油膩的食物與碳水化合物,但是卻從來不曾發胖。
「還好啦。不過我在學校裏還是會稍微收斂一點唷。雖說基本上還是吃得比別人多,但如果在女生朋友裏也是大胃王的話,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吧?當然大家會比在男生麵前時還放得開,但女孩子也很愛麵子的。通常都會注意對方的體重資料。」
「是哦。」
「雖然是兒時玩伴,你也時常做飯給我吃,但自從我國中念女校後,我們就沒同校過了嘛。」
依然繼續夾著食物的鷹奈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
從小就在身邊看過她的許多事情,而且也自認為是她最近產生劇烈變化的最大關係人,但她在學校裏倒是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覺得我和阿一這樣反而比較好。因為既不用太顧慮對方,也不會因為熟悉對方的一切而失去新鮮感。」
「也、也有這種看法嗎?」
「對啊。我們兩家都這麽熟了,所以也少掉很多麻煩的事情。爸爸雖然盡說些任性的話,但那有一半是在開玩笑,如果他真的有什麽意見的話,我和媽媽一定會好好反駁他。」
鷹奈果然還是鷹奈。
和真愛不同,直接就從正麵揮出一記攻擊。
「阿一你是以貼心出名的人,所以總是會把別人的事情擺在自己前麵,像我這種主動進攻的人絕對比較適合你。當然我也不是隻會空口說白話,該負責任的時候就一定會負起責任,而且也願意更加努力成為配得上阿一的女孩子。」
「是、是這樣嗎?」
與其說豁出去了——倒不如說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吧。
麵對總是不停發動攻勢的鷹奈,一大光是要答話就已經相當困難了。
對話就這麽中斷,而且又不知道該提出什麽話題,所以隻能藉由進食來逃避,但中式料理都比較油膩,所以能吃的量也有限。
沒必要硬是把時間拖到最後,把肚子塞到十二分滿,於是一大在超過八分飽時就不再吃油炸、米飯以及澱粉類食物,轉而進攻起甜點來了。這間餐廳在甜點方麵也有杏仁豆腐、芝麻布丁等豐富的菜色。
「怎麽了?阿一已經開始吃甜點了嗎?」
「是啊。你還能吃的話就不用特別配合我。反正還有時間。」
確認一下手表後,發現距離用餐結束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鍾以上。
「那當然。跟阿一在一起我才不會客氣呢。」
說完後鷹奈便再次拿了小籠包與蝦仁燒賣過來。把這些也吃光後,她才終於開始吃起甜點,然後也輕鬆地把杏仁豆腐與芒果布丁等一掃而空。結果她連甜點也吃了比一大多出一倍的量。
「啊~真好吃。我吃飽了~」
鷹奈滿足般地拍了拍肚子。臉上掛著不故作姿態,已經完全放鬆的表情。
「那我們到下個地方去吧?」
休患了短短一分鍾後,鷹奈立刻站了起來。
「不用讓肚子消化一下嗎?」
「我沒關係啊,阿一你還很飽嗎?」
「沒有啦。不是這樣。」
「那繼續待著不是很浪費時間嗎?我們走吧。啊,各付各的應該沒問題吧?」
鷹奈很自然地拉一大的手讓他站起來,然後到櫃台去結帳。
在鷹奈帶領下來到的下一個地點,是附近一棟三層樓高的遊樂場。
「之、之前要你假扮男朋友時,不是硬要你玩了拳擊機嗎?所以今天想在沒有任何負擔的情況下來這裏好好玩一下。」
鷹奈說完後就先跑向敲打太鼓的節奏遊戲。
除了拳擊機之外,鷹奈從以前就喜歡這種能運動全身的遊戲。
問答和猜謎這種需要用腦的遊戲就不用說了,就連格鬥遊戲她也覺得和現實世界的戰鬥不同而不太喜歡的樣子。她表示總覺得光用手來操縱實在有點不對勁。
「好~!要開始羅~!」
鷹奈轉動手臂後便握住鼓棒,然後配合著傳出來的曲子與畫麵的指示揮動雙手。
她雖然給人粗枝大葉的印象,但她的節奏感相當棒,而且絕對擁有第一流的身體控製能力。一旦抓住節奏,就連複雜的連段也能華麗地完成。即使出現失誤也完全不在意,立刻就能忘掉失敗重新振作起來。
「唷!」
咚咚咚咚!
一敲完最後的連打,身體就自然擺出帥氣的姿勢。雖然無法到達最高分的境界,但也得到了s級的評價。
「來,接著換阿一挑戰了。」
「我一定比不過你啦。」
一大一邊苦笑一邊接過鼓棒,然後選擇喜歡的曲子。
「哦!哎唷!」
盡管隻要普通地跟著節奏打的部分沒問題,但碰上交雜著強弱節拍的複雜連段,手的動作還是很難跟得上。而且隻要失敗一次,便會忍不住追著已經過去的節奏,而這也讓人更加難以挽迴失誤。
雖然好不容易在等級a的情況下過關,但果然仍比不上鷹奈。
「怎麽樣?要不要再來一首?」
「不了。玩點別的吧。這我根本比不過你。」
雖然他們把其他的音樂與賽卓遊戲都玩過一遍,但幾乎都是由鷹奈獲勝。
「唿……又輸了。」
「阿一,別說的那麽輕鬆好嗎?至少也要表現一下不服輸的心情,難道說你都不會覺得懊悔嗎?」
「別開玩笑了。就算不提真槍實彈的互毆,我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反射神經一定也贏不過你啦。」
「嗯……不會動不動就提什麽男性尊嚴或誌氣,然後拚了命想贏也算是阿一的優點啦。對了,既然來到這裏,我們去三樓看看吧。阿一你應該也沒去過吧?」
「對哦。難得有這個機會,就去看一下吧。」
「對啊對啊。到隻有情侶能進去的地方不是很有約會的感覺嗎?」
三樓是拍貼機的樓層,不論是樓梯還是電梯上都貼著,無女性陪同的男性請勿進入』的標示。這也就表示隻有女生的團體也能夠使用,不過不論有什麽樣的條件,那裏對一大來說都是未知的世界。
搭電梯到上麵一看,便發現雖然同在遊樂場內,但這裏簡直就像另外一個空間一樣。
雖然可以聽得見bgm,但不是遊戲本身發出來的聲光效果,另外還能看見排著許多發出粉紅或橘色等女性化色彩的四方型攝影包廂。
「……有、有種壓迫感耶。」
「……嗯、嗯嗯。對啊。你沒有和學校的朋友來過嗎?」
「令、今天是第一次。」
「這、這樣啊。哈哈……」
連去看足球比賽時坐到敵方球迷的座位區也比現在好。這種像是穿著球隊製服、拿著加油棒闖進美術館般的壓倒性客場感,讓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的臉露出尷尬的笑容。
「總、總之趕快進去拍完紀念的大頭貼就離開吧,嗯。」
鷹奈一邊這麽說,視線一邊不停地到處遊移。
她不是被機器給吸引了注意力。
而是由於鷹奈和一大都沒有任何相關知識,所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即使看見什麽『白色美肌特別版』還是『少女漫畫眼加強版』之類
的,也完全無法理解內容為何。
「找、我看還是找最近的拍一拍吧。」
一大忍不住拖著鷹奈的手,直接衝向附近空下來的包廂。
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操縱機器。
「怎、怎麽辦啊,阿一?」
「不要隨便加工,直接拍就好!這樣就結束了!」
「嗯、嗯!」
鷹奈把臉頰貼到站在相機正麵的一大旁邊。
一大雖然嚇了一跳,但這時候也不能要她站遠一點了。完全不指定塗鴉或者其他功能,直接按下攝影鍵後,一會兒大頭貼就列印出來了。
相片裏頭是臉上帶著緊張笑容的一大,與紅著臉露出笑容的鷹奈——迴想起來,小時候不算的話,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拍照。
「那、那麽,阿一你拿去吧。然後看要貼在什麽東西上麵!」
「嗯、嗯。我就先收下吧。」
兩人就這樣衝出拍照的包廂,像逃走似地跑下樓梯,直接通過二樓的推錢機樓層來到一樓的大型電玩區,最後快步衝往店外。
「接、接下來要去哪啊,鷹奈?」
「這、這個嘛……」
鷹奈無法立刻迴答問題。
「難道說,你接下來就沒有計劃行程了?」
「不、不是啦!我都說過要主導今天的約會了嘛。對、對了。到那邊去買東西,不對,應該說去逛逛吧。」
一大從鷹奈的反應就能了解……
她的約會計劃就隻到遊樂場為止了。
「那就這樣吧。請你帶我好好逛逛羅。」
但一大也不戳破,拍了一下鷹奈的肩膀就讓她走在自己前麵。
和昨天與真愛走過的地方不一樣,他們今天逛的是車站正麵的主要道路。
兩人就這樣逛了之前去買泳裝的店家、陳列了許多可愛小東西的時髦商店以及運動用品店。
「啊,對了。我們去手工藝品材料店吧。」
「手工藝品材料店?」
這有點不太適合鷹奈的意外提議,讓一大忍不住這麽反問。
「喏,我不是想變得更有女人味一點嗎?雖然我完全不會做菜,但也想要練習一下編織之類的。現在開始努力的話,到聖誕節應該就能織出簡單的東西來了吧。等完成後,我就送給阿一當禮物。」
「很高興你有這樣的心意……」
一大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他能夠理解鷹奈的好意。
但目前還是尚未決定從三人中選擇哪一個人的狀態。
所以真的能提前決定聖誕節時要收下鷹奈贈送的禮物嗎?
「啊!不、不是啦,阿一。我沒有那種意思。」
可能是發現一大的想法了吧,隻見鷹奈不停揮舞著手掌。
「不是說我花時間親手做禮物就要你選擇我……對了,應該說這隻是我個人的心意。你感冒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不是也說過了。我和阿一是兒時玩伴兼隔壁鄰居的事實絕對不會改變……就算你沒有選擇我,我也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
和昨天的真愛一樣。
鷹奈雖然祈禱自己能夠獲勝,但是也確實接受了可能落敗的事實。
「還是說,不是女朋友的話就沒辦法牧下禮物?收了其他女孩子的禮物會對女朋友不好意思?」
「沒、沒有啦……我想我不會這樣……」
鷹奈、真愛以及早少女——三個人是好朋友,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然三人之間還是會有忌妒與獨占欲吧。但是一大還是相信女孩子們已經願意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彼此競爭的心情。
「太好了。嗯。那我們就去手工藝品材料店吧。」
鷹奈原本嚴肅的表情一瞬間變成笑容。
手工藝品材料店靠近商店街這一邊,算是距離車站相當遙遠的地區。
「哇啊。這種商店裏頭的色彩好鮮豔,感覺真不錯耶。」
陳列各種素材而五彩繽紛的店內讓鷹奈的眼睛發出了光芒。雖然一大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地方,但還是比拍貼區要舒服多了。
「有幹勁是很好,但不要一開始就進行高難度的挑戰啊。」
「我知道啦。一開始當然是挑戰最簡單的東西。我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去織毛衣,會先從最常見的圍巾開始。」
「圍巾似乎也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喔。你不用織什麽困難的圖案,其實就算是最簡單的,我也很高興了。」
一大本人當然沒有織過什麽東西,但倒是有想送禮物給心儀男性的女孩子找他商量過。
「阿一你還是喜歡藍色係的對吧?那也很適合你有的衣服。」
鷹奈手拿著毛線進行各種比較。
「啊,對了。既然這樣,毛線就由我送給你吧?難得出來約會,我早就決定要送點東西給鷹奈了。」
「討厭啦,阿一。要送給你的禮物,材料還由你自己來買的話,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嗎?」
「嗯,說的也是哦。啊,那這個怎麽樣?」
一大所指的是毛線區隔壁的雜誌架,這時可以看見上麵放了幾種教授如何編織的書籍。
「這個的話,就比直接送材料好了吧?」
由於得到鷹奈的同意,一大叫住店員,然後詢問哪一本書的內容最適合初學者。一大認為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就不該故意裝懂或耆自作聰明,還是詢問該領域的專家比較好。
一大先將教授編織的書籍拿去結帳,接著鷹奈也拿了藍、白、黑三種顏色的毛線前來收銀台。她應該是選了最沉穩、普遍而且適合任何穿搭的配色吧。
「我們分開付,但幫我們裝在一起就可以了。」
「好的。來,這是您的商品。」
一大伸手接過店員遞過來的紙袋。
「這是我的東西,我自己……嗯,算了。」
可能是了解一大的意圖了吧,隻見鷹奈露出了笑容。
遊戲輸給對方是自己技不如人,但一大怎麽說也是男性,所以還是想藉由『幫女孩子拿行李』來要帥一下。當然如果是隻有鷹奈才拿得動的重物就又另當別論了。
「雖然時間還早,但我們就去吃晚餐吧……」
鷹奈說完正準備往前走時——
「啊~!姊姊……還有十五劃男!」
忽然從背後傳來搭話的聲音,一大的背肌立刻縮了起來。
那有點大舌頭的獨特聲音讓一大根本不用迴頭確認究竟是誰。何況會叫一大『十五劃男』的也隻有一個人了。
靜靜迴過頭去後,果然發現預料當中的人物正一邊發抖一邊指著這裏。
對方將圍繞著圓臉的輕飄飄頭發整理成兩團圓髻,比鷹奈還嬌小的身體則穿著有許多褶邊,而且十分強調女孩子氣的粉彩色洋裝——不用說也知道,那個人就是羊飼桃乃了。
一大雖然一瞬間有扮成『比鷹奈還要強的最強格鬥家』比較好吧的想法,但立刻又打消了念頭。因為鷹奈應該已經解開了這個誤會才對。
「哈、哈羅,桃乃……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鷹奈用有些抽筋的表情來舉起右手向對方打招唿。
「下禮拜的比賽,桃乃雖然連替補選手都沒有入選,但還是決定要更加努力地替選手加油!所以才會來這裏買加油用的材料!」
桃乃提著的購物籃裏,裝著亮色係布料以及幾束刺繡用的線。
「這、這樣啊。謝謝你哦。」
「照、照姊姊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在和十五劃男約會吧?這也就表示,十五劃男終於從幾個情敵當中選擇了姊姊,然後兩個人變
成了相親相愛的熱戀情侶了?」
從桃乃所說的話就能知道.她大概了解一大因為冒牌女友的問題而夾在幾個女孩子之間的事情。
桃乃的眼睛裏已經含著淚水,這時可能是要散發湧出來的情感吧,隻見她毫無意義地揮動著手腳。
「那、那個……」
盡管覺得還是想辦法讓桃乃冷靜下來比較好,但一大實在和她不熟。他們雖然見過幾次麵,但『對鷹奈有好感的空手道社學妹』就是所有的資料了。由於完全不了解她的個性,一大根本抓不住安撫她的線索。
「那、那個……桃乃……」
當一大正感到手足無措時,鷹奈像是要安慰桃乃般對她搭話。
「我們還不算真正在一起。這是為了讓阿一判斷是不是應該選擇我的……對了,今天其實是像測試賽一樣啦。」
鷹奈以符合自己個性的比喻來說明狀況。
那和練習賽不同,即使不是正式比賽也得全力以赴。
「那、那也就表示!桃乃還有機會羅?如果十五劃男沒有選擇姊姊的話—~」
說到這裏後,桃乃忽然用力閉上眼睛並且不停搖著頭。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有這種想法!我還是沒辦法希望不幸降臨在喜歡的人身上!」
一大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內心其實很佩服她。
她確實是個很麻煩的人,但這個女孩子還是以她最真誠的心來麵對自己的戀情。甚至比過去的一大還要真摯。
「因、因此呢,十五劃男!」
嚴厲!
桃乃的手筆直地指向一大。
「你要是敢做出讓姊姊哭泣的事,桃乃絕對饒不了你!」
「那桃乃願意祝福我和阿一羅?」
鷹奈以充滿期待的眼神這麽問道。
「這又另當別論了!雖然桃乃是真心不希望看到姊姊難過,但桃乃還沒有完全放棄姊姊咐!如果十五劃男讓姊姊哭泣的話,桃乃一定會用鐵拳製裁他!」
她說完後便揮舞著拳頭,但因為完全沒有迫力,所以根本嚇不到人。
不過她還是有在空手道社裏練習,所以有可能比一大這個外行人還強就是了。
「當然哭泣的姊姊就由桃乃來安慰,到時候請千萬不要客氣!」
「你、你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桃乃的結論讓鷹奈露出苦笑。
「矛盾又怎麽樣!戀愛如果能用道理來解釋的話,那麽大家就不會那麽辛苦了!就是自己也無法控製才叫做談戀愛!十五劃男你清楚這些事情嗎?」
她對著一大伸出小小的拳頭。
一大馬上了解她的意圖。
這是對情敵提出挑戰的訊號。
「目前這個時間點,姊姊的心的確是在十五劃男身上。就算隻是測試賽,桃乃也不會不識相到打擾別人約會,所以我先走了。」
她說完便低下頭來。
「嗯、嗯。謝謝你哦。」
「我也要向你道謝。」
「但是姊姊!要是你被十五劃男甩掉的話,千萬不要忘了我這個羊飼桃乃!請把神聖的一票投給桃乃!」
不知道該說像暴風還是龍卷風……
總之桃乃連珠炮般說完這些話後,立刻小跑步朝著收銀機而去。她就這樣結完帳,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材料店。
「哈……哈哈……」
目送她離開的鷹奈,隻能從嘴裏發出幹笑。
「你、你不用在意桃乃說的話唷。我當然希望阿一可以選我……那個……我是說能和阿一成為真正的男女朋友的話,當然會很高興。但是如果因為桃乃說的話以及編織品的事情而讓阿一感到壓力,最後更成為下決定的理由,那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我希望阿一能仔細比較我、真愛以及早少女,然後以自身的判斷來決定。」
「啊啊。我應該……能夠理解。」
一大相當清楚,應該自私自利或者公平競爭的心情正在鷹奈內心卷動、交戰並且爆出火花。
把心裏的想法全說出來,也就是把判斷權交給自己的意思。
「好、好像被尷尬的情形澆了盆冷水,我看今天的約會就到此結束吧。這也就是所謂的見好就收。」
「我是無所謂,但你這樣真的可以嗎?」
今天一整天都是屬於鷹奈的日子。提早結束的話不會覺得很可惜嗎?
「嗯。與其硬是繼續下去,倒不如好好享受剛才的餘韻……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有這樣的心情。晚餐我就迴自己家裏吃吧。」
露出燦爛的笑容後,鷹奈便伸出了雙手。
「咦?」
「我要先迴去了。阿一的禮物就在這裏交給我吧。」
「哦哦,這樣啊。不小心就露出平常的習慣。抱歉沒能看出你的意思。」
一大把紙袋遞過去後,鷹奈就像是很珍惜般把它緊抱在胸前。
「你都這麽說了,那就照你的決定吧……那你要怎麽迴家?」
怎麽說兩人也是鄰居。對鷹奈和一大來說,兩人一起踏上歸途,然後在玄關前麵分手其實是相當自然的情況。
「我要先迴去。雖然對阿一不好意思,但可不可以請你晚點再走。怎麽說呢……早上雖然是我去接你,但在這個地方分手好像才有約會的感覺……」
鷹奈以有點硬撐出來的笑容這麽說道。
「那就這樣吧。本來就說好今天所有事情都交給你決定了。」
既然決定把主導權交給對方,那最後這一刻當然也要遵守這樣的決定。
「那再見了。」
目送小跑步的鷹奈離開後,一大開始想起事情。
他能夠理解鷹奈的心情。
一起迴到家前麵的話,就會跟之前一樣是『兒時玩伴一起出門』了。
為了讓今天成為特別的一天,在這裏目送對方離開或許是比較好的選擇。
這樣的話,自己也應該尊重她的意向。為了不讓兩個人在自家麵前偶然相遇,自己還是先在外麵殺點時間才迴去吧。
邁開腳步的一大,忽然感覺空空的手有些寂寞。
即便隻是裝了毛線的輕巧紙袋,但正因為不是自己的行李,才會有那麽沉的手感以及那麽溫暖的感覺嗎?